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古代言情 > 我的学霸人设不能丢 > 第51章 .崇明
    如何要怕他一个区区北翟?

    我哪里知道!

    程渺渺强忍住想要咆哮的内心,手心涔涔冒着汗。

    北翟北翟,北方的部落,为什么不能对他们动手?

    因为,因为,因为……

    “因为,攘外必先安内。”程渺渺在看到地上那封写有怀王名字信函的一刹那,急中生智,背起近代史永远不会忘记的一句话。

    “攘外必先安内?”江云渡眼神明显不一样了。

    程渺渺像是从中窥到一点对劲的苗头,继续道:“北宋初年,宰相赵普与太.宗书中曾言,中国既安,群夷自服,是故夫欲攘外者,必先安内。”

    说罢,她又想起近日萧庸让她熟读的《史记》,继续道:“西汉景帝时期,帝师晁错力主先削藩后攘夷,强国固本,续文景之治,这才为武帝远驱匈奴创造了条件,故,太子方才所言并非不可,只是时机未到,内忧外患同时有,先内后外,才为上选。”

    “内忧外患同时有,程从衍,你说的内忧,是何忧?”

    皇帝就是皇帝,就是喜欢问这种一开口就容易叫人当场滑跪的问题。

    程渺渺敢说又不敢说,摸不清皇帝当下对怀王的心思,只能硬着头皮上,“臣以为……”

    “父皇,这问题如何要问?”江照翊突然抢在她前头答,“皇叔此番自西南回京,行事不但没有丝毫的收敛,反倒变本加厉,朝堂之上其党羽仍未伐尽,狼子野心依旧昭昭可见,内忧外患,皆清晰不已。”

    “那依太子之见,如何先处内忧?”

    剥夺王位,削藩。

    这几个字说出来都不容易,更别提做出来了。

    怀王之母乃先帝时期的贵妃崔氏,清河崔氏,是大启北方的四大姓氏,家族势力可想而知,先前江云渡将怀王贬到西南,都是花了不少手段才做到的,要想一举拿下他,如今登基才两年的他,可谓是困难重重。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明知是他暗中派人刺杀的姬长赢,丞相也已经将凶手都送上门来了,他却仍旧不能对他动手的原因。

    仗着有个好母家,他即便是一辈子当不上皇帝,也敢日复一日的有恃无恐。

    江照翊说不上话来了,程渺渺也极力低着头不敢呼吸,整个承德殿都弥漫着一股凝重的氛围。

    “行了,朕叫你们来,不是要看你们脑门顶的。”江云渡在那把九五至尊的檀木大椅上坐下,“你们站到一旁,待会儿鸿胪寺卿过来,听听人家是怎么说的。”

    “是。”程渺渺和江照翊互看一眼,乖巧地站到了一侧。

    果然没过多久,李三行就又搭着拂尘进来,禀报鸿胪寺卿正等在殿外。

    鸿胪寺卿,程渺渺还是有几分好奇的,因为她看过萧庸给的册子,鸿胪寺卿黎崇明,又称承平伯,是黎贵妃的哥哥,黎洲白的亲爹。

    黎洲白,想起那妖孽般的帅哥长相,程渺渺便不禁垂涎三尺,究竟是怎样的爹娘,才能生出这样极品的儿子?

    承德殿门打开,刚赶过来的鸿胪寺卿黎崇明,一身红袍官服未来得及换,纯黑的靴子大步踩在干净到反光的地砖上,站在书桌前三尺外向皇帝行礼。

    帅……简直是帅惨了……

    要不是顾及皇帝还在,程渺渺眼睛都要看直了,这鸿胪寺卿黎崇明,比他儿子还要好看百倍!

    一张脸棱角弧度很是分明,健康的小麦肤色,硬朗的五官,搭配八尺身高与挺拔英姿,纯纯是一个成熟老男人该有的顶配没有错。

    话说,他的妹妹如今是贵妃,那他是不是应该也算皇帝的舅爷来着?

    可是看皇帝对他的态度,倒全然不像对舅爷的样子,两人之间,君臣气息过于浓重。

    “……臣方从北翟使者下榻的驿馆回来,对于丞相此事,他们提出有两种解决办法,一,大启与北翟交界的耕牧线退让五百里……”

    “做梦!”

    程渺渺神智一秒被拉回,好家伙,五百里,这北边小部落,还真是敢狮子大开口。

    兴许是知道皇帝不会答应这个要求,他们还提出了第二种解决办法:“大启送一位公主去和亲。”

    “他们说知道陛下如今膝下只有一位归山公主,公主尚年幼,不宜出嫁,故愿意陛下许一位宗室女,以公主封号,送去北翟。”

    这小地方,真是找死,程渺渺想,让公主还是宗室女出嫁,是皇帝自己的选择,怎么就成了他们施舍的条件一般?惹恼了江云渡,大不了鱼死网破,反正开战,他们也讨不到一点好。

    她悄悄瞟一眼,果然那边江云渡脸色已经铁青,“黎卿是怎么想的?”

    黎崇明直接道:“臣以为,二者皆不可。”

    “那黎卿有什么好办法?”

    黎崇明绷直的帅老脸一脸正气,“太师和萧阁老,昨日抓到一伙北翟人,他们毒害萧家长孙,证据确凿,昨夜刑部已经派人查封了他们作案的酒楼君再来,君再来的小二也已经认罪伏法,指认出了指使他下毒的就是北翟人,臣请陛下指示刑部与大理寺,还有京兆府,三司会审,对此案进行审理。”

    “下毒的北翟人,与北翟使者可有来往?”

    “目前来看并无来往。”

    “那卿是要将北翟人的案子闹大?”

    “是。”黎崇明简短的一个回答,将事情定下基调。

    “往常北翟人在中原犯案,都准许他们将人带回去自己处置,但萧家是我大启世家望族,若只是普通处置,恐会不平我朝民愤,故臣请三司会审,开放衙门请百姓来围观。”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既然他们说丞相是他们的贵族人家,死在他们这里,要讨个说法,那他们也毒害了萧定琅,还是上门来毒害,朝廷完全也可以找他们要个说法。

    两相抵之,到时候北翟使者,只怕也不敢再提这种狮子大开口的要求。

    本该是挺好的方案,江云渡听完却立刻提问:“他们为何要毒害萧定琅,卿可知道?”

    程渺渺眼皮子剧烈一跳,后背冷汗直冒。

    她都快忘了还有这茬,原来绕来绕去,最终这问题,居然是要调查到她的头上吗?萧庸昨日进宫,有把她给招了吗?皇帝不会是因为这个,才今日把她宣到承德殿里来的吧?

    黎崇明一路顺畅的回答终于到这触了底,他的确还不知道,那伙北翟人,究竟为何要害萧阁老家的孙子。

    江云渡寡淡的神色悲喜莫明:“萧定琅无意中撞见丞相要夜半出京,发现他身上的出城令牌乃偷窃京兆尹陆应之令牌,便加以阻拦,不想失手将丞相打晕,惊慌之下,逃之。”

    闻言,得知真相的程渺渺和江照翊双双抬头,默契对视一眼。

    他们心底里都明白,这约摸就是萧庸最终决定对外界的说法。

    他夸大了萧定琅的存在,掩盖掉了程渺渺和江照翊的痕迹。

    他为一切都留好了退路。

    即便那伙北翟人到时候真的说当时还有她程从衍和太子殿下在,他们也可以回应,说是偷偷跑出宫玩,不小心在路上碰到的丞相,又不小心见到了萧定琅打晕人,因为是偷跑出宫,不想叫人知道,才特意求萧庸,不要在案子中提到这一茬,也特意对此事缄口不言。

    一切都安排的十分妥帖。

    事到如今,程渺渺终于再次被萧庸破釜沉舟的勇气所震惊,这位老人家,这位她名义上的外祖父,远比她以为的还要敢,却也周全。

    “事实都告诉你了,到时候案子上该怎么说,黎卿明白了吗?”那头的江云渡还在深沉提问。

    黎崇明果断接道:“萧定琅无意中撞见丞相要夜半出京,发现他身上的出城令牌乃偷窃京兆尹陆应之令牌,便加以阻拦,两人争执不下,大打出手,萧定琅技高一筹,将丞相敲晕,将他暂放一旁,当即报官京兆府,翌日一早,京兆府将人捉拿,顺便牵连出许多旧案。”

    “黎卿不愧朕之左膀右臂!”江云渡肉眼可见地龙心大悦。

    原来是要这样。

    程渺渺瞟一眼黎崇明,见他虽满口鬼话,但刚正不阿的一张脸依旧纹丝不动,浩然正气丝毫不容人质疑的模样,不禁佩服。

    这年头混官场,没点本事还真不行。

    江云渡心情和缓,说话也亲切了许多,“事情既有了解决的办法,你就带着朕的旨意,去刑部和大理寺,要他们斟酌配合吧,太子——”

    充当了许久木头人的江照翊突然被耳提面命。

    “父皇。”他立正的姿势倒是很端正。

    “你和程从衍,替朕送黎爱卿出去。”

    真好,他也没留他们俩的打算了。

    程渺渺万幸逃过一劫,绷紧的神经松了下来,跟江照翊退出承德殿,屁股刚转过来,便见一位华服美人五官艳绝,立在石柱旁,静静望着这边。

    “哥哥。”她喊一声,程渺渺骨子便酥了大半。

    黎贵妃今日一袭宝石蓝宫裙,头顶六尾荔色正凤钗,又明又艳的打扮,却半点不俗,等在红木石柱旁,见到他们出来,裙摆摇曳生姿,款款而来。

    “哥哥。”

    哦,准确来说,是见到他,便走了过来。

    她窈窕而来,眼中只有一个黎崇明。

    “臣拜见贵妃娘娘。”

    “哥哥请起。”黎贵妃扶了扶脑袋上的凤钗,斜眼睥睨这为自己折腰的男人。

    而同样是行礼,站在黎崇明身边一齐弯下腰的程渺渺被无情忽视,还是江照翊拉了她一把,直接把她拉直了身子。

    她被承德殿外金灿灿的阳光晃晕了眼,听贵妃继续用她魅惑的嗓音道:“哥哥不是昨日就回京了?怎么今日才进宫面圣?”

    黎崇明淡淡:“臣昨日听陛下吩咐,在京兆办事,故而今早才进宫。”

    “这样,本宫还以为,哥哥也是敢不将陛下放在眼里的人了。”黎贵妃翻了个白眼,很夸张地立着婀娜的身子。

    黎崇明一成不变的表情终于出现一点裂缝,是对贵妃此言的不满:“天子殿前,娘娘还请慎言。”

    “慎言?本宫还不够慎言吗?本宫在陛下身边,更大胆的可都说过呢。”黎温静讽刺地笑着,“哥哥想听听吗?”

    “贵妃娘娘!”

    黎崇明的裂缝似乎更大了些,不苟言笑的一张脸,此刻酝满了愤怒。

    他低头,睥睨身边两个小人一眼,连带着黎温静也将上翘的眼尾带了过来。

    “太子殿下和程世子也在啊。”她敷衍道。

    早就在了,你这眼神,是选择性失明嘛!

    程渺渺不敢说话,可江照翊是个有资本横冲直撞的,根本不理贵妃,拉起她就跑。

    “殿下不觉得贵妃和黎大人有些奇怪吗?”程渺渺被他越拉越快,在即将拐弯的宫墙角偷偷回头看了一眼,远远的,两人还处在那里。

    “有何奇怪的。”江照翊见怪不怪,“他们本就不是亲兄妹,没什么感情也是应当的。”

    “可是没感情,不应该根本就不来看他吗?贵妃娘娘这显然就是特地来看黎大人的。”

    “你不懂。”江照翊用着大人的口吻,十分成熟道。

    程渺渺稀罕:“那殿下就懂?”

    “程从衍。”江照翊松开她的手,何其正经道,“一个曾把你推入深渊的人,你对他是爱还是恨?”

    “恨。”

    “可如果他是对你有养育之恩的父亲或兄长呢?”

    程渺渺明白了,他在说贵妃当初被家里逼着嫁给老皇帝的事。

    “是爱是恨说不清楚了吧?”江照翊小大人似的将手负在身后,徐徐前行。

    “所以,他们之间出现什么场面都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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