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到底是什么人能让他连座城池都不屑于要。

    诚王沉默半晌, 疑惑地问道,“不知太子殿下想要的是谁?”

    云漠骞勾了勾唇:“当今陛下的宠妃,燕妃娘娘。”

    诚王闻言猛然一惊,不曾想看起来光风霁月, 清心寡欲的北域太子竟也会被美色所迷, 不要江山独爱美人。

    可想到那张在御花园亲眼见到过的艳丽容颜, 诚王稍稍犹豫了一瞬,毕竟像燕妃那样的美人可不多见。

    他也有意将那燕妃收入囊中。

    但少顷, 他还是一副为难的样子道:“太子殿下好眼光, 那燕妃娘娘的确是难得一遇的美人, 怕是整个南境都难再寻出这么一个,本王原也……但太子殿下既是喜欢, 本王便忍痛割爱,待事成后, 将她亲自送到太子殿下手上。”

    听到这一番话, 云漠骞眸色微微沉了沉,但很快他又复归笑意,颔首道:“那便一言为定了。”

    *

    太皇太后六十大寿办得急,又是大事,宫人们日夜不休,方才布置妥当。

    寿宴办在晚上,先前几次宫宴虽都在御花园中, 可如今天凉了,外头根本呆不住, 只得在敬德殿中举办筵席。

    筵席当日,燕沅午后小憩了一会儿,恢复了些精神, 方才由夏儿和云蕊伺候着更衣梳洗。

    这般场合,不止是那些大臣王爷,按燕沅如今的位份也是该到场的。

    梳妆完了,看着时辰将至,她正欲前往敬德殿,就见御书房的小黄门匆匆跑进来道:“燕妃娘娘,陛下命奴才为您备了小轿,正在竹林外等着呢。”

    “好。”

    燕沅点了点头,听闻有小轿可以坐,不由得松了口气,从这里到敬德殿的路可不近,她当真怕自己用两条腿走过去很快就会吃不消。

    由夏儿扶着出了竹林后,燕沅钻进小轿中,倚着轿壁,仍是有些困倦,仿佛浑身的气力都被抽了去,怎也睡不够。

    她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可夏儿每回唤来柳太医给她诊脉,都好好的,就是身子虚罢了,可无论怎么喝药她的困倦感就是不消,甚至有时候,燕沅会生出一种闭上眼就会长睡不醒的感受。

    她努力支起精神,撩开轿帘,想要让凉风吹在脸上清醒清醒,却听一声“落轿”,轿子兀自停了下来。

    燕沅看了看外头的景色,蹙了蹙眉,这分明还没到敬德殿门口呢,怎就这么停了!

    疑惑之际,就见轿门一掀,一只大掌伸了进来,伴随着醇厚熟悉的声儿。

    “下来。”

    燕沅怔愣了一下,便听话地将手放在那只大掌上,钻出轿子,就见季渊那张清冷俊秀的脸。

    “陛下……”

    牵着她的手紧了紧,燕沅随即便听那威仪的声儿道:“随朕一块儿进去。”

    此时的敬德殿内甚是热闹。

    大臣、嫔妃与几位许久未见的王爷都凑在一会儿攀谈,几个小世子和小群主围在太皇太后的膝边,一副其乐融融的模样。

    可看似和煦,实则暗地里个个心怀鬼胎,笑里藏刀。

    正当他们言笑晏晏之时,只听一声“陛下驾到”,殿中顷刻鸦雀无声,众人忙起身施礼。

    “参加陛下。”

    一声懒懒的“起来吧”之后,众人抬眸看去,不由得怔了怔,只见季渊牵着一个女子的手缓缓而来。

    那女子着黛蓝松竹绣花长衫,月白梅花暗纹百迭裙,一套精致华丽的红宝石头面在殿内璀璨的灯火中熠熠生辉,将她的肌肤衬得愈发白皙如玉。

    她眉目低垂,朱唇微抿,纵然未笑也依旧美得不可方物。

    殿中大部分人都不曾见过燕沅,一时忍不住看呆了去,得知燕沅的身份后,不由得恍然大悟,怪不得连这位一向不好女色的陛下都能勾引了去,原是这样倾城的姿色。

    纵然是先前见过燕沅的诚王,此刻也是看得目不转睛,想到之后要将这样的美人拱手让给云漠骞,他心下多少有些不舍。

    季渊牵着燕沅的手,坐到上首,让她在他身侧的位置坐下。

    燕沅正欲落座,便觉不远处一道灼热的目光落在她身侧,她抬眸看去,只见太皇太后面沉如水,死死地盯着她看,神色不豫。

    她不明所以间,却觉左手被拉了拉,季渊看着她道:“坐下吧。”

    坐在另一侧的太皇太后眼见燕沅坐下,神色愈发阴沉起来,她倒是小看了这女子,野心竟这般大,一个小小的妃子,竟连皇后的位置都敢坐。

    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迷惑了陛下,果真应了那句红颜祸水。

    殿中也有不少人看到这一幕神色诧异,可到底没敢多言什么。

    片刻后,只见季渊举起杯盏,起身对太皇太后道:“皇祖母,今日是您的寿辰,孙儿没有什么好表示的,只祝愿您洪福齐天,万寿无疆。”

    他话音方落,便听殿中山呼般的“祝太皇太后洪福齐天,万寿无疆。”

    太皇太后登时喜笑颜开,很快便将方才的不悦抛诸脑后。

    筵席开始后,众臣及众位王爷纷纷开始献礼,无非就是些珍宝器物,拿出来的一样胜过一样珍贵,冰凉凉的,却没掺着多少真情实意。

    燕沅对这些并无兴趣,她只草草动了几筷子,就再无吃饭的胃口。

    只百无聊赖地看着下头那些能言会道,极会阿谀奉承的臣子们一句句对太皇太后吐着好听的话,听得她是困意连连,掩唇偷偷打了个哈欠。

    她往底下环顾了一圈,却倏然与一人视线相撞,那人眸色温柔,令她忍不住勾唇,冲他笑了笑。

    也不知为何,她分明与这位北域太子不相熟,可总是能从他身上感受到一份亲切感。

    又坚持了一小会儿,燕沅实在有些撑不住了,只觉上下眼皮好似都在打架,她伸手拉了拉季渊的衣角,低声道:“陛下,臣妾有些累了,想回去歇息了。”

    季渊看着燕沅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转头看向孟德豫,吩咐道:“送燕妃娘娘先去侧殿歇息一会儿,待寿宴了了再送燕妃娘娘回去。”

    “是,陛下。”

    燕沅并没有反驳他这个决定,只站起身,冲季渊微微一施礼。

    她如今整个人就跟没有骨头一样全身都是软的,根本站不住,轿子在殿外,她压根没力气走过去,还不若先在侧殿躺躺。

    夏儿和云蕊扶着她入了侧殿,脱了外衫在侧殿的床榻上躺下。

    然而出外一看,却发现外头簌簌下起了雪。

    “这可怎么办好。”夏儿担忧道,“这么冷的天,主子一会儿起来怕是要着凉的,不如我现在回去拿件大氅回来。”

    夏儿正欲离开,却被云蕊拦住了。

    “娘娘更喜欢你伺候,还是我去吧。”云蕊道,“我脚程快,应当很快就能回来。”

    “好,那便麻烦云蕊姐姐。”

    夏儿点了点头,看着云蕊冒着大雪跑了出去。

    敬德殿隔音不算太好,还是能隐隐听见正殿中的丝竹声。但因为燕沅实在困倦,很快就沉沉睡了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间,燕沅只觉身侧的床榻一沉,似是有人爬了上来,衾被被缓缓掀开,一阵寒风钻进来冻得燕沅一哆嗦。

    她以为是季渊,可嗅到那人身上的味道,却是一瞬间清醒过来,立马翻身坐起,警惕地缩在角落中。

    殿中灯光虽是昏暗,到足以让她看清眼前人,那人面容清秀,相貌与季渊有几分像,但看向她事眸中的贪婪一如既往地让燕沅觉得恶心。

    “诚王……”

    “燕妃娘娘还记得本王呢。”

    怎么回事?他是怎么闯进来的,守在外头的人呢?夏儿和云蕊呢?

    燕沅吓得不轻,张口欲喊,却听诚王风轻云淡道:“外头的人都教本王的人给制服了,你喊也无用。”

    燕沅呼救的声儿生生卡在喉间,她担忧地看向殿门的方向,颤声道:“你对我的两个婢女做了什么!”

    “别怕,她们还没死呢。”诚王笑着威胁道,“只要你乖些,她们自会平安无事。”

    燕沅强令自己镇定下来,咬了咬唇,直视过去,一字一句道:“诚王殿下,陛下就在旁边的正殿,你做出这样的事,就不怕陛下发现吗!”

    “怕?本王怕他什么!”诚王冷笑了一下,伸出想到去碰燕沅的脸,却被燕沅嫌恶地避开了,“很快本王便会是你口中的陛下。”

    听到这大逆不道的话,燕沅眸色微张,她震惊之际,就听外头响起兵刃交接的声响,逃跑声,喊叫声接连不绝。

    “听见外面的动静了吗?”诚王含笑看着燕沅,“本王的军队已经攻了进来,他季渊再神通广大,还能以一对百吗?”

    听到这话,燕沅只觉心口一滞,酸涩感涌上鼻尖,眼泪竟忍不住簌簌地落下来。

    他贪婪的目光从上到下打量着燕沅,看着眼前哭得梨花带雨的美人,诚王愈发舍不得将人送给云漠骞了,可到底是江山重要,有了江山,他才能拥有更多的美人。

    不过在送给云漠骞之前,若不尝尝这位稀世美人的滋味岂不可惜。

    燕沅一躲再躲,可床榻就这么大,她根本躲不掉,也没有力气逃,头上的发饰在睡前都已卸下来了,她手边一件能用来反击的东西都没有,眼见诚王伸手过来,她只能绝望地闭上眼,不知为何,想起了季渊,不由自主地喊了声“陛下”。

    “别喊了,你的陛下此时应当已经死了。”

    诚王嗤笑了一声,将手缓缓落在燕沅的衣带上,正欲抽开,就觉脖颈上一凉,耳畔响起令人不寒而栗的声儿。

    “你说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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