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古代言情 > 我的学霸人设不能丢 > 第43章 .进球
    世人皆知,秦国公府有两个儿子,一个嫡出,一个庶出,同年同岁,就差几个月出生。同龄的两人,生下来之后,却并没有普通兄弟之间的手足情深,而是一方始终狠狠地压制着另一方。

    嫡出的是秦熠,他因为母亲娘家够体面,又是正室大房,少时还帮现在的皇帝皇后时不时给江照翊跑腿传信,得皇后太子喜欢,所以近两年京城的世家贵子中,他风头很是劲。

    他受母亲教导,自小就不喜欢自己这个庶弟,什么都压着他。在家里读书也好,习武也罢,请来的夫子总是被他一人霸占,课堂上如果有谁端来了一盘点心,那么趁热吃的永远都只有他一个,另一个只能捡他吃剩的,凉透了的。

    秦淮不是没想过将事情告到自家父亲那里,但在日理万机的秦国公眼里,这等不公都是小打小闹,他并不在意,甚至觉得,秦淮母亲本就只是个通房,地位低贱,他过得比秦熠差一点,也是应当的。

    所以在他的默许下,秦淮虽也为国公子,但日子却算不上好过。

    江照翊同秦熠,之前可以说是一丘之貉,明里暗里对他的讨厌也不在少数,他不明白,这时候的秦淮,为何要站出来给自己争脸。

    “如果我说是为了哥哥,那太子殿下必定不信,所以我是为了自己,我想要一个崭露头角的机会,把马和球杆给我,我必定能为太子殿下,驱逐那匹赤棕马!”

    鲜少有人敢有这样的发言,秦淮暴露着青筋的拳头,绷紧的下颔,以及坚定不移的眼神,无一不在向江照翊传递着自己的信念。

    他能赢,他只是需要机会,一个崭露头角的机会。

    “兰时!”江照翊喊道,“给秦国公二公子,挑一匹最好的马!”

    ***

    程渺渺完全不知道宫里发生了什么,她和杜醒时正坐马车摇摇晃晃,往萧家去。

    萧定琅人还睡着,萧折霜全程守着他,寸步不离。

    原先的酒窖已经叫人重新封上了,完全看不出异样,只是屋子里有股飘飘淡淡的酒味,萧折霜叫人拿了松香来,熏了老半天,才将味道掩盖过去。

    杜醒时进门的时候,差点没叫松香熏晕过去。

    “是谁放了这么大剂量的香味?不要命了?”他苦皱眉头,喊程渺渺将它移走。

    “再好的香也不能这么熏,身体哪里受得了。”他絮絮叨叨地坐下,看一眼萧折霜,又看一眼萧定琅,能明白自己的患者该是哪一位。

    “说说吧,他怎么了?”他拎着药箱放在床头,先问起因。

    萧折霜和程渺渺互看一眼,将萧定琅拎着桃花露回家后的事尽数交代了出来。

    “所以你们怀疑那酒有问题?那酒坛子呢,有留着吗?拿来我看看。”

    杜醒时手一抖,接过萧折霜递上来的一个空坛,往里一闻,眯起了眼。

    香,桃花露,真是香,留了这么多天的空坛,味道居然还没散尽。

    味道的确是他喝过的味道,他放下酒坛子,转去给萧定琅把脉,不过十息,脸色已经开始由漫不经心,转而变得十分严重。

    “中毒了,再晚两天喊我过来,就可以直接喊人定棺材了。”

    杜醒时话音落下,萧折霜和程渺渺同步捂住了嘴。

    “不过现在还有救,也得亏你们找的是我,这种毒,我熟悉。”

    先抑后扬的手法,成功的叫程渺渺和萧折霜都转忧为安。

    “多谢太医,请太医务必要将我哥哥救回来。”萧折霜以帕拭泪,遮住刚崩溃过的情绪。

    “没事,没事。”程渺渺安慰了她两下,拍着她肩膀去看杜醒时开始施针。

    杜醒时手里两根银针有食指长,扎进萧定琅脑袋的穴位,程渺渺看不太懂,只听他吩咐:“去给我端盆热水来,再准备几片纱布,然后你们俩先出去,别影响我干活。”

    二人马不停蹄去办。

    热水和纱布都送了进去,房门掩上,程渺渺和萧折霜才一同坐在廊下的小栏杆上,思绪放空,等着屋里下一步的消息。

    可是没有消息,杜醒时在里头一呆就是一个时辰,没有叫任何人,也没有要出来的趋势。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程渺渺等的心焦,又没有事情可以干,干脆跳下栏杆,跟萧折霜说:“表姐先在这里看着,我去一趟外头。”

    “你是要去君再来吗?”毕竟是萧家培养出来的女儿,萧折霜遇事除了哭,倒也还会思考。

    程渺渺点头,萧折霜也点头,“哥哥这里不能没有人守着,你独自过去,要小心些。”

    “我知道。”程渺渺应的飞快,跑的也飞快。

    君再来是上京城内最大的酒楼,坐落在永定河畔,毗水而建,高达三层,它万年不变的招牌,就是桃花露。

    据说这酒度数不高,程渺渺进君再来,二话不说先叫人上了一坛,打开盖子一闻,味道果然香,就连她这种只喝过啤酒的,也觉得这酒味道好闻。

    她拿了小盏,先呷了一口,一旁有人见她年纪小,打趣道:“这小孩怎么也跑出来喝酒?是不是听家里大人说桃花露太好喝,自己喝不到,才偷偷跑来的?”

    程渺渺摇晃酒盏,又饮一杯:“这酒不醉人,我如何不能喝?”

    “不醉人,但小孩子,也还是少喝的好。”那人一边劝她别喝了,一边伸手招呼,“小二,再来一坛!”

    “诶!”小二殷勤地赶上来,又为他续上一坛,只是送了酒坛子来之后,他踌躇着不肯走,苦哈哈赔着笑脸道:“元公子你看,这几日的酒钱……”

    “你急什么?我都说过了,我是怀王府的谋士,待到月底,他们自然就会派人来给我结账了,那王府的令牌不都给你们看过了吗?你有什么好催的?”

    “好好好,是是是,那您喝,您慢慢喝。”小二又赔着笑脸退下,转头就是一个呸。

    程渺渺将他们的对话听在耳朵里,抬眸开始认真打量眼前这个男人。

    面色潮红,穿着一般,从头到脚没有什么贵重的配件挂饰,衣袖都是磨破了的,初步可以断定,是个爱喝酒的酒鬼,整日整日泡在酒馆里。

    可他刚刚说自己是怀王府的谋士。

    亲王府养谋士,这不少见。

    但大多数都是皇帝儿子辈的亲王,为了夺嫡或者是铺垫自己将来的朝堂之路,这才养的谋士,已经夺嫡失败的,居然还敢养,这实在少见。

    程渺渺在那小二走后,直接挪了个座,坐到了那所谓谋士的对面去。

    “大哥,打听个事儿呗!”她刻意想装老成。

    对方扫她一样,没将她当回事,“你这小孩子,小小年纪,称兄道弟,有什么好打听的?”

    “大哥,你近来是不是总是在君再来喝酒?”她一口一个大哥,为他倒酒的手很是勤快。

    那人见有人送上门伺候,也是来者不拒,“是啊,那又怎么了?”

    “没怎么,我就是想问问,大哥您在这里,两天前,哦不,三天前,下午,有没有见过一个身高八尺左右的男人来过?买走了两坛桃花露的。”

    她绞尽脑汁,想把萧定琅那日的模样还原地像一点,却还是遭到了对面无情的嘲笑。

    “小子,每日上君再来买桃花露的男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你这废话说的,说了不就等于没说?”

    程渺渺有些泄气,可又不甘就此放弃,她做贼心虚,四下看看,从袖中掏出两片金叶子,压在桌子上递到对面,“大哥,我想知道这个是真的有急事,你每日都在这里,一定知道的,对不对?这点就当小意思,我请你喝酒,好吗?”

    “你当我是什么——”

    最后的声音消弭在了两片金叶子出现的时候,程渺渺注意到,对面艰难地咽了口口水。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话是真的。

    那人收下两片金叶子,虽面色还是红得厉害,说话却已经正经了许多,“你再仔细想想,他那天到底穿的什么,带的什么,又说了什么,还有哪些别的特征。不瞒你说,这君再来一天虽然进进出出八百回,但没有几回是逃得过我的眼睛的,小老弟,你只管想,想好了再告诉我。”

    好嘛,收了钱,这称呼都从小孩子变成了小老弟。

    程渺渺仔细回忆萧折霜给自己说过的,关于萧定琅那日的情况,犹犹豫豫将消息补充上去:“穿的靛蓝衣裳,浑身应该看着都挺金贵,挺有钱,配饰没错的话是玉,整个人虽然金贵,但又像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很有气质。”

    “他的玉佩上,是不是还刻着一个萧字?”

    “对对对!”程渺渺惊喜,“你见过他?”

    “见过,怎么没见过。那日基本上所有来君再来的人,都是高高兴兴的,就他,苦着一张脸。恨不得告诉全世界自己受伤了,能不记住他吗?”

    “你见过他,那他当时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举止?又或者有没有什么人对他做了奇怪的举止?他有见过谁吗?他在这里一直都是一个人吗?”程渺渺锥心连环问,叫对面的人也皱起了眉头。

    “我记得京城中能带姓萧字样的,都是那一户萧家人吧?小老弟你打听他是做什么?怎么,你跟他有仇?”那人好奇地厉害。

    程渺渺暗骂自己,忘了他曾说过自己是谋士。不管他是不是真的怀王府谋士,一旦挂上谋士这个称谓,那必定得是真的聪明才行。

    她搀着半真半假的话术道:“我跟他没仇,不过吧,他近来跟我哥看上了同一个姑娘,我想多了解一些他的私事,抓住一些他的小把柄,好叫他将来在那个姑娘面前出糗。”

    “哦。”他对这种小情小爱没有兴趣,“那你还想问些什么?”

    “就我上面问过的那些,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或者有什么奇怪的人跟着他?又或者在他买酒的时候,有人跟他讲话?”

    “这跟他的把柄有什么关系吗?”那人呢喃自语,说着说着就笑了,多半也是知道她在骗自己了,不逗她道:“行了,就告诉你吧,那天他进来,的确就是他腰上的玉佩吸引了我。他到这边来的时候,后边还跟着个跟他差不多高的人,身材要比他宽些,看起来蛮有力气。两个人穿的都很有钱,但后面那个看起来品味低一些,大金大红的往身上穿,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钱似的。”

    “大金大红?”程渺渺脑海中已经可以浮现出人影了。

    “是啊,大金大红。”那人打了个酒嗝,突然笑开怀了,“不过啊,仔细想想,这都不算什么,我要是有钱了,我指不定穿的比他还要夸张,得叫全天下都知道我有钱了呀!”

    程渺渺敷衍地笑了两下,脸上挤出来的肉实在是僵硬到不行,上下牙齿咬的紧,简直恨不能将人放进嘴里咬碎。

    褚汀回这狗东西,他在骗她!

    ***

    上林苑,逐鹿会

    秦熠之事过后,马球场上很是沉寂了一番,太子方和怀王世子方,全都在做着下半场开赛前的准备,热身的热身,休息的休息,每个人心里都揣着自己的小心思,憋着一口气,但无一例外,他们都想赢。

    赢,一定要赢。

    开赛前,江照翊握紧了球杆,和秦淮的球杆互相碰了两下,试了试他的力道。

    很硬,很坚毅。

    他稍微放心,但又不那么放心,道:“如果比赛赢了,你想要什么赏赐,孤都能够给你。”

    “多谢太子殿下,自当尽力而为。”

    江照翊想起程渺渺曾说过的话,缓慢摇头:“尽力而为还不够。”

    秦淮不解。

    “孤要你拼尽全力!”

    马球开赛,占得先机的依旧是跑马最快的江行远,江照翊负责追赶他,拦住他所有可能进球的动作,顺便传球给秦淮。而秦淮则负责看住陈骁,并且接球进洞。

    两人之前一次都没有合作过,江照翊不知道秦淮的底,对他也不知道该不该放心,上了场就按照本能打球,把他当做秦熠。

    秦熠适合攻球,不适合拦球,所以拦球这一块一直是江照翊在做,这一场他也是一样,他一直在阻拦江行远的进攻,顺便想要从他手中抢过球。可是这一场的江行远明显比上半场的防心要大,他们绕着草场已经跑了两圈,他依旧没能从他手中找到一丝的机会。

    球洞就在眼前,这一局的江行远明显存了速战速决的心思,估计再来个三两下,就能进去了。

    江照翊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事情就这样发生,他夹紧马肚,伺机而动,打算趁等一下他挥舞球杆的功夫,不管有没有漏洞,都直接莽上去,从他手里抢球。

    就在他做好准备,蓄势待发的时候,一条飞扬的马尾突然从他身边飞过——秦淮脱离了陈骁的防守,直接冲到了江行远的前头!

    一寸之遥,他从江行远手中接过球,顺着草场打了个漂亮的回旋。

    “太子殿下!”他高声呼喊。

    江照翊立马领会,掉头直奔飞在空中的球,在它落地的一刹那,又出杆叫它飞旋起来。

    马儿带着球不断在奔腾,疾驰的风,一望无际的旷野,恣意的少年和他飞扬的衣摆。

    嫩绿的草场都在鼓掌。

    此刻,他是球场的主宰!

    漂亮的一杆收尾,江照翊紧绷的心思总算在亲眼目睹球进洞之后放松下来。

    他静静望着球越过了那个洞,又落到了草地上,初春刚长出来的嫩草都还不高,一茬一茬参差不齐,只是皆无例外,随风而动。

    可惜了,他失落地环顾四周。

    程从衍不在。

    如果他在,他会把他此刻最激动的心情分享给她。不知何时起,她已经成了他凡事都想要第一个分享的人,他想她见到他所有的神采飞扬和鲜衣怒马,他不想她错过他人生任何重要的大事。打败江行远这样的大事,足够列入他人生的重要时刻。

    少年一瞬心动,就永远心动。

    彼时的他还不明白那是什么,他只知道,他在赢球的那一刻,真的很想见到程从衍,很想很想。

    热烈的欢呼盖过一切声浪,江照翊抱着侥幸心理,最后再扫了眼马场。

    围观群众或激动,或失望,拍掌叫好,捶胸顿足,一个个都鲜活到淋漓尽致,他目不错珠,将他们一一划过,最终,目光停留在风尘仆仆从入口进来的小小少年郎身上。

    她今日穿了件袖口带毛绒的星郎袄子,大大的宽袖随她的动作舞在半空,像展翅的蝴蝶;她在入口处向里张望,似乎在寻找什么。

    未出正月,早春的天,她鬓边的碎发轻轻浮摆,如皱一池江水。

    马上的少年心绪激动,不顾身后伙伴想要拉他庆祝的心情,纵身下马,朝入口飞奔而去——

    “程从衍!”

    少年的呼喊随风飘散,带有春日最明媚的悸动。


图片    www.jiubiji.com 旧笔记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