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记录
“在A1-A4区域, 盛雪河百发百中,打中了4个10.9环!”
“他的成绩太不可思议了,简直……简直像开了挂!”
再也无法抑制激动的心情,全场沸腾了起来。
哪怕是神枪手段相惟, 也没有连续打出4个满环!
然而被临时拉来的盛雪河, 却能打出万无一失的成绩。
“怎么可能?”
他们满腹疑云, 下意识认为这是不可能的事。
见他们大惊小怪, 王子银半撑着头,目光不离电子屏:“怎么不可能。”
“我哥他合法拥有A国持枪证, 通过部队训练,没什么不可能。他的反应力、操控力、爆发力、专注力,都不是我们能够想象的。”
对方的超强学习能力曾支配过王子银:“你们都知道我是射箭特长招进英华的。当时我还没考试, 自以为自己天赋异禀,教练不要我是我的损失, 每天不去训练在家打游戏。我哥看到了, 什么都没说, 而是替我去训练。”
“我教练一开始还催我,后来不催了。人就是犯贱,别人催你的时候你烦,不催的时候又不安。我主动去问, 教练态度很冷淡,只是问我‘那你哥还来吧’。”
“后来我才知道, 我哥接连打破我的记录, 成为射箭馆的香馍馍,每个教练都想教他。至于曾经被他们当做宝的我,已经是过去时了。”
“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怎么可能?他学了多久, 我学了多久,他怎么可能超过我?”王子银现在想想,只觉得自己井底之蛙,“一周,就一周。”
盛雪河用了一周的时间,告诉王子银他所自以为的天赋不值一提,如果不想被赶超,必须付出持之以恒的努力。
骄傲的王子银必须拾回属于自己的尊严,他刻苦训练,夜以继日,态度认真到连教练都害怕他猝死,求着他休息一会儿吧。
从前吊儿郎当的少年像是感觉不到疲惫,测试即将来临:“我不满意,我还能继续。”
测试当日,他的竞争对手实力都很强悍,一点都不逊色于他。激烈的测试过后,王子银以微弱之差登上位列第一。
从这之后,王子银全身心敬佩着他的表哥。他的朋友认为盛雪河很强大,因为盛雪河可以做到任何事。
王子银却认为,盛雪河最强大的地方,是他身上具有的一种魔力,能够激励着身边人主动追求“强大”-
A4区。
与队友重逢,廖柯喜上眉梢,很快又耷下眉眼:“前面有人堵河,我之前靠近了一些,差点被偷袭。”
随机狙击已经够烦人了,现在还有人添乱。
“我想过这种可能,部分选手拿不到得分,击杀选手。”盛雪河说,“但他们不敢‘杀’人,尽管这是虚拟空间,所以只能捣乱。”
虽然规则没有说明选手之间是否能互相淘汰,但他们都是学生,让他们击杀动物都很困难,更别提将枪对准自己的同龄人。
他们能做的,也只有捣乱了。
前方有人防守的消息,并不能阻挡盛雪河前进。他强行带着廖柯往前冲刺,准备越过不规则分布的沼泽地。
与队友重逢的希望并不能支撑他的信念,在他一只脚陷入沼泽地,稀湿的压力包裹住他的小腿,让他肌肉僵硬成化石。
盛雪河停下脚步,想来拽拉他,廖柯的眼泪水不发控制地掉落下来:“你走吧,不要管我了。”
没有理会廖柯的言语,盛雪河坚持要拉他出来:“领先我们的人并不多,教练说过,我们的成绩名列前排,很有希望。”
“堵河的人大概率是明德的江曼,当机立断做出决策,这样的执行力只有明德的人能够做到。后方的人对我们构不成威胁,我们不需要害怕江曼,反而,他应该要担心自己。”
“这种情况下,所有人体力下滑,精神都处于紧绷状态。走到绝境的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中后期选择与队友分道扬镳,是很愚蠢的做法。”
“你觉得江曼能‘活’下来吗?”
他像是换了一个人。廖柯一直知道他很聪明,也很理智,他字字如金,表达流利。
分析局势有如神探破案,清晰,准确,到位,让他叹为观止。
盛雪河描述着前方的路,明明盛雪河没有亲自走过,却像是体会过无数次那样熟练,为他们策划接下来的路线。
廖柯马上就要被拉出来了,尽管盛雪河神情平静,可遍布的汗水依旧出卖了他此刻的状态。
盛雪河的状态在持续下滑,他在强撑。
队友终于被拉出沼泽地,正趴在地上大口喘息休息。
盛雪河更是夸张,汗水在他身上一涌而出,浸透了衣裳。
“你的伤……”廖柯几乎不知道怎么形容,盛雪河衣衫破损,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
调整完呼吸,盛雪河神色自然地站起,同廖柯继续前进。走出去没两步,一阵疾风掠过,击中盛雪河的肩膀。
中弹的冲击力让盛雪河瞬间跪在地面上,体内寸寸欲裂,像是崩溃决堤的山洪,剧烈的痛潮淹没了他。
耳边是教练的呼喊。
“你的血量在下滑,你不该继续。”
“你很勇敢,也很坚强。在这场比赛中,你已经获得了胜利。你现在退出,虽败犹荣,是所有人的骄傲,是我们帝阳的骄傲。”
盛雪河:“我还有一瓶药剂。”
“那你现在才到达一半的路程,这瓶药剂无法支撑你走完全部。”
“我想试试,”盛雪河闭上眼,他又说,“这还不是我的极限。”
沉默许久,耳边传来:“我尊重你的决定。”-
“在中弹的情况下,帝阳选手仍然选择坚持下去!”
“中弹的人是无法前进的——不,他可以。”
画面中的盛雪河直接将手指伸进伤口,取出子弹,好似没有痛感。
粗暴直接的动作让现场的观看者头皮发麻,鸡皮疙瘩遍布全身,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的画面。
他是疯子吗?
电子屏幕上的盛雪河取完子弹,仅休息片刻就抬起了头。如宝石纯洁的浅色眼眸,充满对自身的坚定信念,以及浓烈的求胜欲望。
他野心勃勃,这非但没有使他看起来贪利,反而使他更加迷人-
前方有一道路障,就在廖柯焦头烂额的时候,盛雪河强行攻破,手臂瞬间鲜血淋漓。
所有人大惊,然而他只是淡淡皱眉,却不是感到疼痛,而是觉得麻烦的意思。
他催促:“浪费了3s,我们需要加速了。”
他甚至不用枪,就可以徒手砸穿一面墙。
“你不怕吗?”廖柯怔然道。
盛雪河奇怪:“这是假的,不是吗?”
现实的他没有受伤,没有中弹,也没有流血,他为什么要害怕。
他太过理所应当的态度,让廖柯更加惊悚:“可是痛感是真实存在的!”
盛雪河将指头按在唇上:“小声点,不要引来随机狙击。”
到达A6激流区,看着湍急的河流,廖柯终于支撑不下去了。
脚步飞快踏过折断的枯木,飞鸟在头顶掠过鸣叫,荡漾在这片绿色监狱中,阴气森森。
廖柯抬起头喘息,多么想跟着这群鸟儿一起离开这里,他迷茫又恐惧,精疲力尽更是放大这种负面情绪。
“我是不是只能到这里了?”看着血迹斑驳的盛雪河,廖柯再也无法克制住奔涌的情绪,“我和李佳艺练了很久,一直在练……可我们没押中题。我,我现在也很糟糕,我一直在付出,成绩并不理想。我放弃了两个区的移动靶,我……”
廖柯失声痛哭,该项目最考验选手心态,压力对该项目的影响太大了。哪怕心跳压不住,稍微激动一些,各种心理负担与心理暗示,都会影响到选手的心情。
“是谁告诉你,付出就有回报的。”
“五分钟前,我摔倒过,精神崩溃过,所有人都认为我该放弃,因为我一定会失败。”盛雪河告诉他,“我不害怕失败。如果我摔倒,我会爬起来,重新开始。”
廖柯哭的时候一直看着盛雪河,眼神又是无措,又是痛恨,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我害怕……”廖柯泪如雨下,“他们都说的很对,我是懦夫,是胆小鬼,是没用的Alpha。”
“因为害怕,就将你定义成懦夫。还有比这更愚蠢的事吗?”盛雪河轻声道,“谁都会害怕。”
拼命努力却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回报,这个过程是很绝望的。廖柯一直想做点什么来证明自己,证明自己并不是怂蛋,并不是别人眼里懦弱的Alpha。
但他总是做不好,结果总是不理想,有时候连他自己都唾骂自己,为什么自己这么没用,为什么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
就连他自己都认为,自己是懦夫,是胆小鬼,是没用的Alpha。
“如果你想放弃,你可以告诉我,我会帮你结束这一切。”盛雪河拿着枪,对准自己的队友。
如果廖柯主动提出退赛,那么就是逃兵,廖柯心思敏感,一定过不去自己心中那一关,日后回想起这一天,定会反复回想自己的怯场,陷入无限的自责。
盛雪河不喜欢勉强别人,若廖柯执意要退赛,那么就让他来帮廖柯淘汰。
这样的话,日后廖柯回忆起今天的事,只会责怪多管闲事淘汰自己的他。
“我再问你一次,你是不是要放弃。”盛雪河看着他,“我不希望我的战友放弃。”
倘若盛雪河要动手,廖柯没有任何能力抗拒。听着对方的言语,他呆呆地注视对方腰间破损沾血的腰带,这恰好与自己的视线处于同一高度。
缓慢抬起头,盛雪河同样在注视他,并等待他做出最后决定。
盛雪河告诉他,这个世界是虚假的,是不存在的。他们经历的一切,只是一场比较真实的噩梦。
如果这个世界是假的,那么意味着,只要他们不‘死’,就可以做到任何事。
做决定的过程是一种艰难而富有穿透力的折磨,在他被盛雪河坚定选择的那一刹,前所未有的幸福感在他面前汇拢。
汹涌的泪水再度涌出,廖柯胡乱擦过泪水,起身拽着盛雪河前进:“我们落下20s,可以追回来的。”
他重复,且坚定:“我们可以的!”-
A6区。
明德江曼出现了,他没有拦二人,而是表达了自己的友好,希望双方能够同行。
他落下队友段相惟许多进度,想与他们合作前进。
廖柯坚信对方不怀好意,盛雪河却轻松答应。江曼很开心,看到盛雪河身上有伤,主动提供药物。
看在药物的份上,廖柯没有发作。
盛雪河背过身,像是在宽衣解带为自己上药,两位Alpha一怔,下意识背过身。背过身时,江曼觉得荒唐。
对方是Beta,他为什么要避嫌?
按照计划,江曼欲偷袭廖柯,却被揪住后领掀翻在地,成年Alpha的身体重重落地,又有冰冷的触感抵上后脑。
江曼吃了一脸灰,惊叹于对方的力量与爆发力,再怎么说他也是Alpha,盛雪河一个Beta竟单手将他抡在地上,盛雪河的力气到底有多大?
转过头仰视,看见盛雪河如覆霜雪的脸,他的领口松开了,露出弧线优美且深的锁骨,肌肤类银似雪,宛若邢窑烧制的白釉瓷器。
江曼又看向廖柯,在廖柯惊惧的视线下,他缓缓抬起双手,表示自己投降。
“我不想淘汰你,我们只想过去。”
盛雪河给廖柯抛去一把手.枪,这是他刚改过的,操控更加简单也更加顺手。
江曼怕盛雪河会改变主意将他淘汰,证明自己的价值:“这里有游艇,最少可以节省20s。游艇我已经拿出来了,就在附近,我可以带你们过去。”
“前提是,你不能伤害我。”
等价交换,很值。盛雪河答应了。
他们登上游艇后,廖柯全程盯着江曼,生怕江曼再次偷袭。
江曼失笑:“没必要看这么紧吧?你们两个人,我能有什么小动作。”
看着那把枪,江曼眼神微动:“你改过?”
“嗯,”盛雪河一边上药一边回答,“改装过后的机械体系会更加灵活。”
江曼想看看,盛雪河瞥了他一眼,把弹匣拆出后抛给了他。
研究着手中的物件,江曼克制不住眼中的惊艳,再度看向盛雪河的眼中充满狂热。
段相惟这小子眼光可真好。
江曼一直在同盛雪河找话题,希望他们可以放松警惕,然而盛雪河为了保存体力很少理会他。
上完药后,盛雪河拢好衣服,拿过剩余的绷带,指了指他的嘴巴。
虽然没有说话,但意思很明显——如果你再话多,我就要堵住你的嘴巴。
江曼突然想笑,他觉得这个人很有意思。
外表冷艳脆弱,实际刚强得要命,真是该死的有魅力。
进入A6区,盛雪河全程戒备,突然转身对江曼开枪,他本能躲避防守。
等他反应过来,眼前是一片化学烟雾,二人也不见踪影。
他这才察觉,盛雪河并没有对他开枪的打算,那一枪是为了吸引随机狙击,顺便给他们制造逃脱的机会。
上当的江曼不觉愤怒,反而有些兴奋,盛雪河很聪明。
答应他不淘汰他,遵守诺言的同时又利用规则,希望引来随机狙击来淘汰他。
就算他运气好没被狙击,盛雪河这番做法也隐藏了自己的方位,让他无法和队伍传递情报。
真是狡猾-
“帝阳的两位选手一路披荆斩棘,已到达A8区!”
“他们的速度极快,帝阳换了一种方式,他们准备全力保盛雪河一人。”
“盛雪河拿下A8区的移动靶,绝妙的枪法!”
“他连防弹衣都没有使用,他将防弹衣让给了队友廖廖柯!”
“意外发生了,明德的江曼被淘汰了!怎么回事?他不是自愿退出,也不是被随机狙击……而是被选手击杀。”
明德。
杜上校告诉段相惟这场噩耗,段相惟在A9区迷路了,转悠了许久:“我需要方位报点。还有,上校,目前我的成绩是T1吗?具体成绩多少?”
“你先比赛,比赛结束后就知道了。”
“为什么不能告诉我?难道我不是第一吗?上校,我没有那么脆弱。”
上校无奈:“你确实不是第一,但是吧,我也不知道你的总成绩多少。你的成绩被屏蔽了。”
“什么?”段相惟迷茫。
“系统怀疑你是演员,把你屏蔽了。不止是你,除了盛雪河,所有人的成绩都被屏蔽了。”
“演员?什么意思?”
演员是指的恶意破坏比赛,用尽手段让己方输掉,将胜利让给对手的人。
其他选手的得分成绩被屏蔽后,技术人员又在加班检查后台。
“我们可以看到,由于帝阳的盛雪河以极快的速度连续拿下移动靶,并次次满环。系统认为……剩余的选手们,都是演员。”
在说这话时,她几乎要笑出声了。
系统认为盛雪河的成绩过好,属不正常现象,很有可能是因为其他竞争对手故意破坏比赛公正。
再加上段相惟一直在A9区转圈圈,系统认为他是演员,是拖延时间,是为了把胜利让给别人。
观众席又是好笑又是错愕,盛雪河到底有多变态,才会强悍到连系统都判定失误,认为他的优异表现存在异常。
剩下的选手可真是冤,他们什么都没干,却因盛雪河过于强大的实力,被系统错判成演员。
太滑稽了。
最不能接受这件事的人是段相惟:“系统认为我是演员,认为我是盛雪河的第三个队友?!”
“这、这太侮辱我了!”段相惟愤怒,“我怎么可能破坏比赛公正,我一直在认真比赛。但是A9区太绕了!”
杜上校让他看着办,随后把麦挂了,他问旁边的人:“你觉得帝阳的盛雪河怎么样?”
“强大。”旁边的老者补充,“精神强大,实力强大。”
杜上校:“你也这么认为。”
他又喃喃道:“我想挖他。”
明德军校从来不会收超过12岁的学生,他们的宗旨就是培养全面的军人。
现在他们却想为了盛雪河,打破明德的惯例,这如何不让人震惊?
“你再好好想想,我觉得他最大的优点,是他十分勇敢,并且坚强。他有胆量做出决定,也有去执行的勇气”
“我想破格录取他。他太……不可思议了。”杜上校看着对手的电子屏,“他拥有一种神奇的魔力,意志如钢铁坚不可摧。他的精神信念是有形的,是能让我感觉到的。你看到他的队友了吗?因为他,敢于直面自己的怯懦,大胆去改变自我。如果错过他,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遇到这么好的苗子。”-
A10区。
这是最恐怖也是难度最高的区域,移动靶位于半空中。
意味着选手需要从悬崖纵身跃下,在半空中射击。
死亡是每个人必定会经历的环节,同样也是军人必须克服的恐惧。
段相惟是明德最闪耀的新星,但在这个环节,他没有一次中靶过。
这个时候,选手需要抵抗空气阻力,直面死亡,在多重的压力下保持高度专注,进行射击。
不论是哪一个步骤,都让人心惊肉跳。能够克服其中之一已是不易,遑论全部。
廖柯不敢跳崖,选择放弃,盛雪河能够理解,然而在廖柯选择提交成绩、脱离虚拟世界后,久久等不到盛雪河的踪影。
他摘下Vr眼睛,来到电子屏前方,看到盛雪河正在悬崖口站立,没有迟疑地纵身跃下!
盛雪河选择挑战A10悬崖区。
现场气氛如拉紧的弓弦,众人屏息凝神,一块电子屏已经无法满足大众需求。
后台将剩余的已经灭掉的电子屏全部打开,换成盛雪河的各方位无死角拍摄。
放眼望去,就仿佛,所有的电子设备都成为了盛雪河的陪衬,再也容不下第二个人。
正中央面积最大的主电子屏,也切换成了盛雪河的主视角。
移动靶出现了。
高速坠落的失重感让他的沾着血块的发丝凌乱,衣衫翻飞。
在这个过程中,抬起手臂都很困难,更别说进行射击。
然而他总是能够改变世人看法,做到那些不可能的事。
盛雪河像是在与空气阻力做对抗,面色惨白地抬起枪。
“帝阳的盛雪河在做瞄准工作!在最困难、最可怕的高空坠落的A10区,他也毅然前往!”
“他的手指在颤抖,他目前很挣扎,他没办法扣下扳机!”
屏幕上的人脸放大,他离所有人是那么近,比任何时候都要近,他们几乎能看清盛雪河面上凝结的血痂,还有抖动的面颊。
风声在无休止呜咽,像是遥远山谷内野兽的哀鸣。
他们的呼吸不自觉随着盛雪河的动作收紧,如同被扼住喉咙那样紧绷。
盛雪河在大口呼吸声,冰冷的风灌进喉管,仿若冰刃要将他的血肉撕裂。
强忍不适,盛雪河的手指几乎要变形。
“他扣下了扳机!”
一声枪响过后,总分榜再度刷新。
“帝阳的盛雪河以35分48秒以及100%的胜利拿下此次桂冠,他创造了新的记录!”
“去年的记录创造者同样来自帝阳,去年这个时候,傅异闻选手以90%的胜率、40分02秒的成绩打破明德创下的43分52秒的记录!”
“第二名的段相惟来自明德,很可惜,他放弃了A10区的得分。他的成绩是38分22秒,胜率85!成绩同样优秀,不愧是明德最闪耀的明星!”
挨个介绍完毕后,她再次激动道:“盛雪河是唯一一个到达A10,区,且没有放弃任何一个得分区域,并以100%胜率获胜的选手!”
“他创下0失误的记录。”
“他创造了奇迹!”
全场哗然。
“我草!100%胜率?10个靶子,盛雪河每个靶子都是满环?!”
“牛逼,太牛逼了……这他妈还是人吗?”
“我真要给他跪下了,他真没开挂?”
“要不是我就在现场,我肯定要骂这人开挂。可就是因为我在现场,我宁愿他开挂!”
“人与人的差别也太大了。”
“我们赢了,我们是第一!”
热烈的尖叫声响彻云霄,场面近乎失控,他们高喊盛雪河的姓名,仿佛正在进行某场盛大的仪式。
这时的盛雪河终于支撑不住,将手中的枪.械抛开。
所有的累赘随着重力坠落,前所未有的轻松感充盈着他的全身,让他拥有如获新生般的畅快-
盛雪河拿下眼镜的瞬间,杜上校给他递了瓶水,和蔼道:“小伙子,累着了吧,辛苦了。”
“谢谢。”盛雪河接过了水,礼貌道。
“你这身体素质不错,以前是不是练过?”
得知盛雪河曾参加过类似的魔鬼训练,杜上校看他更是顺眼,小小年纪胆量不小,是个好料。
杜上校:“你有没有参军的想法?你的实力很强,帝阳配不上你。”
旁边的人竖起耳朵,面面相觑,怎么回事?明德来抢人了?
这也太明目张胆了。
“要不要考虑来明德?明德的福利好,以后还包编制,待遇……来,听我好好跟你说。”
帝阳教练咳了咳:“老杜,你这就没意思了吧,贬低我们抬高自己,就是为了挖我们的学生?”
当场被抓包,杜上校有些尴尬:“我说的也是实话,我们明德包编制,多少人想要的好东西。你在帝阳读什么?算了直接来我们这吧,帝阳也教不了你什么好东西。同学,你好好考虑下吧。”
“你这老东西,当着我的面口无遮拦。”帝阳的带队老师都要气笑了,“别听他乱说,明德训练可累了,每天睡觉时间都掐着秒,极其不自由。而且他们只收Alpha,性别歧视尤其严重。”
“你这话我就不乐意了,谁不知道你们帝阳是出了名的性别歧视,Alpha和Omega的测试只有Beta的1/2,你有脸说我们性别歧视?来,我跟你好好唠唠……”
他们都是老熟人,损起来也不含糊,竟开始互相揭老底,证明自己的学校有多好。
夹在中间的盛雪河很无奈:“抱歉,上校。我敬佩像您一样的军人,但我没有参军的打算。”
“我有自己的未来规划。”
话已至此,杜上校也不好强求,神情低落又遗憾。他不死心地问:“那你以后的孩子呢?你有让你孩子参军的打算吗?有的话你一定要告诉我,我再熬几年退休。”
“你这王八犊子,人家才多大,你连人家小孩儿都惦记上了?你是不是还要帮人家带孩子换纸尿裤啊?”
他赤红着脸道:“也不是不行。为了好苗子,这点牺牲算什么。我这都是为了培养人才,为了给祖国输送人才!”
盛雪河哭笑不得,他并没有结婚的打算,更没有要孩子的打算。
杜上校的帮他带孩子的心愿,也许这辈子都无法实现了-
赛后采访。
强烈的白光打在盛雪河身上,场面拥堵得过分,盛雪河能清楚看到不远处有人朝他比心、比大拇指,甚至还有人大喊他的名字。
太夸张了。
当话筒落在盛雪河唇边时,其实他并没有什么想说的,许多人认为他优秀,认为他没有模拟过却能获得精彩的成绩。事实不是如此。
他在国外有过训练,不论是体能还是耐力方面,他经受过绝对艰难的训练,所以才能轻而易举做到这一切。
在国外的时候,教练也称赞他意志力坚定,是天生的天才。
当真如此吗?
在他年幼时,体内就装有成年人的灵魂。他的习惯、思维模式、知识储备并不是从零开始,而是从经验的累积开始。
他像是跑道上抢跑的作弊者,提前比别人拥有了18年的经历。
因此,盛雪河从来不觉得自己有多伟大,他只是运气够好,加上他肯付出努力。仅此而已。
谦逊的采访换来后方更加热烈的狂欢,像是明艳的颜料在画纸上涂抹上属于自己的重彩。
上一辈子的盛雪河的青春是黑暗、黯淡、死气沉沉的。
这辈子的他,真正体会到青春的含义。
青春就是拥有源源不断、仿佛永不会干涸的精力,黄金时代尽情挥洒努力与热情,谱写属于自己的诗篇。
盛雪河说:“这是属于我们的黄金时代,也是每个人都会拥有的黄金时代。”-
这次段相惟依旧准备了超长演讲:“希望是一盏明灯,点亮着人类的精神。在革命史上,许多先烈不知道希望何方,光明在何处,但他们坚持希望寻找光明,带领我们走到现在。”
“……人生绝非虚无,历史存在意义!”
段相惟带领十大院校学子回顾现代革命史,言语振奋激昂,在听者心头留下浓重一笔。
最后,他来到盛雪河面前,神情凝肃而又认真,带有许些紧张忐忑:“盛雪河,请你……”
全场竖起耳朵聆听,等待接下来的深情告白。但帝阳严抓早恋,察觉到苗头不对,瞬间掐断了他们的麦克风。
他们只看到盛雪河动了动嘴唇,段相惟很是失落的样子,但他很快再度神采奕奕,又同盛雪河说了什么。
盛雪河皱了皱眉,像是在劝说。
具体如何,他们不得而知,这是只有段相惟和盛雪河二人知道的秘密-
明德的训练场地。
“你到底和盛雪河说了什么?”
“是不是表白,是不是表白?”
“瞅这脸红的,一看就是表白了。”
段相惟隽秀白净,训练风吹日晒,硬是没把他晒黑,也有人会开玩笑喊他小白脸。
他支吾:“你们别乱传。”
算是默认。
一堆战友起哄,这一次他们倒没觉得段相惟看上盛雪河,是给盛雪河脸了。
“他是真牛逼,我服气。”
“妈的,看的我都自卑了,我一专业的,居然还比不上他一业余的。”
“听说喜欢盛雪河的人可不少,你加把劲,祝你高攀成功。”
“他家还很有钱呢,哈哈,到时候你们结婚,他是不是下嫁,或者你得入赘啊。”
“什么结婚,他还没答应我呢。”段相惟脸瞬间就红了,“不过如果他真的愿意的话……”
一群人捧腹大笑,杜上校吼了一声:“聊什么呢,赶紧去训练,明天足球赛不想赢了是不是?”
“还有你段相惟,给我争气点,一定要取得优异成绩,让帝阳的盛雪河看到你的魅力与实力,明白吗!”杜上校把全部的希望都放在段相惟身上了,“要是他看中你,为了爱情,转来明德也不是没可能。”
有人翻了个白眼,杜上校还惦记这件事儿呢。学校都传遍了,他们的□□杜上校死皮赖脸地去后台缠着人家,问盛雪河要不要来明德。
被拒绝后,居然还不死心,问盛雪河打算什么时候生孩子,到时候把孩子给他带。
丢人丢到帝阳去了!
杜上校越是看段相惟越是顺眼,以前他觉得段相惟长得太女气。今天头一回发现,这小子怎么这么能长?比明星还要靓。
现在盛雪河不喜欢段相惟,没关系,是他们还没有深入了解。等他们互相了解,多接触接触,盛雪河就会发现他的好了。
到时候不管是盛雪河,还是盛雪河的孩子,不都是他们明德的了吗?
杜上校越想越乐:“不过你也别紧张,今天傅异闻没上场,听说病倒了。对我们来说是个好消息,明天的足球场就是我们的天下。你注意点风度,风骚点,要不要去做个头发化个妆?迷死盛雪河。古有姜太公钓鱼,现有你段相惟钓……”
“上校,帝阳傅异闻会上场。”
房间一下子沉默了下来,杜上校瞬间被浇灭热情。他怒吼:“钓什么钓,快去训练!”
作者有话要说: Even:没结婚的打算?完蛋,这辈子有名无份-
感谢在2022-01-28 23:06:43~2022-01-29 23:18: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罒 5瓶;章鱼须须 2瓶;顾云岫、22678145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2.发情
傅异闻能够上场出乎所有人意料, 听小道消息说,他的精神损耗很严重。
“他可以上场吗?”
“校医勒令他休息,似乎很严重。”
“傅异闻不是顶级Alpha吗?这点程度,不至于吧。”
“听说他一周没睡几个小时, 跟国外项目的同时, 还要准备联赛。”
关于傅异闻的议论与担忧很多, 当他们看到傅异闻登上足球场时, 所有顾虑烟消云散。
足球场上的他太过勇猛,进攻强势, 接连进球的好消息点爆狂欢。
帝阳远远领先。
傅异闻的队友信心大增,游刃有余,跟随着他一起进攻。
足球即将进框的时候被边缘弹飞, 观众高昂的情绪如潮退散去。
在全场惋惜的刹那,傅异闻如天神降临, 抬腿将半空中的足球用力朝足球框内踢去。
意料之外的进球, 为比赛画上了完美的句号。
腿肌肉绷紧, 傅异闻正在躬身喘息,身上已被汗水浸透,勾勒出精悍的身形。
许多Omega为他送水,傅异闻没有拒绝, 道谢后分给了队友。
盛雪河恰好占据最佳观赏区,将傅异闻方才精彩的表现尽纳眼底, 不论的收紧的肌肉, 又或是专注的眉眼,皆散发浓烈的荷尔蒙气息。
“他很受欢迎。”司杭告诉他,“喜欢傅异闻的Omega,几乎占了学校大半群体。”
不需要司杭提醒, 盛雪河也知道傅异闻不缺少爱慕者,外貌、家世、才情、品性、血统,傅异闻都做到了极致。
世上本没有完美的事物,可傅异闻的存在体现了造物主的不公。
上帝将他塑造得太过完美。
盛雪河“嗯”了一声,不想和司杭讨论这个话题,他的视线逐渐转移,定格在电子屏上。看似专注,却在走神。
把盛雪河的反应收在眼中,司杭的指节逐渐收紧,可能连盛雪河他自己都没有发现,当傅异闻出现时,他总会被吸走大分注意力。
就比如,这场比赛明明不止傅异闻一人,可盛雪河的眼睛至始至终,都落在傅异闻一人身上-
比赛结束后,傅异闻回到实验室继续忙碌。顾浪来找他,说明德段相惟明晚请客,约大家伙看电影。
顾浪:“盛雪河也来。”
“不去。”傅异闻在反复调整仪器细节。
“看个电影都约不到你,我得被王子银骂死。”顾浪蹲下了身跟着看,“机甲有那么有意思吗?”
“对你来说是废铁,对我来说不是。”傅异闻擦去上头的机油,“你们好好玩,我就不去了。”
顾浪铁了心要把傅异闻带出去消遣,就算是顶级Alpha,也架不住傅异闻这样的工作狂模式。
在医务室里,傅异闻就小睡了一个半小时,校医勒令他继续休息,傅异闻执意离开,反复强调自己的身体已调整完毕。
顾浪唠了足足一小时,无奈之下,终于磨得傅异闻点头同意。
心满意足地离开,瞥到柜子三层上的娃娃。
他对这个戴眼镜的娃娃有印象,这是傅异闻亲手雕出来的。五官精致,脸蛋很小,身躯过于瘦弱,有一种营养不良的羸弱感。
傅异闻居然还没丢掉这个娃娃?
顾浪一直以为这是傅异闻的暗恋对象,是他的梦中情人。可看傅异闻最近的样子,似乎对盛雪河有些兴趣。
他以为傅异闻已经忘了这个人。
顾浪离开后的不久,傅异闻再次进行了远程会议,经过两个半小时的商议,终于解决了棘手的问题。
菲利克斯赞道:“你天生是做科研的料,理性到像是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傅异闻失笑:“我姑且将这句话当作是赞美。”
“当然是赞美,”菲利克斯说,“你无欲无求,全身心投入在科研中。对你来说,解决问题是第一要义,其他情绪都要靠边站。”-
走出实验大楼,天色乌云密布,没过多久下起豆大的雨点,穿着校服的学生行色匆匆,拿着书本挡头。
雨还不大,回去拿伞似乎有些麻烦,傅异闻不想走这一趟,打算冒雨前进。
“你没带伞吗?”
耳畔的清透嗓音令傅异闻不由自主转过身:“没带。你也是吗?”
望向天空的眼里有些忧色:“天气预报没说今天会下雨。”
低笑声让盛雪河侧过首,近距离看傅异闻,他的眼眸漆黑平静,现在沾有细碎的笑意,这让他看起来格外面善,没有一点距离感。
傅异闻并不躲避这样的视线,大方回应,甚至为了让盛雪河看得更清楚些,朝他走近了半步。
“你在偷看。”
盛雪河自然道:“不可以吗?”
傅异闻:“当然可以。”
通体透明的玻璃大厦前,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默契地等雨停。然而这雨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停下的想法。
现在天气微凉,又是傍晚,若是寒气入体,会感冒的。
傅异闻想,是否要上楼拿伞。
正当傅异闻准备上楼拿伞时,俊秀清朗的少年撑伞跑来,他的步伐有些乱,随着奔跑的动作,水洼溅起的水珠染湿了他的裤脚,看起来有些狼狈。
来人正是段相惟,他手中撑着一把伞,另一手拿有一把伞。
看到盛雪河后,能面不改色在数千人面前激昂进行五千字演讲稿的人,像是忘了怎么说话。
“好巧。”
一点都不巧。
段相惟奔跑的路线目标明确,完全是冲着盛雪河来的。
盛雪河没有揭穿他:“确实很巧。”
递出雨伞的手因紧张在手抖,段相惟支吾道:“我正好有两把伞,我送你吧。”
“谢谢,不过我和傅异闻家正好同路。”雨确实越下越大了,盛雪河没有推辞,道谢过后接过雨伞,自然地看向傅异闻,“走吧。”
傅异闻微怔,段相惟木在了原地。
反倒是盛雪河很疑惑,这两人为何在原地一动不动,他离傅异闻近了一些,好让雨伞能够完全撑住二人。
“走吧。”盛雪河下完台阶后,又侧首对段相惟说,“你也早点回去吧,雨越来越大了,会感冒的。”
玻璃门前的段相惟因为这一句话,白净的脸再度浮上红晕,抓紧伞柄,眼睁睁地看对方离开。
事情本不该这么发展,原来他是想把伞给傅异闻,然后自己送盛雪河回去的……
但是盛雪河和傅异闻家同路,这样的发展好像又没有问题。
段相惟迷迷糊糊地回去了,一群战友比他还着急,问他情况怎么样,盛雪河有没有被他迷死。
段相惟:“他让我早点回去,不然会感冒的。”
“whoo!成了!”
战友们蹦起拥抱,仿佛已经预见二人的婚礼现场。
杜上校很满意,他就知道,段相惟这小子一向让他省心:“我教你的还记得吧?现在天冷,你有没有脱外套给他,体现男友力?”
段相惟“呃”了一声,摇头。
“牵手呢?搂肩呢?”
“没有。”
杜上校:“那你干什么了?你别告诉我,你送他出校门这段时间什么都没干。”
“那个,”段相惟挠了挠头,“我把伞给他后,他和傅异闻一起回家的。”
“……”
多道视线齐齐朝他射来,是惊诧、怀疑、不可思议。
段相惟解释:“他们家同路,所以才一起的。我想想也对,他们一起回家,确实比较方便……”
杜上校忍不住重抡段相惟脑壳:“方便你妈个头!你个蠢驴!”-
进入小区后,傅异闻将车开进车库,为副驾驶的盛雪河开门。
盛雪河却眉目紧闭,靠在副驾驶的座位上,细喘着气。
这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傅异闻以为盛雪河是累了想要休息。
细看之下,紊乱的气息,颤抖的长睫,以及被抿得发艳的嘴唇,都在传达一个信息——
盛雪河进入了发情期。
距离盛雪河上一次发情期不到一个月,这个频率很不正常,但发生在盛雪河身上,又不足为奇。
盛雪河睁开眼,这次的发情期并没有那么凶猛,以至于他没有发现自己进入了发情期,以为自己只是睡得昏沉。
他想去推开驾驶门,却扑了个空,整个人往前倒,被傅异闻接入怀中。
“你发情期到了。”
“啊。”
盛雪河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是有些烫,他以为这是正常的。
上次发情期,是傅异闻在他身边,帮他度过难关。
在最脆弱的时期,盛雪河本能对身边人产生依赖,有一种超脱理智的冲动,让他想要靠近对方。
“我送你回家。”
对方说话时的胸腔震动,皆传到他的手臂上,泛起密密麻麻的痒意。
盛雪河抓住傅异闻的手腕,下滑的动作带下对方戴着的佛珠。
没有被扯断,只是掉落在地面的水洼中,傅异闻怔神,将错愕的眼神落在盛雪河身上。
发情期的后劲猝不及防涌来,逼他现出了泪水。
盛雪河记得,他父母说过,如果他的发情期愈发频繁,且无法用普通抑制剂压制,他们就要修改他的性别,并送他接受治疗。
寻常1-2瓶抑制剂对他根本不起作用,这是滥用特制抑制剂的后果。
盛雪河一直对Omega的身份抱有抵触心理,他并不歧视Omega,只是不能接受自己是Omega。
根本上来说,他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无法接受自己体内有一个生.殖器等待Alpha打开,甚至会生育孩子,会分泌奶.水。
如果回家,他的发情也无法得到很好的抑制,反而会让父母加强修改他性别的打算。
他不想。
“不要。”他低声细语,抓住对方胸口的衣料,“不要送我回去。”
他的四肢是如此柔软,带有与众不同的纤韧,傅异闻无法抗拒这样的触感,又或者是,无法抗拒来自他的任何一切。
“可你现在进入了发情期,你不回去,是要和我呆在一块吗?”
盛雪河抬起头,他的瞳孔色泽浅若琉璃,此刻朦胧潋滟,宛若带着丝线勾缠着傅异闻的理智。
“我是Alpha。”傅异闻警告他,“发情期的Omega和Alpha独处,你知道会发生什么的。”
在不久之前,盛雪河就已体会过类似的后果。
经过傅异闻提醒,唇齿交换的感官体验再度涌上脑海,让他有些失智。
包括对方如何恶劣咬破自己下唇,吮得伤口发麻,让他整个人昏沉的过程,皆在脑海中如幻灯片回荡。
那些压抑在记忆深处,逼迫自己忘却的片段,正在以更加强烈的方式侵占大脑。
见对方逃避似的闭眼,傅异闻无情地帮他回忆:“我对你做过很恶劣的事,你不会想再来一次的。”
“你别说了。”盛雪河艰难开口。
他在与自己做斗争,理智濒临崩溃,颤不成声。
“你再说,我就要忍不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Even:我不行,我不能,我忍。
雪宝:还有这种好事?.
这两天失眠,身体有点不舒服,脑子昏沉,憋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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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标记
盛雪河的言语过于直白, 甚至带有明示,以至于傅异闻有了误解。
眉头缓缓凝成一个悦的弧度,傅异闻没想到自己会这么下流,竟会在他人危机时刻, 想这些合时宜的事。
盛雪河挂在他身上, 傅异闻本可以将盛雪河送回去, 清醒的人是盛雪河, 而是他。
目光越过花园植被与大门,到达对面的住户, 思绪被逐渐拉回几日前。
那天去盛雪河家做客,盛雪河的父母与他有过单独对话。
“我们的儿子身体比较特殊,根据体检来看, 他的信息素很‘喜欢’你。”
傅异闻注视着眼前夫妇,没有丝毫怯场。
他也发现了, 盛雪河的信息素与他契合度很高。
仅是唾.液交换, 就令他振奋已, 仿佛有飓风在抽离他的理智。
“如果他下次进入发情期,而你又正好在身边,我们请求你,给他一个临时标记。”
傅异闻是错愕的, 临时标记虽是终生标记,但也意义非凡。
随着临时标记的次数叠加, 双方会因信息素交换产生依恋。
这样的迷恋并非两情相悦带来, 而是激素调节。
“这是医生给我们的建议,我们知道顶级Alpha的临时标记很珍贵,我们愿意给出补偿。”
盛雪河的父母很爱他,提出的补偿十分丰厚, 若是寻常人,必定能拒绝。
但傅异闻条件差,并没有被这些诱人的条件打动。
傅异闻告诉他们:“我会考虑的。”-
盛雪河身上越来越烫,傅异闻扶着他,看着他朦胧地仰头。
因为意识清,他的眼里像是染上细碎的水雾,看人都带有别样的意味。
傅异闻注视他顷刻,告诉他:“我可以给你临时标记。”
“顶级Alpha的临时标记,比高级抑制剂要管用。”
盛雪河闭上眼思考,很快做出了决定,他说,他可以。
紧跟着,傅异闻问他,临时标记的地点要选择哪里。
“你家还是我家?”傅异闻说着,“我妈在家。”
盛雪河:“……我爸妈,奶奶都在。”
傅异闻点头,没有经过他的允许,直接将他打横抱起,大步朝室内迈。
“那就我家。”-
盛雪河一路晕乎乎的,但这次发情期没那么难捱,即便没有抑制剂。
他只要离傅异闻很近,嗅着傅异闻身上的气息,那些躁动的、安的因子,就能被压了下去。
家中的佣人都是Beta,嗅到信息素的味道,但这味道过于猛烈,以至于他们也能闻到若有若无的淡香。
风铃花香混有清雅的山茶花,形成了一种独一无二的味道。
“少爷。”他们神情恭敬,看着傅异闻怀中的少年,有些知所措。
无措的同时又有些新奇,盛雪河能够看见他们蠢蠢欲动的好奇心,那眼神颇有一种“少爷第一次带人回来的味道”。
也幸好他们没这么说,否则他定会很尴尬。
被公主抱的姿势令他面色发烫,别过头将脸埋进傅异闻的胸前,隔断了其他人的窥探。
“少爷,今晚的餐点是……”
“有忌口吗?”傅异闻问他。
他的声音低而沙:“没有。”
“晚餐照常。”
话音刚落,佣人们便匆匆忙碌,训练有素的他们知道分寸,可空气中飘荡的花香,仍然让他们浮想联翩。
上楼梯时的跌宕起伏传到他们身上,让他们之间的距离愈发靠近,盛雪河的呼吸加快,自禁搂紧傅异闻的脖子。
“傅异闻。”
极度的渴求令他难耐出声,长睫在细细颤抖,像是风中摇摇欲坠的蝶翼。他的手逐渐下滑,抓紧傅异闻胸前的衣料。
“还要多久?”
距离傅异闻的房间还有一段距离,傅异闻是Alpha,有着强烈的领地意识。哪怕是临时标记,他也希望能在自己的地盘,占有属于自己的Omega。
傅异闻想告诉盛雪河自己的打算,这会显得他很在意,又过于重视。
于是他停下脚步,低头吻了吻他的唇,仅停留在表面的接触,让盛雪河有片刻的怔神。
“马上。”-
傅异闻的房间内皆是Alpha的信息素的味道,扑面而来的风铃花香钻入鼻腔,盛雪河住地颤抖,连自己什么时候被放在榻上都知道。
阴影渐渐笼来,盛雪河抬眼去看,傅异闻的眼神褪去了往日的端正,带着许些慵懒,也许是因为眼窝深的缘故,总会给人一种很温柔的感觉。
他的手被捉住,被握了一会儿才被放开。撑着手肘欲起身靠近对方,想要获得更多的信息素。
他们的手指逐渐交缠在一起,傅异闻亲吻着他们扣在一起的手,吻意缓慢缱绻,带有极致的耐心。
接着,吻在转移,到达了他的腺体。
当傅异闻的嘴唇贴上他柔软的腺体的刹那,盛雪河整个人都僵了僵,因为过于欢愉,双眼微微眯起,又受住似的睁开,哀哀地侧首望去。
期待,渴求,欲望,迷离。全部交织在这双澄净而又纯真的眼里。
双手穿过他的腋下,将他轻松抱起置于腿上,等他反应过来,傅异闻已将他的衣服撕碎,露出大半雪白肩头。
如水彩晕染开的肌肤,锁骨都是水红一片,还有他那漂亮的后背,皆倒映在傅异闻沉静的眼湖。
傅异闻:“我要咬下去了。”
现在还有后悔的余地。
比起傅异闻的迟疑决,盛雪河主动得过分,他自身并是贪欢的人,但本能的生理反应让他无法自主。
他主动将衣服往下拉了拉,乖巧低头,像是要更方便Alpha寻找腺体。
Alpha再也无法忍耐,犬齿抵在脆弱的肌肤上,用力咬下。
刹那体内的血液仿佛被剧烈冲击,带来血管都要破裂般的热意。
疼痛混杂着其它难以言喻的感官体验,焚烧着他的神经。
他在躲,有炽烈的手掌贴上他的后背,防止他的逃离。
沸腾的血流在皮肤下跳动上涌,房间内尽是荷尔蒙的气息,熏得他淌下泪水。
奇异的悸动像是春花一样绽放,无声无息地浮现在他的腺体。
被咬破的腺体淌着血珠,傅异闻伸舌舔去,这是安抚工作,同样也是他的原始本能。
血液中的信息素到达口腔,带来灭顶似的快意。
直到伤口再流淌,傅异闻才缓缓离去,此刻的盛雪河无力地靠在他的身上,身上红艳一片,仿佛泡进了玫瑰汁水。
后背的手指缓缓下落,抵达纤韧堪一握的腰肢。
他的腰真的很细。
细到,傅异闻想要将指尖探入,用更加亲密无间的方式感受他的纤细。
在盛雪河喘上气的间隙,傅异闻的眼神一直落在他的腺体上。
原本白皙透净的肌肤被他吻得斑驳淋漓,他等待片刻,上头逐渐浮现出了纹身似的血线。
血线像是从肌肤里生长那般,傅异闻耐心等待,直到勾勒出一朵精巧细致的风铃花。
傅异闻的信息素,就是风铃花香。
起初的色泽秾丽,明度极高,缓缓的,饱和度极高的红淡淡褪去,只剩浅浅的一层粉印。
在Alpha标记Omega后,Omega的腺体会产生纹身一样的图案。Alpha的信息素是什么,标志物就是什么。
临时标记的次数越多,颜色越深。
像是在所有物上刻上属于自己的标志,像是烙印,像是印记。
傅异闻抚着盛雪河的后背,时地亲吻他的面颊,他们拥抱在一起,谁都没有推开,谁都舍得推开。
空气中只有他们的信息素交缠的味道,盛雪河的身边只有自己一人,在他最脆弱的时候,只有自己能标记他。
傅异闻另一只手抚过盛雪河的面颊,头一回体会被标记的盛雪河,眼神失神涣散,漂亮的脸蛋纯如白纸。
他的嘴唇微张,是在呼吸。
他的呼吸节奏全乱了,一点都没有以往的气闲神定。
如果可以的话,傅异闻想在盛雪河无瑕似雪的肌肤上,留下永久的印记。
只属于自己的印记。
傅异闻必须做点什么来阻止自己,否则,他很有可能会犯错。
——想要加深印记的想法是前所未有的强烈。
精致的下巴被缓缓捏住,傅异闻低头,吻住了他-
外头在下着雨,盛雪河知道被吻了多少次,他只知道自己的嘴唇再度泛麻,伸手无力地去推。
“傅异闻,”他的嗓子有些哑,“我想喝水。”
方才盛雪河一想说话,就会换来傅异闻的吻,这下他实在无法忍受,他太渴了。
床头有提前备好的温水,傅异闻取过,将被壁送到他的唇边。
想要自己去拿,傅异闻却恶作剧般将杯子拿远,让他看得见碰着。
真是幼稚。盛雪河失笑,他仰起头张开唇,等待傅异闻的服侍。
他的身上披着傅异闻的外套,里头几乎空无一物,是被撕碎的、无法见人的衣裳。
“抱歉,”傅异闻的指尖勾着细碎的布料,“是我过火了。”
本来没多大感觉的盛雪河,突然有些面热,好在他很少上脸,看起来勉强是波澜惊。
“没事,”虽然指尖还是酥麻,但勉强能够保持清醒,“谢谢你标记我。”
把玩着布料的手指突然顿下,傅异闻像是觉得没有意思,收回了手。但他也没有放开盛雪河的打算,而是将他牢牢扣在怀中。
下巴抵在盛雪河的肩上,他的身上满是自己的味道,就好像,他是属于自己的Omega。
只属于自己的Omega。
这时去看手机,才发现有许多通未接来电,以及问候的短信。
段相惟给他发了很多语音,他误点了一条。
清朗活泼的少年音色回荡在信息素密布的房间内,仿佛封闭的环境下出现了第三个人。
‘你到家了吗?’
此刻的盛雪河正被傅异闻紧紧抱着,他的脖颈尽是属于另一个人的呼吸,柔软的触感似有似无在侧颈擦过,激起了他的战栗。
“别……”
刚一出口,盛雪河就闭嘴了,他完全敢相信,这样细喘低颤的声音,来自于自己。
“回答他吗?”
傅异闻像是没有听到他的抗拒,反而将放置在他腰前的手,收得更紧。
“他应该等了很久。”
听了别人的语音,却回复,好像是很没礼貌。
思忖片刻,盛雪河低头打字,傅异闻却缠他很近,让他本就发软的手指无法打完成型的句子。
盛雪河很无奈地放下手机:“你想我回段相惟吗?”
“没有,”傅异闻说,“你误会了。”
傅异闻嘴上是这么说,可嘴下的动作是一点都含蓄。
好容易回完了段相惟,盛雪河干脆把手机放在枕头一旁,想要转身去看傅异闻。
傅异闻朝他伸出手,他假思索地将手放上,便被再度扯进怀抱。
先前是前胸贴后背,这次是面对面的亲密无间。
窗外的雨声戛然而止,连风声都没有了,安宁得过分。
静谧到无声的环境下,静静流淌着的,只有他们的呼吸声,以及分你我的信息素交缠的味道。
傅异闻抱着他,伸手勾着他细碎的头发,敛下漆黑幽沉的眸子。富有颗粒感的嗓音此刻有些沙哑:“雨停了。”
“你要走吗?”傅异闻问。
雨停了,他该走了。
盛雪河想要回答,对方的手指却摸着他的面颊,一路至嘴角。被逼得眼睫微抖,他说:“我该走了。”
“哦。”傅异闻应着,却没有放开手。
盛雪河问着:“你为什么放开我?”
傅异闻在笑,像是想低头亲吻他,却又停在半空中,只是将他乱了的头发顺到耳后。
这一次的傅异闻,很是认真地回答:“因为我想你走。”
作者有话要说: 宝贝,除夕夜快乐。:)
(我发现了一件很蠢的事,我放进存稿箱,却没有设置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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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进狗血文玩养成后我翻车了》——
他穿进了一本追妻火葬场狗血文。
主角受是清冷不良,父母欠下赌债,是泥潭里坚韧生长的小白花;
主角攻是商业霸总,孤儿不懂情爱,是目空一切的冷酷商业帝王。
霸总回到母校做演讲,看到小白花被围堵,倔强的身影深深吸引了他。
霸总提出包养,三年后滚蛋。可霸总居然爱上了他,开启追妻火葬场-
他是比霸总low一点的总裁,猥.琐好色,风评极差。
他要离间这俩,制造这样那样的误会。
直接撕烂虐恋剧本,开启带崽模式。
什么追妻火葬场,养成不香吗?-
霸总喊他叔叔,他把霸总当亲儿子养。
没事去看看未来‘儿媳’,小白花营养不良,就背地加餐。
顺便管理下公司,成交好几笔上亿订单。
死对头都对他另眼相看,请他秉烛夜谈-
小白花被堵当日,他急忙去见证崽们爱情的开始。
小白花被一群人按着打,霸总都没出现。
眼看小白花就要断气,原本属于霸总的包养压力,落在他身上。
硬着头皮说完羞耻的包养台词,正牌霸总从天而降,面色沉沉看他。
他慌了。
系统:别慌,稳住-
为了矫正剧情,他煞费苦心。
在攻面前秀恩爱,让攻吃醋。
时不时说骚话辱受,开启小黑屋,顺便帮他们制造亲密机会。
准备功成身退的他,被中药的小白花按倒。
小白花清纯的脸蛋糜丽漂亮,直勾勾盯他:“你花了那么多钱买我,是时候验货了。”
他:等等……是不是搞错了什么?不,别碰我那里!
霸总推开门后,眼神错愕得像是被戴绿帽。
他松了口气,这走向才对,霸总终于——
霸总扯开他身上的小白花,打得受喷血。
霸总因愤怒双目赤红:“我就碰他一下,叔叔就慌成这样?”
——这他妈叫碰他一下?你个笨比,你老婆都要被你打死了!
结局才会出现的ICU情节,提前错落小白花身上。
霸总竟还在看戏,气得他半死:活该你一千万字都追不到老婆!-
主角攻受见面打架次次见血,急得他和系统焦头烂额。
事情越来越不对劲,他准备出国溜之大吉。
霸总把他拦下,将护照撕烂,微笑:“叔叔想跑?”
他落荒而逃。
回家后灯还没开,手腕被缚上冰冷触感,丢在沙发上。
他无法动弹,看着小白花在他身上我见犹怜地哭泣:“不要丢下我,我会很听话的。”
他:&¥#*&。有话好好说,先把我嘴上的胶布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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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怕黑
信息素交换过后, Alpha和Omega都会对对方产生短暂依赖,会为对方着迷,会恨不得全天同对方粘在一起。
显然,傅异闻现在受到信息素交换的影响, 不愿意他离开。
他同样也是。
盛雪河在傅异闻家吃了晚饭, 和父母说今夜不回家的时候, 父母没有丝毫意外, 只是祝他与朋友玩得开心。
他们是分房睡的,进入房间后, 房间内满是风铃花弥漫的浓郁气息。
傅异闻提前来过这个房间,释放过信息素。
躺在床上,望着漆黑的天花板, 一向条理清晰的大脑陷入短暂的混乱。
白日里亲密无间的亲吻,缠绵不放的拥抱, 以及围绕着他的信息素味道, 都如梦境般不真实。
但他比谁都要清楚, 他们的反常是受信息素支配影响,而非其他-
次日。
盛雪河洗漱完毕,佣人替送来衣服,他微怔, 下意识拒绝:“我穿昨天的就——”
“您昨天的衣服,已经被洗了。”佣人说得比较委婉, 衣服分明是被傅异闻撕得没办法再穿。她露出甜美微笑, “这是少爷特地命人送来的。”
傅异闻命人送来的服饰,与他先前的衣服品牌一致、款式一致。
就仿佛,昨天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最让盛雪河惊讶的是,衣服尺寸极其贴合, 显然是经过单独裁剪处理。
收腰勾勒出纤韧的线条,衬得他整个人身姿挺拔,宛若青松。
下完最后的台阶,傅异闻已在餐桌边上,餐桌上是丰盛的早点,以及各式各样的精美摆盘。
在傅异闻的注视下入座,听到傅异闻问他:“昨晚睡得怎么样?”
盛雪河:“还好。”
“我失眠了。”傅异闻说这话时语气轻松,不带目的性,仿佛只是在讲述自己失眠的事实。
他下意识抬起眼眸,对上傅异闻慵懒含笑的眼,居家的傅异闻比平常少了一份端庄,多了几分随意。
盛雪河没有告诉傅异闻,他也是-
电影院被提前包场,里头座位任君选择,傅异闻和盛雪河是一同来的,惹来不少人怀疑的视线。
段相惟异常淡定,他们俩家同路,在路上碰到也很正常,犯不着大惊小怪。
临时标记让双方都希望能尽可能靠近对方,他们坐在正中央,盛雪河右方坐着段相惟,傅异闻左方坐着顾浪。
电影还没开场,场内还很明亮,灯光暗下的刹那响起电影开场前的广告声,猝不及防又惊人,让盛雪河下意识将手放在左侧扶手上。
盛雪河和傅异闻同时身躯一僵,两平方厘米不到的面积触碰,有奇异的电流迅速在两个人身上蔓延。
气氛黑暗而又压抑,微弱的灯光不足以照亮这边的光景。然而让好友起疑心的,是二人短暂的哑声。
顾浪:“怎么不说话了?我哪里说错了?”
傅异闻这才回神,若无其事地同顾浪言语:“没,你继续说。”
盛雪河想要将手伸回,却被对方先一步察觉意图,两平方米不到的触碰面积逐渐增大,他的手背被缓慢包裹,指缝的间隙被寸寸侵占,直到与对方手指贴合至严丝合缝。
过于亲密的距离让盛雪河有些紧张,一方面是害怕被别人看到,一方面是无意识的迷茫。
傅异闻在缓慢地揉捏他的手指,仿佛这是一件极其有趣的恶作剧,纵使盛雪河有些痒,更多的却是满足。
若是别人做出这样的举动,他会认为这是耍流氓,可这是傅异闻。
他将这一切归于信息素的影响,因为,他也不讨厌他们牵手。
“听说这个电影很有意思,”段相惟说,“新上映的。”
盛雪河继续同段相惟说话。
顾浪在和傅异闻说话,段相惟在同盛雪河找话题,他们像是泾渭分明的两个派别,没有同对方说一句话,只是在和自己的身边人讲着自己感兴趣的话题。
谁都不知道在这样昏暗的环境下,他们成功暗度陈仓,进行着只有彼此知道的秘密-
电影进行到一半,盛雪河上厕所迟迟未归,傅异闻看了眼时间,也说自己要上厕所。
刚刚靠近厕所,傅异闻就听到有人在低笑。
“你去喊你的朋友们来啊,正好,让他们都知道你的嘴脸。他们把你当朋友,你却一直在骗他们。”
“连坦白性别都无法做到的骗子。”
这个声音很熟悉,傅异闻听到过,在他推开门的同时,盛雪河浅淡且冷静的声音传来:“你要怎么样。”
“很简单,先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蔡楚文伸手想去抚摸盛雪河的面颊,却被厌恶地躲开,他也不生气,反而在笑,“然后,不要躲我,相反,你还要主动来见我。”
他疯了?
隽秀的眉头皱起,是觉得很麻烦的意思。
“他不会去见你的。”
富有质感的声响缓缓传来,让蔡楚文惊愕地转过头,他看到着身量极好的Alpha一步步逼近,原本的势在必得正在消失。
傅异闻举起自己的手机,亮出屏幕:“我录音了,这位喜欢性骚扰的先生。”
“那又怎么样?去告我啊。”蔡楚文料定盛雪河不会说出自己是Omega的事实,因此有恃无恐,“最好把我弄进Alpha监管局,让我的脚戴上电子镣铐,让我再也不能靠近他。”
就连蔡楚文都不明白盛雪河的想法。
那么多Beta希望自己是Omega,享受Omega的福利政策,可他偏偏背道而驰,巴不得没人知道自己是稀有的Omega。
傅异闻拦在盛雪河身前,他身形高大,带有Alpha与生俱来的体格优势,以至于在蔡楚文面对他时,本能升起敬畏之心。
在对上这双漆黑幽深的眼眸,寒噤遍布蔡楚文的脊背,明明对方是在笑,却令他胆寒。
傅异闻笑着告诉他:“你可以试试,看看我会不会这么做。”
蔡楚文失声,被对方一句话堵得说不出话,是一件很丢人的事。
但他确实难以出声,属于Alpha的压力在周遭蔓延,空气仿佛是浸过水的海绵,正沉甸甸压在他的身上,令他喘不过气。
蔡楚文咬了咬牙,对着盛雪河说:“我下次再来找你。”
“下次看到你,我会报警。”傅异闻替盛雪河回答。
“你——”
蔡楚文终究没有说什么,他确定盛雪河不会报警,但他不敢确定眼前的Alpha会怎么做。
尤其是这个Alpha看起来身份不凡,拥有上位者主宰一切的压迫感,让他不得不谨慎对待。
蔡楚文离开了这里,盛雪河垂着眼帘,不知道在想什么。
也许是觉得自己丢人的一幕被看见,很是窘迫。
傅异闻靠近他,像是刚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那般轻松:“他有碰你吗?”
“没有。”盛雪河说。
回答的速度很快,但傅异闻依旧不满意,空气中飘荡着属于另一个Alpha的味道,这并不是释放出来的信息素,而是同类的味道。
也许刚刚蔡楚文情急之下,离得盛雪河有些近,以至于盛雪河的身上有了其他Alpha的味道。
原本满是自己气息的Omega,突然被外来侵入的窃贼留下了第三者的痕迹,就仿佛,他们之间纯粹而又独一无二的体验,变得不再干净。
浓烈的占有欲,喧嚣的妒火,混合着领地被入侵的不满,让此刻的傅异闻极其不悦。
临时标记期间的Alpha极其敏感,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他们反复咀嚼,他垂眸注视着盛雪河。
盛雪河的皮肤很白,在暖光色的卫浴灯光下呈现十分温柔的黄色调。他整个人都是浅浅的,头发、瞳孔,以及一切。
他很少会脸红,好像只有在信息素交换时,被欢愉逼得无法忍受后,面上才会遇红。
傅异闻敛下那些躁动的、阴暗的想法,骨骼分明的手指抚着盛雪河额前的碎发,帮他整理仪容。
“不要让别的Alpha在你身上留下味道。”傅异闻知道自己的要求很无礼,所以他补充,“在临时标记消失之前。”
盛雪河想说自己没有,蔡楚文根本没有靠近自己,可能是Alpha的嗅觉比较敏锐,闻到的是空气中的属于另一个Alpha的味道。
抽纸声逐渐传来,傅异闻低头帮他擦着手指,他刚刚洗过手,来不及擦干,就撞见了蔡楚文。
傅异闻手上的动作缓慢而又专注,认真到不像是在伺候人,更像是对待精密的仪器。
之前去傅异闻实验室的时候,盛雪河曾撞见过傅异闻处理机甲时的画面,也是同样的投入,仿佛在那个时候,再也没有什么能夺走他的注意力。
就好像,他面对的不是冰冷的机械,而是活生生的拥有灵魂的情人-
两个人回来的时候,电影已经结束了。王子银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视线狐疑地在二人间流转,倒也没多说什么。
“你们去哪儿了?电影都放完了,结尾反转挺有意思的。”顾浪和傅异闻说着电影结尾。
傅异闻时不时迎合两声,另外一群人商量着前往下一个地点。
说好只来看电影的,这已经是傅异闻的底线,他该回去了。
当他听到他们要去酒吧玩,并很有可能要大喝一场的时候,他皱起了眉头。
盛雪河会喝酒吗?-
他们的酒吧还是没去成,因为段相惟还差一个月成,他们包下个KTV大包厢,又点了最顶级的套餐,当作是去酒吧了。
虽说KTV不允许外带酒水,但KTV里的价格贵得惊人,一群小伙子想方设法从外头带点零嘴。
盛雪河要去外头接应,傅异闻跟随一同,顾浪的外套里包着奶茶,急匆匆地递给二人,忙着去运下一趟。
在顾浪转身的刹那,走廊天花板的灯泡突然滋啦了一声,迸出细碎的花火,像是随时要燃起来似的。
傅异闻下意识伸手去抓,抓住盛雪河的口袋一角,带得盛雪河身子往旁倾了倾,好在他稳住重心,才没有摔倒。
“老板,走廊灯泡坏了。”顾浪吼着,手忙脚乱拿出手机,想打开手电筒照明。
盛雪河双手抱有奶茶,无法去拿手机,只是奇怪地问着:“你怕黑?”
傅异闻的指尖微顿,“嗯”了一声。
“那我们走近一些,”盛雪河凭借感觉朝傅异闻走近,“你可以一直拉着我。”
老板与工作人员带着工具匆匆而来,准备维修,他们在一旁等待。
口袋的拉扯感依旧存在,傅异闻却是如他所说,一直拉着他。
傅异闻居然怕黑,真是新奇。
灯泡亮起的那一刻,傅异闻就松开了手,没有让任何人察觉端倪。
包厢内有人嚷嚷着渴,盛雪河准备去送奶茶:“我过去一下。”
刚刚这俩人说的话,顾浪可都听见了,这会儿人走了,他忍不住吐槽:“你还怕黑啊?”
顾浪认识傅异闻这么多,怎么从来不知道傅异闻怕黑?
傅异闻侧头看着他,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笑意,慢条斯理道:“现在不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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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醉鬼
唱歌的唱歌, 喝酒的喝酒,玩游戏的玩游戏。
有人同唐凝说着话:“你们艺术生考大学是不是很容易?”
唐凝微有不悦,按捺不发:“校考不好考。”
那人支着头笑,“再难也不就那样?Omega不用太优秀, 太强势的话娶进家里就是座火山。”
“你说是吧顾浪。”
顾浪在旁边拿着话筒, 闻声侧首, 唐凝的脸色已极难看。
尊重Omega、保护Omega是写进宪.法的内容, 但依旧有许多Alpha将Omega看作生儿育女的工具,又或是主内的家庭主妇。
“你甭担心这个了, 你和她又不是一个水准。”、
包厢内的唐凝脸色有些难看,Alpha倒是很开心,整个人靠在顾浪的肩膀哈哈直笑。
随后顾浪说:“裸分你比不过唐凝, 加上艺术分更比不过了。怎么你都够不着人家分数线,少狗拿耗子瞎操心。”
Alpha僵在原地, 这会儿笑的人是唐凝-
王子银对傅异闻很好奇:“你平时到底做什么?好像很忙?”
傅异闻用通俗易懂的话介绍着自己正在做的事:“许多时候, 我们会觉得手跟不上思考的动作。我做的事, 就是让人脑能与大脑连线,将脑中想法在电脑中建模显现。”
这太扯淡了。
虽说现在科技十分发达,思维与程序同步仍是科幻电影中的构想。
“这个赚钱吗?”王子银很直白地问,他比较关心这个。
傅异闻说得比较委婉:“前段时间刚开会汇报过, 拉了大笔资金,D国有公司对这个项目很感兴趣, 但目前尚未开始盈利。”
王子银也觉得自己问的问题有些蠢, 人家还在探索阶段,他就问这个赚不赚钱。
任何事都一样,如果能能做到“成功”阶段,盈利是水到渠成的事。
“那你和我哥一样, 都是在追逐梦想。”王子银说,“我哥的音感很好,你们别看他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其实早就拿到了……”
“王子银,”盛雪河蓦地打断,把手机屏幕亮给他看,“姑姑找你。”
王子银出去打电话,包厢内持续欢声笑语。
与自己设想的截然不同,他原以为盛雪河不会喝酒,但盛雪河不仅会,酒量还不错。
见他不动,还会问他是不是不会喝酒,他没有否认。于是又帮他单独调了一杯,说是这样喝不会醉,又能最大程度保留口感。
同盛雪河不同,傅异闻很容易上脸,普通的酒精饮料都会让他面上泛红,像是醉汉那般。
现在大家伙都有些上头,拿着麦克风撕心裂肺地唱的,和好友狂摇骰子的,还有与伙伴拼酒的……
一时间,没有人注意角落里已经有人“醉”倒。
这是继傅异闻怕黑以来,又一次让盛雪河感到新奇的事,他居然不会喝酒吗?
伸手摸了摸他的额,果然滚烫一片。
在临时标记的影响下,盛雪河似乎能嗅到他的信息素味道混着酒意,有些熏人。
哪怕盛雪河知道这都是自己的错觉,傅异闻贴了阻隔膜。
靠在皮质沙发上,傅异闻下颚微抬,蓝紫闪烁的光彩将他的侧脸与喉结尽数勾勒,若不是他的胸口在不断起伏,倒真像是古希腊时期静穆的雕塑。
傅异闻任由盛雪河试探自己额前的温度,继而那柔软的手转移到自己的颈侧,根本不用抬眼瞧,如电脑建模那般,一双细长白嫩的手已在脑海中呈现。
傅异闻低笑:“这算性骚扰吗?”
声音有些哑,像是被烟熏过似的,压低的分贝令他的音色如此性感。
明显的戏弄色彩,从向来端庄且一丝不苟的傅异闻口中说出,染上不一样的禁忌因素。
盛雪河失笑,不理会醉鬼的揶揄,反而很主动地将把双手送出,手腕朝上,仿佛是主动献祭的羔羊。
“那把我抓起来吧,警官。”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去酒店吃饭了,早起化妆太痛苦了TAT,谁能想到我二十多岁了还能拿红包
评论区发红包补偿~很抱歉TUT
太困了太困了,明天我一定早起,补个万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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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秘密
大概玩到十点, 大家伙各回各家。有司机的让司机来送,没有司机的让有司机的捎一程。
深更半夜,Omega独身在街道上逗留,太危险了。
临时标记最多只能留有七天, 在第五天的时候, 腺体上的临时标记几乎已经看不见痕迹, 那朵娇小的风铃花像是融进皮肤里, 只余下浅浅一层薄粉。
伸手抚着上头的痕迹,这五天来盛雪河很少同傅异闻见面, 虽说他们是校友,但傅异闻给他的感觉是,他们像是在两个世界里。
这也是其他人的感觉。
傅异闻虽然高二, 但他因病留级过,目前的年级段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因为他早就自学完大学课程, 目前跟的团队, 除他外,资历最差的也是博士。
有老师明确说过,如果傅异闻想,任何院校都愿意对他敞开大门。
对面的房子时常有人出入, 却都是来往收拾的佣人-
本周开幕式由四所高考类高合作办成,傅异闻再次缺席开幕式, 代替他的是司杭。
他们手气不好也不坏, 一个抽《机甲理论》,一个抽《星际空间》。
这是所有Alpha都需要上的课,也是必修课。想要通过很简单,拿高分却很难。
《机甲理论》这门课计算量极其庞大, 需要综合运用多个知识点。
前三道基本送分,后七道计算题的难度系数呈指数型上升。
几乎没有人能在这门课上拿到满分。
帝阳学有史以来,也就两个人。一个是傅异闻,一个是盛雪河。
理所应当的,盛雪河被寄以厚望,所有人都认为他能够大展风采,为院校摘得桂冠。
期待越大,对应的压力也越大,在忙完每天自己该做的事后,盛雪河都泡在图书馆里-
傅异闻恰好来图书馆找一本绝版的书籍,意外看见盛雪河坐在窗边看书,他像是有些困了,单手托着下巴,长而卷翘的睫毛调皮地投出一道小小的阴影。
细薄的肩身轮廓被琉璃色的暖光仔细描摹,盛雪河坐在椅子上,白纱翩翩起舞之下,像是一幅如梦如幻的油画。
“异闻,”导师陈绵唤回傅异闻的神智,“该走了。”
“雪河是个好孩子,我从来没见过像他这么优秀的Beta。也幸好他是Beta,要是是Omega,拥有这样的外貌,可不是一件好事。”陈绵庆幸道。
Omega是社会上最稀缺的资源,他们享有的优待的前提是,能够为Alpha繁殖优秀后代。
一个Omega过于优秀,意味着他的基因同等出色,简而言之,他可以“卖”得更贵。
傅异闻“嗯”了一声,陈绵又说:“他还是学音乐的呢,看起来就很有艺术气息,他想去的大学……”
说到这里,陈绵也发现自己多嘴了。每个国际生的未来规划都是保密的,他不该和傅异闻多加透露。
如果盛雪河想让别人知道,会亲口和好友说,用不着他们做老师的瞎操心。
离开图书馆后,陈绵提醒他:“我知道你是个很理智的人,也知道你一向拿得定主意。你像是翱翔的鹰,是天生的霸者。据说它能够预知自己的死期,在死亡之前,他会奋力翱翔直至筋疲力尽,选择用坠落的方式结束自己的一生。”
“你能为人类做出很多贡献,不该被其它事耽搁,又或是被一时分泌的激素影响。”
傅异闻微笑回答:“我会尽量飞久一些的。”-
结束完一场会议,傅异闻觉得头有些疼,作为食物链顶端的Alpha拥有充足精力,连续的熬夜于他来说如家常便饭。
这个社会就是如此,Alpha之所以能够垄断大部分稀有资源,是因为他们强大,能够创造与之相匹的价值。
一旦Alpha不够强大,不能创造稀有价值,那么,他们就会被换掉。
能让顶级Alpha都感到疲惫的,定然是超高强度的工作,他打算小睡一会儿,适当的休息可以保持身心愉悦,调节心情。
换了身衣服进入实验室,他看见盛雪河正在操控舱里捣鼓着什么,午睡计划骤然取消,脚步朝截然不同的方向迈去。
“你很久没来了。”
盛雪河双手还撑在台面上,闻声侧首:“之前的补考过了,现在是为了《机甲理论》,我想,实操会有助于记忆。”
之后他又像是无奈:“H国的机甲操控键也太复杂了。”
傅异闻低笑地走来:“A国的机甲技术买的是D国的,D国想要打造一种‘这件事很简单也很容易’的感觉,一开始很多国家都被骗了,等到他们真正开始自己研究,才发现背后牵扯到的机械体系太过复杂。A国财大气粗,直接选择购买合作。H国却希望能拥有本国的技术体系,选择自己攻克。复杂是暂时的,不用多久,我们国家也会拥有同样优秀的机甲技术。”
“这就是你正在做的事吗?”
“这就是我正在做的事。”
盛雪河没有专门了解过傅异闻的项目,只是偶尔听说过,只言片语勾勒出浩瀚无穷的蓝图,让他心头一震。
这是可以改变世界的技术。
既然机甲的主人在这,傅异闻亲自教他如何快速记忆,他从抽屉取来干净的黑色眼罩,这是他寻常睡觉时使用的。
为了避嫌,傅异闻只是扣着盛雪河的手腕,绝对不去触碰无衣物覆盖的部位。
“这是J2键,远程操控。”
“这是……”
盛雪河的手被带着游走,闭上眼后所有感官体验都被放大,每一处位置的记忆仿佛被加深。
一开始傅异闻会带着他,后来就松开手,让他自己来。
在盛雪河操控时,傅异闻帮他看着屏幕与操作,失误时及时提点。很快,盛雪河的正确率在逐步上升,快到让人愕目。
他的学习能力很强,傅异闻不知该如何形容,只要在学习这件事上,盛雪河拥有极强的适应力,总是能以最快的速度进入最佳状态。
这需要搭建起极其稳固的学习体系。
因为要看他的操作,傅异闻离得有些近,以及刻意倾下.身。谁知在自己走神时,盛雪河因为嘴唇发干,下意识舔了舔嘴唇,转过了头。
他的嘴唇在傅异闻的下颌亲滑了过去,上头残留湿润触感。二人都是一怔,盛雪河想去摘眼罩。
动作进行到一半就被拦住,盛雪河说:“抱歉,我……”
“嗯。”傅异闻打断他的话,只是声音有些奇怪,过了一会儿,他说,“没事。你学得很快,而且你的计算能力本身就好,比赛当日成果不会差。”
这次盛雪河能够顺利摘下眼罩:“真的?”
傅异闻有些无奈:“你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有多么可怕吗?寻常人要达到你今天的进度,至少要精炼月余。”
他总是擅长将那些很困难的事化作轻描淡写,仿佛自己做成的那些事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殊不知不论哪一项,都是别人苦练都难以获得的水准。
盛雪河的表情依旧很平淡:“我只是记忆力比别人稍微好一点,没有什么特别的。”-
比赛当日,盛雪河理所当然出场,部分人在窃窃私语。
“帝阳是没人了吗?怎么场场比赛放Beta。”
“今年确实特殊,以往都是Alpha称霸全场,连Omega都很少出现,除非抽体育艺术。”
“不过真别说,这Beta够辣。要不是他是Beta,我还真想和他玩玩。”
“人家背景硬,不是你玩得起的。就算你想认真,你家也不会允许你跟一个Beta认真。”
双方选手已到达相应位置,在盛雪河对面的,恰好是常新的陆良。
他对陆良没多少好印象,上次被摸腰的事,他还记得。
盛雪河不想斤斤计较,这会让自己看起来很小气。加上自己心理岁数比对方要大,对方在自己眼里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
可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碰过腰,实在不舒坦。
“现在正在分发试卷,比赛将在三十秒后开始,时间为一小时。在倒计时期间,选手不允许动笔,一旦动笔视作作弊处理。”
倒计时期间选手可以阅读题目,盛雪河大致扫了一眼,前三道果然是送分题,他根本不用上手演算,脑就能构建出一张草稿纸。
一道道公式在脑海写出,脑仿若有一台精密仪器在运行,替他计算题目。
这三道题都不算难,三十秒内就可以得出答案。
他之所以能这么快算出答案,是提前做过真题卷,总结过主题人思路,大量刷题的结果。
更何况这三道题本就不难。
倒计时一结束,所有选手快速拿起黑笔在草稿纸上计算。
“所有选手都从第一道题开始,前三道题等于是送分题。”
“后七道计算题的难度系数逐次叠加,确保这30分拿到手,是很正确的做法。”
前三道题虽然简单,不代表不会出错,如果在最简单的题目上丢分,那就因小失大了。
镜头切换到盛雪河身上,她愣了愣:“帝阳的盛雪河,选择从第十道题开始?”
在说这话时,她的语气带有明显的不确定,第十道题是最难的题型,也是最复杂的题型。
一般情况下,能顺利做完前八道并能保证正确率,已经是稳进前三的局面。
一小时写完十道题,太难了。
“先写第十道题,怎么说呢,这个战略……”她委婉道,“有些独特。”
就算对自己再有自信,先写完前三道是最稳妥的做法,难度低得分率高,万一之后没时间做,岂不可惜?
出乎意料的是,盛雪河的计算速度很快。其他选手在计算时,偶尔会停下来思索一番,再接着写。
盛雪河截然不同,自从笔上手后,他就没有停下的迹象。
相反,他的计算速度越来越快……
“十分钟过去了,盛雪河算完了第十道题!”
他们在窃窃私语,可能吗?
最后一道的题型他们看了就头疼,盛雪河的草稿纸上更是满满当当一片,密密麻麻的公式十分惊人。
十分钟做完这道题,可能吗?
历史上最快完成第十道题的,也需要15分钟。
紧跟着是第九道题,盛雪河的手像是不知疲惫,继续进行运算。他像是个被操控的机器人,全程没有停顿,根据自己设定的程序前进。
十八分钟过去了,盛雪河做完了第九道题。
二十五分钟过去,他做完了第八道题……
随着题目难度系数变小,盛雪河的做题速度越来越快,甚至省略了很多步骤进行心算。
其他选手才做完六道题,盛雪河已经做完了七道,难度系数最高的七道!
目睹这一切的老师惊愕道:“怎么可能……”
做题快就算了,正确率还是100%!
终于来到最后三道,盛雪河后知后觉感觉到疲惫,抬眼看了一眼时间,这时的他目光平静而又浅淡,透过电子设备,有一种别具一格的穿透力。
比赛还剩10分钟。
稍微活动了下手腕,等到手腕没有那么酸胀,才再度提起笔,往答题卷上填答案。
三个空,花了八秒不到的时间。
盛雪河提前交卷。
“提前交卷??”
“前三道题,他连题目都没看过吧,怎么就写出答案了?”
“不会是蒙的吧。”
“能够写出第十题压轴题的神人,为什么要蒙前三道?不合逻辑啊。”
司杭:“他的答案是对的。”
“你算过啊?”
“题目刚亮出来的时候,我也在算。”司杭目光不离上方,“我目前算到第八道,所有答案,都同他上交的答案一致。”
那人惊了:“这这,你们两个也不可能算出一样的错误答案吧……”
司杭对自己有着绝对自信,他的答案不可能有误,所以盛雪河的前八道题绝对全对。
以及后面的两道题,很有可能也是全对。
他早就知道盛雪河很优秀,却没想到对方如此惊才绝艳,总是能一步步刷新他的认知,让他发现自己的存在是多么渺小-
“60分钟作答时间结束,请各位选手等待片刻,我们正在统计排名。”
盛雪河已经在座位上发呆了近15分钟,镜头画面,稍微拧起的眉头似乎在后悔——后悔自己不该那么早交卷。
最起码可以消遣时间。
比起一旁的选手们面色赤红,懊悔自己那道题不应该这么算而应该怎么算的选手来说,盛雪河这边形成独特而又平静的风景线。
盛雪河又要了一张草稿纸,他们有些错愕,他不是已经算完了吗?为什么还要草稿纸?
但他还是拿到了全新的草稿纸,他低头百无聊赖地在在上头涂写,一开始他们以为是涂鸦,后来才发现,这是乐谱。
他写了两行,比赛排名就出来了。
“本场比赛第一名,又是来自帝阳的盛雪河选手!”
“他的成绩也是一骑绝尘,100%的胜率,满分摘得桂冠!”
虽然他们已经猜到了这个结局,但真正知晓结果时,依旧感到强烈的诧异。
“我·操,提前交卷还拿满分,这家伙还是人?”
“他写题那速度,要不是我就在现场,我还以为他搁这儿开加速器呢。”
“夸赞的话我都说累了。”
“他一点都不像是Beta,更像是体型比较娇小的Alpha。”
他们原以为盛雪河会很开心,以如此优异的成绩摘得桂冠,吹出去都够吹好几年。
然而在比赛结果宣布完毕、走完流程后,盛雪河毫不犹豫朝另一个场地走去。
那是《星际空间》正在进行的比赛场地-
来到现场,比赛正进行得如火如荼。
《星际空间》与《虚拟求生》差不多,唯一的区别是,选手需要戴上Vr眼镜驾驶机甲,仿佛置身于太空进行战斗。
只有较高军衔的士兵,才能进行此项训练。给他们比赛的版本是减弱版,没那么危险,但也不容小觑。
顾浪见盛雪河走来很是惊讶:“你不是应该在比赛吗?”
“比完了。”盛雪河坐在他身边,看着屏幕上的画面,局势不容乐观。
傅异闻再强大,也不可能精通所有项目,何况对手是同样天才的段相惟。
最让人意外的是,面对天才新星段相惟,傅异闻竟能够抵挡,让双方保持僵持。
“你拿了多少分?”
“100。”
“哦……100?我操!”顾浪几乎要跳起,“你他妈拿了100分??你没吹牛?”
廖柯为他作证:“真的是100分,而且他还提前交卷,可帅了。”
哑然失语许久,最后顾浪竖起大拇指,说了声牛逼,继续低头观看比赛。
经过这么一出,顾浪先前紧绷的感觉稍微缓解,眼神里依旧有些担忧。
段相惟这小子,看起来傻乎乎的很好骗,干起正事来还真是寸步不让。
好几次精彩而又猛烈的进攻计划,让全场都呼吸一窒。
果然是明德最出色的战士。
“傅异闻近半个月没有好好休息过,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状态。”顾浪很是担忧。
盛雪河突然想到,上次傅异闻说自己失眠,难道那次失眠并不是意外吗?
盛雪河:“他真的不需要休息吗?”
“唔。当然需要,但也没那么需要。毕竟他是顶级Alpha,如果顶级Alpha连这点程度都做不到,那么他凭什么是‘顶级’呢?”
廖柯也这么说:“傅异闻是Alpha,还是顶尖的Alpha。不论精力、体能都是寻常所不能比,再恶劣再极端的情况下,也会保持绝对精确的专注力。这是Alpha的天生优势。”
“Alpha就没缺点吗?”
“当然有,易感期。”
顾浪笑着说:“也许就是因为Alpha太过完美,才会让Alpha被信息素支配。再强大的Alpha,也无法逃过信息素的诱惑,即使在他眼前的不是自己喜欢的人,即使他对眼前的人深恶痛绝,他也会化为一头神智不清的野兽,占有对方、撕咬对方,丑态毕露得像是个疯子。”
目前双方人手大幅度伤亡,傅异闻和段相惟作为指挥人,必须做出决策。
他们需要攻占前方的区域,他们必须拿下这颗星球,否则就是将胜利拱手让人。
“前方检测到波动……空间异常……未知漩涡……”
“危险!十分危险!”
他们不敢贸然前进,所有人小心翼翼,不敢快速做出决定。
“放弃这颗星球,转移到下一颗吗?”
“如果这颗星球先被占领,我们就输了。”
“可是前方乱流很危险,我们去的话必死无疑……”
“除非我们拥有超强的驾驶员。”
部分院校已经做出了决定,选择退让,放弃这块领地,这是一个很聪明的做法,他们料定了其他人也不敢轻举妄动。
若是比赛继续下去,将目标定在下一颗星球上,他们还有机会一搏输赢。
如果他们“死”在这场乱流里,比赛就真的结束了,还有可能让其他人坐享渔翁之利。
“不要进去,这个空间乱流很危险,你没有训练过这个模块,不要轻举妄动,深思熟虑的放弃并不可耻。”杜上校道。
段相惟跃跃欲试,他从未见过如此凶猛的乱流,身为军人以及Alpha的天生好战因子被激发,促使他格外希望踏入其。
然而杜上校的话犹然在耳,他必须考虑到团队利益,不能只顾自己。
如果自己带着团队跳进其,若是操控不当,会害所有队友“死”去。
就在段相惟准备离开时,一艘橙红色的战机以惊人的速度前进,在浩瀚宇宙倒映下走出一道惊险的弧度!
“傅异闻选择进入乱流!”
“所有人都选择放弃,只有他毫不犹豫地冲了进去!”
过于震撼的画面以及精彩的操控技术,让全场的人都站起惊呼。
段相惟短暂地怔愣片刻,他不敢相信,傅异闻竟有如此魄力……
傅异闻都不害怕,他没有道理害怕。
他相信自己。
“我是军人,我不惧任何牺牲。”段相惟铿锵有力的声音在场内回荡。
另一辆藏青色的战机以同样的高速朝乱流俯冲,强烈的光亮迸发而出,仿佛日光就在眼前那般刺目绚丽。
段相惟很勇敢,实力同样出众,但他慢了一步,在他即将进入乱流时,傅异闻已成功占领这颗星球。
【数据清算……】
【恭喜帝阳选手傅异闻摘下桂冠!】
所有Alpha都是精疲力尽,这种比赛太消耗心神,有人根本站不稳,必须要有人搀扶。
段相惟常年训练,也只是堪堪保持身体平稳没有失态。反观傅异闻,他神色平静,脚步如常,除了脸色稍微白了一些,一切都与以往无异。
段相惟同他握手:“你很强。”
傅异闻:“你比我强,我并不是开玩笑。我只是运气好。”
段相惟苦笑,一个比自己优秀的人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安慰自己,实在起不到安慰作用。若是别人,他定要以为对方是在嘲讽自己。
但傅异闻不是,他能够确定,傅异闻没有嘲笑自己的意味,也没有沾沾自喜的得意。
他们方才进行过惊险的切磋,好几次进攻都命悬一线,他们险些被对方漏出破绽,幸好反应及时,才没有造成失误。
傅异闻的每一步打算都是精心谋划,步步为营,逼迫他丝毫不敢松懈,在这种无形压力下产生的紧绷,他至今回忆起来都感到头皮发麻。
杜上校急忙来扶他,查看段相惟的情况,段相惟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只是用一种很奇怪的语气喃喃自语:“这个Alpha真的很可怕。”-
陈绵激动地拍着傅异闻的肩膀,赞不绝口,全场都在为他欢呼,还有人说要给他庆功宴。
能在《星际空间》赢得明德,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
傅异闻带有礼貌的笑,没有破坏别人的兴致,只是说自己身上都是汗,先去换个衣服。
“那我们先去,地点我让顾浪发你。”
盛雪河发现傅异闻的脸色不对,虽然比起其他选手来说,傅异闻称得上满面春风。
英华的选手在比赛刚结束后就因耗神过度晕倒,而傅异闻行走自如。
本能告诉他事情不对劲,他跟着傅异闻来到休息室,傅异闻像是想说话,却不知道因为什么没有说话。
一路上二人无言行走,进入休息室后,傅异闻瞬间摊倒在地上。
盛雪河伸手去扶他,Alpha太重了,只是将他一起拉倒在地上。
剧烈的喘息在耳边回荡,他依然记得傅异闻说过的话——Alpha都很烫。
可现在的傅异闻体温低得吓人。
盛雪河要去喊校医,傅异闻的手指虚虚地扯着他:“不要走,就这样。”
“过一会儿就好。”
“可是——”傅异闻伸手按在他的唇上,堵住他接下来的言语。
傅异闻虽然在看他,但眉宇间尽是疲惫,像是浑身的力气被抽干。他半跪在傅异闻面前,傅异闻伸手去抱他,又闭上眼。
“过一会儿就好。”
盛雪河时刻神经紧绷,注意聆听门口动静,生怕有人突然闯进来。
如果有人闯进,他们将会看到傅异闻整个人扒在他身上,将头埋进他的颈侧,仿佛是幼兽依赖自己的母亲那般眷恋。
过了很久,傅异闻的呼吸才逐渐恢复正常,低温缓缓回热。
傅异闻蹭了蹭他的脖子:“你身上好香。”
盛雪河尴尬了数秒,片刻后才道:“你经常这样吗?我的意思是……很累。”
傅异闻低笑:“哪有人不会累?但累又怎么样,总不能因为累,就不去做。”
“你可以适当给自己放个假。”
“我现在就在给我自己放假。”
说完,傅异闻还抱得更紧了些,鼻间嗅了嗅,但他有些失望。
虽然盛雪河惯用的香氛用品同样是风铃花香,但总归是人工制成的,Alpha能够灵敏察觉到,盛雪河身上的味道并不是自己留下的。
尽管都是风铃花香,但是不一样。
截然不同。
盛雪河无奈地笑了:“你放假的烦恼方式,也太……”
傅异闻的尾音延长:“太?”
“太容易满足了。”盛雪河说。
仅仅是一个拥抱,就能让傅异闻“休假”,这不是容易满足是什么?
又或者,傅异闻本来就强大到不需要任何人,包括先前的他也如此认为。傅异闻是顶级Alpha,顶级Alpha理所应当优秀,理所应当做到任何人都做不到的事。
因为傅异闻是顶级Alpha。
之前的傅异闻太完美,也太虚幻,显得不够真实,现在他才有一种真正触摸到傅异闻的感觉。
同时,他也发现了一点。
他感觉他们对傅异闻的好是有条件的,前提是,傅异闻足够优秀。
然而傅异闻却没有盛雪河这般能想,听到盛雪河说他容易满足,他只是轻笑,随后微微偏过头,很认真地看着他:“容易满足?你的意思是,我应该做些别的事。”
“又或许,是我可以做些别的事。”-
显然没料到傅异闻会如此理解,盛雪河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
耳畔漾来的笑声慵懒随意,像是吃饱喝足后的餍足。
傅异闻同他道谢,感谢他关心自己,感谢他愿意陪伴自己,感谢他愿意给出拥抱。
傅异闻将他扶了起来,态度绅士礼貌,又保持着正常社交距离。
这是Alpha对Omega的尊体现-
这次的聚会与先前不同,是老师买单。
傅异闻和盛雪河在和他们玩牌,他们二人一组,每个小组都在商量着如何出牌,才能一招制胜。
盛雪河在国外待过,也熟悉这些酒桌文化,虽然很少玩,但绝对比傅异闻会玩。
盛雪河突然靠近,让傅异闻莫名紧张,他们的距离近到,自己可以清晰闻到对方身上的香氛味道。
盛雪河在傅异闻耳边说悄悄话,说他们的战术,傅异闻听见了,又像是没有听见。只觉得耳朵酥麻,浑身发热,嘴角也不自觉勾了起来。
“你们说什么呢?这么有意思?”顾浪纳闷傅异闻好端端地笑什么。
既然是战术,肯定不能让别人知道。盛雪河没搭理顾浪,而是低声问着:“你听到没?”
“嗯?”傅异闻很适当露出了一个迷茫又腼腆的表情。
果然不出自己所料,傅异闻不懂这些玩法。他又又靠近了傅异闻一些,二人的大腿几乎挨在一起。
盛雪河又说了一遍:“等会儿如果他们喝么出牌,我们就……”
完毕后,他问:“记住了吗?”
傅异闻像是在为自己的蠢笨而羞愧:“啊。”
盛雪河有些无语,他不知道傅异闻是真没听明白还是假没听明白,玩法也不算难,很好上手。而且傅异闻的学习能力强,不可能听两次还一脸懵。
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可能是被戏弄了,盛雪河看了傅异闻一眼,选择不说了,爱怎么怎么样。
这次轮到傅异闻凑到他耳边,压低嗓音,用只有他一个人能够听到的音量,重复方才他的战术。说:“是这么出吗?”
浑身像是有电流窜过,骨头都酥麻一片,前面的话盛雪河都没听清,光顾着发愣。听到最后一局后,他有些迷茫地“啊”了一声。
傅异闻低低地笑了。
而对面的人看不下去,把牌一摔:“你们怎么这样啊,还他妈玩不玩了,光看你们俩咬耳朵了。”
“什么事那么开心,说出来让大家伙也乐乐。”
“请你们两个人注意点影响,ok?不要太甜蜜,我会发酸。”
他们在拿自己和傅异闻开玩笑,又问他们到底什么时候在一起啊,盛雪河有些尴尬:“别乱说。”
这场牌玩下来也没劲,都是盛雪河一个人乱杀,傅异闻就负责在后头鼓掌,时不时惊叹一声,完全是被躺赢的节奏。
顾浪忍不住骂:“靠,你还是不是Alpha,狐假虎威,靠……Beta躺赢。”
傅异闻笑:“我队友太强势,我有什么办法。”
他们实在玩不下去了,一直被血虐,没人玩得下去。最后没办法,傅异闻只能自己上场。
但傅异闻似乎真的缺少游戏天赋,他一直输,输了需要喝酒。每当盛雪河想要拿起酒杯,傅异闻都会先一步接过,帮他喝下这杯酒。
好几杯灌下肚子后,傅异闻面上绯红,失去往日端庄的模样,眼底若有若无的笑意,反而让他看起来有些妖异。
醉鬼当然没办法继续玩下去,顾浪把他拖到旁边一边凉快去。
盛雪河赢累了,过去看看傅异闻的情况。
二人像是存在心电感应,在盛雪河靠近时,傅异闻就睁开了眼。
英俊的面容满是醉态,加上半垂不垂的眼眸,让他看起来有些可怜,像是得不到主人宠爱的狼犬。
盛雪河情不自禁去摸他头,顾浪抽空瞥了一眼,随口道:“你怎么把他发型搞乱了。”
盛雪河马上收回手,傅异闻侧了侧头,本该盛满醉意的眼底满是清醒,无声动了动唇,让顾浪脊背一凉。
原本顾浪是不懂唇语的,但是在那一刻,他无师自通。
傅异闻在说,别多管闲事。
顾浪急忙补救:“你记得把他发型捋回来。”然后匆匆转头,继续打牌。
等到没人关注这边,盛雪河才帮傅异闻把头发顺回来,傅异闻看起来很难受,突然撑着身子起来,却因为没有力气,倒进他的怀里。
现在的盛雪河真的有些慌了,他想要求助,可傅异闻的小指勾着他的拇指,虚浮的力道,仿佛稍微动弹,就可以将手指抽走。
如果他想,他可以轻松挣脱傅异闻-
有人提议,要不就近开个房算了,今晚直接通宵。他们基本都是成年的,也赞同这个说法。
把傅异闻送回房间后,盛雪河又和伙伴们继续玩牌。不过这一次他们玩得有些大,必须说一些“秘密”。
“大家都放开点啊,玩点刺激的。”
顾浪又输了,他真的没有秘密可以说了。王子银说:“那你说说你发小的。”
“啊?他?”顾浪很认真地想了想,“没吧,我觉得他没什么秘密。”
“哪有人会没有秘密,是个人都会有秘密的。会不会你没发现?”
“不是,他这人……不对,好像还真有。不过也不算秘密,就是,我很好奇吧。”
顾浪小心谨慎地看了一眼,见盛雪河没有注意这边动静,他才低声道:“他好像有个白月光。”
“我操?这么劲.爆?谁啊。”
“什么?!”
“我早就猜到了好吗,不然就他这长相这条件,怎么可能不谈恋爱。”
“那得有多少Omega心碎啊。”
“唔,不知道怎么说,我不确定是不是白月光。因为傅异闻也没藏着这件事,他导师们都知道,而且那个未知人的模型,就在他书桌上摆着。”这也不算什么秘密,就连扫地的大妈都知道这件事。顾浪说,“我拍了个照,你们看看。”
王子银瞅了一眼,这人瘦弱病态,看起来营养不良。关键是,有些熟悉。
但他一时间没有想起来,只是说:“有点眼熟。”
“我估计也不算白月光吧,我也没见他怎么提起过,只是偶尔会念叨着一串数据。要真是白月光,那那人得多瞎啊?这么极品的Alpha都看不上。”顾浪也不相信这世上有人能抗拒顶级Alpha的魅力,他的注意力集在玩牌上,“来来来,继续。”
王子银却找了个机会溜了,他把盛雪河喊了出来,很严肃地告诉他:“哥,傅异闻这Alpha不行,你不能和他处。”
盛雪河无奈极了,王子银打断他:“你先听我说。”
“之前我觉得傅异闻哪方面都很好,也很配你,门当户对又势均力敌,而且他也有能力保护好你。我看他也对你有那么点意思,你好像也不讨厌他,所以我觉得你们能成。”
“但是现在不一样,我怀疑傅异闻对你好、亲近你,不是因为喜欢你,而是把你当替身。”
盛雪河愣了愣:“替身?”
王子银是不是弄错了什么,怎么可能?
傅异闻怎么会把他当做替身,他们也不是那种关系。
“刚刚顾浪给我看了一个照片,是傅异闻白月光的照片。妈的,和你小时候的照片一模一样!不对,一模一样有点夸张,大概5.6成相似。他比你小时候更瘦,但那眉眼我不会认错的。”
像是晴天一道霹雳打在盛雪河身上,他张了张唇,却发现自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我说他怎么对你这么好,我还真以为这Alpha绅士,结果都他妈是有预谋的。估计是自己的白月光追不到,拿你当替代品。哥,你千万不能上当。”
盛雪河很想告诉王子银,不是的,他们不是那种关系,他也不喜欢傅异闻,也对傅异闻没有那种想法。
话到嘴边,喉间却涩涩的,异常难受。很多话堵在嗓子眼,却没有力气去说。
但他又豁然开朗,难怪傅异闻那么亲近自己,许多次的眷恋与依赖,现在想想都有些反常。
傅异闻如此绅士懂分寸的人,哪怕在最脆弱的情况下,也不该做出这么失礼的行为,这是冒犯。
他没有深究过这一切不合理的行为,现在前后串联得到解释后,所有事都说得通了。
他们并不是王子银描述的那种关系。
他又有些说不出的发闷,仿佛胸口被塞入一团棉絮,又浸入水变得沉甸甸的,难受极了。
“你这样条件的,Alpha不是任你挑?犯不着作践自己,去当别人的替代品。”
作者有话要说: Even:不是吧我就装个醉,你们给我整了个替身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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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上瘾
王子银给盛雪河举了很多例子, 日常琐碎、替他出头、偶尔的小动作,还有替他喝酒……
可盛雪河都是一副不理解的样子,反而奇怪王子银为什么会觉得这些行为奇怪。
“他只是喝多了。”盛雪河不觉得傅异闻是故意的。
“他喝多个屁!他根本就没有喝多,我就是Alpha, 我还不懂Alpha?”王子银要气晕, “在场人那么多, 他非得往你身上靠, 你身上有磁铁是不?你怎么就不明白?这场酒就他妈是为了你喝的。”
王子银说着说着,还把自己说着急了, 反观盛雪河一脸平静,反过来让王子银冷静一点。
这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更是让王子银上火,他觉得盛雪河出类拔萃, 思想活络,智商情商都是顶尖水准。
可在恋爱的事上, 就跟刚出生的小baby似的, 只会干瞪眼看着, 偶尔嗷嗷叫两句,什么都不会了。
“傻表哥,你怎么这么他妈的蠢!”
“你真是急死我了!”
被骂蠢的盛雪河也不生气,而是伸出手, 王子银比他高出许多,见这个动作, 憋着火低头给盛雪河摸。
“我知道你担心我, 但是我不是小孩子了。”盛雪河安抚他,“我心里有数。”
“我不会被骗的。”
不会个屁。
但这个安抚是有用的,而且他想到了另一件事,王子银冷哼两声:“反正你也快走了, 这种渣Alpha有多远滚多远。”-
傅异闻正在沙发上睡觉,睡姿端正而得体,阖着的双目显得他的脸庞端庄富有正气。
这是一张很讨人喜欢的脸,不管是谁看到这样面善的脸,都会下意识认为对方是个绅士礼貌的人。
在盛雪河的凝视下,傅异闻睁开了眼,他朝傅异闻走近,对方漆黑如渊的眼眸有着不曾散去的惺忪,像是还处在半梦半醒阶段。
等到他来到沙发边上,他的手突然被拉住,手腕处被轻轻侧吻。
指尖微顿,盛雪河说不上来自己的心情如何,总之不算美好。他想将手抽走,却听到傅异闻略显沙哑的声音低低响起:“你又要走了吗?”
傅异闻的音色本就富有颗粒感,沾染睡意过后的嗓音增添缱绻意味,若是忽略二人之间的关系,可以将这认定为撒娇。
撒娇这个行为,通常只会出现在很亲近的关系中。
哪怕他尽量不去想王子银和他说过的话,他也将自己的定位摆放得很清楚,他们之间只是普通校友,虽偶尔逾越过几次,那都是意外。
是不能当真的意外。
傅异闻将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闭上眼,姿态很是迷恋:“为什么不能多停留几秒呢?”
“好暖。”
傅异闻将唇贴了上来,吻着他的指腹,到达指骨、手背,侧手腕的青色血管。
他一声不吭,虽没有抽走手,表情却有如冰凝。
盛雪河的长相本就冷艳,如冰晶至清无瑕,因此许多人会认为他难以相处。
现在的他,身上的那股冷漠疏远感更甚,仿佛周身有着天然屏障,不允许任何人的靠近。
“我很想你。”
“我不是你想的那个人。”
盛雪河感到难堪,却不敢抽回手,怕惊醒对方。而傅异闻仔细地盯着他,笃定道:“你是。”
绷到极致的神经终于坍塌,盛雪河只觉荒唐,一手按住傅异闻的肩膀,将手抽回钳住傅异闻的下巴:“我和他,你分得清吗?”
傅异闻听到后起身,离他很近,几乎鼻尖贴着鼻尖,好像要通过近距离来确认对方的身份。
他将头别开,傅异闻顺势抚摸他的下颌线,最后将他拥入怀中。
盛雪河只觉得苦涩,享受着傅异闻此刻的拥抱,呼吸,和温度。
“你经常梦到他吗?”他问。
“我也数不清,到底梦到你多少次了。”傅异闻又笑了一声,“骗你的,我记得。”
“这是第1824次。”
如果可以,盛雪河多么希望今天没有来这一趟,也好过知晓这些事。
盛雪河以为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足够强大,能够接受任何意外的发生,并作出最贴切的应对。
他错了,错的离谱。他过分自信,简直自负。
尽管很不想很承认,可这世上确实还存在着他无法接受的事,又或者是他不希望发生的事。
盛雪河认为自己很自私,在这个世界里,他与傅异闻的交集是从两个月前开始的,傅异闻有过什么样的过往、童年、爱慕对象,都是傅异闻自己的事,他有什么权力干涉,又有什么权力“无法接受”?
他敛着眸,长睫之下的瞳孔内满是挣扎与无措,又有着迷茫。
傅异闻很在意这个人。
1824次梦境,都是傅异闻用情至深的见证。
可惜这一次是假的,这并不是他的梦,他看到的人,是一个卑鄙的赝品。
目前盛雪河拥有的一切,都是从傅异闻心底深处那个不知名的心上人的身上,偷来的。
傅异闻又睡了回去,盛雪河把他放在沙发上,想要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默然离开,却被拉住手腕。
盛雪河本来是打算走的,但傅异闻像是做了噩梦,忽然呼吸加快,脸色处在极度痛苦的环境。
他突然惊醒,发现自己抓着盛雪河的手腕,懵了。
快速松开后,傅异闻撑着自己的头,太阳穴剧烈的胀痛让他喘不上气。
短时间内惊醒,加上剧烈起身,确实容易出现这样眼前发黑、难以呼吸的情况。
盛雪河帮他倒了杯水,又拍着他的后背,傅异闻才缓缓平稳过来,理智与意识像是逐渐倒流的水回归至身上。
“谢谢。”傅异闻还是有些乱。
他有些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在做梦,还是回到了现实。
又是梦中梦吗?-
这天傅异闻正准备去办公室拿文件,门是虚掩着的,停下脚步准备敲门,里头传来熟悉的声响。
“你说盛雪河这孩子,到底图什么呢?”
傅异闻不会认错这个声音,这是负责招生与审核的林老师。
“你都看不懂,我也看不懂啊。”这是陈绵的声音,“当时你没问他吗?”
老林叹了口气:“问了啊,但他不肯和我说,只是说自己想H国了,想体验一下H国的教育模式。哎你说这话也太扯淡了,他在国外接受完精英教育,回国后在常新就读过,后来听说陪他弟去念了个体校。这人生也够多姿多彩了吧?为什么非得再来帝阳呢?”
“当初考核的时候,他的成绩几乎全满分,但我不想通过,浪费人才、浪费时间。有这个时间,他完全可以做更有意义的事。”
“真是看不懂现在的年轻人,”陈绵唏嘘。
老林:“他已经拿到世界顶级艺术学院的Offer了,那可是所有音乐家的梦想殿堂。听说他被录取后,提出了一个条件,希望可以晚入学。否则的话就要拒绝。”
“这孩子怎么这么胡来?”
“他当时是这么说的,就算他们不愿意也没有关系,他可以再考一次。”
老林:“瞧瞧现在的年轻人,口气一个比一个狂妄。不过吧,他确实有这个实力。”
门口传来了敲门声,二人的闲谈戛然而止。看见傅异闻后,他们神情不变:“是异闻啊,来拿文件的吧?”
傅异闻拿完文件后就离开了,还妥善地替二人关上门。
回到实验室,傅异闻无法集中注意力,思绪被沉进浑浊的污水里,怎么样都无法洗涤干净。
突然,他接到了一个电话,是盛雪河的父亲何游。
“分感谢你愿意帮助我们,但真真的体检情况表明,你的临时标记对他有作用,但影响过大。过高的契合度造成的后果是,他很有可能会对你的标记上瘾。”
“上瘾?”
“嗯。他的所有数据都在表明,他很喜欢你的信息素,也很享受你标记他时的感觉。”何游说,“如果你再次碰见他发情,千万不要标记他。不管他怎么对你服软,那都不是他的本愿。你明白的,Omega在这种时候无法拥有理智。但你不一样,你接受过顶级Alpha的训练,能够抗拒任何Omega信息素的诱惑。”
发情期的Omega无法拥有理智,他们会变得不像自己,身体的原始本能的渴求远远胜于精神上的清醒。
在这种时候,为了获得Alpha的标记,他们会丑态毕露,会摇尾乞怜,会主动求欢。
没有Omega能够逃脱发情期带来的支配。
在挂断电话前,傅异闻突然问:“盛雪河是不是马上要出国了。”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何游没有否认:“是啊,学校已经等不及了,每天都在催。但真真还想再待一段时间,可能是舍不得朋友吧。”
不知不觉,何游已经把傅异闻当作了自己的同龄人。他的语气有些疲惫:“当初他要回国,我就不同意。一开始我们还没当回事,只是让他回来旅游,没想到就是这一次旅游后,加强了他要回国的想法。你说他傻不傻?他在A国有自己的社交,我和他母亲也能在A国给他最好的资源,何必回国折腾这一趟。”
许久,傅异闻才说:“他还会回来吗?”
“当然不会。”何游顿了顿,“也许会回来吧,但次数不会太多。他的梦想是开世界巡回演出,这可不是一个小工程。等他毕业完成梦想,也许会遇到自己喜欢的人,大概率会定居A国。”
傅异闻说:“那挺好的。”
未来规划明晰,井然有序。
确实很好。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最想写的部分终于要来了(呜呜可能只有我一个人爽To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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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闭嘴
王子银在帝阳期间, 盛雪河经常会去Alpha宿舍,每推开门,一群Alpha们“如饥似渴”地看着自己,手中捧有教材。
“盛哥你来得正好, 这道题太他妈变态了, 我们四个人算出了五个答案。其中王哥最牛逼, 算了俩次, 答案都不一样。”
盛雪河看了王子银一眼:“你这个月数学班级倒数第四,加加油, 马上就倒数第一了。”
王子银尴尬解释:“妈的,还不是陈林这臭小子背着我学习。之前他妈和我妈说给他找了个A大数学系的研究生给他辅导,他还和我说不信谣不传谣。一月考, 好家伙,直接进军班级前十五, 气死我了。”
他对陈林有印象, 是个上进好学的人。
盛雪河耐心地为他们讲题, 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整理好的错题本,虽然乱了些,但他们自己看得懂就足够。
等到补完课,已经是两个小时后。
盛雪河最近跟着王子银住寝, 很少回家。
这里属于Alpha的私人领地,周边又有设备吸收Alpha信息素, 因此Alpha宿舍的信息素极其浓郁。
各种味道混合在一起, 形成一种难以言喻的味道。
很快这种混合的味道,被一股浓烈而又强烈的木质香覆盖。
与此同时涌来的,还有Omega的信息素。
这是Alpha 宿舍,有人带Omega回来过夜?这是违反规定的。
盛雪河知道自己不该多管闲事, 可他害怕Omega是被“捡”的,为避免更糟糕的情况发生,他朝着味道来源去。
贴满白色瓷砖的天台上,瘦弱的Omega不断将自己的身体往Alpha面前贴,高大的Alpha被勾出了信息素,可神情不耐冷漠,甚至有些厌烦。
但他没办法抗拒Omega的信息素,所以他没有推开对方。
“标记我吧……哪怕只是临时标记。”Omega颤不成声,“我真的很喜欢你,明昭,我……”
“标记?”Omega的声音骤然被打断,Alpha的声音嘲弄至极,“你也配。”
听到这个名字时,盛雪河的脚步骤停,清隽的眉头拧在一起。他给保卫处的人发去短信,告诉他们这里有个发情的Omega。
发情期的Omega处在Alpha宿舍,足够引起重视。
没有多久,这个Omega就被带了,路明昭在原地喘息,Omega信息素依旧在刺激他的感官。
但幸好,他拥有强大的自制力,加上药剂注射,很快就将躁动抑制了下去。
确认完Omega的离开,盛雪河往楼梯口的方向,了没几步,身后传来阵阵规矩的脚步声,在这寂静无声的黑夜中,带来无形压迫感。
“不和旧情人打个招呼吗?”路明昭的笑声在暗夜中有些异色,“我可是很想你呢。”
头都没有回的盛雪河打算下楼梯,后方的逼近让他敏锐察觉,反手给了对方一耳光,制止住对方欲碰他腰身的轻浮举动。
路明昭抬起双手,露出手掌,示意自己不会再继续,可他的眼睛依旧直勾勾锁在盛雪河身上:“要去喝一杯吗?”
盛雪河没说话,他又笑着说:“反正以前也做过,不是吗?”
“校内禁止喝酒。”盛雪河语气很淡。
他要下楼梯,路明昭就跟着下:“这么严格啊?可是我已经喝了,怎么办呢?”
理智告诉盛雪河不能动手打人,刚刚那一巴掌,要是路明昭真要计较,他会被处分的。
“不如——”
“用你的味道给我散散酒吧?”
在平地上,盛雪河缓缓转过身,路明昭有些讶异,眉梢是掩不住的悦色。他看着盛雪河一步步朝自己近,紧跟着,面无表情地给了他第二耳光。
这一巴掌力道十足,打得路明昭这个Alpha整个人朝一侧偏,他的脸包括盛雪河的手,都是火辣辣一片,仿佛失去了知觉。
盛雪河说:“滚。”
路明昭愣了愣,随后弯起嘴角,舔过口腔内的血。鲜血让他变得更加兴奋,肆无忌惮释放自己的信息素。
“校内不允许随意释放信息素。”
侧方传来傅异闻的声响,打破这场僵持。
看到傅异闻后,路明昭神情短暂错愕,继而恢复自然:“这里是Alpha宿舍,是Alpha的私人领域。在这个地方,Alpha的信息素不受监管。”
仿佛如梦初醒般,傅异闻赞同:“确实。”
刚欲开口,路明昭瞬间哑声,清淡却又极其强势的风铃花香自头顶狠狠碾压下来,明明是毫无威慑力的浅淡味道,却拥有如泰山崩于顶的力道。
傅异闻的神情不变,好像释放这样强势的信息素压制同类的人根本不是自己:“你看起来很难受,需要帮你喊校医吗?”
“你——”路明昭几乎要跪下,从牙关迸出一个单字。
越是这样轻描淡写,越是让路明昭感到嘲讽,二人与生俱来的差距被如此明显地横在眼前,让人想忽视都难。
傅异闻还欲放出信息素压制对方,手臂突然被握,侧首看见盛雪河有些呆滞的表情。
在对上眼的刹那,他几乎就明白了——
盛雪河的发情期要来了。
怎么可能?
这才过去多久?
许多思绪在脑中回荡,这里并不是安全的地方,他必须带盛雪河离开这里。可校园内哪里都不安全,他唯一能想到的只有自己的寝室。
看着他们要离去,路明昭面色煞白,低低地笑了:“傅异闻,你还是这么没长进。”
“不过我也不奇怪,他看起来确实会是你喜欢的那款类型。但是你知道吗?你喜欢的人,以前是我的人。”
盛雪河握紧他的手臂,泛着薄粉的指尖陷入傅异闻的手臂:“你闭嘴,杜撰能让你获得成就感是吗?”
“不承认我?没有关系,那么我们来谈谈你为什么回国吧。”
“你真当你自己瞒得很好?你回国不就是为了你的旧相好,那是你的青梅竹马?还是你的初恋?”
“闭嘴!”
发情期的躁动让盛雪河无法保持平稳心态,尤其是身边还有傅异闻这个人,他想要解释,但一阵阵的热潮让他腿软,脑中思绪纷飞,根本无法顾及其他。
“傅异闻,别被他这张清纯的脸蛋骗了。他压根不喜欢你,他只是把你当消遣的玩具。等他的心上人回头,就会把你一脚踹开。”路明昭无视那铺天盖地而来的浓郁信息素,反而哈哈大笑,“毕竟你是个顶级Alpha,能够玩弄顶级Alpha,多有意思啊。”
“你已经被我骗过一次,应该不会愚蠢到再被一个Beta欺骗吧?”
“闭嘴。”这一次出声的人是傅异闻,“你没资格对我指手画脚。”-
进入傅异闻的房间,傅异闻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开启空气净化以及屏蔽系统,防止信息素外漏。
傅异闻打电话给何游,电话接通后,他简单说明了情况。
现在何游派人来到这里明显不可能,校医也没办法解决盛雪河的状况,盛雪河的情况太特殊了。
电话送到盛雪河耳边,耳边是父亲担忧的声响:“真真,现在有一个办法,就是再让傅异闻给你一个临时标记。我知道这样很不好,但是没有别的办法了。如果你愿意的话,这次爸爸也会帮你协商。既然他上一次能同意,这一次爸爸也会想办法让他同意。”
那一瞬间世界好像停止了,盛雪河抬头与傅异闻对视,在傅异闻的眼中,他浑身袒露的肌肤泛起薄粉,显得肌肤愈发剔透,面颊透红,眼底朦胧,像是橱柜里精美易碎的艺术品。
“你说什么?”
“他没跟你说过吗?我以为他告诉过你,之前我和你母亲希望他能够帮助我们完成一个实验,也许他的临时标记可以缓解你的发情期。但是行不通。”
在傅异闻的注视下,盛雪河好像要哭了,被体内的热潮逼得眼眸湿润。他闭上了眼,尽可能让自己冷静下来:“不需要,我还带了特制抑制剂,我可以靠它度过。”
“真真,你听爸爸说,爸爸知道你不喜欢自己是Omega,但是这没有办法。等你回到A国,我们去找医生,我们慢慢调整,你的身体可以——”
越是这种极端的情况,他的大脑越是混乱,发情期的Omega脑子中只有交配,只有渴求Alpha,能够做到盛雪河这样,已经是很罕见的水准。
那些被压抑下来的,不愿意去回想的记忆,像是海底深处的垃圾,通通翻了上来。
路明昭和傅异闻也认识?路明昭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骗过傅异闻?
傅异闻有喜欢的人,那个人会是路明昭吗?
现在的盛雪河脑子里有混乱的画面在撕扯,光怪陆离的画面让他胀痛不已。
手机回到傅异闻手上,他猛地夺过,将通话挂断。
他按着傅异闻的肩,浅若琉璃的眼眸通红一片。
盛雪河像是在命令:“标记我。”
如自己所料,傅异闻拒绝了他。
是啊,顶级Alpha的临时标记多么可贵,多少Omega求之不得,而他居然能够幸运得到一次。
那一次只是傅异闻为了还人情,根本没有其它意思。
而还完人情的傅异闻,又为什么要给他标记?他算什么?他们算什么?
他们什么都不算,什么都不是。
盛雪河的眼睫在迅速颤动,像是摇摇欲坠的蝶翼那般脆弱。傅异闻强力克制自己,想去安抚他,却被猛地甩开。
傅异闻从未见过盛雪河如此眼神,他知道盛雪河果断坚强,而这样如钢铁一般冷凝决断的眼神,是自己从未见到过的。
像是一把锋利的刀,终于露出自己最雪亮的锋芒。
盛雪河不知道的是,他越是锋利,越是迷人。
“拒绝吗?”盛雪河推开他,踉跄几步,被傅异闻搂住腰身,他觉得很难堪,觉得自己的姿态太丑陋了。他闭上眼,冷声道,“放开我,我自己会解决。”
傅异闻在和他分析,在努力唤回他的神智,在告诉他他很有可能会对自己上瘾,所以不能给出第二次标记。
面对这张俊美端正的面孔,盛雪河什么都听不到,只是呆滞地注视着,最后望向他颈后的腺体。
盛雪河舔了舔唇,完全不掩饰眼底直接的侵略与目的。
此刻的他更像是个Alpha,渴望得到自己的Omega的Alpha。
突然,盛雪河贴了上来,他感受到盛雪河在颤抖,在恐惧,在渴求,在喘息,一举一动都让他无法忽视,撩拨他岌岌可危的神经。
人人都以为盛雪河是久封平静的冰面,可因为他,总是因为他,冰面出现一丝丝裂缝,露出只有他窥见过的底下粼粼荡漾的风光,这种仿佛是专属特权般的拥有,极大满足Alpha卑劣的占有欲。
这样倔强、隐忍、克制,却渴望的颤动的模样,强烈搔动他的内心,他几乎有些发疼了。
在做出冲动行为的前一秒,盛雪河狠狠咬下自己的舌尖,疼痛让他稍微回神。
他哑声道:“你放开我,我要离开这里。”
盛雪河不肯听劝,傅异闻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何游在不断给他发消息,再拖十分钟,再过十分钟医疗团队就会到场。以及那句醒目的警告——
千万不要给出第二次临时标记。
“这里是Alpha宿舍,你不能离开。”傅异闻依旧好声好气地哄着。
神经在被不断撕扯,双目氤氲的泪水已经掉落,盛雪河想要捂住自己的脸,他厌恶极了自己这样的模样。他宁愿身边随便换个人,也好过这个人是傅异闻。
“既然你不愿意标记我,那就放开我。”他的言语称得上刻薄,“你不行的话,我就……”
这是傅异闻头一回冷下脸色:“你什么?你就换人?”
盛雪河沉默须臾,才说:“这里是Alpha宿舍。”
没有Alpha能够忍受这样的挑衅,心动的Omega就在怀中,却声称要去找别的Alpha结束自己的发情期。
这是侮辱。
傅异闻知道,知道盛雪河现在状态不对,口无遮拦,是本能放大了这种混乱,盛雪河本意并非如此。
但傅异闻不是圣人,更不是别人眼中的完美人格,他会愤怒,会嫉妒。
这时的他突然想起,盛雪河回国是为了另一个人,盛雪河有一个喜欢很久的人……
盛雪河会喜欢别人,这是一件多么理所当然的事,可此刻的傅异闻心底,只有无休止蔓延的嫉妒。
嫉妒那个人凭什么,嫉妒那个人为什么不是自己。
傅异闻突然笑了:“确实,这里是Alpha宿舍,只要你愿意,很多Alpha都可以为你服务。”
傅异闻忍耐许久,才让自己没有将更尖锐的话语说出:“刚刚很多人看见我带你回来,你现在出去带着一身Omega信息素、以及我的味道,是想暴露自己是Omega,还是想让别人误会我们有关系?”
最后一句话彻底点燃盛雪河的理智,他轻笑地捂住自己的眉眼:“说不准别人只会认为你是个废物。顶级Alpha,却不能结束我的发情期。”
明显的嘲讽让傅异闻几乎要笑了,方才燃烧的怒火缓缓熄灭,没有理会盛雪河的恶言恶语:“再忍忍好吗?你父亲马上要到了。”
“没用的。”盛雪河声音嘶哑得过分,“就算他们来了,也只能给我注射特制抑制剂。然而这只会带来更猛烈的副作用,我的发情期会越来越频繁,我会像狗一样随处发情,看到个Alpha就想上。傅异闻,你要是不想被我上,就滚。”
“你在激怒我。”
“你为什么要激怒我呢?”傅异闻轻抚他的面颊,抚去腮帮的泪水,尽管盛雪河始终捂着自己的眉眼。
“为了离开这里,为了不让我看到你现在的样子,是吗?”
猜对了。
盛雪河本就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不愿意在他人面前露出劣势,尤其是这个人是傅异闻。
他可以让所有人看到自己狼狈的一面,也不想傅异闻看到自己的偶尔脆弱。
他已经厌倦了这样的日子,因为自己的生理反应,不断向傅异闻摇尾乞怜的下贱模样。
明明傅异闻不愿意,明明傅异闻有喜欢的人,他凭什么要傅异闻的临时标记。
前所未有的委屈淹没了自己,盛雪河想要哭泣,是无能为力,他更希望傅异闻真的丢下自己不管,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的耐心陪伴。
盛雪河像是暴风雨中被丢弃的流浪狗,伸手握住傅异闻的手指,声音很轻,带着啜泣的颤音:“标记我吧。”
他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这样的丑态,他想要马上结束,哪怕是以另一种更加羞耻的情况结束-
傅异闻木然在原地,他无法想象前一秒还在抗拒自己的盛雪河,突然对自己说要自己的标记,尽管他也在极力忍耐。
可他能够看出来,盛雪河并不希望他标记自己,盛雪河正在因自己的生理反应而产生厌烦的抵抗心理。
盛雪河的自尊心很强,且有很强的忍耐能力,傅异闻认为他是可以做到坚持,坚持到医疗团队的到来。
可现在盛雪河放弃了,他主动举起白旗投降,渴望尽早结束这一切。
“为什么,”傅异闻问,“我需要理由,为什么。”
他像是在自问自答:“我不是慈善家,更不是好心泛滥的救世主。我可以给你临时标记,但为什么呢?”
理智告诉傅异闻,自己不能继续下去,不能顺从对方的意愿。盛雪河现在意识不清,做出的所有决策都非本愿。
唯一清醒的人是自己,他该坚定自己。
可他动摇了。
傅异闻看了眼手机屏幕,何游说堵车了,十分钟内没办法赶到,问他有没有办法再拖延一会儿。他咬了咬牙,现在岂止是盛雪河在忍受煎熬,他同样如是。
“……”
“我不想别人标记我。”
傅异闻的指节发白:“别人不行,唯独我可以?”
盛雪河回答:“是,除了你,谁都不行。”
那肮脏卑劣的无底洞突然得到安慰,傅异闻血液都在沸腾,感觉自己更疼了,极端交织的情绪一度教他处在失控边缘。
别人都不可以,唯独他可以。
这是多么难得的殊荣,又是多么可贵的特权。
手臂还在桎梏盛雪河的纤细腰身,衣摆弧度翘起达到危险的势,透白的肌肤像是被热气蒸过似的,泛着大片的玫瑰色。
若隐若现的薄肌,还有柔软的触感,无一不在挑战他的底线。
盛雪河咬着下唇,低声道:“傅异闻,帮我这一次。”
“你在求我?”
“是,我在求你。”
被汗水浸湿的发梢软软地贴在修长的脖颈上,皮肤呈现稠丽的艳色。脖子又细又白,让人无法避免地产生破坏欲。
将一切风景纳入眼底的傅异闻理智在悬崖边上经受风吹雨淋,摇摇欲坠。他说:“继续。”
盛雪河很敏感地察觉到对方的让步,他贴唇而来,是在讨好。
然而傅异闻不为所动,处在脆弱时期的他受不了对方此刻的冷漠,音质冰凉的声线染着水雾,带着浓烈欲味。
“你都?成这样了,还等的了我继续吗?”
盛雪河继续贴着傅异闻的下巴亲吻,继而试探性地在傅异闻腺体游离。他说:“你不想标记我吗?你的信息素不是这么说的。”
像是撕开最后一块遮羞布,盛雪河说道。
“你也很想标记我,不是吗?”
傅异闻捏住他的后颈,迫使他离开,表情与眼眸都暗沉得不像话,只叫人感到危险。
阴影逐渐笼罩了下来,他们像是浸在紊乱的信息素中。
傅异闻一句话都没说,彻底屈服在自己的原始本能下。
随着信息素的交换,难捱的躁动如潮退而散,情绪回归平稳的同时,精神却被悲哀的浪潮淹没。
他被扣住肩膀抵在床架上,强势而富有侵略性的吻骤然落下,碾过他的唇,挑着他的舌,掠夺口腔内的所有。
他们都湿淋淋的,莫名其妙染上透明水光,腰侧被反复抚揉,从玫瑰粉到艳红。
盛雪河哀哀求饶,让傅异闻不要继续了,一向听从他言语的绅士至极的Alpha,像是失了声,连话都不会说。
为了避免盛雪河继续出声,他用嘴唇堵住对方言语,只让对方发出自己想听到的悦耳呜咽声。
盛雪河被夺所有力气,只能无力地挂在傅异闻身上。
热潮逐渐褪去,傅异闻还在抱着自己,在亲吻自己的面颊,抚去腮边的泪水。
滚烫的呼吸明目张胆落在被反复啃咬的腺体上,如鲜血红艳的风铃花色泽,带有强烈占有欲。
作者有话要说: 只是亲嘴,审核美女姐姐,我爱你
不是旧情人,双初恋+暗恋。
不得不说,写这章的时候我爽极了,一小时就写完了,飞速。
我开个加速器赶赶,他们马上就长嘴,臭流氓也要下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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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Even
得知他们已完成二次标记的何游, 先是发了个“?”,随后盛雪河怕他找傅异闻麻烦,单独和他说是自己逼傅异闻的。
这时何游没说什么,只发了个[大拇指]。
傅异闻恰好从后方看了过来, 盛雪河有些尴尬地退出微信, 总觉得他父亲发的表情有些怪异。
在信息素的调控下, 标记后的双方都会更加依赖彼此, 现在的他们就是如此。
傅异闻不断嗅着他的腺体,腺体上盛开着一朵粉艳的风铃花, 是用傅异闻的信息素浇灌而成的。
“好香。”傅异闻的鼻尖蹭着他的腺体。
盛雪河有些想躲,太痒了,这个地方的肌肤本就比寻常地方要娇嫩柔软, 得到临时标记后更是放大了这种敏感。
腰腹的手臂收紧几分,虽不言语, 他却能感受到对方的不满。
现在盛雪河已经清醒了, 也知道这样是不对的, 整理好思绪后,他先是道谢,随后说:“如果以后你需要我和你的爱人解释,我会帮你解释的。”
傅异闻的指腹在他肚脐上方按压, 软韧的皮肤下凹形成一个可爱的弧度。他笑着问:“爱人?谁?”
“我知道你有一个喜欢的人,”盛雪河说, “如果她以后知道这件事, 也许会不开心,我会告诉她,是我强迫你的,并非你本愿。”
“是我本愿。”傅异闻打断他, 逐渐起身。
室内灯光撒在傅异闻后背上,挡住他眼前的大部分亮光。
傅异闻从柜子里取出一个模型,放在枕边,盛雪河想要起来,又被抱倒床上。
“是他吗?”
盛雪河不知道是谁,只知道是个模型,是傅异闻亲自雕刻出来的模型,是装有他浓烈情感的载体。
他几乎整个人粘在傅异闻的怀里,偏偏无法挣脱,在看清那枚模型时,表情即刻凝在原地。
这辈子他所有饮食都有营养师均衡搭配,自小精养,骨肉匀称又注重锻炼,又带了些A国本土与父母DNA影响,性格、气质、外貌、体型都与上一世有较大的区别。
他以为自己已经忘了这个自己,那个骨瘦如柴,眉宇间总是染有阴霾的重生前的自己。
不论从哪个方面来看,这个模型都完美还原了重生前的盛雪河,甚至连脚底胎记都没落下。
很多时候,盛雪河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都会觉得自己的变化称得上翻天覆地。
“他是你喜欢的人?”带有明显的诧异。
“我不知道,”傅异闻说,“从我有记忆起,我就时常做梦,梦里的我像是处在另一个世界,里面的我的性格、为人处世都是不一样的。起初我以为只是梦,但我发现许多疑难杂症甚至是不曾被解决的科研难题,能够用梦中的知识来解释。”
“我看过研究梦境类的专业,他们告诉我这是超验层面的梦境,也许是预知梦。”傅异闻说,“我愿意它是预知梦。在那些光怪陆离的梦里,我反复梦到过的人,就是他。”
“梦境中人脸都是模糊不清的,我只有大概一个印象,只有一个感觉,我感觉我是喜欢他的。我想要记住他,所以我收集了任何有关他的数字。只要数字足够精确,我就能完美还原他。”
盛雪河下意识问:“怎么收集?像你第一次见到我时那样吗?”
傅异闻轻笑,微热的指腹在他颈间摩挲:“你真的想知道吗?”
二人第一次见面,傅异闻帮助裁缝收集了他的身体尺寸,具体到足围都有涉及。
傅异闻平日过于端正,加上长相正气,所有人看到他的第一眼,都会认为他是守规矩的优异学生。
而且盛雪河对这方面的知识虽懂,但不用,也没有往上头联想。
傅异闻不想吓到盛雪河,如果告诉他自己是如何收集,也许他会认为自己是个变态。
更让盛雪河好奇的,还是傅异闻同路明昭的关系,他对路明昭的印象极差,不知道这俩人是怎么认识的。
傅异闻对此的解释十分简单:“顾浪也认识他,以前我们在一个院子里长大。后来他搬家,我们就没了联系。”
人与人的交往总是会随着居住地的更换增深变浅,直觉告诉盛雪河,其中缘由没有这么简单,他很识趣地没有多问。
气氛再度沉寂下来,傅异闻状似漫不经心道:“路明昭就是王子银口中那个,以前对你死缠烂打,你不接受,就四处说你们在一起的那个Alpha?”
“嗯。”
“很符合他的风格,像他会做出来的事。”
傅异闻观察盛雪河的表情,他好像有些困了,薄薄的眼皮慢慢敛下,被泪水浸成一缕一缕的睫毛一颤一颤的,像是暴风雨中的蝶翼。
这应该是他最脆弱,也是最无防备的时候。
“你国要找的那个人,找到了吗?”
“找到了。”
盛雪河是真的有些困了,方才耗费了太多精力,止住想要打哈欠的欲望:“之前我和她组过乐团,在A国玩过几次街头快闪,算是比较聊得来的朋友。但她后来移民到H国,准备在国内发展,听说还打算订婚了。”
他忍不住道:“好神奇。”
自己还在念书,同龄好友却已经迈出人生重要一步,同龄的对比会加重这种奇异感,仿佛他们被割裂成两个世界。
哪怕这是第二世,他也觉得自己的年纪还小,远远没到成家立业这一步。
傅异闻挑了挑眉,真心祝福:“太好了,那我应该对他说声恭喜。”-
下周是属于艺雅等艺术类院校的时间,他们看重艺术氛围,因此在开幕式上下足了功夫。
盛雪河向朋友打听过他们准备了什么节目,却毫无所获。
这一天盛雪河正常在校园内行走,敏锐察觉到四周不对,前方空地无人经过,被单独隔了出来。
行走的人群绕路而行,突然,前方空地坠落一枚硬币,本是很小的举动,却产生了极大的音。
一群身穿黑色军服,头戴黑礼帽的人群从教学楼顶上腾空跃下,引起众多人惊呼,他们的打扮称得上“怪异”,披有红披肩,或手持□□,或侧首相望,他们面色各异,有人高高挥舞旗帜,背后是深褐色的投影,聚光的效果打在最前方的士兵身上,突出画面重心的同时,形成光与影的强烈对比。
他们摆好姿势后站立不动,有如一支即将出征的军队。
自天上掉下一枚巨大的相框横在他们身前,左上方45度角照射下光线,让这群奇装异服的人物跃然纸上。
“我擦?”
“谁这么牛逼,敢在学校里玩快闪?”
“这一看就是艺术学院搞的,他们模拟的画是伦勃朗的《夜巡》。”
他们像是听不到他人的议论,保持各异的神情停留在原地,倒真像是名画了。
再往里走,一个男孩坐在秋千上荡漾,有人好奇想要拍照,他突然朝空中丢出一枚硬币。
硬币在日光下折射闪耀的光芒。
音乐声与歌唱声自四面八方涌来,贝斯、大提琴……
优美的音符缓缓淌过柔软的心尖,在3分21秒时达到高.潮,心灵上的震撼带来情绪的高昂。
“《欢乐颂》?!”
“他们搞这么隆重?连续两次快闪?!”
快闪即短暂的行为艺术,在指定地点以出人意料的方式做出一系列行为。
国外街头常有快闪出现,而国内要做快闪,通常需要提前和政.府报备,否则就是非法聚众。
盛雪河正听得出迷,风风火火的身影骤然朝他飞扑而来,同时兴奋地喊着:“Even!”
这嗓音绝对不算小,将不少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其中也包括傅异闻。
傅异闻以为有人喊自己,头的刹那,看见一个打扮潮流的西方女性搂着盛雪河不放,还往盛雪河的脸上亲了一口,很是亲昵的模样。
接着她神情夸张地说了一串俄语,盛雪河有些尴尬地看向傅异闻,她顺着目光而来,哇哦了一声,继续用俄语说道:“这是你在H国的男朋友吗?真有你的,这么极品的Alpha都能被你弄到手,不愧是Even。”
盛雪河扯了扯Vivi,轻声道:“别喊我这个名字!喊我中文名。”
“宝贝,你在害羞什么?”Vivi不解,但还是用不大流畅的中文说道,“不介绍一下吗?他看起来好酷。”
Vivi不加掩饰的视线落在傅异闻身上,好像要把傅异闻扒光,要不是盛雪河扯着她,她一定已经上去搭话,并趁机上手感受一下对方的好身材。
傅异闻自然走来,绅士地打着招呼:“你好,我叫傅异闻。”
Vivi念了下这个名字,总觉得有些怪异,这不是Even的名字吗?不对,盛雪河的中文名不叫Even。
这也太巧了!
盛雪河尴尬得手指都蜷缩了起来,根本不敢去看傅异闻,偏偏傅异闻是个社交高手,和Vivi相谈盛欢,他的知识储备丰富到可怕,竟同Vivi聊起了音乐。
眼看着二人已经交换了联系方式,甚至聊起她与盛雪河在国外的放肆岁月,听到盛雪河酒量极好,他们组成的临时乐队加起来都喝不过盛雪河时,傅异闻将似笑非笑的目光投了过来。
盛雪河无力地别过头,去拉扯Vivi,Vivi却有些不乐意,还想同傅异闻继续聊下去。
她觉得这人太有意思了。
盛雪河只能再三保证自己会联系她的,Vivi才恋恋不舍离去,好不容易送走她,背后传来染笑的嗓音。
“Even?”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有点想砍掉一个部分,想快点写恋爱(?)
ToT我设想了许多有关他们的婚后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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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混蛋
明显带有揶揄的调侃意味, 就像是深藏许久的秘密,不经意间经过雨水冲刷,现出底下最根本的澄净。
傅异闻见他不说话,也没有多问:“你和你朋友好好玩, 刚刚忘了祝她订婚快乐, 如果可以的话, 帮我转告一下吧。”
接下来的时间属于艺术学院, 桑巴、拉丁、国标、油画……
总之都没有他们能够发挥的地方。
他们已经斩获六项第一名,以目前的积分来看, 接下来的比赛就算他们弃权,也能完美获胜。
最关键的原因还是,傅异闻最近很忙。
竞赛班分两种, 一种是普通竞赛,一种是科研类竞赛。
他们做的项目与大学本科接轨, 如同提前做毕业论文那般, 开题、收集数据、写论文。
最后他们需要拿着研究成果去申请大学, 这是专业性比较强的方式,同样也是为国家挑选科研苗子。
最近化学竞赛班的实验数据出现了问题,便来求助傅异闻,在他和几个导师的帮助下, 终于得出了较为理想的数据。
“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为了这破数据,我们小组加班加点准备了两年, 熬出头了!”
他们哈哈大笑, 轻松的气氛在冰凉的实验室里扩散开来,少年疲倦的脸上难得染上笑意,正讨论等会儿要去吃什么。
有人要请傅异闻吃饭,又有人提议要宰导师一顿, 出去吃个大餐。
“你准备申哪个研究所?A级研究所?还是B级?”
“之前我非国家研究院不去,现在?哪个研究所要我我就去哪个,我可不敢挑剔。”
“这实验做出成果,高考加分少说,保底C级。”
有人说:“前提是我们要做出成功。”
部分人已经换好衣服去吃饭,只有小部分人还在整理数据,进行最后的收尾。
室内突然有着烟熏味,傅异闻对气味比较敏感,猛地朝一个角落看去,那里的机器正在冒烟。
旁边的学生也许是最近太累,一直没有注意到,反而按照流程想去加材料。
傅异闻箭步上前将那个人推开,同时耳边响起惊天动地的震响,仿若耳膜都要被震碎,他们的脑子嗡嗡的,火苗像是匍匐前进的焰鬼迅速烧起,那些写满他们推演数据的纸张被瞬间点燃,助长了火焰气势。
“不要慌乱,走急救通道!”
“快离开,安全第一!”
他们有过日常逃生训练,实验室出现意外是很正常的,因此他们并没有多少惊慌,在老师有条不紊的带领下,所有人都成功撤出意外现场。
汹涌的黑烟漫出窗外,在晴空万里的天幕上遮上一层阴霾,可怖的颜色仿若将世界割裂成两个部分。
校园内警报响起,广播也在通报,不论是谁,立刻在原地待命,千万不要转移,更不能往实验楼的方向靠近。
但这个年纪的人好奇心重,越不想他们走近,他们越想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傅异闻跟在人流最后,是为了保证没有人落单,在他们即将走出门口时,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新鲜的空气涌入鼻腔,带来短暂的清醒,有人面色煞白:“电脑还在里面。”
有人勉强道:“我们人没事就好,数据可以再……做。”
说到最后,他已泣不成声,当场崩溃。
虽然他们的数据有备份,但今天的所有数据都没来得及备份,那些手稿丢了就丢了,可今天的数据……
那台电脑是公用的,也是储存数据最完善的工具,里头凝聚了他们近一千个日日夜夜的血汗。
再来一次?
谁都无法保证再来一次是否能得到如此精准的数字,也无法确定不会有意外发生,辛苦付出那么久却换来这样的回报,他们迷茫的同时是绝望。
如果可以,他们宁愿困在里面的人是自己,而不是那一堆宝贵的数据-
实验楼外的人屏息凝神,烈火还在熊熊燃烧,是肉眼可见的可怖程度。
先前他们觉得竞赛班的人很舒服,大部分都在实验室里泡着,没想到他们的工作如此危险。
“傅异闻呢?!”
他们清点人数,人员齐全,唯独缺了一个最让他们放心的学生。
后方有人瑟瑟举手:“他、他让我转告大家,不用担心他……他……”
他嚎啕大哭起来:“他回去拿电脑了!”
盛雪河刚到现场,听到的就是晴天霹雳的一句话,他目光呆滞地看着这场烈火,凉爽的秋日被蒸得如烤炉一般,让人呼吸都十分困难。
“胡闹!”陈绵几乎要晕倒,他双目赤红,“他回去拿什么电脑?这么大的火,就算拿到电脑又怎么样?万一数据也有损坏呢?胡闹、胡闹!校内消防部门呢,人呢!”
陈绵说完后,又面色涨红地连说了好几个胡闹,要不是一旁有四五个学生拉着,陈绵恐怕已经冲进去了。
谁都说不出安慰的话,陈绵虽然生气,更多的是担心,他的眼眶里蓄满泪水好像随时会掉落,充满对得意门生遇险的害怕。
他们都知道,陈绵尤其看重傅异闻,更是手把手教他,说亲传弟子都不为过。但陈绵更多的是把傅异闻当作知己看待,他们对机甲领域有许多共同见解,对未来有共同期待。
他几乎不能想象,如果傅异闻真的出事,他该如何痛心。
盛雪河的脚步不自觉朝前挪动,身侧廖柯拽住他的手臂,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你想做什么?”
盛雪河想要回答廖柯,但他发现自己张开唇,却无法说出一个字眼,他的意识与肉.体仿佛被拉扯成两个事物,又像是被鬼压床一般脑中茫茫一片。
很快消防部门的人到来,陈绵撕心裂肺地喊着傅异闻的名字,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敢置信,傅异闻居然会二次回到火场。
而且听说,是为了化学竞赛班的数据。
他们是感到震撼的,首先傅异闻并不是化学竞赛班的,他却可以为了同学做到连命都不顾。其次……这种不惧死生的无畏精神,他们由衷感到敬佩。
浓烟还在继续,盛雪河站在围栏外,眼睛被熏出泪水,他不自觉伸手反扣住廖柯的手臂,力道大的在廖柯手臂上抠出血痕。
承受这一切的廖柯只是垂着眸,什么话都没说。
奇迹的一幕出现了,角落的窗户突然被人打开,一道身量极高的身影毫不犹豫从空跳下,随着他掉落的姿势,所有人惊叫出声,陈绵差点被吓晕倒。
这个距离本该是看不清的,盛雪河却觉得这一幕在眼中放大再放大,包括他落地时候为了降低冲击力的动作,以及卸力的翻滚,像是电影慢动作在脑中回放。
傅异闻落地后,马上有人去扶他,陈绵想冲破围栏却被拦下。
傅异闻手臂有部分烧伤,雕塑般的面庞沾满黑灰,头发也是乱糟糟,失去往日端正模样的他,反而更加吸引人的视线。
他把电脑递给工作人员,陈绵刚想冲上去臭骂他一顿,另一个身影比他更快,用力地推了傅异闻一把。
他们愣在原地。
虽说陈绵等老师很生气,但不可能真的对傅异闻动手,这个动手的人是谁?
傅异闻也怔愣在原地,但当他看到盛雪河一向冷静冰凝的面孔,出现名为脆弱的细碎裂痕后,再也说不出话。
哪怕被困在火场,哪怕方才九死一生,他都没有如此局促的紧张感。
盛雪河没有说话,只是用轻微泛红的眼睛看着他,傅异闻的指尖微动,试图朝他靠近,盛雪河没躲,他大着胆子又近了一步。
“他们的研究成果都在里面,是最新的数据,如果数据没了,他们这段时间的努力全部白费了。”
他们无法申请到自己想要的研究所,无法追逐自己的梦想,也许他们会备受打击,一蹶不振。
盛雪河似乎在听,傅异闻又说:“这是27位同学的心血,指望靠它申请大学、丰富文书、加分。学院也投了不少资金——”
“那你呢?”盛雪河很少打断别人说话,因为他认为这样很没有礼貌,“万一二次爆.炸呢?”
傅异闻:“我设想过,也模拟过时间,就算二次爆.炸……”
盛雪河再一次做出没礼貌的打断行为:“万一二次爆.炸呢?你被困在里面出不去,外头的人也进不来。”
许久,傅异闻才轻声和他说:“那就是我的命。”
每个人都要承担自己选择后的后果,一旦傅异闻做出某项选择,就会无条件承担它带来的后果,不论是好是坏。
傅异闻想要安抚他,他对自己有充足的自信,他熟记实验大楼格局,脑中有许多条逃生路线,只要他动作够快,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但当傅异闻对上他蓄满水雾的浅色眼眸,突然愣住了,条理清晰的大脑乱作一团,像是火场中弥漫的烟雾那般混乱。
“傅异闻。”
盛雪河哑声:“你混蛋。”
“是,我混蛋。”他不否认。
盛雪河指尖都在颤抖,过了一会儿才说:“我真的看不懂你。”-
学生家长迅速来到现场,少有的Omega父母大发雷霆:“我都说过不让你弄这些了,你一个Omega,为什么要接触这么危险的事?你为什么非不听话!你知不知道,你刚刚差点没命了!”
Omega哭着说:“我喜欢科研啊,这是社会发展的基石,再危险,也总要有人来做的。”
“那也轮不到你一个Omega!”
“妈妈,可是我喜欢做这件事。”她抽泣着说,“你们可能没办法理解我,我半年可以用完40公斤浓盐酸,无数数据就几个数字可以用。在我做不出成果的时候,整个人都会很焦虑烦躁,就算做出成果了也得不断重复直至稳定。”
“但我真的很喜欢,就算这个过程很痛苦,可我还是喜欢。如果我不去做这件事的话,我会更痛苦。”
傅异闻注视着这一切,逐渐的,背后传来一道凝肃威严的嗓音。
“异闻,我们谈谈。”
接下来的谈话是保密的,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事情似乎很严重,连校长都惊动了。
顾浪在楼下台阶蹲着,一口一个“完了”。
他蹲,别人也跟着蹲。
“什么意思?我记得傅异闻家很牛逼啊。”
“他爷爷是特牛逼。”顾浪瞅了瞅四周,掩唇低声道,“傅异闻从小就是按国家继承人的标准培养的,他那作息时间,皇帝看了都得掉泪。我和他念过一段时间,妈的,我一小时都受不了,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忍得下来的。”
盛雪河也跟着坐在角落,静静聆听。顾浪像是要一吐为快:“这都新时代了,他爷爷跟老古董似的,不允许他碰烟酒,不准吃喝玩乐,要克制欲望……夸张到什么地步?夸张到傅异闻平时作息表的时间,会精确到秒。从小被允许看的娱乐视频只有BBC或时政,启蒙老师是MIT经济学副教授,这是传统教育的革新者,为他量身定做了自认为完美的课程。傅异闻所有课程都是专门设计,还有出门必须报备,日常使用品中都装有定位。”
“这也太可怕了吧。”
“不过也是有原因的,傅异闻以前出过事,差点没命。”
顾浪:“他在病床上躺了很久,医生都说别抱太大希望。你们还记得他手上的佛珠串吗?这真不是迷信,这大师真的有点东西。”
“原本傅异闻还昏迷不醒,求来佛珠串后,傅异闻就醒了,不过那段时间他也很奇怪。精神不清,满口胡言乱语,像是精神分裂一样。”
顾浪正说得激情,楼上突然传来躁动声,还有老师们相继劝阻的声音。
“异闻他爷爷,您再冷静一下,您再好好考虑考虑——”
“不需要。”
傅成是说一不二的性格,当即带着傅异闻走人,傅异闻知晓多说无益,给老师们使了一个眼神。
傅成年事已高,傅异闻贴心地搀扶着他的手,礼数完美到无可挑剔。
他们走到门口,看到一群少年郎,傅成淡淡扫了一眼,经过岁月沉淀的眼眸不显浑浊,反而十分刚毅,所到之处皆有毛骨悚然的寒意。
最后傅成看了眼顾浪,顾浪哆嗦地打招呼:“爷爷。”
“嗯。”傅成应了一声,带着傅异闻离去。
二人一走,顾浪瞬间跳起:“是吧是吧?操,太可怕了,我和傅异闻从小玩到大,都不能适应他爷爷的威压。”
“我他妈看着都发软。”
“他看人的时候也太吓人了吧?像严刑逼供的感觉。”
顾浪叨叨了一堆,忧心道:“这次傅异闻回家估计不好过了,他之前要走竞赛,他家里就不同意,后来好不容易说通。但他们家顺从傅异闻的唯一条件是——他必须安全。”
从前出门遛弯都会配备数十个保镖的傅异闻,现在差点葬身火海。
这次他爷爷是真的生气了-
盛雪河准备回家,前方拐角,路明昭正在抱臂等他。他对路明昭没有多少好印象,即使知道路明昭是傅异闻与顾浪的发小。
“他跟你说我什么了?这么冷淡?”
不欲理会对方纠缠,盛雪河转头就走。
“我苦苦追求却不肯看我一眼的人,却轻易喜欢上傅异闻,真是不公平。”路明昭放下手臂,虽染笑意,言语却有些低沉,“小时候也是这样,只要有他在的地方,所有人就只能看到他。”
“你喜欢他也正常。他是人类基因最前沿、也是最稀少的存在,家境事业学业能力天赋都是人类中最优秀的那一批。”
盛雪河不知道路明昭到底想要说什么,停下脚步,有些不耐地看向对方,意思是让他快点说完。
路明昭望着他:“只要有你在,他总会看着你,像是被迷得颠三倒四的蠢货。”
“就算这么久没有联系,我和他的眼光还是那么相似。”他在自嘲,“看着骄傲的Alpha们被你迷得团团转,你是不是很开心?”
“有病。”盛雪河道。
路明昭:“我确实有病。顾浪刚刚说过吧?当初傅异闻差点没命。”
他在笑:“和我有关。”-
对面房子的车库里停了一辆新车,光看车牌号就可以看出对方身份非比寻常。
若是说先前对面有些冷清,来往只有佣人,偶尔会有傅异闻的身影,今年就称得上热闹。
在盛雪河家的阳台上,他可以隐约听到对面的争吵,却因为隔音较好的缘故,始终听不真切。
十月下旬慢慢降温,夜晚的温度沾有寒冰般的凉意,路灯下又银丝闪烁。
他伸手探了探。
下雨了-
“你是不是就不肯听我的,非要学什么破机甲专业,是吗?”
外头的雨势逐渐增大,竟盖不过室内的阴冷。
傅异闻没有说话,傅成用拐杖重重敲打地面:“你说话!”
“爷爷,”傅异闻很平静,“我喜欢这件事。”
傅加莹一直很怕她爸,尤其怕她爸发火,害怕儿子被责骂,连忙道:“每个人人生都会遇到许多喜欢的事,而那些事并不是都非做不可。机甲在国内没有发展空间,顶尖技术在D国。如果你真要深造,肯定要去D国读研读博,说不定还要留在D国发展。”
“我可以申请本硕博连读……”
傅成冷笑:“你是准备永远呆在D国不回来了?”
傅加莹和傅成最担心的也是这一点,他的未来已经被他们定好,不容许出现任何差错。
从小到大,傅异闻都没有让他们操过心,他们一开始也会认为自己设定的标准过高,但他总是能将任务完成得很好,甚至比预期得还要出色。
他们要求傅异闻优秀,傅异闻也做到了,成为他们眼中完美的继承人。
他始终一声不吭,在气氛降到冰点的时候,傅异闻打破了这场寂静。
“我喜欢上了一个Beta。”
之前再生气,傅成都没有对傅异闻动手,听到这句话后,一柄拐杖朝傅异闻身侧疾驰而去,以十分惊险的角度与他手臂擦过。
傅成要下来揍他,吓得一群人火急火燎,连忙拉架。
气血上涌让傅成险些栽倒,他恨铁不成钢道。
“你知不知道,你是Alpha。”
“我是Alpha。”
傅成深呼吸一口气:“身为Alpha,尤其是顶级Alpha,理应延续优质基因,为国家、为社会做出贡献。如果你连这都做不到,你枉为Alpha,你辜负了所有人对你的期待。”
Beta也能够为Alpha生儿育女,但Beta能够生出优质Omega或Alpha的几率极低。
没有优质Alpha会选择和Beta孕育后代,他们认为这是污染自己的优质基因。
“爷爷,”傅异闻说,“我的存在只是为了繁殖吗?”
“什么繁殖?这叫绵延子嗣,你又不是动物!”
“爷爷,”他说,“我不会有孩子的。”
傅成看着跪在地上的傅异闻,眼底满是失望:“你需要清醒一下。”-
雨逐渐下大,盛雪河帮盛冰凌收衣服的时候,看到对面院前有一道跪着的身影。
对面房子的灯逐渐暗下,像是忘了院中还有一个人的存在,他独身在那里承受寒夜的雨水冲刷。
即便是跪着,他的身姿依旧挺拔,宛若青松矗立。
傅异闻和家里吵架了吗?
这么严重吗?
走神的片刻,他的手机也收到一系列消息,是廖柯发来的。
——傅异闻不是个好东西,你不要被他骗了。
——我知道你是重生的,也知道你喜欢他。但是你感动的暴风雪夜,照顾你,接近你,关心你,都是有所图谋。他是系统持有者,接近你只是为了完成任务,你不要被他骗了。
——现在那个系统在我身上,里头全是偷拍你的照片。你睡觉、你走神、你做题、你回家……包括后面他被绑架也是他活该,因为他不听从系统指令。
——他真的是个变态。
作者有话要说: 爷爷=外公
(我这边叫法很少会单独叫外公外婆区别,都是统一喊爷爷奶奶的)
可以看出来我在加速了吗!我感觉马上就可以亲亲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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