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什么也没发生,宛意没说话,楼霁初拼命压抑着自己的那股冲动,她怕他憋得难受,提出不要挨得那么近,楼霁初不依,小心翼翼地抱着她,态度像是对待失而复得的宝贝。


    可能是因为宛意点击过几次和他有关的新闻,app以为掌握了她的兴趣方向,每天不停地给她推送,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还有扒她的,不过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话,没什么新意,可见这些媒体手上掌握的资料有限。


    至于那些猜测他们婚后生活的评论和消息,宛意就更不在意了,日子过得怎么样没人比她这个当事人更清楚,引起她兴趣的是竟然有方之槐的八卦,绯闻对象正是女主,貌似一切都回到了原来的轨迹上。


    方之槐和苏诗菡被拍到从同一个酒店里出来,不同于楼霁初那条倾向于捕风捉影,网上这些照片是实打实的,翻到后面几张宛意挑了挑眉,因为苏诗菡将方之槐抵在墙上,还亲了上去。


    “消气了?”


    楼霁初肩上搭着一条毛巾,经过她身边时将这些照片尽收眼底,宛意刚刚天真到以为是命运安排,现在看来貌似不是这么回事。


    仔细一想也是,苏诗菡昨天还对楼霁初充满兴趣,不可能同时吊着方之槐,她没那么大本事。


    “这是你做的?”


    “对也不对,巧合吧,我还没动手,就听说他们俩在同一家酒店,送上门的为什么不要?”


    “苏诗菡为什么会住酒店?”


    方之槐她尚能理解,兴许是有应酬,楼霁初显然没有了解得这么深入,宛意一想她可能是和家里发生了争执,苏家家风严明,绝不会想到有一天自家女儿会和有妇之夫出现在同一则新闻里,这样看产生矛盾在意料之中。


    潜藏的不满一直就有,不过通过一个引火线被点燃了而已,苏诗菡恨父母偏心姐姐,她在楼霁初那一连碰壁,丢尽了脸面,心里会越来越失衡。


    男主方之槐没起到应有的调节作用,前阵子还有空给她送花,男女主像是走上了不同的分岔路口,彼此愈行愈远,演变出了不同的轨迹。


    “那方之槐……”


    “我在酒吧被拍的那次,他也在,”楼霁初以为她怪他将无辜的人牵扯进来,“那天苏诗菡喝多了,打电话将他叫了过来,是方之槐怂恿她来找我的,最角落的监控显示他很快就离开了酒吧,还有那则新闻也是他的杰作。”


    他像是在接受审讯,宛意只开了个头,他就迫不及待地将自己知道的全都抖落出来,生怕被误会。


    “你这么紧张干什么?”宛意失笑,“我就是觉得要是你昨天没有澄清的话,今天的新闻就是在讨论你被戴了绿帽。”


    网友和记者都猜测苏诗菡就是楼太太,后果可想而知。


    “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


    “我身边的位置只会留给你,不可能是别人。”


    一大早宛意没缓过来,这情话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楼霁初却以为她不高兴,仔细斟酌后问:“你生气了?”


    “我为什么要生气?”


    “你之前不是喜欢他?”


    “我怎么可能会喜……”宛意刚想说她不可能看得上方之槐,但说到一半意识到她现在不是站在上帝视角,继承了原主的身份,这段感情经历也确实存在,“那是以前,再说怎么都怪不到你头上。”


    她不是在质疑原主的决定,也不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但从局外人的角度分析后得知,方之槐这个人不值得托付,仅此而已。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我跟他早就成了过去式,他做什么与我无关,和苏诗菡在一起的任何后果都是他自作自受,你一天天的别瞎想。”


    “关心则乱,麻烦你多理解。”


    他确实有些过于在意她的情绪,但明显此刻的楼霁初乐在其中,不过宛意下意识的回答倒是让他发觉了一丝疑点,她的语气太过冷静,像是在说一件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事。


    说她彻底放下倒也说得过去,可从她和方之槐撇清关系到嫁给他之间的时间间隔很短,自他们结婚始,她就没对方之槐表现过留恋,毕竟是初恋,她从阴影中走出来的速度未免太快。


    宛意掩饰性地低下头咬着荷包蛋,这一茬被顺理成章地翻了过去,吃早餐的间隙楼霁初已经换了一身衣服,正在对着镜子打领带,


    “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昨天你气冲冲地走了,门摔得那么响,秘书组都看见了,你难道不负责善后,帮我挽回一点面子?”


    他选择性地夸大了部分事实,在宛意的印象里她压根就没有摔门这个习惯,“你就不怕我去了以后你更没面子?”


    “不怕,你去吗?”


    “去就去。”


    要挽回形象的不是楼霁初,而是她,另外她在家里待得发霉了,想暂时换个环境。


    “你说这件事他们会怎么收尾?”


    风从车窗缝隙里涌入,将宛意的头发吹得乱糟糟的,她边看手机边毫不介意地抓了抓头发,楼霁初按下按钮将窗户关上,发觉她好像真的是在看热闹,他也不介意回答她的问题。


    “也许……结婚?”


    网上讨论得沸沸扬扬,一方面是苏诗菡这两天在公众面前露面频率太高,引人注目,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方之槐多金又帅气,有不少女友粉,虽然他不靠脸吃饭,但关注的人不少,


    “这么严重?”


    “我听说苏家父母找上了方氏,苏诗菡非说她和方之槐有关系,加上有照片为证,还是在酒店那种地方,他们便去给女儿要个说法。”


    “她爸妈都是老师,平日里与人为善,这种事要是闹到媒体那边去,方之槐可能会有麻烦,当然也不一定。”


    “你怎么对这些事这么清楚?”


    问到苏诗菡时不甚了解,一旦牵扯上方之槐他清楚得很,楼霁初扶了扶额头,佯装镇定,“查的时候随便看了一眼。”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楼霁初当然要把方之槐的底摸清楚,经过这件事后估计是没再精力纠缠宛意了,算是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宛意倒是挺感慨,不明白苏诗菡是怎么想的,把自己的爸妈当枪使,原著里早期女主的性格任性了点,也没有不管不顾到这地步,让父母产生误会从而不得不为自己出头,都是五十多岁的人了还要放下脸面亲自和方之槐谈判。


    而且她父母平时没有对姐妹俩区别对待,不然也不会听信她的一面之词,可她从小就对姐姐产生了嫉妒之心,觉得她分走了爸妈的宠爱,导致后来路越走越偏。


    “果然,该在一起的人终究会在一起。”


    “你是在说我们吗?”


    楼霁初现在简直不放过每一个机会,宛意无话可说,他清楚自己故意曲解了意思,又道:“为什么这么说?”


    “就是感叹一下,我随便说的。”


    她的心思没法和楼霁初分享,不然不好解释,男女主会在一起是预定的结局,但没想到是以这样的方式,哪怕最终没结婚,舆论的威力是巨大的。


    有图片,加上他们之前一起参加过活动,许多人都见过,这就像是男性被诬陷性骚扰一样,公众会将同情给予看起来弱势的那一方,一张嘴说不清楚,普通的桃色新闻也许正常,但苏诗菡的父母是大学老师,名声很好,广受学生欢迎,事情的走向如何说不定。


    车开到停车场,乘坐专属电梯直升顶楼,楼霁初将宛意的手紧紧攥在手心,好像真的是要找回面子,宛意元旦那天来的时候这一层很空旷,现在却忙碌得不行,大家低头处理着工作,哪怕好奇眼神也不敢乱瞟,对于问候楼霁初点点头以示回应。


    “我带了ipad,你忙你的。”


    宛意懂事地找了块沙发坐下,不打扰他的工作,在这看台词本兴许效率会提高一些,习惯楼霁初陪在身边后,她一个人待在家里总会心烦意乱。


    她将姚宁发给她的文档打开,这次同样是一部国漫,边看边用笔勾划着,一时间办公司内异样地和谐。


    “你看看。”


    一本小册子出现在视野中,宛意接过来翻开,上面都是一些景点的图片,比较热门的旅游去处,为了吸引游客也是花了功夫,光看着就让人心驰神往,“你要出去玩?”


    “不是我,是我们,带你出去放松一下。”


    “你不用工作吗?”


    “我这几年都没给自己放过假,你选个想去的地方。”换而言之他扔下工作不碍事。


    “可是楼总,我有工作,”宛意扬了扬手中的平板,“暂时没有假期。”


    “那你什么时候有空了告诉我,”楼霁初当然尊重她的选择,似是无意提道:“我们结婚后,还没有出去度过蜜月。”


    刚结婚时他神智不清楚,后来则在收拾那些烂摊子,还要处理和宛意之间的问题,到现在才抽出空来安排自己的生活。


    所以这不单单是旅行,更是蜜月之旅,宛意昨天才和楼霁初吵过架,还和父母提了离婚的事,思维一时转变不过来,“你看着定吧,我都可以。”


    “好,等你工作结束再说。”


    楼霁初看出她兴致不高,没有强求,这种事只能一步一步慢慢来,恰巧他有个电话打过来,他走到窗边去接,隔得远听不清内容,宛意也没有放在心上。


    在办公室里吃完午饭,楼霁初不知道从哪找出把躺椅搬到窗边,她在上面小憩了一会,晒着太阳好不惬意,她是第一个在他办公室里这么随意的人,可楼霁初看到她酣睡的小半张脸,半点怨言也无,甚至走过去帮她掖了掖毛毯,免得感冒。


    一阵敲门声让宛意醒了过来,楼霁初没来得及制止,她摆了摆手表示没关系,这个点已经到了上班时间,她不能耽误他工作,再说她已经睡够了。


    “请进。”


    不知道是不是严黎的错觉,总觉得老板脸色不太对,但老板娘明明没有和他怄气,想不通其中的关键,他硬着头皮报告:


    “楼总,有位姓任的小姐要见您。”


    楼霁初眉头一皱,下意识地去看宛意的脸色,“楼下保安干什么吃的?”


    “抱歉楼总,这是老董事长的意思,他们不敢拦。”


    这就是逼他给个态度了,或者是将烂摊子直接甩给他处理,刚刚楼谷风打电话过来就是为这事,楼霁初突然容不下任念韩一个女孩子,任峰来找他讨说法,他总得明白来龙去脉。


    听完孙子解释后楼谷风叹了口气,他觉得这事不至于这么严重,但不论是考虑关系的亲疏远近,还是将利益放在首位,他都选择站在宛意这边。


    可连个申辩的机会都不给也说不过去,楼谷风甚至寄希望于任念韩一个人能改变楼霁初的想法,即便可能性微乎其微,他也只能做到这一步,所以就出现了任念韩亲自上门这一幕。


    “要不……我回避一下?”


    宛意指了指休息室的方向,这也正是楼霁初的意思,她面色平静,心情好似没有收到丝毫影响,他答应过不再让她面对这种事,今天就是他自证的机会。


    任念韩是气冲冲地闯进来的,连严秘书都没得到她的好脸色,接连两天有陌生女人上门,顶层从没这么热闹过,幸好大家都把握着分寸,不会随意猜疑和嘴碎。


    她走进办公室时连门都没敲,楼霁初正坐在办公桌前处理文件,听见动静头也没抬,默不作声正彰显着他的态度。


    任念韩甚至想走过去将他的文件全部撕碎,可这是楼氏,不是家里任凭她撒野,她的想法刚冒了一点苗头就被严秘书喝止,“任小姐。”


    “来找我有什么事?”


    整个办公室奢华而大气,更让人无法忽视的是坐在正中央的男人,背靠在座椅上,下巴微抬,有种睥睨天下的气势,他腕表的表盘反光,连身上的一件装饰品都很夺人眼球。


    领带系得端正,白衬衫没有遮掩住他的好身材,这是一个从头到尾都让人挑不出错的男人,可任念韩到现在才发现自己太天真,之前觉得他好相处简直是无稽之谈。


    见过他变成傻子在宛意面前毫不设防的模样,就以为她也可以轻而易举地获得他的信任,现实给了她当头一棒,她还没做什么就要被赶尽杀绝。


    “你做了什么自己不清楚吗?凭什么让爷爷将我送回国外?你以为你是谁啊?”


    “我确实无权干涉你的生活,但你打搅到了我太太,我就不得不管,既然在眼皮子底下不安生,那就走远一点。”


    这个理由在任念韩看来很荒唐,她私心以为像他这样优秀的男人,有好几个女人很正常,绝不可能为某一个人守身如玉,在看到楼氏澄清的公告前她一直抱着这样的想法。


    “我怎么打扰她了?我不过是喜欢你而已,有错吗?!”


    严秘书本来还游离在事态之外,听见这个答案眼皮一跳,他没看见太太离开,只可能在休息室里,即便正室不在,她对着一个已婚男人这样大吼大叫丝毫不觉得羞耻,也属实是“勇气可嘉”。


    被表白的男人不为所动,指节轻轻敲击着扶手,像在思索她话语的真实性。


    “据我所知,任小姐在国外读书时交友广泛,朋友众多,最多曾同时有过七个暧昧对象,回国前还不忘安抚你两个男朋友,承诺很快就会回去,这份喜欢,恕我承受不起。”


    更难听的话还在后面,都是他调查后的事实,鉴于她是个女孩子,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让她这么难堪。


    “再说这个点让你出国也是为你考虑,毕竟你的男朋友们还在等你,难道不是吗?”


    “你……”


    任念韩的气焰肉眼可见地降了下去,她没想到楼霁初竟然连这些都了解得清清楚楚,让她无话可说。


    “好,那你就当我刚刚说的话是在放屁,但有一条我没说错,你没有权力也没有理由这么做,爷爷不会同意的。”


    “你爷爷要是不同意,还用你亲自跑一趟?”楼霁初残忍地戳破现实,“至于理由,我想让我太太开心,需要什么理由?”


    她觉得当初真是瞎了眼,竟然会看上楼霁初这种没有绅士风度的男人,甚至在楼家被他回怼时,还觉得有挑战性很刺激,勾得她兴致更盛,恨不得回到过去掐死那个两眼放光的自己。


    三句话不离他太太,任念韩不明白宛意有什么能耐把他的魂都勾走了,让他宁愿多一个敌人、和任家交恶也在所不惜。


    “我爷爷不会放过你的。”


    “他要是真想做什么,就不会让你一个人来,没了你,还有你弟弟,他才不会为了这么点小事得罪楼家。”


    将她的去留说成是小事,任念韩气到快要爆炸,但她明白楼霁初说的不无道理,弟弟怎么样都是爷爷的亲孙子,他平日里看着对孙女很疼爱,其实并没有多在乎。


    任念韩环视一圈,注意到沙发上随意摆放的毯子,以及茶几上的平板,心里有了计较,她观察过楼霁初,他在外不会这么随意,哪怕是自己家里。


    “宛意是不是在这?她为什么要躲起来,是不敢出来见我吗?她难道不该给我个交代?”


    纵使休息室隔音再好,也经不住她这么吼,宛意隔着一扇门听戏,听任念韩这么说撇了撇嘴,激将法对她没用,她才不打算出去跟人吵架,浪费口水又没必要。


    柿子要挑软的捏,任念韩在楼霁初这讨不到好处,又不愿意低头服软,只能够找宛意的麻烦,但凡她稍稍冷静一点,就清楚她才是楼霁初的逆鳞。


    “那个贱女人在哪?我要跟她对峙,有胆就出来当面说清楚,我到底怎么惹她了?”


    “电话是你妈给我的,我不过就是问候了她几句,聊聊天都不行?她是不是有被迫害妄想症,任何人只要离她男人近一点都得死?”


    在其他人眼里,任念韩就像个蹦跶的小丑,谁也没将她放在心上,听见侮辱性的词汇从她嘴里蹦出来,楼霁初眼神一凛,是要动怒的前兆。


    他本来没打算真的让任念韩出国,因为没找到更好的处理方式,暂时吓唬一下她,可依照她这股不依不饶的疯劲,他现在不得不这么做。


    “你要是再多说一句,这辈子都别想再踏进国内一步。”


    “严秘书,送客。”


    任念韩被他眼里的冷漠吓住了,她清楚这种事他是真的做得出来,愣神的功夫被严黎请了出去,四周终于恢复了清净。


    为了以绝后患,他让严秘书去敲打一下任峰,管好自己的孙女,尽快办好出国的手续,他不想再看见她。


    休息室里半天都没人出来,楼霁初轻轻推开门,宛意四仰八叉地躺在床榻上,脸上盖了一本书,好似睡着了,他轻轻将那本书拿开,她掀开眼皮瞧他,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成一点。


    “还没睡够?”


    “没有,”宛意用手撑着坐起来,“人已经走了?”


    “嗯,抱歉。”


    “为什么又道歉?”


    “让你撞上这样的事。”


    她好不容易答应陪他来公司,谁曾想刚好碰上任念韩找上门来,还说了那么多莫名其妙的话,无端破坏心情。


    “没关系,我不在乎。”


    听着像是在掩饰和狡辩,但宛意生气的那股劲儿确实已经过去了,当时被恶心得不行,现在她已经能够比较客观地去看待整件事,任念韩说什么都和她无关。


    楼霁初在她身侧坐下,拿起她刚刚在看的那本书翻看着,他的视线微微凝滞,“你喜欢看这种?”


    这是一本英文原版书,他手指指到的那一页是对香艳情景的描写,画面感很强,用词也很大胆,宛意看着看着脸上红霞弥漫。


    “我没有。”


    她确实没看,就随便翻了一页,但配上她的表情,总像是在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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