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在情绪里内耗太不值当,说好不去纠结,宛意的愤懑也就一瞬,随即被她抛之脑后,这附近有一家大型商场,她坐电梯来到三楼,想买点菜回家让夏姨给她做,顺便再囤点零食。


    吃零食的习惯是跟着初初才有的,她没那么多功夫伤春悲秋,单纯地想给自己解解馋,至于食材每天都有新鲜的送到家里,她想吃什么只需要说一声就好,亲自来采购仅仅是为了给自己找点事情做,体会一下其中的乐趣。


    上次和楼霁初提到要吃螃蟹,宛意想起来已经有许久没吃过,夏姨的手艺完全可以媲美酒店里的大厨,她去生鲜区挑了几只肥美的,打算带回去让夏姨做个蒸螃蟹,她只买了够她一个人吃的量,独自生活的好处就在于比较自在,不用处处考虑对方的需求。


    顺带提了几打鸡尾酒回家尝一尝,算下来买了不少东西,拎着有相当的重量,叫了保镖过来帮忙,她两手空空地来到地下停车场,直接坐上车回家。


    待夏姨从保镖手中接过购物袋,再注意到宛意冷淡的眉眼,才终于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在哪,这两天连楼霁初的人影都没看到,她想了想然后问:


    “太太,先生不回家吃饭吗?”


    “不知道,管他做什么?”她怀里抱着零食,全放进小篮子里,塞得满满当当的,莫名有种满足感,语气疏离,又隐隐地有些不满,“他想吃让他自己去买。”


    “几只螃蟹我自己都不够吃的。”


    兴许是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先生和太太闹了矛盾,在夏姨看来宛意现在就是在使小性子,要是真的不在乎了,才不会是这副模样。


    当然夏姨根本就没想那么远,在她看来这种情况不存在,她在许多人家里做过,不乏家财万贯的户主,还没见过几对能像宛意他们这样的,在楼霁初生病时能不离不弃,现在他好了,好日子还在后头。


    宛意边吃零食边喝点小酒,选了一部电影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没了楼霁初在,她眼前终于不再是花花绿绿的动画片,晚饭将夏姨做的饭菜吃了个干净,小肚子圆滚滚,放在平时她还要注意楼霁初的饮食,吃多了还要带他出去散散步。


    现在就她一个人,说不出的惬意,至少从表面上看来是这样。


    没了不省心的人闹腾,她看着看着打起了盹,有酒精作用的缘故,含量再低也经不住她一直喝,眼前堆了许多瓶瓶罐罐,她睁开眼袖子一挥扫入垃圾桶,跌跌撞撞地往房间的方向走去。


    是夜,初春时节不比盛夏热闹,耳边除了凛冽的风声再无其他,草丛光秃秃的,连蟋蟀的藏身之处都没有,楼霁初踏着月色归来,敏锐地撇到一旁的路边,随即停下脚步走了过去。


    小区里时常有人打扫,许是知道这小雪人是有人花了心思堆的,便也没去破坏,只是好几天过去,加上白天气温回升,融化了些许,外面那层树叶外衣纷纷脱落,已经看不出来原本的样子,更像一堆没被清扫干净的雪上插了两根树枝。


    放在平时楼霁初压根不会花心思去管,今天却怎么都觉得不对劲,当时给雪人拍了张照存在宛意的手机里,他抓了一捧雪想要修复,又不知该如何下手,直到雪在手心化开,冰冰凉凉的触感,他干脆直起身往楼上走去。


    打开门扑面而来的暖气驱散了全身的寒意,楼霁初吐出一口浊气,工作的高强度带来的疲累尽数消散,他脱下身上的大衣,眼尖地发现柜子上的花瓶被移动了位置。


    其中有一株积木花头身分离,被放到一旁,寻思着可能是不小心被宛意碰到的,他嘴角微勾,手法熟练地将其拼好,然后才插了回去。


    楼霁初刚从一个酒局里脱身,怕身上的味道熏到宛意,先去隔壁房间里洗了个澡,明早还有一场跨国视频会议,他这时才抽出空回来看看,刚好他也想她了。


    腿不小心撞到垃圾桶,发出“咣当”的声响,低头一看里面有许多酒罐,花花绿绿的包装十分惹眼,带着困惑回到房间,宛意已经睡熟了,一条白腻的腿从被子里伸了出来。


    帮她把被子盖好,楼霁初走到另一侧躺下,凑近一闻果真能闻到淡淡的酒味,没有夹杂着类似于香烟和香水刺鼻的味道,只是单纯的果香,勾得他也想尝尝,好奇有多好喝才能让向来不贪杯的她馋成这样。


    “唔……”


    宛意迷迷糊糊间被掠夺了呼吸,楼霁初的吻长驱直入,一只手托住她的脸,以便让她正对着他,他向来毫不掩饰,品尝着她的滋味,半晌评价道:


    “嗯,确实挺甜的。”


    当然说的不是酒,他早已动了别的心思,若是此刻宛意睁开眼,就能看见他眸中满满的欲念,她是被闹醒的,睡着睡着突然察觉到凉意,像是在梦里被一只野兽盯上,恍惚间好像看到了楼霁初,以为是幻觉,她刚睁开的一条缝再次闭上,还想翻身换个更舒服的姿势。


    楼霁初满意地看着身下的人毫不设防的模样,像是猎人盯紧了自己的猎物,宛意直到感觉被侵入才猛地清醒了过来,脏话还没骂出口就被堵在了嗓子眼,看着墙上的影子起起伏伏,怒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实在是抵不过困意,前天晚上没有睡好,她急需补补觉,干脆也就不挣扎了,反正动的人不是她,她只管舒服就行。


    送上门的服务,白嫖不用付钱,她没什么不满意的。


    谁知楼霁初没看到她该有的反应,又不满了,也不知道他到底哪来这么多精力,还是说开荤不久的老男人格外欲求不满,反正宛意是越累越不想开口说话。


    折腾到外面浓重的夜色像加了水的颜料般被稀释,楼霁初光脚踩着散落在地上的衣服,抱着宛意来到浴室,看着她身上的痕迹,后悔自己下手太重,将两人身上清理干净,躺床上眯一会就到了要回公司的时间。


    他精力充沛,完全不像一晚没睡的样子,反倒是宛意起得比往常要晚,身侧早已凉透,她面无表情地通过镜子看着身上的斑斑点点,她连他的脸都没看清,只隐隐约约记得他埋在她颈间时线条流畅的侧脸,想到付了钱的鸭都没他卖力,更何况她一分钱都没花,就当作被狗啃了一口,这事也就这么过去了。


    离婚的事情,等他有闲心了她再提,在这件事上宛意自以为十分贴心,只是这条路可能会走得比较艰难,楼霁初会不会同意尚且不论,就说唐菱那边明确表示过不赞同。


    走一步看一步,宛意向来都秉持着这样的想法,当初还不确定楼霁初是否会恢复时,她想的就是享受当下,别的之后再提,眼下亦是如此。


    可能是因为没有经历过亲自去领结婚证这个流程,穿来就是持证上岗,没有体会过仪式感带来的期待和激动,此刻说要离婚宛意也说不上抗拒,顶多就是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一个人的生活,这对于在国外独自求学的她来说并不难。


    潜意识里认为跟分个手没区别,离婚牵扯到两个家庭没错,可能是没有接手生意将这一桩联姻看得太过简单,不过没有他们的婚姻两家的合作也能继续,不会动摇根基,所以她认为她的想法不算异想天开。


    楼霁初结束了早上的会,捏了捏鼻梁,向严黎询问接下来的行程安排,要紧的事都处理得差不多,也是时候喘口气,为了尽快挪出时间回去陪宛意,他还是选择先将事情做完再说。


    从来没对回家产生过期待,在他看来原本只是一个暂时休息的场所,现在心情竟然变得雀跃起来。


    都说床事能促进感情,楼霁初有些贪恋她的温度,刚离别不久突然想她得紧,打电话过去发现还是“正在通话中”,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用公司内部电话将严黎叫了进来,严秘书看他一脸严肃,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谁知他手一伸,


    “借我一下你的手机。”


    虽然看他自己的手机还捏在手里,不过严黎没有异议,将手机递到他手上,楼霁初想给宛意打电话,刚输入号码还没来得及拨通,就有电话打了进来。


    “喏,去接吧。”


    楼霁初不情不愿地还给严秘书,马上就要出去一趟,暂时没有别的办法,他用微信向宛意发送了好友申请,接下来只能等待对面的答复。


    在工作的宛意直到中午休息时间才看到这条验证消息,不确定对方的身份,头像是纯黑色,名字就是一个简单的英文字母l,任何特殊的备注都没有,看上去还怪瘆人的。


    因此她没有选择通过,而是回复道:“请问你是?”


    等了许久差点沉不住气在会上频频走神的楼霁初秒回:“你老公。”


    刚好有工作人员叫她,被打断了思绪,宛意看着这莫名其妙的三个字,没往别的方面想,将手机屏幕熄灭,吐槽道:


    “神经病啊。”


    这下楼霁初再没等到她的回复,突然想起今天是她外出录制的日子,便也明白情有可原,只能先将手机放到一旁,宛意专心工作,当这是个无足轻重的小插曲,许是纷纷听说了楼霁初恢复的事,她能敏锐地察觉到其他人看她的目光有所不同。


    连姚宁都过来祝贺她,语气真心实意,宛意牵强地笑笑:“谢谢。”


    在外人看来她是苦尽甘来,实际情况如何只有她这个当事人才明白,姚宁发觉她不是那么地热络,识趣地转移话题,顺手接了个电话,宛意挨得近,听她说明天要去参加妹妹的迎新晚会,目光中带着好奇。


    姚宁见状问道:“你想不想一起去?”


    她随口问问,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宛意也不见得对这个感兴趣,谁知她点点头,


    “可以吗?会不会不太方便?”


    “没什么不方便的,又不用门票,本来说是要上个学期办的,因为期末考试的原因推迟到现在。”


    “那等明天下班我来接你,我们吃个饭就过去。”


    “好,谢谢姚宁姐。”


    闲聊中宛意得知姚宁有个和她年纪差了十来岁的亲妹妹,现在在读大一,是个舞蹈生,要上台表演节目,她作为家长收到了邀请,刚好有时间就过去看看,宛意想得很简单,她平日里没什么社交,偶尔也会想要放松一下。


    楼霁初联系不上宛意,便先和岳母约好明晚上门拜访,否则自结婚以后他连门槛都没迈进去过,属实有些说不通。


    唐菱正想着要不要通知一下宛意,听了唐淮的分析,说许是这对小夫妻已经约好了,觉得有道理,像楼霁初这样的男人,闹闹脾气也就过去了,她自认为宛意没有更好的选择,不至于一根筋非得想着离婚。


    原主要好的朋友都在国外,给宛意省了不少事的同时,不免感觉过于清冷,想到晚上要出去玩,她不由得生出期待,连工作的积极性都高了不少。


    姚宁准时过来接她,今天只有她一个人,没带助理,看宛意系好安全带,她关心道:“累不累?”


    在录音棚里工作了一天,说不累是不可能的,但宛意摇摇头说:“还好。”


    没见过她这副小女生的模样,姚宁觉得有几分新奇,但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本就该这样,点点头发动车子,先找了个饭店吃晚饭,随即才往学校的方向开去。


    私家车不准入内,找到停车位后下车步行,校园里大多数是东方面孔,宛意不禁开始想象若她是在国内读的大学,会是什么样子,不过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天天在父母眼皮子底下,处处受管制,这比在国外遇到困难时的无助感还要让人难受。


    “姐!”


    她们先来到后台,姚安安收到消息蹦蹦跳跳地跑过来,脸上的妆化了一半,四肢修长、比例完美,简直是老天赏饭吃的身材,她的目光移到一旁的宛意身上,“这位是?”


    姚宁简单介绍了一下,宛意主动朝姚安安伸出手,“你好,我是宛意。”


    姚安安看向她的眼神多了八卦和别的意味,“我知道你!你是那个……”


    剩下的话没有说出口,不过聪明如宛意当然明白她的意思,她作为姚宁的家属,知道她的身份也正常,加上她没有恶意,所以她并没感觉到冒犯。


    姚宁上了个卫生间的功夫,她们俩就聊开了,回来时凑巧听到妹妹问宛意怎么会有空过来,而不是在家陪老公,她怕这样的问法太突兀,想开口打断,就听宛意无所谓地回答说:


    “吵架了呗。”


    “吵架?”


    “也不至于,顶多算是我单方面在生闷气。”


    姚安安正想和她深入地分析分析,同学过来催她了,她便只能长话短说:


    “没事,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待会你好好看看,我们院可多好看的小哥哥,男人千千万,不行咱就换。”


    宛意莞尔一笑,“好,你先去忙。”


    “别听她的,她性格就这样。”姚宁略有些忐忑,不论宛意的身家背景,她知道他们夫妻俩感情不错,可能不太想听见这种话。


    “没事,安安说的挺对的,她很可爱。”


    她们刚来的那会没到时间,活动场馆里没几个人,现在人渐渐地多了起来,找了个相对靠前又不那么显眼的位置坐下,宛意看着身旁的其他人打打闹闹,混在其中毫无违和感。


    “你好,打扰一下,请问方便加个微信吗?”


    不知何时一个男生走到她身侧,见她望过来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兴许是第一次做这种事,脸上有浅浅的红晕,身后不远处跟了几个同伴,目光有意无意地撇过来。


    “不好意思,我已经结婚了。”


    反正还没离婚,宛意先拿楼霁初出来挡挡枪,对方显然没预料到这种情况,当场愣在了原地。


    “我不是这的学生,是过来看妹妹表演的。”


    “这样啊,抱歉。”他就说都一个学期了,怎么从来没见过她,大一就结婚的可真不多见,年龄还没合法吧,刚刚那短短的一分钟内,他想了许多种可能性,现在倒是有了合理的答案。


    不过看她的年纪也不大,怎么就英年早婚了呢?


    男生带着失落走开,宛意有些不好意思地朝姚宁耸了耸肩,后者看她就像在看自家的妹妹,对男生的搭讪早已经见怪不怪。


    舞台上方的灯光被打开,虽然只是一个院系的迎新晚会,但也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到了最好,气氛越来越热烈,主持人都是专业的,宛意本来只是想来看看,渐渐地也开始认真起来。


    表演的节目十分丰富,从演唱到舞蹈,再到情景剧,应有尽有,艺术学院的学生颜值没得说,看着就让人赏心悦目,她拿起原先就放在椅子上的荧光棒挥舞起来,也加入到了氛围组的队伍当中。


    室内五光十色,室外夜色渐深,楼霁初将积累的工作一件一件地做完,终于赶在预定时间来到了宛家,


    “妈,舅舅。”


    “嗯。”唐菱称得上和颜悦色,对于宛新冬,楼霁初听说了先前的事,只是向他客气地点了点头,宛新冬自知理亏,心里憋着火不好发作。


    因为离婚的事闹得不愉快,在场其他人没觉得楼霁初的做法有什么不对,也就没人为他说好话。


    “阿意不在吗?”


    楼霁初刚落座就问起了宛意,唐菱和唐淮对视一眼,均有些疑惑,不过后者很快就想通了,唐菱则道:“她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我联系不上她。”


    “我去给她打个电话。”唐菱说着便起身,唐淮的关心重点不一样,“好端端的你怎么会联系不上她?”


    “我打电话她没接,微信的好友申请她也没通过。”


    唐淮眉目间浮现一抹了然,没再多问,倒是楼霁初追问说:“舅舅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你们俩夫妻的事,我怎么会知道,兴许是工作太忙了,一时没看到吧。”


    他猜想宛意还没消气,看楼霁初一无所知,心里默默地为他点了根蜡,毫不犹豫地选择站在外甥女这边,都好几天了他才反应过来,联想到之前宛意跟他说的事,他不同情,只觉得他活该。


    音响的声音完全掩盖住其他,连说话也要凑到耳边才能听清,因此宛意没注意到包里的动静,唐菱皱着眉回到大厅,


    “没接,不知道在哪鬼混。”


    楼霁初知道宛意和家里的关系不太好,即便如此还是想为她说说好话,“阿意可能还在工作,我们先吃吧,等会吃完饭我去找她。”


    昨晚宛意还好好的,她身边跟着保镖,如果是出了事不可能半点消息都没有,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给严黎发了条消息让他查一查她的位置。


    “别太纵着她了。”


    连唐菱也对宛新冬这句话表示默认,楼霁初则不置可否,他的女人娇纵点不是问题,他还觉得宛意太过懂事,不过前提是在确保安全的基础上。


    终究是担心她的安危,没有多做停留楼霁初就坐上了车,看着严黎发来的地址皱起了眉,想不通宛意去那里干什么,对司机吩咐道:


    “开快点。”


    情绪高涨的宛意浑然不觉,姚安安刚结束一支独舞,姚宁要去后台看妹妹,嘱咐她帮忙看着位置,她连连答应,接下来上台的是几个男生,目测身高都在185左右,外形条件优越,颇有反差的是,他们穿着学院风的服装,带着兔耳朵跳起了宅舞。


    帅哥们放得开,一点包袱也没有,引起了台下的连连尖叫,反正周围没有认识的人,宛意也没忍住喊道:


    “啊啊啊啊啊啊啊,宝贝真可爱!”


    加快脚步赶到的楼霁初在人群里不断搜寻着,终于发现了她的位置,有这样一个男人出现在门口不可能没有引起注目,宛意没发现其他人的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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