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从宫珏出征,孟晚陶就一直提着一颗心。


    有时夜里睡着了,还会惊醒。


    之前赵元秋来找她,都是忧心忡忡,现在看她比自己还担心,反倒反过来安慰孟晚陶。


    宫珏是有战功在身的,他能当上摄政王,自然不是因为她是今上的皇叔,靠的还是自身的实力。


    “你不用担心的,”赵元秋搂了搂孟晚陶:“摄政王可是赫赫有名的少年将军,十六岁的时候就上阵杀敌,立下过无数战功的,现在肯定更加英勇。”


    这些,孟晚陶当然都知道。


    但她就是不安。


    剧情崩成这样是她没想到的,这种风险未知,对未来一点儿把握都没有的恐慌,让她实在难以心安。


    听赵元秋这么说,她勉强笑笑:“嗯。”


    “我爹曾经说过,”赵元秋马上又道:“当今天下,若论将才,摄政王当之无愧的第一,他一人就能抵百万雄师,肯定不会有事的,你看,摄政王一去,我爹就转危为安了,他就是大齐朝的定海神针,肯定不会有事的,你应该开心一些,摄政王去了,战事肯定会很快就能结束的,你不如好好想想,摄政王凯旋,你准备什么礼物接风洗尘罢。”


    孟晚陶被她逗笑。


    旁的不说,赵元秋有一点儿说的很对。


    天天心神恍惚,也帮不上什么忙,倒不如稳住心神,等他回来。


    “果园不是在栽种了么?”赵元秋道:“我陪你去庄子上看看罢。”


    年前买下了几个山头,再加上她这边庄子原本的山头,还有隔壁宫珏庄子的山头,孟晚陶这个果园面积超出寻常的大。


    不过现在人力财力她都不缺,统筹好了,倒也井井有条。


    两人一道庄子上,就看到漫山遍野的工人正热火朝天的忙活着。


    生活气息和烟火气一下扑面而来,孟晚陶低落的心情也稍稍好转了一些。


    剧情崩了又怎样,宫珏的才华和能力又没消失,她应该相信他,相信他能应对好目前的局面。


    ——在男主没有成长起来前,大反派摄政王一直都是开挂一般的存在。


    孟晚陶对果园的规划是以橙子为主,再零星种点其他的自己吃或者观赏。


    现下没橙子,要自己杂交育种。


    为了省时间,年前跟果农定苗的时候,定的就是五年以上的果树苗,种下后当年就能开花结果。


    既是要育种,自然是要各种数据下,挑选出口感最佳的果子。


    孟晚陶并不清楚到底是哪种橘子和哪种柚子杂交出来的橙子口感最好,便每种品种都种了。


    分开种,并没有种在一起,等开花后,人工授粉,也好记录数据,免得种得太近,到时候风一吹自然传粉,不确定到底是哪两种果树杂交出的结果。


    而这项记录还有安排下去的工作,便都有勺子来负责。


    除了橘子和柚子,孟晚陶还让人种了桃树、樱桃树还有梨树和苹果树。


    卖不卖的先不说,自家吃或者赏玩都是现成的,又能赏花又能吃果子,一举两得。


    春日里正是春种的好时节。


    除却果树,还有许多农作物要播种。


    还有最重要的草莓还有蔬菜等等要种,孟晚陶便换了衣服,跟着一道种菜种草莓,心情渐渐也平静下来。


    或许等草莓成熟的时候,宫珏就回来了呢?到时候给他做草莓蛋糕,煮草莓茶,做草莓酱……


    这么忙活起来,孟晚陶心情就更平静了,甚至还带了几分期待。


    转眼到了三月。


    桃花开了,边关传来消息,战况还在胶着,但宫珏给她的密信,一切尚在他的掌控之中,孟晚陶虽担心,但也没有再提心吊胆半夜惊醒。


    桃花谢了,控制变量忙完橘子和柚子的杂交后,樱桃熟了。


    转眼到了夏日,宫珏依然没回来。


    孟晚陶在葫芦棚下纳凉,一边吃着草莓,一边跟赵元秋说话。


    自打赵将军脱离危险后,再加上宫珏坐镇,赵元秋就一点都不担心了,在孟晚陶看来,她可能是满天下最有自信会打胜仗的那个。


    “这个草莓好吃,”赵元秋抱着盘子,把自己盘子里的草莓吃完后,又去吃孟晚陶面前的那盘:“你说的那个,橘子和柚子杂交出来的水果真的很好吃么?”


    她现在已经确定了,不管是什么,从孟晚陶手里过一遍后,就会特别好吃。


    明明别处也有草莓卖,可她就是觉得没有孟晚陶这边种的好吃。


    现在铺子已经换了一家铺面,全权由大枣在负责。


    新店刚开业时,为了引流,更多的是打出特色和名头,孟晚陶便推出了辣条。


    这东西在现代都一直是零食届的辣椒还不普及的时代了。


    新鲜感,外加味道一绝,很快就打出了名头。


    每天只要上新就很快销售一空。


    除了辣条,还推出了其他辣味小食,比如麻辣肉干,香辣小鱼,香辣花生,辣酱……


    辣椒还没有量产,只能限量销售,但生意却是好得不得了。


    孟晚陶看着账本,闻言看了赵元秋一眼:“到时候你不就知道了?”


    “你不是说要到秋天才成熟么?”赵元秋把孟晚陶盘里的草没吃完,递给旁边的小丫鬟,示意她再去摘点洗来吃:“现在才刚入夏,要好久呢。”


    孟晚陶眉心动了动,抬眼看了眼漫山遍野绿油油的庄子。


    已经入夏了啊。


    之前托人送了夏装送去前线,也不知道宫珏收到没有。


    见她这个样子,赵元秋凑过来打趣道:“又在想摄政王了?”


    孟晚陶笑着嗔她一眼:“你回去的时候,给羽儿带一些草莓。”


    “我不给她带,”赵元秋吃着辣条:“她想吃就自己来啊。”


    孟晚陶皱了皱眉头:“你别吃了,一会儿吃水果,一会儿又吃那么多辣的,回头再闹肚子,请大夫吃药!”


    赵元秋吃辣条的手顿了一下,脸色不是很自在地道:“我再吃这最后一个。”


    孟晚陶拿她没办法,这种事,只能她多遭几次罪,就长记性了。


    赵元秋见孟晚陶没盯着自己,偷偷多吃了两块,这才停手,还恋恋不舍道:“真好吃。”


    孟晚陶哭笑不得:“吃药的时候,也好吃么?”


    “这次不会了,”赵元秋认真道:“我已经很克制了。”


    前两次那是因为初初接触,一时没控制住吃多了,才会闹肚子。


    “不过这几日羽儿好像经常跟着郡主进宫,”提起羽儿,赵元秋想起这事来,有点困惑道:“以往倒也没见羽儿常常进宫去。”


    说到皇宫,现在自然指的是慈宁宫那位。


    小皇帝又没有亲政,如今摄政王不在,可不就是太后一家独大。


    当然了,内阁自然不会让太后摄政,但到底没了钳制,太后手中的权柄要比之前大不少。


    赵元秋说完,蹙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又道:“感觉怪怪的。”


    孟晚陶看她一眼,以眼神询问。


    赵元秋挠了挠头:“感觉,也可能是感觉错了。”


    孟晚陶也觉得奇怪。


    自打年前那档子事后,太后似乎就安生了,不再同宫珏作对。


    也可能是因为宫珏去了边关,可这个时候,不正是在朝中搞事情的好时候么?怎么太后一点儿动静都没有,甚至都没有为难没有任何人给撑腰的她。


    这可真的太奇怪了。


    看太后以往做的那些事,也不像是会怕宫珏报复的性子,怎么这一次,就一点动静都没有?


    “你在想什么?”新洗的草莓端了过来,赵元秋捧着盘子继续吃草莓,一边吃一边问沉思的孟晚陶。


    “没什么,”孟晚陶也不确定,自然也不好说什么:“就是你说的奇怪,确实有一点儿。”


    她都这么说了,赵元秋认真想了想,而后道:“那我下午回去,给羽儿带点草莓,顺便打听打听。”


    只不过赵元秋这次也没打听到什么。


    反倒是边关时不时传来打胜仗的消息,这些喜事冲淡了她对这件事的好奇。


    转眼到了仲夏,天儿渐渐热了,前线也一直传来消息,说大抵入秋前能结束战事,举国上下一片欢腾,都等着迎接王师凯旋。


    孟晚陶自然也不例外。


    因着夏日天热,孟晚陶现在已经搬到了庄子上避暑,反正现在铺子也好,城里宅子也好,都有人打理,她不需要操心太多,便安心等宫珏凯旋。


    进来她又做了不少新品,到时候宫珏回来,都做给他,让他好好尝尝。


    许是天儿太热了罢,也可能是夏夜里小动物叫声比较杂噪,孟晚陶这一晚睡得格外不踏实。


    感觉刚刚睡了一会儿,就听到外头混乱的叫喊。


    似乎还有兵戈交手的声音,她猛然惊醒。


    外头火光一片。


    小瓷光着脚跑进来:“小姐快快,杀进来了!我们快跑!”


    孟晚陶忙披上了外衣:“什么杀进来了?”


    “不知道!”小瓷白着脸,一脸惊恐:“好多黑衣人!”


    说话间,门被踹开,两个蒙面黑衣人,拿着闪着寒光的两把大刀出现在门口,冲外面喊了一声:“在这里!”


    话落,就冲了进来。


    小瓷下意识拦在了孟晚陶身前:“小姐你快跑!”


    虽然没明白眼下到底是什么情况,但生死关头,孟晚陶也知道耽误不得,她拉着小瓷就往窗户那边跑。


    她们两人,手无寸铁,又是两个弱女子,哪里跑得过有备而来的杀手。


    眼看着大刀要劈下来。


    叮一声。


    利箭破空而来,打翻了那把要劈下来的头,然后又是两箭,直接解决了这两个刺客。


    陈六冲进来,先跪下行礼请罪:“小人来迟了,三小姐快跟小人走。”


    从院子里出来,孟晚陶才知道为什么宫珏明明给她留了人,刺客还是杀到了她跟前。


    乌压压的刺客,她一眼扫过去,都分不出到底有多少人。


    孟晚陶心惊的同时,还是感慨,这到底谁的手笔,这么看得起她?派这么多人来杀她?


    见她逃出来,刺客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呼喊着杀过来。


    宫珏留给她的暗卫拼死搏杀。


    陈六更是伤了好几处。


    就在战况胶着时,一队人马从外面杀进来。


    暗卫见来了援兵,杀招更甚。


    刺客很快便落了下风。


    等把刺客逼退后,援兵里一人上前,冲孟晚陶道:“三小姐请快些跟我们走。”


    经历刚刚一事,孟晚陶有些警惕。


    她根本不知道这队人马是谁。


    来人看出她的疑虑,交给她一封信和一个信物。


    信物是一个玉坠。


    宫珏的。


    信上只有一行字:


    紧急时刻,可信三。


    孟晚陶眉心一下拧紧。


    三?


    翌阳郡主未得封号时,排行第三,宫珏跟她说过,那个时候,翌阳郡主,经常让他喊她三姐。


    “你们是郡主的人?”她问。


    那人抱拳:“是,三小姐不可再耽误了,再耽误下去,怕是不好离京。”


    孟晚陶一下就明白了。


    刚刚那波是太后的人。


    太后是要她的命,还是要留下她要挟宫珏?


    孟晚陶一时间心情复杂极了。


    白日里得到的消息还是一切顺利……宫珏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郡主的人和陈六一起劝她:


    “三小姐,现在不是询问这些的时候,先离开这里,等安全了再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四个字嗡一下砸过来,把孟晚陶都给砸蒙了。


    小瓷还算机灵,忙回去匆忙收拾了重要的随身物品,又给孟晚陶披上披风。


    撤离自然不能人马太多,人马太多目标太明显。


    所以只有一辆马车,外加一队人护送。


    随行的也只有小瓷。


    马车出了庄子,便朝东疾驰。


    后头还有一队人马专门清扫痕迹。


    朝东走到天亮,又调转马头,朝南疾驰。


    这样跑了一天一夜,彻底安全后,孟晚陶终于从护卫队口中得知,宫珏在前线出事了。


    “……王爷遭遇左将突然叛变,”护卫队队长沉声道:“羌部又穷追,两面夹击,王爷撤进祁山峡谷后就失踪了。”


    孟晚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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