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知面无表情地看着屏幕,输入了两个字——
anti-:晚安
这两个字乍看是晚安,可仔细看,全篇又透露着另外的意思——闭嘴。
于是盛明野回复了晚安以后老老实实地闭嘴,手机也安静下来,除了偶尔推送标题广告,再没有其他人的消息。
一整个国庆假期,为了避免再和宋玉时产生矛盾,许清知都安安分分地待在家里写作业,答案都写在草稿纸上,对过答案修正以后,在习题册和卷子上随便写写敷衍了事。更多的时候,她都躺在床上发呆,聊天框里只有被她屏蔽的几个群聊来回换着位置出现,偶尔她会点进朋友圈,看方楚悦晒一中成沓成册的假期作业。
也会刷到盛明野,他应该是又去了青梅奶奶那里,发的照片背景是一望无际的碧蓝色平芜江,他穿着皮围裙站在船上,手里捧着一条目测十几斤的大芜江鱼,笑容灿烂的可以当脱贫攻坚新闻首页大图。
她以前的那些少爷朋友们每天都在发游艇和骏马,身边是昂贵的洋酒和美女,这人明明也是个实打实的大少爷,却浑身上下都写着质朴二字。
许清知心里一动,又点进盛明野的其他朋友圈,一条条翻看起来,她觉得自己这样怪变态的,可一看到盛明野的主页背景图——e!
她仿佛能看见盛明野站在她面前,亲手把屏幕怼在她脸上,跟她说你快看呀快看呀,我的朋友圈可有意思了,你不看就是你的损失,来,我跟你说说我都经历了什么……
许清知晃晃脑袋,回过神来,手指继续在屏幕上滑动。
盛明野是个朋友圈浓度挺高的人,几乎一天一条,有时候一天好几条,从朋友圈就可以窥见他生活的全貌。
昨日
这是个大帅比:女人真是受不得半点委屈,我只是在我妈逛街试衣服的时候说了句这颜色不适合她,就要把我送去踩缝纫机
昨日
这是个大帅比:我靠,我必须得来展示一下我妈给我弄来的缝纫机
昨日
这是个大帅比:因为晚上在我妈楼上踩缝纫机,打扰她看婆媳剧大结局的感动,我妈又把缝纫机给扔了:)
前日
这是个大帅比:来我表哥家,他家的泰迪发情期一直在叫,叫有什么用?有用我早叫了
前日
这是个大帅比:打游戏没注意,被泰迪日了脚……………………
许清知翻了个身,手机扔在枕头上,看到这条的时候,终于没忍住笑了,身边没有人,她笑得肩膀都在抖,笑完,她闷声说了句,傻逼-
明天国庆假期就结束了,一中的住校生们提前一天收假回学校,许清知刚进寝室的门,只见李然踩着拖鞋就朝她奔过来:“清知!救救我救救我!现在只有你能救我了!”
许清知扔下书包,面若寒冰:“说清楚,发生什么事了?”
李然一把鼻涕一把泪:“我的假期作业到现在都还一个字没动呜呜呜呜呜呜,明天就要交作业了,我怕是要完了呀!”
真情实感担心的许清知:“……”
李然捧着许清知的双手:“清知,你能借我作业抄一抄吗?”
上高中以来,还是头一次有人要抄她的作业,许清知把手勉强抽出来:“我都是瞎写的。”
“没关系,你别太高看我,咱们的成绩都是半斤八两,惜文去图书馆复习准备明天的月考了,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才来找你的,求求你了,清知。”李然满含期待。
安怡也在寝室,同样的双手合十,两眼泪汪汪:“清知,这里还有一条鲜活的生命。”
许清知对安怡的祈求毫无抵抗力,叹了口气,从书包里掏出作业,递给两人分赃,说道:“真都是瞎写的,正确率很低。”
安怡和李然拿到东西就埋头挥笔,如饥似渴,如狼似虎,下笔如有神,许清知顿了顿,说:“大家以后还是尽量自己写作业吧,我感觉老师自印的这些卷子,上面的题都还是不错的。”
李然抄着作业,头也不抬:“我放假前都计划得好好的,几点起床几点复习,我还背了好多书回去,打算复习来着,结果回了家,书包拉链就没打开过。”
话又白说了,许清知早就知道的,七班这群人除了陈惜文,没几个在意自己成绩,她把行李收拾好,照旧去打印店兼职。
“柯老板,你一定非清华不可吗?”许清知帮柯老板密封明天月考的卷子,随口问了一句,“你上次只离清华的分数线差了四分,其实也能上很好的大学了。”
柯老板不眠不休地印了一天的卷子,这会儿好不容易休息下来,半睁着眼睛,迷迷糊糊躺在椅子上,一听清华两个字,他有如将死之人回光返照,倏然瞪大了眼睛。
“怎么说呢,经历过三次高考了,我感觉我现在也不是非清华不可,我是在和自己较劲,我想证明自己那么久的努力,到最后是可以实现梦想的。”
来打印店一个多月的时间,许清知听到最多的两个字,就是梦想,有的时候柯老板刷题刷到走火入魔,趴桌上睡十分钟,嘴里还在念叨着公式和单词。
话匣子一打开,柯老板就停不下来,许清知听着,也不插嘴打断,心想柯老板是真魔怔了。
“这年头老提梦想两个字,是有些俗烂了,”柯老板双目无神地盯着天花板,“不过小许你不一样,你愿意听我讲,别人一听我复读三四年,先是同情,再一听我是为了梦想,就会嘲笑我,我最开始的同学都已经开始陆陆续续实习了,我还在上高中,他们说梦想不能当饭吃,还是让我看清现实,少喝点毒鸡汤比较好。”
柯老板有些茫然地挠挠头,许清知心说我当然愿意听,你可是我老板,老板念经我不仅会听,还会给他点香。
“小许你说,每天叫醒我的不是闹钟,而是梦想,这句话是毒鸡汤吗?”
许清知说:“不是吧,人都有点盼头。”
柯老板一拍大腿:“我果然是找到知音了,你说的盼头,就是我说的梦想!嘿,梦想,它看不见摸不着,怪玄乎的,但你知道它就是存在,就是我现在的意义,人来这世上走一遭,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实现梦想的滋味是什么,我想尝尝。”
许清知也不知道实现梦想的滋味是什么,她两手交叠,搭在摞起来的月考卷上,当真仔细思索起来。
寝室里除了陈惜文,她看不出来安怡和李然是否对未来有什么打算,自己对未来好像也没有什么打算。
如果有的话,那就是从宋玉时身边离开,离开这座城市。
许清知回过神来,拍拍手:“柯老板,卷子都密封好了,我先走了。”
柯老板虚弱地嗯了一声,勉强挥了挥手:“卷子你没看吧,看了也不能给别人说啊,要不然算泄题了。”
因为柯老板已经复读了三年多的缘故,老师们都没什么能再教他的了,所以柯老板不用上课,也不用参加月考,学校放心地把印月考卷子的事情交给他。
许清知对月考卷子没兴趣,对成绩和名次看得比柯老板还要淡,说道:“放心吧。”
晚上还得回教室上晚自习,许清知在食堂吃了晚饭就往教室走。
一中的绿化环境很好,教学楼之间是栽种精美的花园和凉亭,春天的时候紫藤萝花大串大串覆盖在凉亭的穹顶之上,像极了某处世外桃源。还有一条人工小河从两栋教学楼之间流过,汇入前面的人工湖,小河之上还架起了一座拱桥。据说这任校长是个十分具有情调的人,把校园当作自家的后花园打造,河里养了数十条锦鲤,湖里养了几只乌龟,每一只寿命都不短,美其名曰希望它们保佑一中的学子们都能在高考时好运常伴。
柯老板第一个就跳出来不同意他这话,今年高考完差点儿就把这池子里的鱼和王八捞出来一锅炖了。
许清知途径拱桥时多停留了一会儿,水面下的锦鲤游来游去,自由自在,丝毫不知道危险已经逼近——那是一只通体乌黑的流浪猫。
小河边为了安全,竖起了一圈墨绿色的木质围栏,不过围栏并不高,大概只到大腿的位置。这只流浪猫从围栏低下的缝隙穿过去,趴在岸边,背上的毛警惕的站起来,伸出的爪子蓄势待发,只等鱼靠近的时候一击毙命。
这里的鱼被老师学生们天天好吃好喝的养着,不懂猫心险恶,看许清知站在岸边,一窝蜂地都游了过来——以为喂饭的来了。
眼看就要到嘴的鱼跑了,小猫大概是把许清知当成了抢食的,伏在地上,恶狠狠地瞪着她。
许清知才不怵,平静地回视过去。
你瞪我,那我也看你,谁怕谁。
过了会儿,小猫忽然收了爪子,软绵绵地:“喵”
许清知哧了一声:“多大点出息。”
可怜这猫不会说人话,要不然早就骂开了——你那么凶干甚嘛!吓死猫了知不知道哇!妈妈这有个人类好可怕呜呜呜呜!
黑色显瘦,许清知眼里,这猫瘦的都快皮包骨了,以前没见过,也不知道从哪跑到一中来的。
想起书包里还有半块面包,本来是为了晚自习课间当夜宵的,她把面包拿出来,掰了一小块,从桥上绕下去,还没走到小猫跟前,它就飞快从栏杆低下爬出来,躲到了一旁的灌木丛里。
许清知:“……就这点出息。”
她干脆站在栏杆边不动,直接把面包扔到小猫面前。
小猫有点拿不准这个人类在干什么,但是不远处的面包闻着还挺香,它试探着爬出去,看许清知没有任何动作,它才稍稍大点胆子,凑到面包上闻了闻,衔进嘴里吃了。
许清知掰一块面包塞进自己嘴里,说:“真没点出息。”
说着,她又掰下来几块,陆陆续续扔过去,小猫这会儿倒是不害怕了,埋头干饭,恨不得把地上的石砖都舔干净。
那群锦鲤似乎在水底下也能闻着味儿,换了个方向朝许清知游过来,许清知把包装袋里的面包屑抖进水里,水面登时激起一朵朵的水花,鱼儿们抢食抢得欢快,那点面包屑没几秒种就消失的一干二净。
没办法,为了雨露均沾,许清知只好继续掰面包屑。
一个人,一只猫,一群鱼,半块面包。
许清知喂着喂着,忽然生出几分晚景凄凉之感。
自己老了,大概也是这样,没人跟她一起跳广场舞,她就只能每天拎着点儿剩米饭到小区里或者附近公园里,喂喂流浪猫狗,如果不罚款的话,还能喂一下公园池子里的鱼。
半块面包很快就分完了,许清知拍拍手里的碎屑,对着那还在舔地板的猫说:“要是能听懂人话,就待着别乱跑。”
小猫朝她歪了一下脑袋,“喵”
许清知抬脚离开,小卖部的灯亮着,收银台处的电视机播放着地方台的斗地主大赛,她一进去,就看见盛明野穿着校服,大剌剌地躺在太师椅上,两条长腿占据了最大的面积,他枕着胳膊,专心致志地看比赛。
“有猫粮吗?”许清知问。
盛明野两眼还盯着电视机:“没有。”
“哦。”想来学校小卖部也不大可能会卖猫粮,许清知从收银台的棒棒糖瓶里拿了几根鱼肠,又问,“一共多少钱?”
盛明野不情不愿地偏过头,眼珠子还舍不得转,电视机里解说一声“嗨呀!这个对二出太早了!大小王都还没下来呢!”
盛明野跟着拍大腿:“我早就说不能这么出,救不回来了,一手好牌打成一坨臭狗屎。”
他再看不下去,眼睛从电视机上挪开,正对上许清知平静冷艳的面孔。
空气可怕的安静了几秒钟,只有电视机里的解说察觉不到这里涌动的暗流,唾沫一个劲儿横飞:“赢了!这竟然都能赢!真的有人连臭狗屎都打不过!”
盛明野:“……”
许清知用鱼肠敲了敲玻璃台面:“多少钱?”
盛明野的目光往下一掉,数清许清知手里的四根鱼肠,脱口而出:“十块钱。”
许清知有时候怀疑这人是不是算盘精变的,就好比现在,明显还没回魂呢,估计连她叫什么名字都说不出来,算账倒是从来都没耽误过,更没出过错。
扫码付钱,结账走人,许清知全程冷淡漠然,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盛明野,他后知后觉出点不对劲来,心说许清知这是怎么了,怎么放完假回来又这么冷情了?
在许清知准备离开的前一秒,盛明野哎了一声,把人叫住,拿遥控器调小了电视机音量,两条腿也收回去,端端正正地抱着胳膊坐在收银台后面。
这是回魂了?许清知本也就没打算抬脚,好像就是知道盛明野有话要说一样,她掀起眼皮,眼尾视线扫过他乖巧的坐姿,几日不见,他发茬好像又长了些,校服外套不拉拉链,可见只是模样可爱,内里还是个混球。
许清知不轻不重地开口:“什么事?”
盛明野指了指她手里的鱼肠,问:“你买猫粮干什么?”
“这是鱼肠。”许清知淡淡纠正他,“我自己吃不行?”
“买不到猫粮,所以买鱼肠当平替,你口味也挺特别的。”盛明野胳膊肘撑在台面上,两手捧着脸,要多乖巧有多乖巧,哪怕许清知现在说她买狗粮当零嘴,他都不会表现出一丝一毫的诧异和不恭敬。
许清知再不想搭理他,拿了东西直接就走人。
小河边,那只黑猫还躲在灌木丛里,见许清知来,它一点点探出头伸出爪子,可怜兮兮的。
许清知蹲在地上,撕开鱼肠的包装,一小节一小节的分开,放在小猫面前:“放饭了,你吃完记得谢谢柯老板,别去捞那几条吉祥鱼了,柯老板还指望着那几条鱼保佑他呢,要不是他给我发工资,你今天说不定还得继续饿肚子。”
鱼肠比垃圾堆里的垃圾好吃多了,这小猫貌似也懂得许清知的好心,没吃几口就抬起头来看着她,舌头卷过粉嫩的鼻头,尾巴一摇一晃,将自己高傲的头颅伸到许清知触手可及的地方,殄足地眯着眼睛。
许清知知道它大概是想求撸,身体往后一仰,毫不留情地吐出一个字:“脏。”
小猫等了许久,也不见意料之中的手抚摸在自己的头顶,丧气地瞄了一声,算了算了,人类太难捉摸,还是干饭更香。
许清知把鱼肠都给它剥开,看它吃得正香,手指隔着虚空弹了一下它的脑门儿:“我走了。”
走吧走吧,我给你喵一个,就当作再见了。
“喵”
小猫流浪了许久,早知道学校里伙食这么好,它还在外面捡什么垃圾啊。刚才那个女孩儿的样子它记住了,今天躲在灌木丛里来来往往那么多人,只有这个女孩儿不怕它浑身黑漆漆,还给它吃的,它一定要早日把自己吃的胖胖的,听说女孩子都可喜欢圆滚滚的动物了,到时候她肯定就愿意撸自己了。
小猫捏紧肉肉的小拳头,它现在是一只有梦想的小黑猫了!
“原来你就是小许清清啊。”
太过沉迷于幻想,连头顶什么时候罩下来一片阴影都没有注意到,小猫被这声音吓得嘴里的鱼肠都吐了出来,它警惕地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高大男生,接连后退了两步,露出了自己凶狠的尖牙。
盛明野敞着腿蹲在它面前,觉得小许清清这名字还怪好玩儿的,忽视小猫的警告,抬手就摸上了它的脑袋,手指捻着一撮毛,吊儿郎当地叫它:“小清清。”
小猫一个跃起,一爪子拍掉盛明野的手,背后的猫都竖了起来。
完了!我被别人摸了!我不干净了!
“行了行了,别害怕,我不抢你的鱼肠。”盛明野收回手,“你怎么和大许清清一样呢,警戒心这么强,脾气也这么爆。”
说着,盛明野从身后拿出一早准备好的小水盆,里面盛的是干净的清水。
“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你要干什么了吗?”盛明野像是在和小猫说话,也像是自言自语,“喂个流浪猫有什么好别扭的,你什么时候能把你这别扭的毛病改改,得亏是我聪明,换了别人,谁能听懂你的话,那这猫今天估计就得噎死在这了。”
盛明野不长记性,又撸了一把毛绒绒的猫头:“我替她跟你说声抱歉啊,大许清清不懂体贴,忘记给你送水了。”
小猫震惊地看着他,刚才那个人类怎么就没有这么多话?惊呆了喵!
盛明野还在继续轱辘个不停:“小卖部没有猫粮,等回去我和胡叔提一下,以后都给你买猫粮,你爱吃什么口味的?”
小猫眨眨眼睛,听盛明野念叨:“算了,你也不会说话,流浪猫没有选择的权力,等我问问大许清清,她说了算。别看我,我也没有权力,我混的还不如你呢,她好歹还会喂你点吃的,跟我就连半句话都不想多说,我国庆放假都发了那么多朋友圈,她一个赞也没给我点过,也没来找我聊天,今天更妙了,一见面跟陌生人一样,扮可爱她还给我甩脸子,我白请她去青梅奶奶家吃饭了,个没良心的。”
喵的,你说够了没有哇!
猫耳朵耷拉下来,企图自动屏蔽盛明野。
“小清清,你可不能像她那么没良心啊。”盛明野交待后事一样叮嘱,“要不然除了我,没有人会喜欢你这样的小猫的。”
后事交代完,世界终于清静了,盛明野起身离开,小猫心有余悸地咬着鱼肠,后来干脆先叼回灌木丛里藏起来,万一那个人类话没说够,又杀个回马枪怎么办?鲨了喵吧!
小卖部里,胡叔已经从医院回来了,抱起玻璃杯大口大口灌着水。
盛明野走到他跟前,半截身子都倚在玻璃柜台上,拆了根棒棒糖塞进嘴里,状似随意地开口道:“咱们店里,要不要进点猫粮什么的,我看最近有人在喂学校附近的流浪猫,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商机。”
胡叔抹了把嘴,最近愈发憔悴了些,胡子都更长了,他点点头:“行,听你的。”
盛明野拿着棒棒糖棍,看着胡叔疲惫的脸色,问道:“是不是妹妹病情又不好了?”
胡叔盯着地面,整个人都不在状态,明明才三十出头的年纪,正当盛年,他却早早就塌了肩膀,沧桑得像个五十岁的大叔。
“她今天又问我了,问什么时候能出院,”胡叔声音里压抑着巨大的怆然,“我说,快了,医生说就快可以出院了,她可开心了,说等出院以后要亲自给我做一桌好菜。”
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下来,犹如脆弱的雕塑在多年的风吹雨淋之后,一点点脱落下精致的外壳,露出里面丑陋的、黑色的芯子。
胡叔猛吸一口气,大手擦干净眼泪,眼眶通红,不打算再继续说下去,只说道:“你刚才说什么,进猫粮?我觉得挺好的。”
盛明野心里不是滋味儿,他拍拍胡叔的肩膀,说:“我自己掏钱进货,你给我腾个货架就行。”
胡叔笑得勉强:“有赚钱的门路不带我是吧,我相信你,还记得你上次让我进货的针线包吗?我一开始也以为没有人买会赔本,但是上次有个女生来,把针线包都买走了,你小子带货能力可以的,人家女孩子为了你都快赶上一掷千金了。”
盛明野笑不出来,他一瞬间灵台清明,感觉自己隐约抓住了什么,急忙问胡叔:“是不是国庆放假前的那个下午卖出去的?你还记得那个女生长什么样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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