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镇上新来了一户人家,这个消息立马传的沸沸扬扬。


    “听闻好像是一个寡妇。”


    “诶诶诶!我咋听说是跟夫君和离了,因为他夫君那不行。”


    婆子们叽叽喳喳地分享刚刚得到的消息,翠儿刚巧哭过,闻言听得一阵汗毛竖起,想到沈蔚那张冷脸,然后就匆匆地回到宅子。


    而宁愫也则是没料到闲言碎语会传的这么离谱。


    想到这一带风景虽然好,但是架不住人多眼杂,总是明着暗着打听打听。


    打哪来,是何处的人家………


    起初宁愫无奈地摇了摇头,但见这些婆子也只是好心过问,眼里也没有那种故意打听的坏心思。


    她也在才想着,约莫镇上人少,忽然来了一处人家,就忍不住好奇。


    于是她也挑一些简单地说,可是没想到就是那么简单几句话就传的沸沸扬扬,更有些还夸大其词。


    翠儿这不刚从外头回来,就将此事告知了宁愫。


    得知还传出是她夫君不行时,她彼时正与柳随之煮茶温酒,闻言惊吓的出声,后来却是无奈的失笑,一想到沈蔚竟然被人传出这个名头,她倒有点迫不及待地想看沈蔚的表情。


    而对面的柳随之则是一脸忍俊不禁。


    “看到这里倒是有趣的很。”


    柳随之是今日刚过来的,刚好要去顺州,路上经过这带,就想这来看她一眼。


    而宁愫今日正巧将门打开,见他一来就亲自煮茶,迎着他进来。


    院落是层次不明的青砖,屋檐下挂了好些铃铛,随着清风徐来,一阵清脆的铃声在这院中响起,而院子里的角角落落也放了好些花盆在那里面养着。


    宁愫将人带到院落的石卓青瓷的椅子上,然后一旁的茶水煮好递给他喝。


    柳随之见她惬意温和的目光,再见她气色也稍有些红晕,想来这些天她应当过的不错。


    想到这里,他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她过的好就行。


    也在这时,院子门口被人叩响,宁愫惊讶地想这个时候,谁会过来,于是让翠儿去看看谁来了。


    翠儿听着宁愫的吩咐,就将院门的插销取下来,就见是一个布衣褐色衣裙的老婆子从外头过来。


    徐老婆子是镇上的孤寡老人,家里以前是开当铺的,膝下有一子,却不料在一场大火里儿子儿媳命丧当场,死在当铺里。


    自此徐老婆子一下子苍老了许久,老泪纵横一直佝偻着背,待在镇子上,幻想有一日儿子会来接她一起走。


    而那日她们刚过来居住,刚好旁边就是这位徐老婆子,宁愫见她一人可怜于是动不动就送些做好的糕点和一些食物给对方。


    这一来二去徐老婆子也跟宁愫她们也都认识起来了。


    这不,徐老婆子本来上门是将自己的远方亲戚送来的好茶叶给宁愫。


    因为她不爱喝,又知道宁愫喜欢,于是就想上门送给她。


    结果当翠儿开门时,徐老婆子就隐隐约约见到院子里好像有一道人影,看起来儒雅非凡,但是她老了却看不清容貌。


    于是便问翠儿:“你们宅子里是来了客人?”


    徐老婆子随便地问了一句,翠儿转头看了一眼柳随之和夫人,笑了笑:“是夫人的故人。”


    徐老婆子这才“哦”了一句。


    随后将茶叶给了对方,就一个人慢悠悠地走了回去,只是当她回去时,避免不了被其他人去哪里了。


    徐老婆子年纪大了记性不好,还没等她说出口,其他人就笑着问:“是不是去宁娘子那里了。”


    随着众人那句话,徐老婆子也在这时点头应到,然后又慢悠悠地往回走。


    路过的其他人又问:“你老人家怎么不在里面做客。”


    徐老婆子想了想就道:“里面有客人。”


    诶!这一说,本来众人闲来无事,一听这个就个个好奇起来,一个个的追问了起来。


    而原本只是柳随之过来看望的事情,到了她们嘴里就变成了宁娘子要嫁人了。


    刚巧翠儿跑出来想扶徐老婆子回去时,听到这些婆子的议论纷纷,直觉得头大。


    因为镇上年轻人都出门在外跑腿做生意,男人都想在外头混生活,以至于镇上留了一群的女人,而这些女人恰巧生活无聊的很,见镇子来了一户新人家,总是避免不了想问清楚,来填充一下无趣的生涯。


    可是当翠儿现在在解释,这件事并不是这样子,可是这些女人却觉得是宁娘子太害羞了。


    然后有几个婆子说;“没事,不过是再嫁,我们什么都见过,没事的。”


    翠儿被这些话说的最后欲哭无泪地回府。


    而后见到翠儿一出去,回来就精神萎靡的模样,她不由疑惑地问:“你怎么出去一趟,就变了脸色。”


    翠儿也不瞒着,就将刚刚听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说道最后,宁愫的眉头簇起,略微不好意思地向柳随之露出歉意:“真不好意思,柳大哥,镇上的人们都喜欢胡乱猜测。”


    柳随之体贴的摇了摇头,包容地说:“没事。”


    随即那被温水浸染过的玉石眸子,此刻正温和与坚定地看向她。


    “我能否问一下,绮妹以后还会不会再嫁。”


    他的语气漫不经心,可是宁愫却听到他的另一曾含义。


    她垂眸弯下身子,将茶水泡好抵到他面前道:“成婚过一次,我想我这辈子可能再也不想经历了。”


    她语气决绝,不容置疑地语气,让柳随之了然地笑了笑,可是他的眼眸分明闪过一丝挣扎。


    而这份挣扎却在看到宁愫那抬眸的温柔一小时,消失殆尽。


    柳随之若无其事地继续问:“那你这下半辈子都会在这边吗?”


    宁愫闻言,点了点头,而柳随之将眼前的清茶抿了一下,就仔细斟酌道。


    “若你喜欢就好。”


    他的语气坚定和带着“你过得好”就行。


    也就是这份从容不迫和一心为她好的姿态,让她稍稍有些难受起来。


    她掩饰地端起自己的茶杯问:“那柳大哥什么时候成家立业,到了柳大哥成婚那日我定要好好送你一份大礼。”


    柳随之轻笑,看着眼前的清丽佳人,脑海里忽然想起以前活泼开朗的她。


    而现在一举一动被随意蹉跎的宁愫却在眉眼间,流露不自觉的温情和一丝丝小时候才有的活波劲。


    他看的入神,心底却也渐渐蔓延几分酸楚。


    若不是他无能为力,宁愫她也去不会变成这副样子。


    他将一切的过错都拦在自己身上,正暗自神伤的时候,宁愫见他迟迟不语,于是耐着性子小声地问:“柳大哥你怎么了。”


    柳随之扯出一份温笑,将手心里的茶杯放回案面上。


    然后对着她不解的神色,一字一句将刚刚所想的一切都告知与她。


    “我在想若是我当年在你身边,你也许不会过的那么惨。”


    一提当年,她脸色微微一变,那被逼的喘不过气的压力也开始席卷在她全身。


    她强压自己的不适,然后强颜欢笑地说:“柳大哥,你无需自责,这一切都怪只怪我们有缘无份。”


    她谈及过往事的那自以为掩饰很好的神情,还是被他看穿。


    于是他将话题引开到别处,聊及小时候的趣事时。


    他说:“我记得幼时你最爱放孔明灯,然后你就每到夜色降临偷偷摸摸拉着我一起去放。”


    宁愫思索了一下,也很快就想到自己小时候爱放孔明灯,想到她爱孔明灯的原由则的因为爹娘当年感情和睦时,她们就喜欢带她一起去放孔明灯,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我观天色很快暗下来,不如我们等下去放。”


    宁愫没料到他会提出这个主意,但是这一切也只是她小时候爱玩,长大了她就鲜少再放了。


    固然今日被他一提动了心思,但是她无奈地看了一眼他道:“我这里没有孔明灯,所以……”


    她话音还未落下,一早就准备好的柳随之则露出一副准备妥当的模样,微微一笑。


    这不由得让她一愣,也在此时,她就听到他温笑地道:“我已经准备好了。”


    就在她在想他怎么什么都安排好的时候,她就已经跟他来到一处草地高峰上,而那已经备好的孔明灯也已经安排好的放在哪里。


    她又惊又喜地看着他,而柳随之则是让她拿起来一起放。


    宁愫将火折子点燃后,就将孔明灯里面的蜡烛一起点燃。


    那昏黄温暖的灯光下,笼罩在他们两人之间,而随着高峰上的清风拂来时,柳随之见她眉眼间的欢喜一下子就抚慰了他那不安的心。


    宁愫将孔明灯放起来,抬头看着孔明灯也越飞越远,眼眶里不知何时泛起泪水,不过那泪水却是开心的泪花。


    正当宁愫沉浸在这欢喜当中时,她就恍惚间好像听到柳随之正问她:“是不是离开沈蔚,离开京州一切你会更开心。”


    她还没来的及反应过来时,就见柳随之捧起她的脸庞,两两对视那眼底的郑重与在意,居然让她一瞬心跳在不停加速。


    微凉的春风轻拂,草地上的草被风吹的一片片压了下去,而置身于在这其中的两人却一直伫立其中。


    温润如玉的眸子,此刻眼神如缱绻微暗,如一把上好的名画,让她无法忽视。


    “绮妹,我会帮你。”


    也在此时,一个冷冽夹杂冰渣子的一道声音响起。


    “真是情真意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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