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派为了锻炼宗门弟子,每年会挑选合适人选前往黑沼林试炼,太晏宗也不例外。只不过太晏宗另有规定,凡是入门未满一年的弟子,在通过宗门考核后才会获得前往的机会,不论妖兽等级高低,杀死一只妖兽即为考核通过。


    谢珩入宗不过两月,且通过了宗门初级审核,此行也在其中。


    他个高腿长,宽肩窄腰,玄白长襟穿在身上,在若干弟子中显得尤为出众。


    要知道,书中对谢珩的大篇幅描写都是在前期被虐的如何惨,后期就吊打的多么厉害上面,对外貌只有寥寥几笔。昨日阮时泠因着心虚没敢看他,如今好生瞧瞧,模样倒是生的精致出挑。


    正低头摩挲剑柄的谢珩忽然毫无征兆的抬起眼与他对视,反倒是让阮时泠有些狼狈的移开目光。


    遂故作无意的翻弄着桌上的玉牌,待寻到谢珩那一块时随手注了抹神魂进去。


    黑沼林凶名在外,常年雾气笼罩,遇到危险时捏碎玉牌,金子洛就会感知到弟子的位置。


    说白了,这玉牌就是用来保命的。


    “师弟喜欢玉牌?”金子洛从外走进来抢过玉牌,随手扔给候在外面的弟子,说道,“若是师弟喜欢,等回去师兄随便给你找几块暖玉玩玩,要我说三长老那块就不错,可惜那老头子脾气倔,借是不可能了,偷倒是可以考虑……”


    阮时泠:“……”


    他天生是个话痨,裤腰带拴嘴上都把不住门,好不容易没了管教自是要说个痛快。等他说完就见自家师弟乖乖巧巧坐在软榻上,大半张脸缩在狐裘内,羽睫轻颤,透出一股楚楚可怜的味道。


    可怜的师弟啊。


    金子洛揉揉他脑袋,重重叹了口气,“你还小,等长大了就明白了。”


    阮时泠:“?”他应该明白什么。


    金子洛见他神情茫然,心中悲恸更甚。


    师弟是好的,就是挑男人的眼光不怎么样。


    想到此处,金子洛扯了扯嘴角。


    早晚得弄死那孽障不可。


    阮时泠不知他心中所想,只觉得这动作怪怪的,偏头躲过他的触摸。


    金子洛笑笑也不生气,又跟他说了会话,没过多久,他的神情一顿,骂骂咧咧进了黑沼林。


    好不容易耳根子得了清净,阮时泠捧着茶懒懒换了个姿势,一边喝茶,一边想着原书剧情。


    原书中谢珩捏碎玉牌后,他拦住金子洛先赶到妖狐洞府,面对重伤的反派不仅没有出手相救,反而冷眼旁观,甚至在弟子斩杀妖狐奄奄一息后把人丢进雪地,愣是冻了好几个时辰,最后还是反派凭着顽强意志强留了口气撑到离开。


    当然,有他在,以上剧情是绝对不会发生的。


    阮时泠唇角微扬,心情颇有些愉快。


    啊,这可真是个在反派面前立人设的好机会。


    ***


    早先话说的有多痛快,如今脸就打的有多疼。


    十日后,妖狐洞府内,阮时泠施了个隐身术躲在暗中,看着眼前场景忍不住一阵头皮发麻。


    明人不说暗话,他怂了。


    只见黑黢黢的妖狐洞府内,碎石落地,洞柱坍塌,鲜血掺着妖兽皮毛在地上流淌,沉重浓厚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散开。


    令人作呕。


    阮时泠掩住气息,忍不住轻轻咳嗽了一声。


    他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谢珩似是有感应般,抬头往这处看了眼。


    妖狐得了空隙,狠狠一掌打在谢珩胸口,借力与他拉开距离,香.软舌尖舔掉指尖的鲜血,笑的谄媚,“方才小郎君还厉害的很,怎么这会儿就有些撑不住,莫不是同意留下与奴家作伴了?”


    狐妖已有两百年功力,谢珩却尚未筑基,撑到这时已实属不易。


    这几日阮时泠陆陆续续融合了原主的记忆,连修为招式都已熟记于心,自然能够看出那掌带了狐妖□□成功力。他中寒毒后虽境界大跌,但对付一只小狐妖还是绰绰有余,可问题是……


    他没带剑啊!


    见人已经没了抵抗之力,狐妖柔软腰身扭动,捂嘴哧哧笑着,却也不敢靠的太近,手中幻化出妖藤,“啪”的一下抽在谢珩身上。


    “忘了跟小郎君说,奴家喜欢刺激的。”


    谢珩被打的偏过头闷哼了声,身后靠着块还算得上完整的石头,眼皮下垂,扯起嘴角笑了声。


    “又骚又寂寞的狐狸,我可不感兴趣,臭的很。”


    阮时泠:“……”


    小徒弟说话可真好听。


    狐妖被他这话激怒,手下动作愈发狠厉,鞭子没入血肉的声音刮的耳边生疼。


    也不知道这反派跟鞭子是有什么仇什么怨,昨儿刚被打了,今儿又被抽,天天吃鞭子全席,也不怕撑死。


    ……遭了。


    见狐妖蓄力,阮时泠心里一咯噔,忙现身掐起口诀飞去。


    撑不撑死不知道,再不救人打死是肯定的了。


    “什么人?!”狐妖冷喝一声,掠身后退。


    阮时泠没理她,蹲下身去查看谢珩的伤势,“怎么样?”


    说着要伸手去扶他起来。


    谢珩扫了眼,躲开他的手,撑着石壁缓慢站起,眼底肉眼可见的涌上几分欣喜,接着又被少年压了下去。


    他低下头,小声问道:“师尊怎么来了?”


    “玉牌碎了。”


    谢珩随口“哦”了声,转动着手腕没再开口。


    洞内气氛一度尴尬。


    四周寒气冷冽,阮时泠有些受不住,拢拢衣衫道:“你先休息,我咳……为师助你……”


    “师尊好生休息,弟子可以的。”谢珩摇摇头,打断他的话,踩着石壁扑向狐妖。


    阮时泠有些尴尬。


    小徒弟,要不要讨厌的这么明显。


    眼看着谢珩抬起长腿,利落转身一脚踹在狐妖小腹。


    阮时泠默默收回目光,拢了拢身上的暖裘。


    好吧。


    你行你上。


    也不知谢珩这会儿哪里爆发的力气,残影浮动下抓着狐妖脖子狠狠往石壁上甩去砸出大坑,接着五指收紧并拢,掐着狐妖按在地上,空出的另一只手竟是从后腰摸出短刀,毫不留情砍去了一条狐尾。


    刹那间尖锐惨叫声响彻山洞。


    未给狐妖半分反抗,短刀快准狠的刺进狐妖腹部,接着双手掐着脖子用力扭转,只听得“咔嚓”清脆,狐妖尖利的爪子胡乱挠着,四肢抽搐不出半晌没了声息。


    谢珩却还觉得不够,拔出短刀连着刺穿狐妖十余下,很快狐妖没了声息。


    他半身隐在黑暗中,鲜血顺着下巴滴下,后背弯曲的弧度紧绷着,像一只激起兽性的孤狼。


    随后匕首翻转,轻而易举的剖出狐妖内丹,以半蹲身姿扭头后转,抬眼冷冷盯着身后的人。


    阮时泠:“……”


    这小徒弟也太凶了!


    他竭力维持着人设,冷淡道:“既然你已通过考核,该回去了。”


    言罢,拂袖离开。


    身后却无脚步声响起。


    阮时泠迟疑的转过身,就见谢珩蜷缩成一团,身子微微拱起,沾了血的手指痉挛无力的抓着碎石。


    “?”刚才不还好好的。


    待他靠近时,发现谢珩整个人抖的厉害,呼吸渐渐变得沉重,似是在竭力压制着什么。


    有点不太对劲。


    “师尊,弟子难受……”


    难受?哪儿难受?


    阮时泠边想着,边蹲下身一手挑起谢珩凌乱的发丝,看见少年脸色泛着不正常的潮.红,胸膛上下起伏,连被狐妖抓破的脖子上都能看见隐隐暴露的青筋。


    等等……


    “黑沼林深有赤狐,百年修为,生而双尾,擅媚毒,中者需合欢之……”原著中如是说道。


    阮时泠后背僵住,尚未有动作手腕就被人握住,随后见谢珩抬起脸,黑眸直勾勾的看着他,嗓音沙哑道:“……师尊是想要抛下弟子吗?”


    不等阮时泠应话,他勾起唇角自嘲的笑了笑,缓缓松开握着的那截素白手腕,压低的嗓音无端透出几分委屈。


    “也是,师尊本就不喜我,如今看来,倒是弟子自作多情了。”


    “……没有的事,你多想了。”阮时泠硬着头皮握住他要落下的手,攥住胳膊扶着他起身,靠着块干净的石头坐下。


    等人坐下后自己往旁边挪了挪。


    山洞内阴冷暗沉,阮时泠双手只露在外面片刻就冰凉一片,呼吸中混合着难闻的血腥味,连带着胸口处隐隐泛起疼痛。


    还没等倒几口呼吸,又见少年蜷缩起身子,嘴里重重吐息着浊气,时而发出意味不明的暧昧喘息。


    阮时泠储物戒里倒是放着不少伤药,可唯独没有解媚.毒的。


    再者,谁家正经人会这么倒霉。


    阮时泠在心里吐槽着,摸出颗清心丹拈在指尖,往谢珩唇边递去。


    “清心丹,张嘴。”


    这会儿谢珩身上气息很重,周身热气翻涌,掌心接触的地方仿佛也是滚烫的。


    谢珩看了他一眼,张嘴含住清心丹,顺带咬住那截微凉的指尖,似有意无意的轻舔了下。


    “?!”温热的触感令阮时泠忙不迭抽回手。


    舔什么舔,属狗的不成。


    谢珩见他动作如此抵触,凌乱发丝遮面下,眉心微微皱了皱。


    眼看着外面风雪越来越大,此地不宜久留,阮时泠认命的叹了口气,心里极为不情愿去扶谢珩。


    “先忍忍,回去再说。”


    嗯?


    没拽动。


    阮时泠不信邪,用力又拽了一次。


    还是纹丝不动。


    不至于吧?这身子虽说虚弱,可还没弱到连个人都扶不起来的地步。


    “你……”


    话音未落,坐在地上的人忽然抬起头,充满血丝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他。阮时泠心里咯噔一声,转身就要跑,谁知谢珩先一步反握住他的手腕,陡然用力把人拽回怀中。


    天旋地转间,眼前黑影覆下,谢珩搂住他的腰,如妖兽幼崽般露出犬牙贴在阮时泠雪白颈间上,叼起小块肌肤轻轻咬了咬。


    低沉的、委屈的嗓音响起。


    “师尊,弟子忍不住了。”


    “师尊,你帮帮弟子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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