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愫的脑海昏昏沉沉的,但是沈蔚那句冷情的话还是让她吓得一个哆嗦。


    虽然她进监狱这么久,那些人还未对她行刑,可是今个他这一说,保不齐,那些人就想动手。


    于是为了自己的身体,她还是想尝试挣扎一下。


    只见她迷迷糊糊的起身,却因为身体不好,只能依附在墙上,因为嗓音病重缘故有些沙哑,但是她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压低了声线,然后大喊冤枉:“民女与那画像中的人很不不认识,民女冤枉。”


    罗蒙当即反驳:“大人你别听她瞎说,下官可是找到一个大夫,那个大夫可是亲手指认了这个妇人——本官告诉你,你以为你几个瞎话就能逃脱的了,本官可是有认证物证俱在。”


    罗蒙说完,还不忘献媚的对着沈蔚讨好。


    而沈蔚却也只是一言不发,冷漠的神色在这个狭小阴暗的囚房里,显得有些阴谲鬼魅。


    而宁愫也在后面不紧不慢为自己辩解:“那娘子前来住一宿,民女与她不熟,不肯让她住,可是奈何她对民女说是宁家的二小姐,宁愫小姐让她来的,毕竟民女曾经在宁府做过事,深受宁家二小姐的恩情,再加上也是宁家二小姐看我身子薄弱,特意让我离开宁府,还赠予了我好些银子,让我在外好心安家。”


    罗蒙听到这些漏洞百出的谎话,自然不信:“你以为你说这些……”


    罗蒙还没有说完,不料一直伫立在阴暗的沈蔚,出声打断了他的质问。


    “你之前是宁府的人。”


    宁愫连忙点了点头,又继续说着:“民女出来发现父母已逝,唯一的哥哥已经有了新家,为了不打扰哥嫂她们,民女就来到了父亲之前待的地方,想要在这里一直颐养天年。”


    她说的太急了,导致说完这些话,一直咳嗽,而沈蔚却不顾罗蒙的阻拦,蹲下身子,细细打量这个妇人。


    而罗蒙还在旁边焦急地劝说:“沈大人这里这么脏,她只是一个妇道人家,沈大人这…”


    沈蔚一个冷眸扫视过来,罗蒙立马闭嘴,停止了叨叨。


    宁愫紧张不安的调整自己的呼吸,索性想到自己病重的缘故,自己现在的脸也被做了手脚,他估摸都认不出来,也就假装若无其事地问:“这位沈大人怎么了。”


    沈蔚缄默,在罗蒙的惊呼中,挑起她的下巴,在面对宁愫那似水柔和的眼眸露出惊慌失措的神色时。


    他终忽的笑出声,而这一声吓得罗蒙都快站不住脚。


    沈蔚是出了名的孤傲冷清,这忽的一笑,还真慎人的慌。


    而宁愫就觉得他笑的如寒冬临去,迎来的万树春来,可却又夹杂寒雪的冷冽,不可避免的让人无法忽视那盛景下的危险。


    沈蔚忽站起身,就对罗蒙说:“这人本官带走,亲自去审问。”


    罗蒙立马谄媚地笑:“好的好的,沈大人一出手,这个囚犯肯定什么都招。”


    毕竟沈蔚就出了名的,胆敢在他手底下的重犯,没几个能活着走出来。


    虽然不知道这个普普通通的女囚犯是如何,让沈大人亲自动手,但这些都跟他没关系。


    为官之道,有些时候糊涂未必不是好事。


    而一直在墙角靠着的宁愫,虽然表情看起来与之前无任何异常,只是心里却忐忑的很。


    她当时只是想故意延长时间,然后等着长戈将她救出去。


    可是现在,她看了看走在她跟前的沈蔚,而她的四肢因为没有力气,被沈蔚的人拖着走了出去。


    想到他应当没看出来什么。


    而这一点,在她被沈蔚重新关在另一件囚牢时,这才放下心里的不安。


    想到他是真的到时候要自己动手,并未发现自己,再也撑不了神志的她,很快在病痛的昏迷了过去。


    而就在她因昏睡间,恍恍惚惚间好像听到门开的声音,好像有人在自己耳边嗤笑。


    又有人在她身边摸着她的秀发,又似乎在咬牙切齿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她又察觉到唇色间好像有什么冰冰凉凉的水顺着她的喉咙,吞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宁愫醒来时,就见到眼前一片漆黑,而自己的四肢好像被绑上镣铐,这很显然这是对待重犯的姿态。


    她不理解,怎么过了几日她怎么就成了重犯,一身的镣铐囚的她都行走不便,只能蜷缩在一旁。


    她在心里暗暗焦急,也不知长戈想救她出去,结果她被沈蔚换到了另一个牢房。


    想到这里,她就想到自己那日不应该去说那些话,错估了沈蔚的想法。


    就在她这般想的时候,时辰也不知不觉的过的很快,一身清脆响亮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考。


    一个低着头沉默不语的下人端着食物送到她面前,然后立马就离开。


    宁愫发现这里的伙食比之前的牢房伙食好,那里只有一个白馍馍和一碗粥,而这里居然是清粥小菜。


    但可惜她身体还是发烫,虽然比之前好一点没那么想咳嗽,但是她却一如既往的没什么胃口。


    于是,她就也只动了一口,确定自己不会饿死后,就不再吃了,而过了一会又是那个下人过来,见她就吃了一口,也没有说什么话,沉默不语的离开了。


    宁愫见这牢房又归于平静,她又昏昏沉沉的不知何时入睡了。


    临睡前,她好像做了一个梦,梦到有人正咬牙切齿喂她喝什么东西,她不肯吞进去,对方好像在威胁她什么,她这才乖乖的将那些东西喝了进去。


    但是等她醒来时,她却忘了那个梦里的情形是什么。


    不知她在里面待了多久,宁愫发现自己的发寒正在自己好了起来,虽然身子还是发热,但是身体比以前有力了一些,神志也比以前清醒了很多。


    而就在她某日无聊,看着远处黑漆漆的一个角落凝时,门那边又传来动静,她以为是送饭的人过来了。


    也没在意,一心还是盯着那个地方。


    直到那冷冽如腊月寒冬的嗓音在她耳边出现时,她才紧张了起来。


    本来漆黑的牢房也随着他的到来,进来几个下人将四周墙壁上的纸皮灯笼用火折子点燃。


    瞬间,一时漆黑不见天日的牢房,终于有了一丝亮光。


    沈蔚今日一袭蔚蓝色长袍,衣襟上的暗金丝海棠花在灯火的映照下,显得本该周身气度冷冽的人,多了一份鬼魅幽深。


    宁愫见他唇角噙这一抹冷笑,察觉来者不善,她的心开始不受控制的跳动起来。


    沈蔚的下属端来一把椅子,沈蔚就那样居高临下的坐在上方,看着被困在这一方天地只能半跪在这里的宁愫。


    宁愫伴装全身发抖,什么都不知情的哭冤:“沈大人,民女真的是冤枉的,你哪怕在关民女半年载的,民女也只能喊冤诉苦啊!”


    她说的真情实意,还不忘挽着袖子,装作抹泪的模样。


    可是沈蔚却依旧高高在上,冷眼漠视看着她都一举一动。


    后来当宁愫哭着说了好些话时,他这才淡淡出声道:“本官是个明察秋毫的好官,对于有些人是不是清白的自然是明白的很。”


    宁愫听闻后心里的不安在慢慢放大,手指也不由得紧张起来蜷缩一起。


    而沈蔚饶有兴趣的为她普及一下,若是她不乖乖说出实情,她会遭受什么。


    “我朝刑法数不胜数,本来本官不想对你这妇人用情可是奈何你满口胡言,总要让你见见血,才肯说实话。”


    沈蔚说着,便要让下属去准备刑法的工具,然后欣赏她那急促不安的神色,还有她那求饶的话。


    可是他等了一老半天,却也只见宁愫一直低头不语,显然一副清高的模样。


    他的额头青筋在隐隐作痛,他强压心里的怒意让刚拿工具进来下属滚了出去。


    那阵仗,吓得下属连忙滚了出去,可是当他们刚走出去,沈蔚那冷眼一扫,下属们纷纷将工具全部一起带走了。


    而这周围很快就只剩下她们两个人。


    一个人高高在上稳重,一个却半跪在地上,垂帘双眼,不知在想什么。


    火烛在“滋滋”作响,终于上方的沈蔚第一个忍不住先来到她的面前,恶狠狠地抬起她的下颌:“你是故意的。”


    一直忍了很久的宁愫也不装了:“那你不是故意的?明明认出我来了,还囚我在这里,不放开我。”


    明明病重的她怎么可能在这几日自己就痊愈好。


    宁愫从一开始就怀疑,特别是沈蔚这几日一直未出现在她面前,她就知道这一切肯定跟她有关。


    果不其然,当他忍不住出现在她眼前时,于是她就故意来试探他。


    一切就如同她预想的一模一样,只不过她没想到沈蔚情绪波动很大。


    那双冷眸不知何时,眼底一片血丝充斥着猩红肃杀,好像在看一个十恶不赦的人。


    宁愫忍不住冷嘲热讽起来:“你装出这副样子给谁看,我与你已经和离了,你懂不懂沈蔚,我告诉你之前你对云衙做的事情我都没跟你撕破脸皮,后面你故意囚禁我的事情,我也没找你算账!我做的已经很好了,你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我。”


    她说道最后,眼泪不受控制的如清晨雨雾中的露水,一点点的敲打在他心尖上。


    而沈蔚却一直隐忍不发,直到她说完后,一脸不忿的问她:“那谁能放过我。”


    沈蔚情绪激动的将她下颌收紧了好几分,而宁愫却察觉不到疼痛,只觉得心里的疼痛在蔓延开来。


    不知过了多久,陷入悲伤的宁愫在恍惚间,就听到他问:“那几日,你有没有真的对我动过真心。”


    他说的隐忍深情,而她缓缓看向他痛苦隐藏着什么都冷眸,将心里的话一点点撕开看似平和的表面粉墨。


    “不曾。”


    一句话落下,她就看到他又出现那日在牢笼里的笑,如万树春来而掩藏在其下的寒雪冷冽笼罩在她周围。


    沈蔚说:“你想出去吗?那就给我生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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