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为人妇◎

    翌日晨起,叶静枫服侍李霄更衣。

    晨曦透过窗子为她整个人镀上一层柔和的珠光,长发丝滑如水,素颜清丽淡雅,肌肤似婴儿般柔嫩,美玉般无暇,轻薄柔软的丝裙随着脚步摆动,婀娜的身姿若隐若现。

    李霄眼珠子跟着她打转,心里琢磨着,她酒后忘事,定是还憋在心里难受呢,如果由他来道破,她便会猜到是酒后“吐真言”,那么今后,她可能不会再沾酒,他也就无从得知她心里的那些快乐和不快乐的小秘密,该如何化解呢?

    系上朝带,叶静枫收手抬起头,李霄手臂圈上她的纤腰,在她的额心落下一吻。

    上妆穿衣可以遮丑,可以增色,叶静枫属于后者,而李霄对她不施粉黛的模样尤为偏爱,这是独属于丈夫的一面。

    念头一起,又在她的颈窝落下一吻,如愿看到花枝乱颤。

    叶静枫缩着肩膀,轻轻推了他一把,娇嗔道:“别耽搁了。”

    “嗯。”李霄嗓音浑厚,温柔缱绻。

    叶静枫心弦被拨了一下,垫起脚尖,樱唇在他下巴上贴了一下,似暖风轻拂。

    李霄唇角上扬。

    出了殿门,葛舟尧瞧见他面上尚未褪去的春色,悬着的心落定,看来昨晚两人吵闹之事翻篇了。

    有句话说的对,夫妻之间床头吵架床尾和。

    李霄走后,叶静枫穿戴好,目光划过博古架,抬脚跨出门槛,回到自己的公主府,坐到老树下的藤条秋千上轻轻摆荡,一脸闷闷不乐。

    她真是太贪心了,那女子只有一个木匣,她拥有整座府邸,可还是觉得心头扎了一根刺,放不下。

    知语上前道:“启禀娘娘,骄阳长公主求见。”

    “让她进来。”叶静枫起身。

    骄阳长公主跟着如兰边走边四下张望,草草对叶静枫见了礼便道:“听闻这座宫中府是皇兄为皇嫂所建,皇兄对皇嫂真好,在北地想嫁给皇兄的姑娘可多了,不见皇兄对谁这么好。”

    两人落座,叶静枫动了心思,或许能从她口中得知李霄心里藏着的人是谁,问道:“喜欢你皇兄的人那么多,父皇和母后没有想过给他定亲吗?”

    骄阳长公主道:“当然想过,可皇兄前些年一直在北丹当暗探,经常几个月不归,母后怕耽误人家姑娘。”

    女子比不得男子,二十不婚就是老姑娘了,再嫁就有可能是填房,而李霄又并未认准哪位姑娘,不好让人空等。

    据书中记载,当暗探十分危险,九死一生,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叶静枫仍是为李霄感到不安,问道:“他为何会当暗探,以身犯险?”

    骄阳长公主扬起下巴,与有荣焉:“因为皇兄很厉害,早先皇兄只是为了了解北丹人,兵家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期间却做了很多事,传回很多有用的情报,父皇就由着他去了。”

    “他确实很厉害。”叶静枫想到了守龙关一战,吴王中了李霄的计谋,李霄以最小的伤亡取得胜利。

    骄阳长公主放下这个话头道明来意:“皇嫂,我不知该如何挑选拜师礼,你能不能帮帮我?”

    叶静枫道:“皇上为你请的一定是名师,名声在外,你只需让人打听对方的喜好,投其所好便可,宫里有孤本典藏,稀有曲谱,名贵的文房四宝,都可以当作拜师礼,要注意的是,态度一定要恭敬谦卑,感谢对方传道授业,而不是赏赐。”

    “我知道了,谢谢皇嫂。”骄阳长公主茅塞顿开:“我这就去准备。”

    叶静枫回想她的话,心道,李霄心里藏的那位女子莫不是已为人妇,求而不得?

    常甸上前道:“启禀娘娘,钦天监已经为瑞阳长公主殿下和齐王世子推演了婚期,一个在今年八月,一个在来年十月。”

    想到齐璟那颗光溜溜的脑袋,叶静枫道:“定在明年吧。”待到明年可以束冠遮掩。

    常甸回:“瑞阳长公主殿下过了话,越早越好。”

    叶静枫敛唇:“那就随她。”

    常甸再道:“娘娘的嫁妆已经全部依照娘娘的吩咐归置好了,奴婢发现几套头面有缺失,可要安排司珍房补上?”

    叶静枫想到那对被抠掉红宝石当作兔子眼睛的发簪,道:“拿来让本宫瞧瞧。”

    常甸退到一旁侧过身,几个小太监捧着盛装头面的锦盒来到叶静枫面前。

    叶静枫依次看去,目光一凝,从中拿出一支牡丹粉玉金步摇,接着又从另外一个盒子里拿出一枚白桃流苏珠花,眉宇间的折痕寸寸平复,绽开一抹明媚的笑容:“没有丢,放在了别处。”

    她抬头问常甸:“骄阳的女红老师可是秦司制?”

    秦司制手艺一绝,当世无二。

    “回娘娘,正是。”

    “备份礼,本宫也要学。”

    常甸得令退下,叶静枫转而看向知语:“本宫觉得这套牡丹粉玉头面不错,帮本宫戴上。”

    *

    朝会结束,葛舟尧禀报李霄:“太上皇传讯,在御书房等着皇上。”

    太上皇公然出现在御书房,那就是赌局见分晓了。

    李霄脚下一顿,道:“让朱正豪来见朕。”

    他尚未收到关于此事的消息,需核对口径。

    派出去的人回传,葛舟尧对李霄道:“太上皇将朱大人召到了御书房。”

    李霄怔了怔,不由得猜测,莫不是派出去的人露了马脚?

    御书房里,太上皇坐在上首,周身透着上位者的威压,守卫军统领卫与朱正豪跪在下首。

    守卫军统领是太上皇的近臣,如朱正豪这般,从以前开始就只听太上皇一人吩咐。

    这是在对质吗,李霄一颗心提了提。

    太上皇面上不喜不怒:“行啊,翅膀长硬了,管起了你老子。”

    “儿子不敢。”李霄恭顺回应。

    说话间,他目光看向朱正豪,想要对眼色,他对自己的人还是有些自信的。

    有刺客出现就算他赢,派出去的人只需虚张声势做做样子就行,没道理会出岔子。

    太上皇看着朱正豪,他僵着脸不敢接。

    太上皇继续道:“朱家小子越来越有本事,带出来的人都不错。”

    这话就很直接了,李霄抿唇:“儿子只是希望父皇和母后能留在宫里,让儿子得以在身前尽孝。”

    太上皇缓和了语气:“我与你母后商量过了,皇后年纪小,你母后不放心她与朝中那些年长的命妇打交道,骄阳还未出嫁,性子又皮,需要长辈从旁管束,我们就先留在宫里。”

    闻言,李霄眼神亮了亮,赌局输了,目的还是达到了,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以他父皇的性子,发现他的伎俩定会伺机教训他,彰显当父亲的能力,不该轻易揭过,更不会妥协。

    太上皇起身走向门外,守卫军统领对朱正豪扬了扬下巴,紧跟上去。

    待人走远了,朱正豪起身:“皇上,您赌赢了。”

    他丧着脸解释道:“臣派去的人遇到真正的刺客,与对方交手时被守卫军一并擒获,臣对太上皇的解释是为了抓刺客,太上皇方才是在诈皇上,皇上把臣卖了。”

    李霄一时语塞,他与太上皇的赌局赢了,博弈输了,他缓缓勾起唇角,这样的结果或许更好,他本不想越过父亲。

    他问道:“可有查到刺客的身份?”

    朱正豪道:“那些刺客被抓时,驿长出面包庇,声称是为了擒贼,守卫军已经将人送进诏狱,臣尚未来得及审问。”

    李霄沉下脸,仅凭这一点就能证实,背后之人是位高权重的朝臣,否则如何能够驱使驿官。

    如今朝堂上一片风平浪静,对他的话唯命是从,连太上皇监国时都不曾提出异议,从面上全然看不出究竟是哪一位暗中操控着一切。

    藏得好深。

    回到诏狱,朱正豪第一时间提审了驿长。

    驿长仿若看到了救星,泪涕横流:“朱大人明察,下官是冤枉的,太上皇和太后身份尊贵,下官特地增派了些人手对付贼人,误被守卫军当成刺客,求朱大人为下官做主,还下官清白。”

    朱正豪讥讽道:“如此说来,吴大人非但无过还有功?”

    驿长收敛神情,一副谦卑的姿态躬身拱手:“下官不敢。”

    心道,若非如此他又怎会出头揽功,太上皇和太后在他的地方出事,他脱不开干系,此举,一能保住那些人手,二能将功补过,许是还能得到赏赐,升个一官半职。

    朱正豪眸光一凛:“既然吴大人不肯说实话,就别怪本官不留情面,来人,上刑!”

    “大人,下官句句属实!”情急之下,驿长拔高嗓音:“大人难道想屈打成招?”

    他实在搞不懂,交手的是贼人,连太上皇和太后的指头都没碰到,守卫军和锦衣卫为何会认定他与那些刺客勾结,图谋不轨?

    朱正豪不可能抖出皇家父子的赌局,冷睨着他:“你口中的贼人是本官的人。”

    “……”

    *

    晚间,李霄从一叠折子后抬起头,问葛舟尧:“皇后在哪里?”

    “娘娘去轩月宫了。”葛舟尧道。

    李霄心头一梗,看来误会不解除,他的小皇后是不肯到龙临宫了。

    正想着,叶静枫提着裙摆跨进殿门:“皇上该用膳了。”

    头面上用粉玉雕琢的牡丹巧夺天工,栩栩如生,与她的肤色,气质,极为砌合。

    解除误会的好机会,李霄起身走上前握住叶静枫的手:“皇后这套头面是不是少了一支发簪?”

    叶静枫弯唇,反问:“不是送给皇上了吗?”

    李霄心里藏的那位女子的确已为人妇,正是他的妻。

    作者有话说:

    感谢陪伴至今的小可爱,因为你们我才能走到现在。

    准备收尾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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