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燕沅一醒来, 云蕊便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整个人异常兴奋不说,还嚷嚷着要见陛下。
此时,看着突然出现的季渊, 再看看两人这令人浮想联翩的姿势, 云蕊忙垂下头, 识相地退出殿外,还不忘牢牢闭上殿门。
季渊看着缠在他身上的燕沅, 面色黑沉, 可手还是不自觉拖住了她, 以防她掉下来。
少顷,才厉声道:“下来!”
“不下来……”
燕沅扁了扁嘴, 仍是神智混乱,甚至还当自己是只狸奴呢, 她用额头蹭了蹭季渊的侧脸, 嘻嘻笑了两声,“陛下,你长得真好看!”
季渊呼吸微微一滞,他尝试着想掰开她的腿,让她下来自己站着,没想到她却将双腿夹得紧紧的,摇着头怎也不肯。
两人的姿势暧昧非常, 嗅着她身上散发的幽幽香气,季渊只觉喉间愈发干渴得厉害。
他剑眉微蹙, 索性抱着她,直往那张黄花梨架子床的方向而去。
临至榻前,趁燕沅一个不备, 他松开手,将她丢在了绵软的被褥上,转身欲走,脖颈却倏然从背后被人勾住了。
“陛下,别走!”
季渊本就未设防,谁曾想身后人一用力,就将他轻而易举扯倒在了床榻上。
眼见那人旋即胆大包天地爬坐到了他身上,季渊眸色寒沉,“放肆!”
燕沅嘟了嘟嘴,语气中略带几分撒娇,“陛下坏,将我关在这儿,还老是欺负我,今日我要欺负回去。”
欺负回去?
季渊面上的寒意微褪,瞥了眼两人如今的姿势,少顷,忽而勾唇嘲讽地笑了笑,“你便是想这么报复我?”
“嗯。”
燕沅眨了眨眼,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
平日都是他在上头,将她欺负得反抗不得,甚至只能一个劲儿哭,如今自然得变一变。
她坚信,若是她在上,定也是能将他欺负哭的。
看着她一脸天真的模样,季渊双眸微眯,“好啊,那你便试试。”
一想到能欺负季渊,此时的燕沅兴奋地紧,再加上那荆芥香囊的作用,面对眼前的君王,哪里有半分害怕。
她正欲动手扒季渊的衣裳,想了想,动作却是凝滞了一瞬,转而将季渊的双手抓在一块儿,又侧身扯来搁在床头的薄衫。
季渊凝眸看着她,反拽住她的手腕,眸色沉沉,“又要做什么!”
“别动!”燕沅不悦道。
她挣脱开他的手,将他重新按住,边将薄衫绑在上头边道:“我气力又抵不过你,我怕你跑了……”
季渊抬眸瞥了眼她打的结,就只是随意系住而已,轻轻松松便能解开。
“做这事的后果你可想好了?”
“想什么想!”燕沅此时是满腹勇气,她就是要反过来欺负他,报复他,让他哭!
季渊淡淡地看着燕沅低身解他的衣裳,自己却衣衫松垮,露出些许春光。
他眸色愈深,片刻后微微启唇,正欲咬住她垂落在他嘴边的系带,却听一声焦急的“陛下”骤然从外间传来。
季渊眸色倏然一凛,手腕轻轻一撑,便挣脱了绑在上头的薄衫,他飞快地拉过衾被将燕沅裹得严严实实,声音冷厉中带着几分愠怒。
“退下!”
孟德豫恰巧带着柳拓进来,好死不死,偏偏透过天青的床幔中隐隐约约看到了里头的场景。
虽两人都是衣衫齐整,但那一幕着实令孟德豫瞠目结舌。
若他没有看错,他家陛方才是被燕贵人压在了下头,还被绑了手腕吗。
饶是他见多识广,也不曾见过这样的场景,真是没想到,他家陛下竟然还好这口。
季渊坐起身,不必看都知道外头两个在想什么。他剑眉紧蹙,沉声道:“还不滚过来给燕贵人诊脉!”
“是,是。”
和孟德豫一样,瞥到了方才那一幕的柳拓还未从惊诧中缓过来,听见季渊怒气腾腾的声儿,忙灰溜溜快步进去。
他低垂着脑袋,眼睛都不敢乱瞟,行至床榻前,看到被季渊拽着伸到他眼底的手腕,方才从药箱中取出干净的丝帕,盖在上头,细细诊断起来。
少顷,才问道:“燕贵人还未醒来前是不是闻了什么东西?”
“是了,是了。”不等季渊答话,孟德豫忙上前,将那银香囊呈给柳拓,方才一路上着急没来得及说,此时才解释道,“方才圆主子自库房带回来这个,不知为何,忽而变得异常兴奋起来,直抱着这个不放。”
柳拓小心翼翼地接过那银香囊,凑到鼻下嗅了嗅,才转而对季渊道:“陛下,这里头放的当是荆芥,此物可入药,可用于风疹头疼,但若猫闻了,亦会产生情绪激动,甚至于兴奋致幻的效果,不过陛下放心,此物对燕贵人不会有害。”
季渊垂眸看了眼抱着他手臂不放,依旧有些神智混乱不清的燕沅,蹙眉问道:“大抵多久会恢复?”
“毕竟不是口服,此物药效不会太长,臣看着时辰,再过一小会儿,燕贵人应当就会清醒。”柳拓答道。
柳拓说的很快的确是很快,这厢方才聊完,燕沅便觉混乱的神智愈发清明起来。
她抬眸看了眼被自己紧紧抱着的手臂,方才发生的一切倏然从脑海中滚了出来。
燕沅窘迫难当,简直不相信方才的事是自己所为,须臾,她揉了揉脑袋,嘟囔了一句“好晕啊”,转而松开抱着季渊的手,掀起衾被钻了进去。
季渊看着背对着他而躺的燕沅,似笑非笑,并未拆穿她拙劣的演技,只起身道:“回御书房。”
孟德豫跑出殿外,同云蕊吩咐了一声,这才同柳拓一起跟着季渊从密道回到了御书房。
季渊挥退孟德豫,低眸看着站在案前的柳拓道:“柳太医,离朕同您说过的期限应当不足半月了吧,两相欢的解药寻得如何了?”
柳拓紧张地抿了抿唇,他命人快马加鞭送出去的信尚未得到回音,哪里知道如何了,可他到底也不能说自己毫无进展,只得强笑道:“微臣已查到些蛛丝马迹,相信很快便会有结果!”
“哦?”季渊瞥了他一眼,“那朕便静候柳太医的好消息了。”
“是,陛下。”
柳拓忐忑不安地退出御书房,简直愁得头发都快白了。可白头发到底不要紧,若是掉了脑袋才是大事,看来,还得再抓紧催催那厢才好。
*
京城,燕府。
燕沅“死”后,沈氏又是吃斋,又是上隆恩寺祈福,在家中呆了好一阵,才渐渐从“丧女”的悲痛中缓了过来。
没过多久,她便将燕溪从渭陵接来,以燕沅之名收到自己名下,对外称是姊妹俩生得像,想籍此抚慰丧女之痛。
然实则燕沅的死对整个燕家来说,都无疑是一件好事,虽说燕溪往后都不得再用自己的名姓,可能留在京城,便意味着往后能嫁得更好的如意郎君。
正当沈氏忙着为燕溪挑选门当户对的人家时,燕府却突然来了个不速之客。
小厮来报时,沈氏尚还有些恍惚,思忖片刻,还是让人进来了。
那人被小厮领到正厅时,沈氏伸着脖子看了好一会儿。
与上回见的时候相比,依稀还是那个模样,只不过额上面上添了不少皱纹,看着苍老了太多,全然不像是与她年岁相仿之人。
那人在花厅正中停下,显得略微有些拘谨,头也不敢抬,只卑躬屈膝道:“夫人……”
“倒还真是稀客啊。”沈氏勾唇笑了笑,“自上回渭陵一别,该有十年了吧。”
“是,刚好十年。”陈氏点了点头。
沈氏端起茶盏,轻啜了一口,也不喊人坐,只道:“今日怎突然来了?可是有什么事儿?”
陈氏这才缓缓抬起头,抿了抿唇,迟疑半晌,道:“夫人,能否让我见见我家沅沅?”
听到这话,沈氏心下一咯噔,放下茶盏的手一滞,她面上闪过几丝心虚,却努力佯作无事般抬起头,“你要找女儿,去渭陵寻啊,我家老爷此番进京,并未将她带来!”
“这……”陈氏面露诧异,“可我去过渭陵了,他们说沅沅被你们接来京城了!”
沈氏原想蒙混过去,不曾想陈氏连渭陵都去过了,京城与渭陵相隔千里,她赶了那么多的路,只是为了见女儿,沈氏多少有些不信!
“你见她做什么!”沈氏不屑地嗤笑一声道,“先前丢弃她的也是你,如今想见她的也是你,她定然恨极了你,你觉得她还会想见你吗?”
陈氏闻言面色一白,垂下头倏然自言自语道:“是,她该恨我的,她该恨我的……”
暗地嘀咕了半晌,她又抬首看向陈氏,含泪“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猛地磕了两个响头。
“夫人,我求您了,求您了……”陈氏哭得泣不成声,“您便让我见一见沅沅吧……我犯下的罪孽太多,若不恕清,死后又如何去见……”
陈氏被她这番举止吓了一大跳,站起身,被婆子扶着连连后退,“发什么疯,当初是你自己丢弃的,她如今是燕家的女儿,哪还能再还给你。”
而且,也还不回去了,她从哪里再寻一个燕沅还给她。
“来人啊,将她拖出去!”沈氏厉声道。
陈氏被两个小厮架住,蛮横地往外拉,然她口中还在不住地喊道:“我知道,夫人我都知道,你们对她不好,既是如此,便将她还给我,让我恕罪,让她重新得到她应得的,夫人,夫人……”
直到陈氏被拉出去,再也没了声响,沈氏才长舒了一口气,转头对站在正厅的所有家仆道:“今日的事,若有人说出去半分,后果自己知晓,明白了吗?”
几个家仆垂首应声。
沈氏想起陈氏方才的话,不由得嗤笑了一声。
重新得到她应得的?
得到什么,嫁个大字不识的泥腿子,然后贫贱地过一辈子?
可惜啊,她命贱还不好,就只能求下辈子投个好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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