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焕舟起了个大早,亲自自库中取了些补品,打算去看望裴太傅。
裴太傅自年初奉父皇之命为他授课,起初他觉得裴敛之不过长他三岁,又能教他什么。可后来,却真的是心服口服。
如今朝中虎视眈眈,虽他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子,可贵妃生下的七皇子,更是虎视眈眈。身在帝王家,先君臣再父子。
他察觉的到,父皇的心,明显更偏七皇子多些。好在父皇无论如何偏心,也终究越不过祖制,指了裴敛之为他授课。朝中三派分庭抗礼,他一定要拉拢住裴敛之。
在他期前想后之际,东西已装上了马车。
自历代以来,东宫本该在皇宫内,可到了他们瑨朝之时,前朝覆灭,东宫已经毁了大半。他便在尉都城内建的府,住在宫外虽不及宫里,可却是让他舒了一口气。
皇宫里危机四伏,为保天子安全,更是繁琐的很。每日勾心斗角便已经很累了,旁的时候,便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好在他后宅的女人还算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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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府。
后院中自有裴锦姝住的地方,月影已向云泽打听了清楚了。
那宁甘棠,是兄长的身边人,如今虽未有名分,却特殊的很。
想到这,裴锦姝的心中更是复杂。寻常男子十六岁便娶妻,可兄长没有,这么多年,身边都未曾有人。
她从前问过裴敛之,那时心中存着几分试探的意思。
兄长说:“男儿当先立业,后成家。”
她看着兄长为官,至于都督,至于太傅,自战场到朝堂。想过他位极人臣,想过他权倾天下,却唯独没有想过他身边有人。
久而久之,她心中的妄念,一点点生出。便如一颗种子萌芽至参天大树,不知不觉,已成执念。可这个秘密,却见不得光,被她压在心中。
风拂过院中,她的婢女出现在了视线里。
“小姐,刘姑姑奉太傅的命令送了糖酪来,可要尝尝?”月影手中段这一个托盘。
刘姑姑是裴敛之身边的人,向来是奉兄长的命令办事。
一瞬间,裴锦姝心中的情绪去掉不少,换上了一个笑脸。
哪怕这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可她总想盼着自己在裴敛之心中有几分特殊。
哪怕一丝,她也很高兴了。
月影又道:“前些日子,夫人让小姐考虑考虑李家公子,小姐可别忘了……”
“……届时我会与兄长商讨。”裴锦姝皱了眉,她顿了顿,又开口问道:“兄长身旁的那女子如何了?”书香门第的素养,到底没有让裴锦姝直接自口中说出狐媚子三个字。
“和往日一般伺候太傅呢。”月影道,虽她察觉到了自家小姐好似对那女子有些意见,但终究却没怎么说,只是叹了口气。
那女子生的一张好容颜,云泽和刘姑姑都说她是个守本分的,可到底在这些主子眼里,不过是妄想靠着爬床飞上枝头的轻贱女子罢了。她们这些奴婢,始终是上不得台面的。
瑨朝虽民风开放,男女大防没有那般重,可越是如此,便越是看不上妾室。月影心中有几分感同身受,可一想起,同为卑贱之身,那女子却攀上了裴太傅,一时心中又有几分酸楚。
她道:“想来那位娘子是得了太傅的几分怜惜罢了,小姐不必担忧,太傅不是那等拿捏不清的糊涂人,左不过是一时新鲜罢了。”
月影自以为是的安慰着裴锦姝,但每说一句,裴锦姝的脸色便沉下几分。
她的兄长,循规蹈矩,清冷自持,万物入不得他的眼,可一旦入了他的眼,便是千方百计,也不会罢休。
一阵寒风卷过院中,折下了些许落叶,裴锦姝吸了一口气,只觉得心口也被那股寒意浸染。
书房里,幕僚王藏锋正在向着裴敛之禀告朝堂上的动向。
“娘子,你这来的不巧,王大人正在与太傅商议公事呢。”
宁甘棠手中提着一个食盒,候在门外。她似早有所料一般道:“无妨,我等在外头就好。”
此去青刹寺,一待便是十几日,裴敛之又怎么可能将一切政务抛之脑后呢?何况他府中的幕僚,自然会替他盯着这朝堂的一举一动。
宁甘棠想到这,心紧了紧,分明她与他在青刹寺时,未曾见过他处理公事,但……
原来,他还是在提防她么?
宁甘棠提着食盒的手紧了紧。这一瞬间,让她清楚的意识到,他们之间,依旧是如棋盘上的黑白两子,彼此对立试探。
但她只是怔了一瞬,便收住了那一丝异样的情绪。因为,她从来都未曾对裴敛之有过半分期待,便是知道如此,却也谈不上有多失落。
滴水能穿石,她不信自己捂不软裴敛之的心。她吐了一口气,是她做的还不够多。
几乎是片刻,宁甘棠便已重新将笑意挂回了脸上。
书房中,传来裴敛之的声音,他道:“进来。”
外面只有她一个人,这个进来说的是谁,不言而喻。
宁甘棠提了裙子,缓缓迈入了书房。
幕僚王藏峰猛地见到一抹姝色,险些将手中的公文吓得落到了地上。
太傅的府上,何时来了这样一位绝色佳人?
还是说……太傅已金屋藏娇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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