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古代言情 > 小绿茶(女尊) > 10、第九章
    直到陆修郢离开后,许霖的神魂仍是久久未回,哪怕在夜里入睡后,脑海中都会回想着今日看见的一幕。


    相貌出尘矜贵的少年被那个一向对他恶声恶语的狗女人如视珍宝的抱在怀里,狗女人更会说着带蜜饯的甜话哄人开心,还会为少年贴心的剔去鱼刺,为他擦去嘴边污渍的时候,他心里却是怎么想都不是滋味。


    最后更是睡不着的来到梳妆台前,借着从窗牖处洒进来的斑驳月色对镜自照。


    按理说他长得也不差,虽然比那个男人黑了点,矮了点,脏了点,外加屁股也没有半点曲线而已,又有哪里比不上那个男人!


    就连这张小脸,哪怕他还小都能看得出以后漂亮的好颜色,也就那狗女人居然敢胆大包天的对他动粗!简直不能原谅!


    他横看竖看,最后得出的结论都是那个狗女人的眼睛不好!


    *


    万籁俱寂,点点萤火缀灯影,繁枝落花的深夜之中。


    一墙之隔的池苒并不知道她今天说的那些话给对墙少年带来了多大冲击,此时正点燃一盏煤油灯,书案旁堆积着好几本做过批注的书籍,外备一壶浓茶打算熬夜苦读。


    如今的她才是秀才之身,得要过了今年九月份的乡贡才会跻身于举人,也为她接下来的目标多添一样筹码。


    端着一碗豆黄儿,冰糖花生奶露进来的竹兰见她还在熬夜苦读时,亦连脚步声都放轻放缓几分。


    “小姐哪怕在用功,也得要注意下身体才行,而且小姐的风寒都还未好。”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而且距离今年乡试的时间也快近了,我都还有不少知识点未曾巩固,若是再不趁着他们睡着的时候努力一把,指不定便得了个名落孙山的命。”眼下染上一点乌青的池苒搁下毛笔,随后揉了揉酸.胀的眉心,余眼扫到一旁花开未谢荼蘼。


    问:“他回去的时候,可有在路上停留?”


    竹兰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回:“这个倒无,不过陆公子却吩咐他身边的小书童去买了一个装花的白玉美人瓶,想来应该是买来送给小姐的。”


    “东西都没有送到我这里,又怎能说是送给我的。”何况她要一个破花瓶来做什么。


    眼见着月上柳梢头,银辉月色镀到她案几前,池苒再次发声:“现在很晚了,你先回去休息先,我看完这卷书后也会睡了。”


    “嗯,不过小姐记得要早点睡。”竹兰将豌豆黄放下便推开门走了出去,临走前更不忘将门给掩实了,以防会被风吹开。


    随着竹兰一走,池苒却烦躁得有些看不进去书,又在看见那碗边缘用薄荷叶点缀的豌豆黄正散发着缕缕甜香勾她食欲,并打算吃的时候。


    关上的房门突然被人推开,只见皓皓月色下,灯影繁花斑驳间,走进来的正是脸上用胭脂涂得像鬼的许霖。


    而他生怕他这副尊容会吓不到她一样,更穿了一身白,披散着枯发,怀里抱着一个滑稽的粉猫鸡腿软枕。那张脸也不知道是不是直接往面粉盆里整个扣进去,在将嘴对准胭脂盒猛亲后来的杰作。


    “苒苒,我睡不着。”少年故作娇嗔又拉长留韵的语调,刺得池苒浑身恶寒直冒。


    哪怕看了一眼,都会做上半月噩梦的池苒别过眼,冷声道:“睡不着就滚出去数星星。”


    “不要!而且你今天都当着那个人的面说我是你养子了,那我这个当儿子的现在睡不着,你怎么也要温柔地给我念故事书哄我睡觉才行!”许霖嗅到空气中飘来的甜香,更是丝毫不客气地一个屁股墩坐上她那张还留着余温的凳子,端起那碗豆黄儿哼哼哧哧地吃了起来。


    更因为他脸上白.粉的质量不怎么好,从池苒这个角度看去,还能看见有不少粉簌簌而落进碗里。


    只觉得糟心的池苒觉得她的头突然疼了起来:“我可生不出一个像你这么大的儿子。”


    “怎么就生不出来,还有我要控诉你的不公平!凭什么你对那个人那么温柔,对我就那么粗鲁,难道小爷长得就不好看!就不是个男的嘛!”吃饱后,将红嘴一抹的许霖把吃得一点儿不剩的白瓷碗重重扣在乌木托盘里,就连那质问的底气也跟着回来了。


    “你在说这句话之前,得要弄清楚他是什么身份,而你又是什么身份。”她就说他大半夜的过来又想要整哪一出,感情是在这里等着她。


    “能是什么身份,大家都是男的,难不成他还比小爷身上多出了一块肉不成。”对于她的轻藐冷视,刚吃饱,挺着小肚子的许霖傲气得像是一只尾巴毛被扒.光的孔雀。


    “是没有什么区别,可你什么时候见过会有人把天上的白云同地上的污泥在一起相比较了,而你们,亦是这种区别。”实在不想看见他这张鬼脸的池苒朝他走近后,直接用帕子盖住他的脸,随后捏着他下巴。


    嗓音寒冷得像是十二月的寒风刮过:“还有苒苒这个名字,你不配叫。”


    “凭什么!就凭我是你眼中的泥土不成!”


    唇瓣微抿的池苒没有回话,便相当于默认。


    有时候过早地让他认清自己的位置,才会避免他异想天开的去窥探本不属于他的东西。


    就好比有些人一出生便在罗马,有些人终其一生都寻不到罗马的道路。


    *


    被这一番话给打击得像棵蔫白菜的许霖直到第二天都仍是缓不过神来,嘴里还神神叨叨地说着一些听不懂的方言,就连袜子的左右脚都套错了好几次。


    *


    自从母亲和他说过府里多了一个远房表弟后,池若柳便担当起了哥哥的责任,更要在今天带着新表弟去学堂上课。


    “阿霖你起床了吗?我来带你去学堂上课了。”池若柳在推门进来却没有看见他的时候,便以为他还没睡醒的走过春花烂漫小彩屏风,又在看见已经起床并且正在穿鞋子的许霖。


    顿时吓得拍着胸口后退一步:“阿霖,你的黑眼圈怎么那么的重,是昨晚上没有睡好吗。”


    闻言,顾不上穿鞋的许霖便赤着脚跑到梳妆台前,却在看见镜中那只又黑又瘦的矮猴子脸上又添了两个难看的黑眼圈后,顿时吓得双腿一软跌坐在地,随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昨晚上他还觉得自己长得挺好看的,谁知道今早上一照镜子,完全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黑.鬼!


    他这个样子,还怎么能比不上那个男人好看,又怎么能让那个狗女人喜欢上他,他在恶狠狠地折磨她,抛弃她!


    隔壁间的池苒听到这边吵闹后,便走了过来,在看见哭得就差没有满地打滚的许霖,遂拧眉问道:“怎么了?大清早的就吵吵闹闹。”


    站在旁边,一直想要拉他起来的池若柳在看见池苒后,就像是看见了救命的曙光:“小姑姑,我也不知道阿霖怎么就突然哭了。”


    “好,我知道了,你先出去。”


    随着池若柳出去,池苒进来后,许霖的嚎啕大哭才逐渐变成了小声抽泣,还不时用那双从指缝里露出的余光看她。


    见她就只是站在他面前,也不开口安慰他时,直接抹着眼泪囔囔起来:“你来做什么,是不是又想来看小爷笑话的。”


    “不是,我只是在想你长得本来就难看,谁知道现在一哭后,更难看了。”池苒原本以为他只是雷声大,雨点小,谁知道他这一次倒是哭得眼泪鼻涕都糊了一脸,遂将绣帕递过去。


    “擦下眼泪,会好一点。”


    “哇!小爷就知道你是来看小爷笑话的,你滚!你给小爷滚………”


    “不过你要是笑一下的话,倒是挺好看的。”


    许霖的哭声,也被她后一句话弄得戛然而止,而后张了张委屈的小嘴,拿着还冒着泪的眼珠子瞅她:“真,真的吗………”


    “我说的话,自然是真的。”池苒见他没有动作,便亲自为他擦去脸上泪痕。


    享受着她温柔服务的许霖却是小嘴一撅得像是挂满了油壶:“那你要夸我好看,说我漂亮才行。”


    池苒看着这张猛然朝她凑近的小黑脸,真的很难违心地说出好看,又见他实在吵闹得令她脑壳子嗡嗡嗡生疼,只能闭上眼,暂时屏蔽良心说了句:“嗯,你好看。”


    听到她的赞美后,许霖这才破涕为笑,随意用手抹了把眼泪,“那你为什么不敢看着我的眼睛说。”


    “因为你太漂亮了,以至于令我不敢直视你的美。”


    许霖:“???”


    *


    随着许霖跟池若柳坐上马车,前往三字学堂上课时,她便趁着今日天气正好,打算邀好友相聚。


    却在半路遇到陆家马车,而选择停下。


    走进茶肆二楼包厢,正好见到了陆家那位自小外出求学的陆三小姐—陆露。


    也是陆家除了陆修郢外,唯一一个对她抱有善意,且待人如沐春风的人。


    随着日渐西边移,暮色沉沉斜阳岚。


    回到府里的池苒便得知许霖闹脾气不吃晚饭,还一个人躲在房间里的事情。


    随即眉头微蹙,大步流星地往落梅院走去,一推开.房门,见到的便是许霖像只小兽裹在棉被中,只露出一只掌心发红的小手和那毛茸茸的脑袋。


    视线移到正给他拿着药膏上药的池若柳,问:“他的手怎么被打成了这样?”


    见到小姑姑回来后,眼眶泛红的池若柳便识趣地将位置让给她,并将药膏递到她手上:“是今天阿霖刚去学堂上课的时候,夫子问了阿霖几个问题,阿霖因为都答不出来。”


    “所以你们夫子便对学生进行了体罚是不是?”


    不知道小姑姑怎么会得出这个结论的池若柳连忙摇头否认:“不是,是若柳直到今天下课后,才得知阿霖一个字都不认识,夫子便打算将阿霖安排在启蒙班。”


    “嗯?这又和他手上的伤有什么关系?”


    “不是,是………”


    池若柳刚想要说出缘由,却被呦呦叫唤着疼的许霖打断。


    池苒更看见那张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小脸正龇牙咧嘴地说:“其实是我在听到夫子要让我去上启蒙班的时候,我一不小心就摔了下去,而且谁知道我摔的地方正不巧是一个石子路。”


    “还有苒苒,我不想要和一群三岁小孩上启蒙班,所以你现在教我读书写字好不好。”


    而在他开口的瞬间,池若柳便识趣地退了出去,并且帮他们掩好了房门。


    对于他的这个要求,池苒想都没想就拒绝,可这一次却选择了一个较为委婉的说辞:“为什么不去找若柳教你,你应该知道我往常都没有空的。”


    “因为我今天偷偷听到夫子说你是秀才,而且秀才又是个很厉害的人,所以你就教我一下又不会怎么样,再说了我那么的聪明,学得肯定会很快。”他之前曾偷偷听到其他人说过这女人就是喜欢听男人对她说恭维,崇拜的好话。


    “容我拒绝。”


    “为什么?”


    将药膏往床边一放的池苒只是冷漠地睨了他一眼,便让许霖明白了她拒绝的原因。


    直到池苒推门离开后,他才懊恼的将软枕砸在地上。


    他先前怎的就忘了,池苒压根不是一个正常的女人!而是一条又狗又恶毒的臭女人!


    真是的,他到底在期待些什么!


    *


    哪怕前面的池苒在抗拒,在后面的几天被磨得没办法后,终是选择了低头妥协。


    吃完晚饭的池苒看着正趴在她案几上写大字的许霖,便觉得太阳穴在突突跳动,更不明白她是怎么会同意给这个麻烦补习课业的。


    翻开他写的几本作业,入目便是刺眼的大红x。


    不知道是在写字,还是用墨水洗脸的许霖骄傲地将他写好的一沓大字递给她看,眼睛亮晶晶的一副等夸:“苒苒,你看我写的这个字怎么样。”


    并未接过的池苒只是扫了一眼,便被他那张牙舞爪得头尾不分的鬼画符给气得脑壳子生疼。


    “有待努力。”池苒强按着眉心,竭力让语气如平日无二,“还有我说了多少次,不许叫我苒苒要叫我母亲。”


    得了个小夸的许霖才不理会她话里冷意地反驳起来:“你才多大啊,怎么能生得出像我那么大,长得又漂亮的贴心小棉袄。”


    谁知池苒幽幽地来了句:“母猪生的崽,一胎都能有黑白花三种颜色,更别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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