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来人啊,二楼起火了!”
“来人,你们几个还站在这里做什么,去拿水救火啊!”
“哪个不长眼的踩到了老子,这可是婆娘给老子买的新鞋!”
“……”
狭窄的客栈瞬间热闹起来,店里老板小二抱着水盆跑来跑去,急得满头大汗,慌乱中不知是被谁拌了个踉跄,眼看着就要脸朝下摔地上。
一只手从侧扶住了他。
“多谢这位大人。”小二擦着汗连忙道谢。
“举手之劳,”金子洛看着浓烟滚滚的二楼,吩咐道,“这你们几个,立即去救火,其他人去查看附近可疑人,所有人都不准上楼。”
“是!”
金子洛翻身上楼,捂住口鼻站到房间外,推开门的瞬间扬起手中佩剑,一剑劈开房门,连带着设在里面的傀儡也被横腰站短。
钟无咎擅钻研古书,摆弄阵法傀儡,这些在修真界中算不上什么遮掩。
火焰烧了半间屋子,黑漆漆的墙皮破败不堪,金子洛站在损坏的窗户边看着楼下凑热闹的人堆,骂了句混账玩意。
他收起剑往外走,正好碰上走进来的谢珩,随意摆了摆手,蓦地脚步一顿,上下打量着他,挑了下眉道:“你筑基了?”
“该不会是师弟又让你乱七八糟的吃了些什么。”
金子洛把住他的手腕,也没发现什么异常,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作罢。
谢珩垂下眼,拱手道:“师伯,弟子有一计可救出师尊,但需要您相助。”
***
另一边,众人来到黑沼林山脚下一座废弃祠堂内,下属在佛像后面摸索几下,“轰隆”一声,一条暗道出现在眼前。
进入暗道,穿过阴暗狭隘的岔路口,是间精心打造的密室。四周墙壁上镶着夜明珠,将室内映的通明。
钟无咎抱着人放到床上,后冷着脸仔仔细细将阮时泠检查了个遍,待看到他手腕上一道细微的血痕后骤然变了脸色,声音尖锐起来,“滚,一群废物,都给本宗主滚出去!”
手下唯唯诺诺退了出去。
各种伤药从储物戒里滚出来,还有些许丹药,随便一颗放在外面就能值万千灵石。钟无咎却一点都不在乎,手指沾了冰晶粉轻轻抹在伤口处,又用上好的绸缎缠了一圈。
阮时泠微抽了抽嘴角,见他还要再捣鼓,忙抽回手,“可以了。”
要是刚才再拖延些时间,金子洛就可以找到他。
“师兄在想什么,”钟无咎掐住他的下巴,让他抬起头,“是不是觉得有点可惜,嗯?”
他的衣袖被火舌卷过,透着一股子烧焦味,指腹上的灰烬尽数蹭到了白皙的下颔上。钟无咎眯了眯眼,指腹抵住他的唇,“师兄,舔干净。”
阮时泠:“……”
滚。
可又怕说错什么话激怒钟无咎,想了想道:“你已入乾坤宗,与太晏宗早没了关系,为何还要抓我?”
“抓?”钟无咎念着这个字,摇摇头,又换上先前那股孩子气,“分明是师兄醒了都不来见我,知道师兄下山,所以我就来啦。”
阮时泠拂开他的手,语气冷淡道:“什么时候放我回去。”
“为什么要回去,师兄说过喜欢我,跟我在一起不好吗?”
“是不是师兄还在怪我,怪我那天刺伤了师兄。要是那天师兄乖乖让开,我也不舍得伤了师兄。”
钟无咎弯下腰,青丝拂在阮时泠脸上,他想要躲开却被肩上的手死死按住,明明眼底透着温柔,说出的话却如恶魔低语。
“还是说,师兄变了心,爱上了别人?是你新收的那个小徒弟吗?”
又来?
翻来覆去都是绕不开的话题,泥人尚且有三分脾气。
阮时泠扯起唇角,讥诮的看着他,“钟无咎,你这心中,可有我对你心意的三分爱意?”
来的路上他反复回忆着原主记忆,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当初原主对钟无咎的心意不过是一厢情愿,而钟无咎也只是为了达到目的说着油腔滑调来哄骗他。原主从来没下过山,也没经历过世俗红尘,三言两语就被迷的失了分寸。
他是有些为原主打抱不平。
还有就是……
……他为什么又要被迫走这种剧情?这跟他有毛关系!
心好累。
钟无咎默了半晌,忽然低低笑了起来,回荡在幽静的密室内透着几分诡秘。
“师兄可真是伶牙俐齿。”
阮时泠偏头躲过他的触摸,“比不过师弟的心狠手辣。”
“心狠手辣?”钟无咎笑的愈发大声,“从师兄嘴里听到倒也是个新鲜词,不过,我这次来,是来补偿师兄的。”
阮时泠皱眉,“我不想跟你过多纠缠。”
钟无咎心情似是极为愉悦,没再逗留,转身离开。
直到听不见脚步声,阮时泠才舒了口气。
跟疯子交流,太折磨人了。
密室内针落有声,安静的可怕,只能听见他自己的呼吸声。
阮时泠的身体时好时坏,透着些许虚弱,连睡眠的时间都变得不稳定,迷迷糊糊间撑不住睡了过去。
等他再醒来时,就见钟无咎坐在旁边,欢欢喜喜的扶起他,“师兄,你终于醒了。”
阮时泠没搭理他,一抬眼,就看见了被绑在地上的谢珩。
“?”
他撑着坐起来,皱眉道:“你我之间的事,与他有什么关系?”
钟无咎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师兄对我这小师侄可真好。”
阮时泠扫他一眼,“至少他不会刺我一剑。”
他发誓,这话说的是有些违心了。
地上的谢珩眼底神色变了变,抬头看向他。
钟无咎嘴角笑意僵住,起身走到谢珩跟前,捻了符咒拍在他额头上,符咒很快就没了踪迹。
“师兄,不如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随后见他拿出个小木偶,嘴里哼着不知名小曲,坐在桌角手指拨弄了下木偶,坐在地上的谢珩也跟着抬起胳膊。
两人脸色俱是一变。
是傀儡术。
阮时泠手心出了层汗,“钟无咎,你要做什么?”
“只是想让师兄回到之前,嘴里说着喜欢我,乖巧的不得了的样子。”
“此事与他无关。”
“我知道啊,可是我高兴啊。”钟无咎噙着懒慵的语调,也极为阴沉。
阮时泠咬牙,“疯子。”
钟无咎控制着木偶,托着下巴瞧他,“去,脱了师兄的衣服。”
阮时泠:“?”
这跟他衣服有什么关系,要不要这么无理取闹?
谢珩眼底晦涩不明,手脚不听使唤的往前走着,黑如浓墨的眸子直勾勾盯着床上虚弱的人。
喉间隐隐滚动了下。
毕竟是受控于木偶操纵,行动灵活度不够,见阮时泠很快逃到了角落,钟无咎大步走过去捉住他的手腕,眸子已经变得深谙,痴迷的伏在雪白颈间吸了口气。
“师兄你说,你还是爱我的。”
阮时泠的灵力在来的路上已经被封住了,“做梦。”
“师兄一点都不听话。”
钟无咎手一扬,阮时泠整个人被扔到了床上,捂着嘴不停咳嗽着。
谢珩趁此压了上来,攥住阮时泠手腕举过头顶死死钉住,掌心间却刻意放松了力道。
生怕留下印迹。
阮时泠正要挣扎,就见与他四目相对的谢珩轻轻动了动唇。
——别动。
阮时泠一愣。
那厢钟无咎也停了,讨好道:“只要师兄求我,说爱我,我就放了师兄,如何?”
阮时泠脑中有些乱。
若是谢珩没有被控制,方才也只是做戏,岂不是说金子洛也在附近。
没等到满意的回答,钟无咎那根搭错了的神经又开始发狂,嘴里嘀嘀咕咕念叨着,手中动作丝毫未停。
“师兄是爱我的,他是爱我的……”
谢珩跪坐在他身上,墨发垂下遮住两人脸庞,轻绵灼热的呼吸声纠缠在一起。不甚明亮的光线中,那双如黑曜石般的眸子熠熠生辉,一寸一寸的扫过令他日思夜想的人。
清冷的眸子,挺拔的鼻骨,似沾了雪色微凉的唇……这具身体曾经他是那么的熟悉。
只要掌心在腰间轻轻一碰,就能令这脆弱的人蜷缩起身子,耳垂泛红,又羞又恼的看向他。
可惜现在只能看,不能碰。
有点可惜。
阮时泠被他盯的不自在,脸颊有些发烫,想要起身却丝毫动弹不得。
腰间失了束缚,外衣拨至一旁,露出贴身的素白里衣。
偏偏谢珩还不消停,似是故意般轻微蹭了蹭。
阮时泠咬着牙瞪他,无声开口:
——说好的做戏,你在做什么?
——弟子在帮师尊。
帮个屁。
钟无咎也不知何时凑了过来,痴迷的看着他。
阮时泠沉睡后,他在乾坤宗养了无数个怜人,那些人五官神态间都透露着阮时泠影子,像是他,又不像。
钟无咎只能一遍又一遍的欺骗着自己。
欺骗自己师兄只是睡着了,等他睡醒了,又会跟从前一样,来到房间动作轻柔的抚摸着他的脑袋,唤他起床。
然后教他练剑,打坐,做早课。
可现在,钟无咎忽地有些后怕,他抓不住眼前这人,仿佛轻轻吹一口气就会消散。
钟无咎跌跌撞撞跑过来,他跪在床前,小心翼翼的探出指尖,点在阮时泠锁骨下的朱砂小痣上。
轻轻捻动着。
谢珩停了手下动作,抬起眼,眼底划过一抹杀意。
钟无咎没有心情顾忌到他。
“师兄,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吗?”语气诚恳中带着丝丝的卑微的请求。
眼前两人一上一下,将室内仅有的光线挡了个严实。
阮时泠容色潋滟,眼尾泛红,丰润饱满的薄唇轻轻分开。
“钟无咎,”他道,“你是不是不行?”
谢珩:“……”
钟无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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