周围一片的漆黑,除了她方才放在地上的手灯笼散发着微弱的光亮,但那光亮也只照得见那方寸之地。


    她胸口十分的燥热,那呼吸之间都带着点干渴。


    她知道定然是那男子在这屋子里烧了迷情之香,时间恐怕是来不及了,宋静嘉干脆用手猛地给秋月了一耳光。


    秋月迷迷糊糊,似是要醒来,却又在转瞬间昏迷了过去。


    宋静嘉从未有过这样的绝望,她却不肯放弃,汗水浸湿了她的鬓角,那额间红肿的发紫,却又不断地冒出些血珠子,血水混着那汗水,整个脸上被染的不成样子。


    院子周围的人都离她越来越近,她甚至能清晰的听见那薛雪的声音。


    “我刚才确实瞧见了那宋姑娘带着她的丫鬟到了此处,本不想声张,却不知为何,又似乎听见了男子的惨叫声,这才不得不请人过来瞧一瞧,可别出什么事情了才好。”


    宋静嘉向来是不在意薛雪的,但就在此刻,她心里燃起了一股怒火,为何这女子就非要不让她好过呢?


    她不是个任由别人欺压的性子,不管这薛雪出于什么目的要害她,从今日起她宋静嘉就是死,也要带着这不让她好活的女子。


    她先是关紧了门,接着打开窗户,那玉泉寺的湖水泛着冷意,转过身有脱下了披风,将秋月带着那被捆绑在一起的凳子用力的朝着窗户处拖着。


    耳边的声音已然是走到了他们这处院子里,甚至朝着院子的窗户都被来人的手灯笼照的格外亮了些。


    宋静嘉拖着酸软的脚,用力的拖着,她的眼眶里止不住的流着泪水,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


    那手心被勒出红痕,手指发麻,甚至手臂都感觉要脱出她的肩膀。


    终于在门外的人开始敲门之时,她将秋月拖到了窗户口,蹲下身用肩膀猛地将那椅子带人顶起来,擦着窗户,猛地落入了湖水旁,发出一声顿响。


    她心底瞬间松了口气,她是不能逃了,她也逃不掉,只要她带着昏迷不醒的秋月怕是走不出两步就会被发觉。


    如今...如今这般,至少她和秋月还能活着一个。


    来年,会有人给她扫一扫墓地。


    她擦了擦脸,拿起地上放着的手灯笼,轻轻地取下外面的套子,她站在门口,猛地将门打开。


    果然她瞧见了站在人前的薛雪。


    周围的众人瞧见她衣衫不整,甚至露出了半侧的香肩,那张沾满了血污的脸,在一盏盏灯光下却透露着一种惊心动魄的颓靡之美。


    她开口问:“薛姑娘带着这么多人是何意?”


    那薛姑娘上前,神色泠然,语气带着蔑视的怜悯:“宋姑娘,你这在外男的屋子里做什么呢?”


    宋静嘉故意的遮挡住了门口,她声音清冷:“薛姑娘,我几乎和你没什么交集,你就这么瞧不惯我?”


    薛雪眼底一派的高傲,她大概是觉得宋静嘉在垂死挣扎,心里带着讥讽,面色上也显示出了几分,她语气纯然的说道:“宋姑娘哪里的话,宋姑娘这意思竟是我让你去在这寺庙里勾搭外男的?”


    周围的人虽然没说话,但那神色却是十分的鄙夷。


    就在这时,姜氏猛地站了出来,说道:“当初玉泉寺师父说你有血光之灾,好心让你在寺庙里潜心修佛,躲避血光之灾,谁知道你竟是这样的胆大妄为,丝毫不知羞耻,竟然在寺庙里就做出这等恶心之事,还好你父亲为了家族名誉,祖辈荣光将你除去祖籍!”


    话一说完,那身子摇摇欲坠,竟是要昏过去了一般,周围的世勋豪门一时间恍然,一时私底下对着永宁侯府突然将一个在寺庙里长大的姑娘划去祖籍的事情,那私下产生的的鄙夷都少了几分。


    这等不知羞耻的女子,若是在他们府邸里,也是容不下去的。


    那薛雪眼下得意,竟是径直上前,似乎是要指着宋静嘉的鼻梁说话。


    宋静嘉眼瞧着她离自己越发近了,正想将手里的灯油泼到她的脸上。


    却忽然被一个斗篷自上而下的盖住了头颅,瞬间陷入了黑暗之中。


    她手里的手灯笼被人拿走,她还未来得及挣扎就被抱入一个熟悉的怀抱里。


    那一瞬间,她懵了一下,接着那熟悉的气息让她回过了神,压在心底里的委屈倾泻而出,泪水如珠,一滴一滴的落下。


    她不知道为何要让她滚的男人突然出现在这里,但她也知晓,他即便是来救了她,也不是原来的那个子硕。


    只是她依旧紧紧的抱住了他宽厚的肩膀,将小小的头颅依靠在他的耳边。


    此时原本嘘声一片的院落里,落针可闻。


    宋静嘉没瞧见他的模样,但其余人都是瞧得一清二楚的。


    他长发半扎半披,穿着件休闲的长衫,甚至腰间未系玉带,眉目虽一如既往的冷冽,那迫人的威压丝毫不因他的衣着而有任何的减少。


    甚至是因为带着些怒气,更是让站在最前面的薛雪双脚发软,直接瘫在了地上。


    “这是在做什么?”楚策安问。


    此刻院落里却是无一人回答,站在前面的姜氏更是直接晕了过去,而其余的众人纷纷下跪,在这灯火通明的夜间,匍匐在地上求着陛下的谅解。


    此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那个所谓的外男,只怕就是陛下了。


    宋静嘉感受到男人似是要抱着她离开,她连忙小声开口说道:“秋月还在湖边。”


    男人脚步未停,倒是身后传来勒云同样小声的话:“宋姑娘放心,交给奴婢就是了。”


    宋静嘉这才放心,她下意识的将身子在男子宽厚的胸膛里蹭了蹭,因着这一蹭,她才察觉男人真的只穿了一件衣袍。


    衣服下那清晰能察觉到的坚硬的轮廓,宋静嘉恍然,不知为何她的心竟是不受控制的跳动了起来,甚至身子下意识的又蹭了蹭。


    楚策安脚步一顿,接着是迅速的加快了脚步,在走出院子之后,他就想将怀里的女子放下。


    宋静嘉察觉到了男人的动作,心里却是极为不愿意,她只顾着挽着他的脖颈,颤颤巍巍的身子柔若无骨的在他的身上蹭来蹭去,犹如一只小猫。


    楚策安本就对她有着些若有若无的欲望,前几日她那几番动作都让他觉得魅惑无边,如今她这一副难耐勾,搭的模样,更是让他内心的欲,无所遁形。


    他自是知晓宋静嘉怕是中了药,于是他强行将女子抱起来,两人目光平视,他问:“你是要我还是大夫?”


    宋静嘉那里还听得进去话,她只顾着想要落入刚才的怀抱里,那样的舒服,那样的让她觉得安稳。


    楚策安自诩不是什么好人,更别提她那眼角含春,眼眸里那含着的有些烫人的水汪汪的眸子。


    于是等着勒云将秋月带过来的时候,只来得及瞧见陛下竟是抱着怀里的宋姑娘直接出了寺庙,下了山,一瞬间消失在了视线里。


    勒云:“......”


    宋静嘉确是不知自己已经到了山下的一处别院里,她只感觉男子抱着自己就落入了柔软的锦被里。


    男子的目光就像是快要吃了她,而她也甘愿将最纤细的脖颈交予他滚烫的嘴唇里。


    她鬓发间只用一根木钗固定住,那钗子在瓷枕上先是轻轻的敲了敲,似是在试探深浅,突然在瓷器尚未习惯木钗之时,猛地敲击,惊的瓷器发出清脆的不间断的脆响。


    窗外天幕昏暗,淅沥沥的下起了雨,一缕寒风顺着窗户缝隙吹入屋内,燃烧的大檠灯火轻轻摇曳,那半明半暗里的明黄色帷帐里,亦是湿汗淋漓。


    那药她不知何时起了作用,也不知何时散了药性,她只知道的是那眼前晃荡的明黄色纱帐在烛火熄灭之后,又被窗外洒落的白光照亮,男子这才停了下来,他手指紧握着她的腰肢,此刻终于拿开了手指,让门外不知何时候着的勒云抬了水进来。


    男子对她还算是怜惜,即便是她一身的痕迹,在温热的水里泡着也舒适了不少,她舒坦的叹了口气,接着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勒云瞧着陛下亲手小心翼翼的将宋姑娘擦干了身子,又抱着放回了早就换了被褥的床上,目光竟是带着些柔和。


    他又悄无声息的更着陛下出了屋子,走得远些了,楚策安顿住脚步。


    勒云机灵上前,他微微弯着腰,目光低垂着说道:“陛下,昨夜那伯昌侯爵之子李安在宋姑娘院门口远远的瞧见了宋姑娘,怕是就上了心,李安一个手下察觉到了陛下保护姑娘的暗卫,阻止了他,但先前同时也出现在宋姑娘院落门口的薛姑娘却是在李安面前说起过宋姑娘和秋月情同姐妹,后李安使计谋将秋月掳走,引,诱宋姑娘上钩,同时薛姑娘在众人面前惊呼说是瞧见了宋姑娘私会男子,于是引发众人前往。”


    接下来的话勒云就不需要说了,前儿本发现了陛下中了毒,太医也束手无措,其中一个老太医说道玉泉寺的方丈也曾是杏林泰斗。


    于是陛下借着礼佛前往,昨夜便是在给陛下诊脉,只是陛下所中之毒非寻常,查验毒原方式已非寻常,屋子里只有陛下和方丈,只得吩咐勒云守着,不许任何人打扰。


    所以才有了宋姑娘未能见陛下一事,虽后来不知为何陛下竟是停下了断毒,直接前往宋姑娘去的院落里,但勒云想或许陛下以往提起的皇后多半就是宋姑娘。


    楚策安目光冷峻,他瞧着远处山峰终年不化的积雪。


    等着一侍卫上前禀报方丈在禅房里等着,他才拾步离开。


    宋静嘉一觉醒来之时,天光已然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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