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宁愫正在努力解释了一番后,柳随之这才知道自己是误会了,随后他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昏迷不行的沈蔚一眼。


    而宁愫也顺着他的目光往下,随后她便道:“把他送进医馆?”


    瞧着他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宁愫虽然无动于衷,但是若是他死在这里也不好。


    于是就想把他送到医馆,生死有命随他,而柳随之也显然觉得这个决定最好不过。


    于是他便将沈蔚送到了医馆,而翠儿见厢房内多出了一个人很诧异,但是见到的是沈蔚就更加惊讶了。


    宁愫没有解释,只是让柳随之帮忙送到医馆,然后自己也跟了上去,然后让翠儿在宅子里呆着,就自己与柳随之过去了。


    翠儿站在门口,看着马车渐行渐远的影子,直至那道影子消失在她的眼里,她刚刚那副担忧的表情也瞬间变得面无表情。


    而翠儿却不知道的时候,正赶来知道沈蔚出了事的沈木,亲眼却见到了她变脸的一幕。


    他心里疑惑地看向宅子,心中暗忖这个丫头看起来不简单。


    医馆里,把人送了进去,然后塞了一点钱,宁愫就和柳随之走了出来。


    柳随之温和地对她一笑:“时辰也不早了,我这次是真的要走了。”


    宁愫理解的点了点头,然后见他要走的自姿势,她忽出声打断了他走路的步伐。


    “你刚刚又回来找我,是为了何事吗?”


    柳随之身子一滞,转头摇了摇头轻笑道:“现在没事了。”


    不过是想再对她说一些琐碎的事,但是见她眉眼轻松,刚刚对沈蔚的态度如同陌生人一般疏离,原本想再多说什么的话也被他放在心上。


    也罢,就这样也好。


    宁愫见他离开的背影,最后伫立了一会,就听到里面的医馆学徒说:“这位郎君伤势严重,肯可能要修养一段时间,切忌勿要动气。”


    医馆里的学徒约莫年纪不打,十几岁的年纪,见到那位大人的伤势严峻,皮肉外翻可见里头的骨头,看的他一直不忍心,甚至在见到他师傅动手治疗时,痛的感觉竟让陷入昏睡的人都紧紧皱着眉头。


    这让他心生不忍。


    她听到小学徒说完这些话后,她便将袖子里的银两再多给了他一些。


    “我有事情在身,我也与这位大人素不相识,这位大人醒过来时就说是一个好心人送他来的,然后这些日子就让他在你们医馆养着,这些钱财就当是照顾他的医药费。”


    人是她带来的,可是她却说着如此疏离的话,医馆里的小学徒,悄咪咪打量了这位娘子。


    见她如此平淡的模样,然后他怀揣着疑惑地心情走到内堂,就见那位大人不知何时醒了过来,而当他将刚刚那位娘子说的话,一五一十地告知他时,他却只是一直凝视着门口。


    半响,他阖目道:“我与她是夫妻。”


    小学徒一听更懵,心里碎碎念念着:这看不出来两位竟然是夫妻,那位娘子刚刚在门外的态度如此疏离平淡,怎么也想不到他们会是夫妻。


    可沈蔚却也不想想到外人是怎么想的,就当他歇息了一会时,被他调离在外的沈木竟然不听他的命令敢擅自回来了。


    他一双冷眸一扫,如寒冬腊月的冰雪,让沈木差点要跪在地上。


    他紧张的走了进来,没想到大人受了重伤,竟然气势还是一如往常。


    “大人我本行路往前,可是太子却那边传来说你这边遇险,让我先过来照顾你。”


    沈木将自己来的目的一五一十说出来,想到当时得知消息的他立马转头调换行程,匆匆顺着大人的路线,一路找到了这里。


    而沈蔚却觉得有些奇怪,太子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情。


    而沈木像是知道大人的疑惑,将之前得到的信件呈上去给沈蔚。


    “起初下属也怀疑有陷进,可是属下却发现这信件字迹与太子一模一样,寻常人怎么能仿造太子笔迹如此相同。”他早些年间,跟在大人身边,也曾见过太子的字迹。


    所以当这封信件落在他手上时,他也不敢怠慢,于是加紧速度这才赶上。


    而沈蔚却觉得这封信件太过诡异,太子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除非他安排了人在他身边。


    可是这是不可能,太子与他一同长大,是至交好友,他断不可能在好友身边安插人手,如果这样一做,岂不是伤了两人友情,可是当他看到这封书信这,字迹笔锋完全是太子的手法,这让让更加不解,太子到底是要做什么。


    而且他想到昨夜在宁愫门口遭遇的刺杀,他怕动静太大,打斗间都十分克制,直到那个刺客被他一刀划伤了胳膊,血液顺着剑削落下,最后两人不知不觉来到一处巷口打斗,最后却没料到对方人手后面有大人来了几位,他以一抵十,直到胸膛被狠狠的刺了一刀。


    最后当他解决了这些杀手时踉踉跄跄地从巷口走了出来,为了不引人注目,他就干脆来到宁愫的厢房内,然后找到她房内,就在她房内自己包扎伤口。


    而至于院外的动静他自然也是听到的,昔日枕边人与她青梅竹马在门外的谈话,让他脸色愈发深沉下来。


    直到最后,宁愫走了进来。


    沈蔚回忆到这里,气息凌乱了起来,沈木却以为是伤势家重的缘故,故而小心上前要再看看伤势,却不料被沈蔚阻拦下来。


    “无事。”


    沈蔚手作拳头样,放在薄唇边,那双眸子凌厉地瞄了手中信件。


    心里有种猜想,这封信件的背后,莫不是想让他与太子心生间隙。


    他想到这里,于是就让沈木将这封信件收着,竟然对方的目的是让沈木引过来,再告诉他这个消息。


    那他就顺着这点,看看他们究竟是想做什么。


    —


    另一边,宁愫回到宅子里,就见翠儿正将昨夜被暴雨摧残的花儿换了一批新的。


    花朵栩栩如生,如新生一般般,给这个院子添了一些新鲜的美景风采。


    宁愫却只是蹙眉,然后对翠儿说:“下次就别换了,经受大雨摧残的花存活,这样的花更好看。”


    她喜爱摧残过后的美景,可是翠儿却是不能理解。


    这不翠儿听闻,看了看被摧残的花儿,奄奄一息的模样,这让她完全不理解夫人的想法,但这也是夫人的意思,她也只能乖乖照做。


    宁愫从院中走到内屋,看了一下就见厢房内摆设还是跟她刚刚出去的一模一样,柜子里被打开,翻开过的匣子,还有在案卓上残留的白色药布。


    她显然也能想象到,沈蔚闯进她的房内找治疗的药,然后坐在椅子上包扎伤口的情形。


    只是她却不知道他是几时来的,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她与柳随之在院中的对话。


    宁愫将这一切收拾好,漆黑描金的匣子放好,紫檀柜子关好时才想到这一茬。


    不过她转眼一想,却又觉得听到了又何如。


    她与他现在又没任何关系。


    宁愫保持着这个想法,直至自己昏昏沉沉入睡时,忽察觉有人在自己身边一直在盯着自己。


    她被吓的惊醒,一双如水的眸子此刻恍恍惚惚地睁大双目,随即她缓缓转头就见一双冷眸不知坐在一旁看了她多久。


    她被这猜测吓得后背发汗,而那人今日一身黑袍,外头的窗棂大开,外面的清风吹进来吹的他的黑金发带与在这冗长的厢房内,肆意飘逸着。


    宁愫用手一手扶着榻,一手摸着枕边的匕首,警惕地看向他:“你怎么大半夜出现在这里。”


    而沈蔚却是一言未发,直待到她不耐烦的神色浮现时,他这才道:“我最近被刺客追杀,躲在你这里很安全。”


    可宁愫却觉得他在骗人,她扯出一抹冷笑,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见他气色还是如白日那般苍白无血色,可是那眉眼还是一如既往的给人一种压迫感。


    深沉,漆黑不见底。


    “你觉得我这个地方安全,那你可别让我这里被你连累到最后很危险。”


    她讽刺地说完这句话,沈蔚就从衣袖里掏出一个精美泛着冷意的匕首交给她。


    宁愫轻笑:“你不怕我这次还上班了你,用这把匕首。”


    她提到上次她刺伤他的事情可是沈蔚却面不改色,一副完全不放在心上。


    “这把匕首很利,是上好的锻剑世家建造的,削铁如泥。你用这把来护身也好比过你枕边那把。”


    宁愫神色一僵,手心里的匕首也被她松开了,她没想到他竟然都知道。


    而沈蔚却如同没有发现她的表情不对劲时,继续道:“况且你这边我很早就给你安排了数名死士在你身边保护你。”意思就是说,她这里非常安全。


    从她离开沈府那一日,他就已经全部安排好了。


    对死士下的唯一命令也是,保护宁愫,无论什么代价。


    而宁愫没想到他这么早就精心安排了一切,就是为了她的安危。


    沈蔚见她低头不语,就将手里的匕首直接放在她的枕边,而她原本的那把匕首就被他收走。


    沈蔚感受到匕首的冷意,心里亦如这把匕首一样冷,只不过却在看向宁愫时,那一点点的温情才不知觉流露出来。


    可宁愫却毫不知情。


    最后宁愫觉得乏了,就当着他的面沉沉地睡了下去,她次日醒来时,也不知沈蔚何时离开的。


    摸了摸旁边的冰冷,若不是枕边的匕首,她想这一切会不会是梦。


    而接二连三的夜晚,宁愫每晚都会被惊吓醒,醒来时就见沈蔚一直坐在她的榻边,一直那样盯着她


    而她起初觉得烦躁,让他不要大晚上这么吓人


    可是他就是不听。


    于是宁愫也不管他了,到后面她直接就是能在他眼皮底下睡得深沉。


    而那些怪梦前世什么的,也竟然在这些日子里没有出现在她脑海里。


    一时之间,竟然让她在这段时间睡了好觉。


    而宁愫却不知道的时候,当她睡得安稳时,沈蔚一整夜就守在她身边


    。


    一直看着她入睡,甚至当她发梦魇时,嘴里念叨:“别杀我……沈蔚……求你……”


    起初沈蔚每每一听只觉得心如刀绞,他紧紧抿着唇,脸色苍白的吓人,到后面他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又见她梦魇发冷汗琳琳,痛苦不堪的模样,他越发怜惜她,最后伸手一遍遍的安抚她。


    之后他很快就发觉屋内的香薰点燃的气味,竟然与他那次被刺杀时的味道一模一样。


    他心下一沉,就转身在这个屋内查看,随后当他在博山炉中找到未燃烧殆尽的香薰时,他脸色愈发深沉,随后取了一些出来,让沈木拿出去调查。


    随后当他来到她床榻边上时,宁愫的梦魇越来越让她痛苦紧促着呼吸,嘴里的呢喃细语也不时的发出来,这让他愈发心疼起来,而心疼的背后也越来越加重了对背后之人的怒火。


    而这一切宁愫却是一无所知。


    直到某日,她起身走到院中时,发现翠儿神情不对劲地从她厢房里走了出来。


    她见她气色不好,一直低着头,就问她:“翠儿你怎么一副气色不佳的样子。”


    翠儿本来还深陷某种情绪里时,闻言夫人这句话,吓得她一时惊慌失措,随后她反应过来,见夫人奇怪地看着自己时。


    她这才强装镇定地说:“没事夫人,只是奴婢最近身体不太舒服。”


    她这样说着,就借机不舒服想去医馆拿药。


    宁愫以为她是真的身体不舒服,于是就赶紧让她去拿药。


    ——


    墨色染黑了一片,漆黑的夜色寂静无声,只有清风飘荡的声音。


    厢房内,案几只放了一株青瓷红梅汤碗


    ,屋檐红砖下的铃铛被风一直吹动着,黄昏灯下的宁愫正喝着刚刚翠儿端来的汤药。


    这个是她近日找大夫开的,因为身体体弱,特意拿了一些药材回来煮,而当她习以为常喝完这些药时,翠儿贴心的上前为她端来一个白瓷盘上的蜜饯。


    当她喝用蜜饯给压下这舌尖里的苦味时,她就听到翠儿无意地问:“夫人这厢房内的香薰是不是换掉了。”


    “奴婢怎么觉得跟以前不大一样。”


    宁愫闻言,瞥了那博山炉,想到应该是沈蔚这些晚上给换掉的。


    想到这里,她就想到沈蔚一直呆在她屋内,也不做什么,就是一直看着她,刚开始她觉得他的行为不能理解,后来也习惯了他过来,也就任由他了。


    只不过后面他来,她从不与他说话,就那天冷冷的不理人,而他每每知道她故意的,却也没有做出其他动作。


    “我瞧着这味道经常一种,就换掉了。”


    翠儿给她捏肩,闻言便笑着问:“原来是想换一种,那奴婢最近又在市集上闻到了新的一种香薰,明个奴婢带回来给夫人闻闻,好闻的话,不如再换上这个。”


    翠儿说的很轻巧,完全是为了夫人态度,可是宁愫却也只是蹙眉了一下,随后松开道:“不用了,这个习惯了,我也没想换别的。”


    她是一个恋旧的,以至于香薰的味道她很多年也没换,而沈蔚却给她强行换掉时,她完全不知道到,知道后又怕他又换回来索性这个味道竟然让她觉得还行,就想着算了,先用这香薰。


    可翠儿却听到夫人这句话,捏肩的动作一顿,没料到夫人竟然不同意。


    这让她有些惶恐不安,而宁愫却也察觉到什么,抬头见翠儿神色呆愣。


    她心里觉得疑惑,怎么翠儿对这个炉子里的香薰那么在意。


    翠儿很快反应自己的不对劲,随即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然后直到走到外头时,她这换了一副模样。


    她穿过走廊,檐下的铃铛一直在响,响的让她心里烦躁不安。


    直到,她回到自己的屋子里时,一个早已等候多久的人竟然就那天大咧咧地站在她面前。


    吓得她立马下跪行礼:“主人。”


    宁润见她低头不安的样子,他也不让她起身,只是围着她走了一圈,而随着他的动作,翠儿浑身紧绷着。


    最后,宁润揶揄地轻笑:“怎么见了主子这么怕,我又不是吃人的野兽。”


    说着,他就让她起来,翠儿闻言后便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她不知怎么宁润会出现在这里。


    她忽想到近日之事,想到那封书信,她怕是不是那封书信暴露了什么。


    于是她就一直盯着头,装作一副畏惧的模样,想要蒙混过关,索性宁润不知道这件事。


    他只是今日来是为了一件事而来。


    “你可知道,沈蔚最近在这里。”


    他敲打案几,如同敲打她的心脏,她惶恐地说:“是的。”


    “那你可知他夜夜来这里。”


    这个翠儿倒是不知道,她一脸诧异的模样,让宁润危险地眯起了眼。


    “看来时间久了,连看守一个人都不知道看到哪里去了。”


    翠儿浑身一僵,立马跪在地上求饶。


    而宁润却是一副没看到的样子,眉眼轻佻糜烂,如浸染风花雪月的眸子里此刻凌厉的让人不敢直视。


    “真是碍眼的很。果然还是一早就杀了最好。”


    宁润喃喃自语道,可是随即他脸色一冷,嘴边却噙着几分严厉的鬼魅笑意。


    “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敢偷偷摸摸背后偷听。”


    窗棂外的宁愫呼吸一滞,而沈蔚覆在她身后护住她道:“不怕,我在。”


    这句话说完去,一道破空闪着银光的飞镖向他们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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