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声音倏然出现在这里,立马打破了刚刚缱绻的氛围。
而紧随其后的便是,宁愫还尚未反应过来时,就被柳随之拦到身后,人虽然还是那副温润的模样,但是那声音却还是不由得冷了下来。
“沈大人怎么会在这里,你不应该是在查六州之事。”
沈蔚马上跃下,一身寒意的从远处走来,而当他亲眼见到宁愫被他护在身后,那副保护者的姿态,让他觉得无比刺眼。
于是,他说起来的话也越发冷淡:“我在这里,柳大人你好像无权过问,但是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按道理你此刻不应该在并州吗?”
那一声声的质问,严厉的让人不敢呼吸。
可柳随之只是淡淡温笑解释:“路途经过此处,来见见绮妹。”
他这般说这时,便朝他行礼一番,然而就对在他身后的宁愫道:“绮妹,天色也不早了,我们早些回去。”
而沈蔚见她们的姿态如此亲近,脸色愈发深沉,可宁愫才不管他现在心情如何。
听闻柳随之这么一说,她当即就跟他一起回去,而后当柳随之牵着她的手时,她本来犹豫了一下,可是当见沈蔚在这里,而柳随之一副大大方方的模样,终于,她还是咬了咬下牙,与柳随之一起离开。
而这种种暧昧亲近的画面,终是让沈蔚一言不发,一直伫立在这里。
直到微凉的风化作细雨时,天之骄子的沈蔚却毫无察觉的一直呆在原地。
另一边,宁愫被柳随之送回了宅子里,阶梯下,他仰视站在高处的宁愫,轻笑道:“我已经在客栈定好了厢房,你早日歇息,其他的事情不必多想。”
君子如兰的柳随之说完这句话,便默契的不提刚刚发生的事情,而后柳随之再度安抚了几句,亲眼见她步入了宅子内,宁愫却不安回望时,他又露出那温和的笑容,随后宁愫就渐渐消失的不见背影时,柳随之这才慢悠悠地收回了视线,然后回到了客栈里。
当夜,翠儿将火折子点燃的灯盏全部歇灭,然后当她躺下时,就见外头细雨绵绵,随后又变成狂风大雨,不停的敲打屋檐。
听着雨声敲打的声音,如同敲打在她心头一样,她不停的翻身努力想让自己睡着,可是外头的雨声却一直萦绕在耳边,搅的她不安。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她见外头的雨声不见消停,自己又毫无睡意,于是她拿起了厢房内的纸伞,来到游廊边上。
此刻,游廊几处角落放的灯盏因狂风大作,而歇掉了好几盏,而却也只留下稀少的几盏顽强的燃烧自己的火热
试图在这个漆黑夜色中,完成自己最后的使命。
她不知不觉中撑着纸伞来到院中,看到院内的花儿一个个被风雨摧残的跟打了霜一样,了无生机。
可就当她再院子走动时,却不经意路过门口时,她倏然听到一个深沉的呼吸声。
她步伐一顿,隔着门,她似乎都能听到门外有人一直在门口。
她心中一惊,可是随之而来的便是一个荒唐的猜测,她小心翼翼放轻了自己的脚步,最后当她离门口越来越近时,隔着门缝,她瞳孔一缩。
就见,门外一人黑衣溶于黑夜中,可当那人却也不撑着伞,只是一直伫立在外。
许是察觉有人的窥探,那道黑影终于有了动静。
声音嘶哑,如困兽的狼狈,她都甚至听到他的声音急促:“绮儿。”
那不是她第一次见到有人这样喊她,可是当这句话从沈蔚嘴里喊出来时,她浑身一颤,最后她把门打开。
门外一人,门外一人,隔着门槛,狂风四起,暴风骤雨下,她手撑着一把纸伞,见到他竟然连伞都未打,雨水浸湿了他的衣襟,向来高高在上的沈大人,在见到宁愫时,竟狼狈的呼吸短促了一下。
门外的他此刻看起来很狼狈,就那样一直看着她。
而门内的她立马注意到他手里似乎拿了什么东西,她定睛一看。
随后不可置信地看向他,那个竟然是她今夜放的孔明灯。
沈蔚注意到她的视线,随后委婉的解释道:“夜黑风高,又下着雨,被风吹打下来。”
然后也不知怎么落在他身边,而他却想到宁愫在放孔明灯的那欢喜的模样,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她那么开心了,于是他低身就将孔明灯拿起。
宁愫对于他的说辞,不置可否,可是见他一直伫立门外,又下着大雨,她蹙眉道:“你堂堂一品大官人,怎么连客栈都住不起,来我这门口做甚。”
沈蔚气息凌乱,“我想你。”
本欲准备刺激对方,好让对方赶紧走不要污了她的眼的宁愫闻言,呼吸一滞,随后她冷着脸道:“我会觉得恶心。”
随后,她看了一眼一直不肯离去的沈蔚,再看了这雨下的越来越大。
最后她还是下定决心,将门重新关上,隔绝他的视线。
至于他最后会怎么样,那关她何时。
宁愫狠下心,以为他会知难而退,随后便又回到厢房内躺下入睡。
可是当她躺下时,却一直死死盯着窗棂,不知为何她心底总是不安,而后她这份不安是随着她沉沉的睡了过去。
翌日清晨。
宁愫醒来的很早,瞧着外头的正好,于是她早早来到院中,见到那些花儿还残留昨夜的雨水,她扫视了一眼,然后想到昨夜沈蔚之事。
她将门打开,就见外头一个人都未有,便知道他应该是回去了,本欲把门重新关上去的宁愫却注意到门口有一潭血水,混杂着雨水,堆积在门口。
而那个位置赫然是昨夜沈蔚所处的位置,她紧紧抿着唇,这是翠儿也醒来过来,见夫人站在门口,好奇地问:“夫人怎么了。”
宁愫指了指地上那滩痕迹说:“这不知哪里来的血水,你待会清理一下,看着怪吓人的。”
随后她便离开了门口,回到厢房内,而翠儿则是只看一眼就知道这是人的血,还掺杂了水渍,她略微思考了一下,昨夜她睡的早,也自然不知昨晚发生了什么。
想也想不出一个头绪,而且见夫人理所应当的样子,她觉得应该没什么大事,于是找来一盆清水将这血水冲刷掉。
而等到天际放晴时,柳随之也早早过来了,翠儿见是他,就将他迎了进来,然后奉上茶水。
恰在此时宁愫穿衣整理完毕走了出来时,见他坐到院中,就上前问他:“柳大哥你今个来的真早。”
柳随之今日穿着天青色锦袍,温文尔雅,手执一把轻扇,见她过来就起身与她闲聊了下来。
“这个时辰不算太早,昨夜下大雨也不知绮妹昨夜睡得安慰。”
他一提及昨夜之事,她就想到沈蔚,但是这些事她没必要跟柳随之说,于是她也只是假装若无其事道:“昨夜睡的早,也不知竟下雨了。”
而随着她这话音落下,翠儿端来几个白瓷描美的碟子,而碟子上方摆了好些精致的小糕点。
“不知柳大哥你用过食未。”
柳随之颔首道:“用过,我今日来就是见见绮妹你,我等会就要去并州了。”
她惊讶地问;“怎么这么快!”
柳随之有些苦笑道:“我也倒是觉得奇怪,所以今日过来一见,也不知是何朝夕。”
今日京州的折子一早就到了他跟前,上面说并州此行需要尽快,因为那边并州贪官污吏都开始谋划下一步计划,京州那边的意思是让他尽快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虽然理由说辞很有力,但是柳随之却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他不知为何想到沈蔚那副冷着脸的样子,心里也猜测莫不是跟他有关,但是他也只是猜猜,并无凭据,妄加猜测的话也只是徒添麻烦事。
柳随之随后与她再聊了好些会,这才行礼告退离开。
宁愫也刚好乏了,就让翠儿将这些收拾干净就回房歇息去了。
昨夜睡得不安宁,今个她还要再说补会觉。
这般想着的她却不料一进厢房内,就闻到一股血腥味。
她立马警惕起来,然后摸到自己腰间的匕首,这个还是柳随之之前提醒她最好随身携带匕首,以防万一。
而就当她想刚走进时,就见一个上身裸露在外,男人上身肌肉沟壑布满上身,一道狰狞骇人之极的一道长长的伤痕就那样出现在她面前。
那道伤痕皮肉外翻,她甚至都能看到那皮肉里面的筋骨,就当她被吓到时,就见他面色不敢的将药散在伤疤上,那一瞬的肌肉收紧,很明显让宁愫感受到一种疼痛感。
她收紧了呼吸,看着这个昨夜还狼狈出现在她门外的沈蔚,此刻却一副受伤过重的坐在她的四方椅子上为自己包扎伤口。
而她却看了几眼,虽然夫妻一场,什么都见过,可是亲眼见到这幕伤势如此严重血腥时,她还是没忍住偏移了自己的视线。
等到她感觉他应该包扎差不多时,她这才敢转过头去,赫然就对上他那无机冷冷抿着唇的表情。
“你怎么会在这。”
沈蔚未说话,可宁愫却从心底觉得一直烦躁,还来不及等她再说什么时,就见刚刚还若无其事的人,竟然眼一闭人一倒,就倒在了地方。
而门口,柳随之原路返回,还想在跟宁愫谈一些事时,就撞见沈蔚上身裸.露在外,伤势非常严重的躺在地上。
而宁愫则是一脸无辜样,可是如果能忽视她手里却握着匕首的话。
柳随之缄默不语,最后在宁愫慌慌张张意识到什么时,他这才欲言又止:“绮妹如果你想动手,就让我来,别沾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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