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露重,微凉的风浩浩荡荡飘落在寂静无声的草地上。


    一匹匹黝黑的骏马飞奔从不远道官道上飞奔而来,一个个都往官道的西边骑行过去。


    而不远处骑在马上的沈蔚一脸深沉地看着一行人过去,后面跟上来的沈木将这些天得到的消息一并告知与大人。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沈蔚的脸色越发凝重起来。


    他没想到宁润竟然做到这种程度,六州官吏都有他的人,以至于追查这件事的各数的官差都折在他手上。


    天子震怒,让他出兵彻底清查一干人等。


    而随着这次奉命,太子请人让他过去一趟,在彻查此事时,顺便调查“宁淑”的下落。


    彼时一向温润示人的太子,第一次露出阴沉的表情。


    而沈蔚也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和话里的怒意。


    显然宁淑不止欺骗了太子这一事,或许还做了其他让他震怒一事。


    却也因为他是太子不好出面,而他又是他的好友自然能帮他彻查此事。


    沈蔚临时受命,最后带着一军队士兵大张旗鼓地从京州沿着官道出行,而另一队被他秘密安排从乡下不引人注意的犄角旮旯一路西下。


    沈蔚瞥向远方不见黑影的远处,低头沉吟道:“那边还没有消息传来?”


    沈木了然地想到前些日子,大人寄去的书信,见大人辨不清脸色如何,于是他小心斟酌几句道:“道路遥远,兴许是回信还在路上。”


    沈蔚闻言,冷哼一声,遥向远方眼底的深意深不见底。


    “我寄过去就没想成她能寄过来。”


    沈木暗自思忖,那你还要寄过去。


    沈蔚像是知道他的心声,慢悠悠地说:“人总要抱着一点希望。”


    沈木心里一惊,就见大人勒紧马绳子,骏马吓得往前一跑,一眨眼沈蔚就从他眼前消失。


    而沈木也赶紧追了上去。


    等到他们一路西行,来一到一处客栈时,沈蔚这才让他们整顿休息一夜,隔日再出发。


    次日清晨,沈蔚正在思索,眼神看着地图不知在想什么。


    而在这时,沈木轻悄悄地敲门打断了沈蔚的思考。


    他紧缩眉头对外头喊了一句,“进来。”


    沈木这才胆敢走了进来,然后沈蔚就见他手里拿了一封书信,他倏然心里也有了什么猜测。


    沈木将书信轻轻放在他面前的案卓上,沈蔚将地图收起,见书信没有署名,一字未有。


    然后当他拆开,一字一句的细细看完后,就当沈木以为沈蔚会开心时。


    就见大人将那封书信重重地拍在案卓上,这一拍也拍在他心上,让沈木的心揪起来。


    他悄悄瞥向大人的脸色行事,然后吞了吞口水问道:“大人你这是怎么了?莫不是书信的话让你不称心。”


    沈蔚冷冽的眼神地瞄了他一样,让沈木的心跳了好几下。


    就在沈木以为这书信是不是有什么不妥时,就见沈蔚缓缓道:“那日她说的那般绝情,你觉得我寄过去她会回,怕不是只看了一眼就会让人烧了。”


    虽然他也是很希望她是真的回了,但现实是按照宁愫的行事绝无可能。


    而且他见了信中的字迹,心也凉了下去。


    见沈木还是不解的样子,沈蔚解释了一下:“这封书信字迹虽然与她一样,但是却也只是临摹。”


    沈木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子。


    可是沈木还是觉得有点奇怪大人怎么发现的,想想这些年大人也没怎么对夫人的关注很多,也就只有这段时间。


    而沈木却不知,沈蔚在那日山中林间的那句话下,他就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她的院子里,无意翻到她的字迹,娟秀工整,然后就这样在灯下里沈蔚竟然一夜里看着她的字迹未睡。


    可这些事情,沈木却一无所知。


    而入夜时,沈蔚睡下时却不知为何梦到了宁愫。


    梦到了那夜洞房花烛夜,她小心翼翼地接近他,又梦到有次盛微瑶得知他娶妻,还娶了一个名不经传的商贾之女,气不过的她跑到他书房内吵闹,他当时心情不虞,他忘了当时说了什么。


    只知道当他说完那句话后,他就注意到窗棂边那匆匆离去的背影,也注意到那背影的彷徨与害怕。


    听到又如何,当时的他却没有任何想法,而盛微瑶却勉勉强强满意地被他说辞说服,也就离开了。


    梦里的过往断断续续,沈蔚也不知道怎么会梦到以前的事情,也在此时,梦境陡然变黑。


    他微微一顿,然后就见有人在自己耳边哭泣,那抽泣地声音夹杂哭音,熟悉的让他竟然头痛欲裂。


    他忍着脑海里的疼痛望着声音来源走去,就见到那再也熟悉不过的宁愫此刻蹲在一个角落里泪眼婆娑。


    他此刻如束手无策的文弱书生,竟然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于是他蹲下小心问她怎么了。


    就见宁愫好似不认识他一样,怔怔地说。


    “我的夫君说娶我只是因为,顺眼、不碍事。”


    宁愫那如水一样的眸子,泪眼朦胧地望向他时,一向坚毅刚强的沈蔚忽然心头一痛,察觉到有什么狠狠地敲打他心头。


    他脸色虽然如以往沉稳,可是他的指尖却在颤抖:“没有,他不是这个意思。”


    可是宁愫却恍若未听到的那句话时,怔怔地说:“你骗人,他可是连结发夫妻都下的了手的人。”


    又是这句话,又是这句话,沈蔚不止听到这句话多少次,次次都是在她嘴里听到的话,他不知为何她会一直有这种想法。


    他的眉头紧缩,未曾松开过:“谁跟你说的。”


    不知为何,每次听到她说这句话时,他的心里总是有什么被深深地被人搅动着,连带脾脏一齐,让他每每都不能忽视。


    也在此时,沈蔚忽问道一股诡异的香薰味,也在这顷刻间,刚刚还在他面前痛苦的宁愫转眼就换了一副深痛恶绝地表情。


    “我要杀了你沈蔚。”


    沈蔚看着与宁愫一模一样的人说出这句话时,他的大脑不知为何突然剧烈痛起来。


    而也在此刻,那香味愈发浓烈的让他难以忽视。


    就在梦境中宁愫手里不知何时出现一把匕首时,就要往他身上刺过去时。


    正在梦魇当中的沈蔚也倏然惊醒过来,而差点要下手成功的人,没想到他意志这么坚强,居然能在这么药效强的情况下醒了过来,于是匆匆往后推了几步,想着事情败露,那他干脆就翻窗逃跑。


    而沈蔚也发现事情的不对劲,横扫一腿,将手里的茶杯重重往来人身上一扔,来人也被这一击给惹火了,全然不顾上面的命令,一心与沈蔚搏斗起来。


    也在此刻得知事情不对的沈木,急忙赶过来时,就已经见到沈蔚将对方制服,也在沈蔚要询问下时,没想到那人还留了一手,嘴角上扬却没想到会在沈蔚的阻止下,嘴里一直留着给自己的毒药,被他给制止下来了。


    沈蔚一脸凝重地将人扔给了沈木带下去,而闻着那屋内的香味,他很快发觉是哪里不对劲。


    来到香炉中,他掀开炉盖问道如梦中如出一辙的味道时,脸色不虞,于是就准备换个屋内。


    也在此时沈木压着这个刺客,将自己刚刚发现的事情一并告知。


    通过沈木的消息,沈蔚这才发现了他们的行踪已经暴露了,于是他们打开房门走到后院就见到一路惨死的客栈里的伙计,而老板和老板娘不翼而飞,很显然他们与这名刺客是一火的。


    沈木惴惴不安地问:“大人接下来怎么办?”


    沈蔚冷眼看了一下还在垂死挣扎的刺客,他沉吟:“既然行踪已经暴露,就通知慎刑司过来带走然后给我好好查清楚背后之人到底是谁,或者问清楚是不是宁润那边的人。”


    沈蔚说道最后一句,周身的肃杀之意让人不由得屏住呼吸。


    后来,沈蔚就让沈木去跟大张旗鼓的那一队回合,而他则一人去暗中调查。


    沈木得知后,还想劝劝大人,却就见沈蔚一脸深沉地已经骑上骏马,很快的就不见踪影。


    无奈之下,沈木只好按照大人的安排下,将这个不知死活的刺客让慎刑司的人来带走。


    而另一边,当沈蔚一路西行下来时,发现暗中的人还在暗中跟踪他,他气色微微一冷,然后故意冲进一个城里面,然后故意撞翻好几个摊子,闹得集市鸡飞狗跳,匆匆扔下好几两银子,然后就不见人影。


    而后紧随其后躲在暗处的人,却发现沈蔚早已不知踪迹。


    而终于摆脱跟踪的人时,沈蔚正准备原路返回时,就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宁愫现在居住的水扈镇,他欲驾马的动作一顿。


    他不知思忖什么,一直坐在马上,等了好久沈蔚轻叹一声,将马调了一个方向。


    也罢,他还是去看一眼。


    结果这一去就不得了,他竟然听到几个婆子路过,嘴里一直念叨着。


    “诶!这新来的这位寡妇小娘子好像要嫁人了。”


    “改明个,我们可是都要登门喝新酒了。”


    “这么快!是哪家的汉丁,这倒稀奇。”


    “不是我们镇上的,好像是从京州那个大老远地方来的。”


    婆子们说的津津有味,而一直躲在暗处的沈蔚青筋紧紧浮现在外,那有力的手掌死死攥紧马绳子。


    他眼眸忽闪忽暗,良久在马上的人才说了来这里的第一句话。


    “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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