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庭院落,摆放错落有致的绿植花盆,走廊檐下挂着印着素雅的花卉,宁愫随着云老夫人走到里头,就听到女孩们嬉笑打闹跑出来的声音。
几人玩闹提着衣襟裙摆,吵着闹着结果一不小心见到宁愫一行人,立马乖巧的行礼。
宁愫见她们穿着织金袄子,面容稚嫩,一小姐。
姑娘们见到云老太太个个行礼,结果却看到宁愫时,几个小姑娘窃窃私语,好奇的很。
小姑娘们眼底清澈,看起来只是单纯的好奇,云老夫人见她们几个这样子,也就拉着宁愫往她们一边介绍道:“这是你们的表姐,宁愫,你们喊她绮姐姐就好。”
云老太太之前跟府里的人透过气,所以府里的小姐们也知晓有位表姐过几日要来府上,但是却不想今日会提前一见,见这位表姐清丽过人,容貌上乘,身着岚色碎蓝蝶袄子,下身蔚白色长裙,未点红妆鬓发只点缀了一个凤蝶簪子,整个人看起来温温柔柔如一潭清水。
她们个个捂着脸笑,一个个的围着这位表姐问她好些家常话。
宁愫也从未跟这么热情洋溢的小姑娘打交道,虽然有些生涩的一个个应答,却也还是很认真的与她们一起相谈。
一旁的云老太太见到这一幕,眼里流露激动感动之情,想到那年她母亲还在世时,也是这么跟身边姐妹围在一起,有说有笑,可现在却已经物是人非。
身边嬷嬷见状为云老夫人擦拭脸上的泪水。
就在她们聊的差不多事情,一个羞答答穿着粉嫩红梅裙子的小姑娘问:“绮姐姐,我那边心得了一个茶叶,要不要去我院里喝。”
家里姐妹都相知长大,乍一见又多出一个表姐,府里的小姑娘却是欢喜的很,恨不得将自己院子里的宝贝分享给她人一看。
其他人一听,也立马打趣她,有几个还有模有样的学着她,这让宁愫越发手足无措起来,求饶似的看向一边的云老太太,就见云老太太一脸慈祥的让宁愫过去。
宁愫也知道云老太太的好意,看到这群单纯热情的小姑娘她也就硬着头皮跟她们一起去了。
而云老太太看着她们离开的样子,一时怔然,又想到她还年轻时,看着半大的女儿们和其他表姐妹相聚一起扑蝶,采花,去外头看灯会,而现在却一个个的……
云老太太眼眶湿润了一片,身边的嬷嬷接过手帕安抚着云老太太,一边劝道:“老夫人别伤心,旧人已逝,这是不可避免的,你看还有这些小姐们在陪着你。”
云老太太喃喃道:“是呀!孩子现在都还在。”
也在这时,一个褐色下人装的小厮匆匆忙忙从外头那走廊快步低着头走了过来,“老夫人,李家姑娘跟着太子妃过来了,说是商讨婚约之事。”
刚巧府里的大夫人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去外头寺庙拜佛,所以府里就剩云老太太一人在,小厮就将此时禀告老夫人。
云老太太一听,就让人带到内堂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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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宁愫好不容易跟着几个小姐们,去她们院子里欣赏她们的宝贝,不得不说云家这几位姑娘的爱好都各有不同,有些还出乎她的意料,一位爱好绣花,另一个爱茶,而另一个爱下厨,当得知她熬的一手好汤时,那位小姑娘眼都发光,激动的抓着她的手,那热情的模样倒让她觉得她不是爱下厨而是爱吃,而另一位她则没想到看起来文文弱弱,说起话来结结巴巴。
结果院子里藏了一手的好剑兵器,忠爱这些冰刃,而这些也据她们说这是她们的大哥出兵塞外打仗,留在府邸被她偷偷报回自己院子里了。
宁愫见她们古灵精怪的调笑,也倒忍俊不禁,就在她们其乐融融的时候,一个紫衣小姑娘也就是云畔笑道:“天色快晚了,表姐我们带你去老太太哪里。”
几个姐妹一听,就拉着她又浩浩荡荡到去找云老太太。
而当宁愫被她们拉倒院子时,就见外头守着人,几个下人见是小姐们就说,里头有人,小姐别贸然进去。
宁愫正准备要说:“要不在外头等会。”
就见那个云畔呶呶嘴,然后眼睛一转就不管宁愫一声惊呼,就拉她一起来一处窗棱下,偷偷摸摸地听着里头的对话。
宁愫本来不想当一个隔墙偷听之辈,结果就听到传来一个妩媚的女声。
她浑身一僵,原本一直消散的前世记忆也渐渐回笼在脑海里。
云畔见她脸色不对劲,拉着她的袖子担心地问:“表姐你怎么了?”
宁愫缓缓了神,摇了摇头,然后若无其事地问:“畔儿妹妹,那里面是谁?”
云畔闻言捂着嘴笑:“听里面的声音应该是李家的二小姐,李意乐,今天来应该是为了婚约,表姐你有所不知,云家我父亲任命为内阁一品大臣,而那李与我家门当户对,与幼时就跟我的二哥哥订了婚,可是前些日我听闻那位李家小姐有了意中人,吵着闹着要与我们家退婚。”
说道这里她就生气,想她家二哥哥一表人才,才华横溢,那位李家小姐心比天高每每见二哥哥就一副看不上的样子,现在有了意中人就非要闹着退婚,要她说,退了也好,云家才不要这种嫂子进府。
宁愫听她越来越气愤的讲,最后等她说完后,又继续问:“我听里面不止一个人,那那位是谁。”
云畔没多想,就将知道的都告诉宁愫:“里面那个是当今的太子妃,伍思蕴,当朝尚书之女。”
她说道这话是,却没有看到宁愫的脸色越发苍白,然后自顾自的说:“她与李家二小姐也就是李意乐从闺阁起就是手帕至交,后来这个也不知道走了什么大运就一步登天嫁进了东宫,成了太子妃,不过坊间传闻这个太子妃并不受宠,皇后对这个儿媳也并不亲切。”
宁愫听完后,苦笑了一下。
手里的青帕子都被她绞的一团。
伍思蕴,太子妃,前世女人,沈蔚。
她心头一紧,眼底酸涩一片,想到害她死去的沈蔚,那突然闯进来的女人那一问。
后来,云畔觉得她脸色越来不对劲,摇了摇她,宁愫这才从陷入往事里回过神来。
云畔见里面还在聊,估摸要聊很久,于是悄咪咪笑着说:“表姐,醉仙居的白斩鸡和烧鸭都一绝,我带表姐你出去。”
她这一说完,身边跟着的几位姑娘都纷纷囔囔也要一起出去,结果云畔一个不好意思道:“可是姐姐们,母亲上次让我们罚抄的道得经你们抄完没。”
一个个听到这句话,都相互对视几眼,泄气的低着头,云畔得意地说:“姐姐们没抄完,可妹妹不巧已经全抄完了,那我一个人去带表姐出去。”
宁愫还没反应过来时,就被云畔带着几个丫鬟坐上了备好的马车。
宁愫其实并不饿,但瞧着她欢喜的模样也不好扰了她的一番好意。
两人来到醉仙居门口,刚强宁愫就见柳随之一袭素衣,腰间别着云纹,随着款款走来,素袍如细雨温寒过后来的余温,一点点向她们走进。
而他身后的书童也不急不慢的赶了上来。
宁愫与他对视一眼,两人皆都纷纷行礼,而云畔来人温润如玉,那气质如竹节清高,这才想起,她曾有次在灯会下有幸见见他作诗。
那漫不经心,自信温和儒雅的模样,曾让她一度记在心头。
“你是柳随之。”
柳随之见宁愫身边的年轻小姑娘问他,他浅笑温雅道:“正是。”
云畔一听激动地问:“你跟我表姐是不是很熟。”
柳随之没想到这小姑娘说话这么直白,他迟疑看向宁愫,而宁愫也在这时解围道:“我与他是旧识,不知柳大人你可否赏脸一起用食。”
宁愫拿话给他接着,柳随之也顺着应下,然后云畔虽然也不清楚怎么两个人变成三个人用食了,可是当看到温润的柳随之,又见温柔的表姐,心里突然有了坏主意。
她觉得两个人有问题。
而当她们几人进去时,却不知有人正亲眼撞见他们这一幕,男人握剑的姿势也越来越紧,青筋如大雨中的一道道紫电吓人。
几人席间隙,宁愫不知云畔这小姑娘想什么注意,一个劲给柳随之夹菜,搞的对方略微不好意思,歉意地拒绝。
然后云畔就故意生气别着脸,这下柳随之跟难为情,宁愫见状也不由出声为他解围。
“怎么云畔你一个劲给柳大人夹,都不给表姐夹。”略微开玩笑的话,也让云畔不好意思转过身,小声地说:“对不起。”
宁愫当她是小孩子脾气,也并未在意,只是态度待她也愈发柔和。
可就在他们不注意间,云畔古灵精怪地使了一个眼色给柳随之,他一愣,但也很快明白小姑娘的想法。
席间结束后,两人分道扬镳,只是云畔却拉着宁愫问柳随之:“不知改日我能带着表姐去柳大人你府邸一聚。”
柳随之明白小姑娘的好意,温笑地并未作答。
而宁愫也反应过来她的意思,刚要拒绝时,就见云畔自作主张地决定了。
而宁愫也不好意思对他一笑,他个神色并未在乎,只是当宁愫跟着云畔要回马车上时,就见云畔看到了什么稀奇玩意跑到对面去,她担心她的安危就让丫头过去,然后自己也过去了。
结果就没想到,她刚走到一半,那清冽如寒冰的气息瞬间席卷她全身,一双有力的打手将她待到了一个空无一人的暗巷子里。
宁愫知道来人是谁,并未挣扎,直到对方松开她时。
她平淡毫无波澜地抬头对对方说:“我与你已一别二宽,各自生欢,大人你何必又要打扰我。”
恍然对视间,宁愫感觉自己对上了狂风暴雨的一双冷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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