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古代言情 > 世子今天火葬场了吗 > 第95章 世子火葬场了
    空气一瞬间寂静了, 皇帝阴鸷着眸,扣住枝枝的手猛地扣紧。

    枝枝不由得颤动了身子,短暂地颤动之后, 又紧紧抱住了皇帝。

    她什么都没说, 但是这一瞬间, 皇帝又是听见了那些话。

    父皇, 枝枝害怕。

    父皇,别不要枝枝。

    父皇,枝枝害怕,对一切都害怕, 但是最怕,最怕最怕父皇不要枝枝。

    皇帝阴沉着眸,此时枝枝伏在他怀中, 小小的一团。

    这些年枝枝长大了许多,却又好像,还是最初见到的那个小孩。

    此时, 她苍白脆弱的脖颈距离他的手只有一掌之距,他僵直手掌,青筋微露, 硬着眸,不再犹豫,手狠狠向脖颈而去。

    微弱可感知的凌厉的风浮动枝枝的碎发。

    “父皇”

    这一身抽泣,让皇帝的手僵直停顿,他眸光散了些许,闪过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到的犹豫。紧接着,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他的手已经轻轻拍了上去。

    这些年, 他早已经习惯了。

    此时怀中的枝枝还在小声的抽泣,还不知道刚刚躲过了什么。

    “父皇,枝枝不要嫁给谢嗣初了不要了,不要了,枝枝不要了。枝枝不喜欢他了,不喜欢了,他”

    像是奇耻大辱,不仅说话语无伦次,楚映枝抽泣的声音也扭曲了几分,那种难以缓解的委屈直直冲击着皇帝。

    “父皇,谢嗣初拿枝枝做赌,枝枝的欢喜,于他而言,只是一场赌。”

    “父皇,他放肆,他不配”

    楚映枝红着眸,抬起因为抽泣红一块白一块的小脸,委屈地望着皇帝。

    皇帝手此时已经抚上了枝枝的背,低声安慰着。

    枝枝还在固执地说着:“父皇,我不要,不要嫁给他。我要留在父皇身边,父皇不是还需要枝枝吗,父皇将枝枝留下吧。”

    她的语气几近祈求。

    皇帝皱眉,他与谢嗣初一早便约定好了,谢嗣初给出的筹码他很满意,此时自然不会轻易应下:“映枝,你当知道,这是圣旨。即便这是你的生辰礼,但是圣旨一旦赐下,便是连父皇也无法”

    说到这,皇帝声音顿了一下,突然想起。

    那时,他与云嫦,也是先皇圣旨赐下的婚约,最后也

    那遥远的事情袭入脑海,皇帝语气好了些,但是话中的意思仍是不变:“映枝,不可。”

    皇帝望向此时红着眼的枝枝,除了抽泣声,便是长久的沉默。

    在这沉默之中,他才恍然想起,枝枝在说这事之前,说了何事。

    他心中升起一丝疑惑,谢嗣初若是自己将事情告诉了枝枝,何苦还要放弃那些东西和他做交易。难道,谢嗣初对他还欺瞒了什么?

    可如若不是谢嗣初说的,映枝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这些是必然的疑惑,但是此时,他紧紧盯着面前抽泣的枝枝。

    知道了一切,为何枝枝会是这个反应?

    一丝怪异从心底袭来,他被抽泣声扰乱的心此时已经全然冷静。

    他静静等待着。

    可他预料的质问并没有来。

    哪怕是一句。

    一旁的安山静静地盯着这边的动静,刚刚皇上手背曲起的一瞬间,他的心瞬间提了起来。幸好在最后一刻放下去了。

    等到皇上的手放下去了,他的心却放不下去。

    若不是时机不对,他便想训斥枝枝一声“胆大包天”。

    即便是到了现在,他依旧未明白枝枝欲作何。来御书房,应该是谈判,但是枝枝用什么谈判?枝枝手上有何东西,能够作为与皇上谈判的筹码。

    安山想不出,而且看着公主进来御书房之后的架势,不像谈判

    抽泣声愈小,楚映枝低垂着眼,手缓缓从皇帝的衣袖上拿开,背到身后。

    她抿着唇,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

    抬起头,一双发红的眼望向皇帝。

    “父皇,枝枝可以帮你,除掉谢嗣初”

    *

    御书房的门推开,楚映枝沉默地从里面独自出来。

    身后的皇帝背着手,安山沉默地低着头。

    等待了数个时辰的清荷忙迎了上去,看见公主发红的眼眸,不由得手中动作也着急了起来。两旁的侍卫齐齐垂头,这不是他们该看见的东西。

    其中的两人四目相对,知晓今天的一场祸事,暂时是不会发生了。

    清荷便像是看见主子受委屈了的小婢女,心中心疼,故而嘴中一直念叨着。却又因着皇上还在不远处,实在不敢大声喧哗。

    随着御书房的门被闭上,里外的人身体都微微僵住。

    皇帝收回眼神,提笔,但还未写下一字,又将笔放下。一旁正在研墨的安山也恭敬地停下动作,等待着皇帝吩咐。

    却未听见吩咐,只听见疑惑的一句。

    “安山,朕是不是做错了?”

    安山沉默不语,他知道皇上并不需要他的回答。

    甚至,他抬起眼,望向面前面无波澜的皇上,他都不知晓,皇上口中说的做错了,是哪里做错了。

    *

    半个时辰前。

    “父皇,枝枝能够帮你,除掉谢嗣初”

    “嗯?”

    “父皇,谢嗣初此次前去淮安,是为了军队之事。事态急迫,离开淮安之前,他应当未向父皇上报。只要”楚映枝低着声音,一声一声说着周全的谋划。

    最开始皇帝并未上心,直到枝枝口中的计划越来越周全,他开始将眼神放在此时面色已经平静的枝枝身上。

    枝枝细细诉着,言语之间尽是对谢嗣初的厌恶。

    皇帝一句一句认真听着,听到一半时眸微抬,听完之后手微微僵住,但是这种失态只是一瞬,最后哑然一笑。

    伸手为枝枝整理好碎发:“父皇倒是不知,世子如何招了枝枝的恨,就因为,那样一个赌?”

    皇帝轻声问着,罕见的脸上有了温柔神色。

    这时的枝枝褪去了刚刚诉说计划的锋锐,平静中带着一股不难觉察的悲伤:“父皇,他打破了枝枝对爱情的所有幻想。怎么可以,拿枝枝对他的欢喜去赌呢?”

    “不可以的。”

    她的声音很轻,但是语气中的悲伤做不得假。

    若是刚才只信了五分,此时皇帝便信了七分。他开始审视枝枝刚刚说出的那个计划,片刻之后“提醒”到:“映枝,那样,他会死,映枝真的想让他身败名裂赴黄泉吗?”

    这里的“他”,是谁不言而喻。

    皇帝看着枝枝愣了一瞬,继续说道:“若是映枝执意要留下,父皇自然是愿意的。但是映枝,如若这一步迈出了,便是容不得后悔了。”

    皇帝心情颇好地劝说着,枝枝今日对他下意识的依赖和偏颇取悦了他。

    谢嗣初已经为映枝付出足够的代价,如今他便将枝枝当做一个正常人来看。

    他对这样子的枝枝,还是愿意好心地“劝说”两句的。

    但是能够说出那一番计划,楚映枝定是经过了深思熟虑,此时虽有些犹豫,却还是在片刻之后,摇头拒绝。

    “父皇,人犯错了,便要付出代价。”

    她面色不再如刚刚般冷静,眼中闪着灼灼的光,像是掀开了无波无澜的表面,露出了波涛下的汹涌。她毫不掩饰地向皇帝展示着她的报复心和脆弱。

    皇帝闻言,爽朗一笑,看向一旁一直垂头的安山。

    *

    安山抬起头,看向此时问着他的皇帝。

    “安山,朕是不是做错了?”

    他不知道皇上指的是什么。

    是刚刚不应该应下枝枝那疯狂却对他百利无一害的计划。

    还是,不应该被枝枝口中的利益动摇,毁了与谢嗣初的约定。

    亦或是,面对枝枝“毫无保留”的坦诚和付出,终于有了一丝丝愧疚?

    安山虽知道,枝枝口中所言,十有八九都是虚假。

    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在此时的沉默。

    皇帝也并不准备要到这个答案,只是继续提起笔,开始批改奏折。

    枝枝那一声“人犯错了,就要付出代价”回荡在他的脑海之中,他手上动作慢了些。他这一生,是从何时开始,事事都是错的呢?

    在大楚和阿嫦之间,选择谁,都是错的。

    若是映枝知道了一切的真相,会不会也觉得自己错了。

    皇帝很久之前便知道“赌约”的事情了,但是知道的,又不像枝枝那样简单。

    枝枝一定不知道,谢嗣初当初是为了保护她,所以才应下太子一手设下的赌约圈套吧。

    枝枝也一定不知道,谢嗣初为了从他手中换出她,已经将自己手上的大部分权利让了出来,如今只是一个空壳子也不为过。

    枝枝一定还不知道,如若按照她今日在这说出来的计划,若是一步不差,谢嗣初必会死在大婚之上。

    *

    十一月的风愈来愈寒,早些时候浓烈的日光此时也散了个干净,天空一副阴沉沉的样式,看着便是快要落雨了。

    早已有人准备好了白伞,随在公主身后。

    清荷还在絮叨地说着什么,直到搀扶着的人手轻轻一动,她才安静下来。

    此时御花园中,靠近湖边的凉亭空无一人,被寒风吹起的湖面荡起些许波澜。

    清荷向后望了一眼,从小丫鬟手中接过白伞:“你们先回公主殿吧,公主这边交给我就行。”

    清穗离宫了,清荷就成了公主殿的大丫鬟,小丫鬟们哪敢不听话,忙行礼退下。

    待到人都消散之后,清荷面上的担忧才显现出来,忙上前一步,紧紧搀扶住了公主。

    “公主”小声唤着,却也没立刻开问。

    今日公主能一人从御书房出来,公主的计划应当就成功了大半。但是看见脸上满是泪痕的公主,即便知晓公主是装的,她还是心疼了。

    楚映枝的确有些脱力,父皇面前,她一刻都不敢放松。

    若是她露出一丝端倪,父皇都应当会立即察觉到。

    她虽使了些小计谋,但还是一直吊着一颗心。父皇手袭来的那一刻,她手中的银铃铛差一点就要摇响了。

    若是十三从暗门后破门而出,事情便到了最坏的地步。

    她轻轻松口气,望向担忧的清荷,安慰道:“没事的,只是有些累。今日一趟,虽然不知道父皇信了几分,但是总算让父皇应下了。”

    清荷皱眉:“清荷有些不明白,皇上为何会同意公主的计划。如若公主的计划失败了,皇上不就不能”

    楚映枝被搀扶到了石凳之上,轻轻活动着自己僵直的腿,顺道解释:“清荷,你不该这么想。你应该想,如若我成功了,父皇能够得到什么。”

    看着清荷依旧有些愣神,楚映枝轻笑着说道:“傻清荷,只要我在父皇手中,便是我的计划失败了,父皇依旧能够拿到想要的一切。”

    清荷心猛地被刺了一下,但是对着此时笑颜的公主,她又说不出如此煞风景的话,只能轻轻应下,希望公主能够自己察觉到。

    但是许久都未等到公主面上神情的变化,清荷手捏紧腰间的荷包,还是问了出来:“公主,我们真的要让世子死吗?”

    从前提起谢嗣初,楚映枝定是要僵硬一下,但是这一刻,她无一丝异常。

    风很轻,她的笑也很轻。

    她轻笑着回答清荷的问题:“谁知道呢。”

    清荷半跪下来,在石桌旁为她捏腿,放松僵直了许久的肌肉。

    待到腿全然恢复时,楚映枝从怀中拿出一方奏折,轻轻打开。

    “公主,这是?”清荷已经起身,好奇看着这奏折。

    楚映枝将折子递过去:“淮安地势特殊,本就受不得雨。之前我们去淮安时,大雨连绵几日,淮安便有洪灾之势。这几日京城日日飘雨,淮安也未停歇。此时虽还未到洪灾的地步,但是定然人心惶惶。如此境地,应该要暂时困住谢嗣初了,这对我们来说是好事,有了更多的时间准备。”

    她冷淡地分析着,口中开始部署大婚那日的军力安排。

    这让清荷拿着折子的手顿了一下,她缓缓打开。

    这折子上面写着,淮安剿匪,谢嗣初。

    楚映枝弯着眼,眼眸中没有什么波澜,嘴角成为平直的一条线,看向灰沉沉的天空。

    她,不准备放过谢嗣初。

    *

    正如楚映枝所料,因为淮安的大雨,原本半月之后就要回到京城的谢嗣初,迟了半个月,整整一个月后才回到京城。

    而她们的大婚,在三日后。

    楚映枝看着清荷递上来的帖子,看也不看,直接拒绝。

    清荷向门外看看,意思是世子如今就在门外呢。

    楚映枝抬眸望去,只看见一道关上的窗。

    这是她刚刚吩咐让人关上的。

    “不见,清荷你去同他说,哪有大婚前三日还相见的道理。”

    清荷顿了一下:“世子说,他是来认错的。”

    楚映枝抬眉,像是终于来了些兴趣:“认何错?”

    谢嗣初犯的错太多了,她一时间竟然也未猜到。随着清荷飞快地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后,楚映枝缓缓起身,向着窗边而去,轻轻推开了那扇窗。

    窗向外而去,露出一角风景,和谢嗣初的身影。

    见到她开了窗,谢嗣初手忙背到身后,眼中满是温柔。

    楚映枝撑着脸:“谢嗣初,你知不知道大婚之前是不能见面的?”

    她轻笑着,直直望着谢嗣初。

    他依旧是一身云白色长袍,头上简单样式的玉冠,腰间佩戴者一方玉佩。

    如玉的脸庞,温柔的眼眸。

    很久之前,谢嗣初就是这副模样了。

    她突然不满足这小小的窗,想要飞奔出去,扑到谢嗣初怀中。

    门紧紧闭着,隔她有些远。

    她索性从一旁的矮榻上踩上去,轻轻一迈步,到了窗台之上。身体有些不平衡,她晃荡着身子,看见了谢嗣初眼中担忧的眸光。

    她轻轻一笑,眼眸弯弯:“谢嗣初,接住我。”

    下一刻,她彻底放松自己的身体,直直向下扑去。

    不过一瞬,她便被人紧紧搂在了怀中。

    谢嗣初紧紧抱住怀中的人,轻轻地抵在墙边,将头伏在她苍白细腻的脖颈间。

    低沉的声音在两人之间响起,她感到到耳梢一阵热意。

    “枝枝”

    她也伸出手,唇角含笑,搂住面前的人。

    眸中的光细碎而真实,像是春日的光,带着些许暖意。

    脖颈见的细微触感让她不由得瑟缩身子,但她没有动作,只是任由谢嗣初将她紧紧搂在怀中。这不成体统的一幕,发生在窗外那颗冬日亦满是绿叶的大树。

    楚映枝轻笑着,轻声问道:“错在哪了?”

    谢嗣初小心将她安置在一旁的石凳上,蹲下来,为她整理有些杂乱的衣裙,随后抬起头,仰望着脸上满是笑意的枝枝。

    “错在今日来见枝枝了。”

    说完,他的眸中也漫初了笑意,沉迷于枝枝那一双清澈的眸。

    果不其然,一丝怒火也未看见,他又是轻轻笑笑。

    就算枝枝未生气,他也是要请罪的。看在他提起准备好东西的份上,枝枝会原谅他的吧。

    没有再遮掩,他从怀中拿出一方令牌,轻轻地递过去。

    楚映枝伸手接过,放到一旁的石桌上,睁大双眼望着他,耐心等着他的解释。

    如若未猜错,这应当是谢嗣初去淮安收编的那支军队的调用令牌。

    但她想听谢嗣初亲自说。

    她乖乖地眨眨眼眸,谢嗣初又是忍不住将人搂住了怀中。

    他未直接为她解释这令牌是何用,而是从去淮安的第一日说起。

    从谈判到招安,再到后面为抵御洪灾做准备,谢嗣初慢慢地讲着。

    说到最后,谢嗣初的声音越来越低,轻笑声也慢慢咽进喉咙。

    他认真抬起枝枝的脸,轻轻用额头抵住枝枝的额头,闭上眼。

    “枝枝,我想你。”

    一瞬间,天光暗沉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狗子知道真相这个部分我写的太卡了,坐到电脑面前一天一夜都还是写的不满意。原本是准备一起写完了然后发的,但是感觉这样太鸽了,我就先把前面的发出来。

    第一次卡文卡成这样,真的很抱歉。

    情人节快乐呀大家~

    我现在继续去码字,实不相瞒我已经坐在电脑面前一天一夜了,万恶的狗子。


图片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