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昏的灯烛火下,她正耐心地将一朵海棠花纹绣在上面,面目柔和的能拂慰人心般。


    绯玉将凉掉的茶换了一杯热茶,见夫人快绣完时,就将金剪刀递给了夫人。


    当宁愫剪完最后一根线时,这件衣裳也已经绣完了一半,刚巧外头传来下人的禀告。


    “夫人外人有位自称沈蔚的官人在敲门。”


    这个看门的下人是新进来的的,并不知道沈蔚是谁,虽然瞧着器宇不凡,一双眸子让人如堕寒冬,但是看守的下人还秉持着责任,不能让人看扁的挺着胸膛,故作镇定的说要去禀告夫人。


    宁愫闻言蹙眉,却也没道理赶人家走,也就让人进来了。


    不过沈蔚也是轻车熟路地不用下人带路,自顾自的就踏进了她的闺房。


    就见宁愫今日一身的身着淡蓝色的长裙,裙裾上绣着洁白的点点红梅,用一条白色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


    将一头青丝绾成如意髻,仅插了一支梅花白玉簪,虽简洁,却因气质突出显得尤为清雅动人。


    而沈蔚的视线却在她的纤弱的腰间堪堪停留了一会,很快就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宁愫也不知他来的这么快,于是就让绯玉将茶水奉上,招待客人。


    沈蔚听到她用陌生的态度,好若他真只是她府中来的客人一般,疏离淡薄。


    他心头一滞,却也只是负手而立,踱步来到她的跟前,直到他注意到她在裁衣绣花时,见那布料滑腻深沉,款式不似女子般,他不由微微皱眉问道:“这是?”


    宁愫也毫不避讳,只是让绯玉将东西收走,“云衙那孩子我瞧他带的衣物不多,便想着为他裁衣几件。”


    她说的好像只是一个非常普通之极的话,可是却让沈蔚心头一时郁结。


    有什么千斤重的巨石压在他心里快踹不过来气一样。


    他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可在看到那个独属于他的海棠花,那素日在灯火下笑的那么温柔的宁愫却居然有一天,会为别的刺海棠花。


    这一刻,他才真真的明白,原来宁愫是真的能放下一切,而以前的榻都一直在自欺欺人,不停地给自己找希望,可是这一切也在这时变得破碎不堪。


    沈蔚有点接受不住,扶住案几边上,那张俊朗如斯的脸一步步向她逼近。


    周遭的烛火在空中燃烧,而两人的影子也在沈蔚的逼近下,直至最后靠近。


    窗棂也未曾关上,外头的清风徐来吹动着琉璃灯火,周围的气息也瞬间凝固起来。


    他道:“你是故意让我看见这幕,你是当真一点情分都不想再给我了吗?”


    宁愫确实是在得知他来时,就刚好想到用这个刺激他。


    她垂眸道:“那又如何,只不过这一点小事,沈大人难不成还要记仇,我可记得沈大人以前对我做的事情比这个更无情分。”


    她这话音落下,整个人就后退,而两人的影子也彻底分开,如一道鸿沟,彻底堵在她们之间。


    可宁愫抬眸瞥见他时,却见他神色黯淡,她心里的郁气也消解了几分。


    然后看了一眼外面天色,对着一直缄默不语的沈蔚道:“天色也不早了,若沈大人今日无要事,就莫不要整日无事的上来找我,毕竟男女有别。”


    她说道这时,绯玉忽然从外头得到消息,脸色惊喜地走了进来,低头道:“夫人,少爷那边醒了。”


    宁愫一听,也顾不上沈蔚在这里,立马就去云衙那边看看情况如何了。


    而沈蔚自始至终一直伫立在原地,直到良久,空无一人的厢房内。


    “呵。”


    沈蔚冷漠的目光看向远方,想到她离去的背影。


    男女有别,可对待云衙怎么不男女有别。


    也在此时,一直躲在暗处的暗卫也悄无声息出现在沈蔚身边。


    沈蔚摩挲腕上的佛珠,深邃的眼眸如一潭死水,过了许久,他看了看案几上的那未制成的衣裳,过了许久才扯出一抹冷笑。


    倏然,他闭着双目,感受到内里波涛汹涌的暴虐,最后也不知什么时候,厢房内变得空无一人。


    宁愫过去看了下,云衙刚好勉勉强强清醒了过来,见到宁愫时,还能挤出一抹微笑:“宁姐姐。”


    可这宁姐姐,却要了他好大的力气,当他说完时,喉咙就开始疼痛难痒起来,整个人弓起身,捂着胸口一直咳嗽不止,宁愫被他这一出吓得立马让人请大夫过来。


    刚好,那位谷大夫正好上门来看看云衙近况如何,得知他醒来后又不对劲时,就立马过来查看一波。


    他脸色严肃地摸了摸胡子,诊脉了一波后,随即就露出几分微笑,然后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下。


    他起身向宁愫解释一波:“这位小少爷气息虽然凌乱,但是却已经有好转迹象,夫人你不必担忧,而小少爷会有如此咳嗽不止的情况下,是很正常,待我再多开几副药,就好了。”


    谷大夫一说完后,宁愫的心也松了下来,刘总一直紧张担忧的表情也恢复了正常。


    刘叔嘴里还嘟囔着:“那就好,那就好。”


    宁愫看了看云衙睡过去的憔悴精致的模样,然后便谷大夫道谢,然后送谷大夫出门时,宁愫却总觉得谷大夫在最后走的时候,那一眼,看起来很古怪。


    但她却找不到原因,也只当自己看错了。


    谷大夫走后,宁愫在他床榻边上守了一会,然后在刘叔“催促”下,她也无奈地回房歇息了。


    只不过,当她回到厢房时,看到案几上的那未裁好的衣裳,好像被人移动了一下。


    她想到肯定是沈蔚,但是只是移动了位置,宁愫也并未多想。


    待到好几日时,沈蔚也不知为何不来了,她也落的清闲,再加上云衙的身体也自从那次后也愈发好了起来。


    看到他气色红润了起来,宁愫心里也高兴了起来,宁愫将刚刚煲好的汤药端到他面前。


    云衙很主动乖乖的喝下这药,然后喝完就看到宁愫身边的绯玉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还是一见崭新的衣裳。


    他精致稚嫩的脸色闪现疑惑表情,而宁愫也瞧见了,于是就让绯玉端到他面前道:“这是我这几日为你裁衣做好的,也不知你能不能穿的下。”


    云衙一听立马高兴地就拿起来比划了一下:“很合身呢!谢谢宁姐姐。”


    宁愫见他很高兴的模样,心里也舒心,最后云衙立马迫不及待就穿上新的衣裳。


    少年虽面容稚嫩,但是却在晴日下,那独属于少年英气的模样,在他身上尽显无遗。


    隔日,云衙身体好的差不多时,在府里憋不住,就央求宁愫和刘叔让他出去走一下。


    刘叔见他精神这么足,而宁愫见他语气一副难过的模样,也不好整日让他一直待在宅子里。


    于是,就让刘叔还有一些护卫陪着他出门。


    临行前,宁愫让他在外面早些回来,云衙欢喜地连连应到。


    宁愫这才放下心只是看到马车渐行渐远的背影,她却感觉有什么不好的预感。


    另一边,云衙本来想坐在马上,却被刘叔一个眼神阻止,“少爷你身体还未好,不宜骑马。”


    于是云衙只好泄气的老老实实坐在马车上,可是坐在马车上和关在宅子里有什么区别。


    他郁闷的呆在里面,只不过当马车震动了一下,他还以为是道路太陡峭了。


    可是这个念头一闪,他却敏锐底角察觉不对劲。


    他没有出城外,道路怎么会陡峭。


    想到这里,他警惕地绷紧神智,然后悄悄掀开帘子,却不料一道弓箭从他面前就那样穿进来然后狠狠的扎进了马车的木板上。


    少年精致的脸庞也不似平日嬉笑怒骂的神情,开始警惕周围的情况。


    倏然,他听到刘叔在外头的一声怒吼:“大胆贼人,敢伤我家少爷!”


    本该少年大的云衙在这一刻,也开始露出身上的戾气。


    —


    另一边,宁愫总觉得心神不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这不等到了傍晚时分,她见外头还没有动静。


    今早上出发的人还没有回来,她的脸色冷了下来,立马让绯玉找人去看看发生什么事情了。


    而绯玉带去的护卫,很快从外头回来。


    “夫人我们一路查探,还报了官,一直找不到少爷他们一行人。”


    宁愫担忧的差点失手将茶几上的茶杯打破。


    她脸色凝重的就让绯玉多找些人,而她自己也去找人。


    就在这时,一直不路面的沈蔚忽然在这时来到她府上。


    见她府上行人形色匆匆,就问了很事,宁愫抿着唇,沉默了一会就将云衙失踪的事情说出来。


    然后她就站起身,想要跟着护卫一起出去


    可是她刚起身,就被沈蔚拦下,他沉稳地道:“天色这么晚,你有是一个妇道人家,若是你寻着寻着出了事情怎么办,这件事让我来。”


    宁愫却神色焦急地:“可是……”


    沈蔚却对她露出一副“安心”的表情,神色平淡,一副沉稳的样子就让人无法反驳的模样。


    见宁愫不再开口,他就转身亲自带人去找,旁边的绯玉也有点担忧地道:“夫人。”


    而宁愫却也只能绞着手心里的手帕,看着沈蔚离去的背影。


    就在沈蔚带人走的时候。


    一个暗处的人悄悄地来到一个粗矿汉子身边,“上面说了,找身上的衣裳绣着海棠花纹的人。你这边还没有找到人吗?”


    那人低声说:“那小子跑的太快了,但是没关系,这天色很暗,想必他就在附近,找到他不过是时间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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