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死无葬之地那句话是顾宛宛加上去的,一般对付这种没品的婆子,用不着讲什么规矩,什么让她害怕说什么就是。


    顾宛宛盯着婆子表情越发得意,余婆婆一听战凌,立码脸变了个颜色,可过了一会儿,她又放缓下来。


    一个北地回来的孤女子,大宁朝先皇后幼子的六殿下齐王怎么能要她,她这是自命不凡呢吧。婆子甩头嗤一下,走。


    然而没走几步,顾宛宛又叫住了她,


    “余婆婆,前几日,我学礼的时候,你说我腿下不稳,需要站在台上练练,就带我到池子边上,虽然那池的边台离池有一段距离,可我一走到中间的位置,你就高喝一声,吓得我从台上掉下来,踩到冰一下子滑池子里,冻了个大凉瓜出来。


    你说当时怎么偏偏赶上有冰的地方你就喊呢,况且我胆子小,你这么一喊,我一紧张就滑下来,滑到冰上,任你你也得掉到池子里吧,可婆婆却说我,天姿愚笨,在府里都传开了,烂泥巴扶不上墙头,这是余婆婆传出去的吧。”


    顾宛宛看着余婆婆眼神锋利起来。


    余婆婆脚步停在那儿,老脸僵了一下,回过头来死猪不怕开水烫的道,


    “姑娘,这你可别乱说了,分明是姑娘自己滑下去的,自己收不住掉池子里,摔了个冻瓜,还是摔了个冰瓜,跟我有何关系。再说了,那府里下人怎么说,嘴长在他们身上,姑娘怎么说我造摇声势,姑娘学问低,平时该说的话说,不该说的还是不说吧。”


    余婆婆不理顾宛宛,往外走。


    顾宛宛起身,走了两步到内间门口道,


    “反正,我看余婆婆也不必留在顾国公府了,我们府里不欢迎这样的婆子。”


    顾宛宛语气不容分辨。


    余婆婆回过头来,冷笑,


    “我留不留在顾国公府,恐怕姑娘说了不算吧,我是老夫人请来的,三夫人同意的,月俸禄也是三夫人给的,用人裁人也是三夫人说了算,姑娘若想管家,以后管的怕也不是顾家,嫁出去了,就不是顾家的人了。”


    余婆子冷笑出了屋子。


    顾宛宛嘴角也露出冷笑,


    “我说了算不算,咱们到老夫人那里算账,今日不让你从顾国公府离开,我顾宛宛就当了顾家的大房姑娘了。”


    顾宛宛抬腿往外走,直奔老夫人的院子里。


    余婆子看着顾宛宛毫不迟疑的脚步,老脸僵得快不能动了。


    她嘴唇气得哆嗦,


    “你……,你敢……”余婆子指着顾宛宛的背影。


    顾宛宛回头一笑,


    “我是顾家的大房嫡姑娘,我有什么不敢,我在外多年,回来不见得就是草包,你们看不起我,我就让你们看看顾家大房姑娘的风彩,我是主子,我要辞掉一个用人有何不可,你这个坑害主子奴才,我学礼不需要你来教。”


    顾宛宛脸色变得狠起来,接着顾宛宛直就奔老夫人的堂里。


    顾家老国公去的早,顾宛宛的父亲承顾国公之位,如今这府里就只剩一个老夫人做主,现下这一会,顾家老夫人正吃过早饭,坐在堂上跟三夫人和她二堂姐说话。


    顾宛宛一看见老夫人,就一把扑在老夫人身上委屈道,


    “老夫人,我不想让余婆婆教我学礼了,她是一个坏婆婆,刚才她在我房里,见我手上带的镯子好看,就要管我要,我没有给她,她就威胁我。还有上次,我学礼掉到池子里,就是她在我走得好好的时候,说我做得不对,一嗓子就把我吓倒,滑在冰上掉池子里了,她是故意的,她还在我掉池子里以后,跟其它的下人说我天姿愚钝,朽木难雕,我不喜欢这样的婆婆。”


    顾宛宛扯着老夫人的衣服,不等老夫人说话又道,


    “我到现在身体还没有好全呢,本来腿就不太好,现在嗓子也不好了,以后怎么说话吗”顾宛宛故意咳了咳。


    老夫人听顾宛宛说完一套,想了一想,还是占理的,皱着眉头道,


    “把余婆婆找来。”


    余婆婆就在门口听风,这一听叫她,就赶紧跑进来解释道,


    “老夫人,我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我在府里这么多年,为人处事,老夫人是知道的,我怎么会看上三姑娘的镯子呢,我怎么能这么不懂事。三姑娘在外浪浪多年,规矩礼节都得从头学起,还有这品性,也得慢慢教起,大家都知道,关州那是什么地方啊,民风野蛮,匪寇横行,三姑娘不学好,不能怪这三姑娘,可这三姑娘冤枉老奴,老奴可受不了啊。”


    余婆婆干哭两声,朝老夫人跪下磕头。老夫人又回头来看顾宛宛,顾宛宛就知道这婆子,口齿如簧,转头对老夫人道,


    “老夫人,我不喜欢这个婆子,我不想让她教我,我现在都会了,这婆子看不起我是从外面回来的,欺负我,我不必跟她多废话,我只想把她换了,老夫人可以满足我?”她看向老夫人,不想多费事就把这婆子处理了。


    老夫人有些犹豫,听顾宛宛的话,按理说处理婆子,也要有个理由,这就这么处理了怎么服众,老夫人没说话,顾宛宛明白老夫人的处事风格,直接搬出战凌道,


    “我昨日在宫里住了一晚,六殿下说,我有什么困难都可以直接找他。他说,谁要敢欺负我,就让他躺着走出去。我表舅舅你是知道,我小时候经常进宫,他是最疼我的。”加油添醋,顾宛宛本来不善长这一招儿,可是对一个婆子,又要有理有据的她觉得费事。


    顾宛宛看着老夫人,顾家老夫人自老国公去后,向来以顾家的荣耀为主,当年顾家战错了队,一直向着宫里的贵妃娘娘与战凌的生母皇后做对,现如今战凌得势,又把她父亲赶去西州。


    顾家渐渐大不如前,如今战凌肯看在顾宛宛的份上不跟他们计较,顾家老夫人也是如同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思想前后,顾老夫人还是想抓住最后一线生机光复顾家,哪怕顾宛宛说的难断真假。


    顾老夫人看着婆子道,


    “最近我是听说,有人说三姑娘天姿愚笨,我的孙女长得这么好看,怎么看也不像天姿愚笨的。”老夫人看向顾宛宛。


    顾宛宛的容貌,不说顾家最好看的,整个京城翻出来也没几个,这样的女儿不好好利用嫁个有钱有势的夫婿不是白费了,何况顾家现况,老大在西地,当个小官,老二不在了,老三才是个四品,一天不务正业,膝下还有一个孙儿,这以后的日子,不抓住个腿大的怎么能行呢。


    大腿怎么抓,就得靠着顾家的女儿,大宁朝的六殿下,先皇的小儿子,皇帝的掌心珠,不牢牢抓住,抓谁呢。


    顾老夫人心机灵活,她看着跪在地的婆子又道,


    “不管这事是真是假了,反正即然我孙女说了,你不得她欢心,你就去后面花园打理打理去吧,身为奴才,不服从主子就错的,跟主了论辩,就是不把主子放在心上,以后顾家谁敢再怠慢我这孙女,都是这个下场。我这孙女小时候可是我的心尖尖,现在回来了,也照样我的心尖尖,你们懂了吗。?”


    屋子里还有别的下人,这一听老夫人这么说,顿时都是心头一震,先前谁没说过,三姑娘回来就是个土包兼草包了。现在一听老夫人这么说,都不敢在吊以轻心。


    跪在地上的余婆子更是,一口黄连吐不出,她眼睛睁得圆灯笼一样盯着老夫人,


    “老夫人,老夫人,你可不能这样啊,我可是在府呆了十年的婆子啊,老夫人怎么能这么对我,后花园那么累,我这腿脚受不了啊。”


    余婆子坐在地上哭,老夫人决定已定,对着余婆婆很是不悦道,


    “再不走,就从这府里搬出去。”


    老夫人脸色阴下来,余婆子脸白了,颤颤巍巍从这堂上退了出去。


    她走出去没多久,外面,姚姨娘带着个小丫头走了进来,她一把扇子摇来摇去道,


    “这余婆子在府里也十来年了,规矩礼节就属她最好,当初也是老夫人信任她,才叫她去教三姑娘的,三姑娘规矩礼仪都不懂,婆子教她严苛了点,也用不着把婆子赶去花园里拔草去,再说了,这三姑娘如此行事,也未免太过蛮横无礼了吧,”姚姨娘站在堂中间看向顾宛宛,一副嫌弃不公的样子。


    顾家三房,三房不只一位女眷,除了三夫人,还有一个姚姨娘,便是顾索索的生母,顾家三爷喜欢姚姨娘那是全府都知道的,平时对三房姚姨娘也比三夫人上心,这姨娘的地位在府里,全府人也是知道的,老夫人也是老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三房闹得天翻地复。


    如今这姚姨娘对这事提出了意见,还公然指出是顾宛宛蛮横,这老夫人心里也有些不爽,平时顾宛宛说什么她不放在心上,如今她刚才提了战凌,她怎么能不待见战凌,大房顾宛宛母亲成王女儿,都是皇家的亲戚,打断骨头连着筋,万一这战凌真对顾宛宛上心,她不处理婆子,他们顾家就都要遭殃了。


    顾老夫人看着姚姨娘不会看风向,指着姚姨娘道,


    “婆子犯错,就是犯错了,我处理的不对,你有意见了?”老夫人以位压人,姚姨娘不敢跟老夫人硬对上,只瞄了一眼顾宛宛道,


    “这样做,实在不合理,余婆子也算付出了心血,就这样去后花园拔草,以后下人们还怎么对我顾家尽忠啊,我看,顾姑娘也有责任,无凭无据就说,余婆婆想要你的镯子,余婆婆可不是那样的人,顾姑娘以后,还是要小心做事,别拿着鸡毛当令箭,吓虎人。”


    姚姨娘拿着扇子摇,刚才,她在门外听了一会了,也知道顾宛宛提到了战凌顾老夫人才上心的,可这战凌本是和顾大房相看两生厌的。顾大爷是范贵妃一派的,范贵妃又是皇上的新宠。


    当年皇上冷落了宣秀皇后,还不是因为贵妃?所以战凌自然是与贵妃不和,更是与顾大爷不合,他能向着顾宛宛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


    姚姨娘根本不相信,战凌会护着顾宛宛。


    她笑意越发的自信。


    然而顾宛宛却表情僵住,她看着姚姨娘不说话,姚姨娘也注意到了顾宛宛看她的表情有点异常,她挑起眉,问顾宛宛,


    “怎么了,我说不对吗。”


    姚姨娘态度有点嚣张,她看向顾宛宛一副玉帝老爷来都不怕的架势。顾宛宛道,


    “不是,姚姨娘说的对,很对。”


    对到可以把六殿下比作鸡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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