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独酌,游廊下清茶煮酒。
宁愫一点点将清茶导入茶盅里,一双纤细细白的手正游刃有余的泡茶,而旁边的有个炉子正煮着酒。
沈蔚从外头赶来时,正巧就见到这一幕,他踱步缓缓走来,衣襟摆动间都隐隐约约露出内袖的海棠暗纹。
月下洒落银光,落入两人之间,宁愫听到外头越来越越近的动作,抬眸间见到是沈蔚,莞尔一笑:“夫君。”
这似曾相识的一幕,让他步伐一滞,随即他若无其事的入座,看到她再煮酒,便问:“你今个怎么想来这一出。”
宁愫淡笑,然后指了指夜空中的一轮明月。
“今夜风景甚好,所以有了这个闲情雅致。”
她笑靥如花,如月梢映入明月溪水中,搅动一汪清池。
后来,她将手中煮好的清茶递给他喝,再将已经煮好的温酒倒入一个青瓷小碗盅,然后递给了他一杯。
“这夜色冷,喝杯温酒润润。”
他轻轻摇晃了手心中的酒杯,看到酒中起了涟漪,而心里的也亦如这杯中酒一般。
他抬眸瞥见她一直笑吟吟的看向他,他也并不拒绝,一口温酒入怀。
她的笑靥更加深了,然后又将他的酒填满,沈蔚其实不是很好的酒量,但是在宁愫一杯杯的酒量下,最终还是喝了好些。
而当宁愫还孜孜不倦倒酒时,沈蔚便想拦下她,却不料宁愫淡笑道:“我想陪夫君一起喝。”
她话音落下,当即就将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瞬间脸就被酒熏的满脸通红。
脸颊如朝霞般明艳动人,眼角也不自觉带上勾人的红晕,许是酒量不行,她痴痴的笑起来。
沈蔚见状忙夺过她手中的酒,然后就将她一手抱起在怀里。
宁愫许是喝多了,开始说起断断续续的痴话起来:“夫夫君……我还要还……再喝……”
沈蔚无奈的让下人提着灯笼,一路抱着她回到厢房内。
“呜呜呜呜哇,我还想喝…………了”
见没有人哄她,她开始委屈的可怜巴巴起来,看的他连忙将人放在床榻上,让人打来清水和醒酒汤。
“晚点再喝。”
沈蔚正耐心的给她额头敷上热湿帕,然后丫鬟们这时也刚好端来醒酒汤。
他顺手接过来,正想喂她几口,就见她又开始说起胡话来:“呜呜呜呜!你是谁,我想要我夫君来,呜呜呜呜哇!”
沈蔚头一次见她如此小孩子一样的行径,头一次为他人如此操心的沈蔚,也只能耐着性子正轻声安抚着。
若是他的同僚或者是其他人见到他如此体贴入微的模样,怕是惊讶的掉了下巴。
“我是你夫君,我在。”
这话一出,宁愫抗拒的动作也停顿了下来,然后就一直任由沈蔚照顾。
终于等到沈蔚将一切都弄好后,将她的被褥收紧好,他刚想离开就被宁愫拉住了手。
“你骗人。”
那委屈难受的语气,让他心头一颤,随即转身就见她闭目的模样,显然她还在说梦话。
他来到她面前,俯身问道:“我怎么骗人了。”
正陷入昏睡的她,沉静,安谧,可当她说出委屈可怜的话,“你骗人,我的夫君从来都是在骗我,他一直不爱我,不爱我还娶我。”
这话一出,让他当头一棒,心脏密密麻麻被针刺的千疮百孔。
他缄默不语的上前抚摸了她的鬓发,最后在他彻底陷入昏睡中,再也不说了梦话后。
他才道:“我以后绝不会骗你。”
那语气虽很平淡,可眼底的认真让人不敢小觑。
随即,他起身去到游廊外,身后的丫鬟们小心翼翼提着灯笼跟在他身后。
不知为何,丫鬟们低着头,悄悄抬头一窥那孤傲冷清的大人,竟觉得这位大人,此刻背影看起来萧索凄凉。
—
隔日,宁愫忘了昨夜之事,只是头疼的扶额,显然喝的酒让她今天还是有些不适。
不过今日过后,宁愫就察觉到那药汤好像不是之前那副好像换了一副没那么苦的药,而且药也很少只是一副,调理身体的。
她好奇地看向沈蔚,而沈蔚只是淡淡地说:“大夫说你身体好的差不多,不需要再喝了。”
宁愫立马惊喜地笑着,然后就跑到院中去扑蝶。
见她越来越活波开朗的模样,沈蔚的眼眸也平和了不少。
直到那日他们要离开这里,马车上,宁愫兴高采烈的张望着外头的风景,沈蔚在一旁闭目养神,最后当两人快抵达京州时,途中夜色太晚,歇息在客栈里。
客栈内,因为这几日她不知怎么的,身体发热起来,起了风寒,喝了好几副药都没有问题,一直病怏怏的,看的沈蔚眉头簇起,一直未松开。
后来当他们歇息在客栈时,宁愫多要了一间客房,是因为她怕风寒过到他身上。
可是沈蔚根本不同意,可是奈何不了宁愫一直可怜兮兮担忧的模样,随后就退了一步,住在她隔壁的客房。
然后晚上一直候到她入睡后,他这才回到自己的客房内。
就当他离开不久后,一直睡得安慰地宁愫不知何时睁开了眼,而一道黑影也不知何时一直伫立在她床榻边上。
黑影浮动身形,宁愫淡淡地问:“你倒是来的快。”
来人笑的勾人,上挑的眼角摄人心魄,“啧啧啧,绮妹你都不想见见我?”
宁愫根本不想搭理他,起身看向漆黑的外头,“你来的倒是挺快的。”
黑影笑嘻嘻地说:“如果不快点,绮妹你就要被人带走了,那我心里就难受至极。”
他说的很委屈,可他的唇角却是一直勾着,她知道这人一贯的作风,也不跟对方废话连篇,“那你应该准备好了。”
黑影也就是宁润,露出伤心的模样:“我好不容易为了你,特意过来一趟给你准备了逃跑的机会,你怎能这样待我如此冷淡。”
她也毫不客气的回道:“你以前对我做了什么,你自己还不是不知道,给你一个好脸色都已经很不错了。”
一想到以前的事情,她就来火,而宁润也还是那副勾人姿态,微微前倾俯身在她面前,那张原本温润的面容也随着后面被揭穿身份,索性也并未影藏自己的原貌。
那张鬼魅动人的精致容貌,一下子就放大在她面前。
宁愫心想,这人死了肯定是只能做个艳鬼。
后面宁润怕再逗她,她就真的生气了,于是就将一切准备就绪的事情告诉了她,顺便还亲自将她的脸披上了一层□□。
宁愫惊讶的看向镜子的普通女子的脸,而宁润则在一边解释道:“只要你不将面具掀开,沈蔚那个人就不可能找到你。”
宁愫见状,连忙将与他交易的一个玉佩还给了他,语气平淡地道:“那我们两清了。”
宁润死死的握紧手里的玉佩,似笑非笑地问:“你算的真清楚。”
宁愫淡淡地道:“算的清,不是很好?”
这话倒是让他无法反驳,只是到最后他幸灾乐祸地说:“那我真期待,沈蔚那人得知你离开的表情,那真的让人真的期待。”
宁愫不置可否,最后当宁愫真正的离开在她的视线最后一眼时,他还是忍不住上前,将她禁锢在怀里,在她不解地目光下,他露出不坏好意的模样伸出手,又死死地掐住她的脖颈。
她无力绯拍打他的手背,可是也只能被他提起来狠狠的掐住,直到她觉得自己快死的时候,宁润就将她放下来,然后在宁愫温怒的模样下。
依旧浅笑勾人的道:“这样你就能记住我了,绮妹。”
宁愫觉得他越来越让人不能理解了,最后也不理他就上了马车趁夜色沉重的离开了。
可宁润一直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最后若有所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喃喃自语地道:“你要记住我。”
毕竟,他从小到大被那个母妃这样教他的。
她直到死前都掐着他小小的脖子,厌恶却带着痛苦的说:“你要记住,你想要别人记住你,就要想我一样对你一样。”
从宫女出身,好不容易靠着帝王的临幸,原以为一步登天,最后连一面都没有见过那个帝王,就被人陷害入了冷宫,而当她自不量力塞了银子给公公想要见见帝王时。
就被公公推到在地,一脸讽刺的摸着手心里的银子,“这个宫里人人都想一步登天,就你仅仅靠着一夜恩情,还想让皇上能记住你,真是痴人说梦。”
她当即就受了刺激,跌跌撞撞的回到冷宫里,自此就成了一个疯子。
而一个疯子的儿子,怎么能登皇位。
他讽刺的抬头,看向黑的深不见底的夜色。
那轻佻的眼眸流转无限恶意,“那就拭目以待。”
那就让史书上多一个疯子皇帝,多好。
翌日,沈蔚很早就醒来了,他总觉得心神不安,直到他来到宁愫的客房,一个人影都无。
而跟在他身后的下属则是低着头,不敢说话。
最后,他冷淡的从嘴里挤出几个字:“给我查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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