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邑怔然,大概没想到会是这般结果,跳动地心忽的下沉,冷峻中隐含着兴奋的脸随着她的话一会儿变红一会儿变黑,表情有片刻龟裂。


    轩辕邑目光向下,先是定在常笙平坦胸部,接着定在双腿之间,眼里神色诡谲,似是做了重要决定,手抬起朝常笙而去,一点点,缓慢又坚定,二十厘米,十五厘米,十厘米。


    “呼”


    一阵风从外面吹来,死寂紧张的气氛被打破,正厅多了名跪在地上的黑衣人。


    轩辕邑的手堪堪停在距离常笙胸部十厘米不到位置。


    “急报。”黑衣人没有情绪的声音响起。


    好事被人打断,轩辕邑目光变得阴鸷,狠厉掌风杀向打断好事的人。


    地上跪着的人猛地飞起,砸坏右边桌椅,倒在地上,脸上黑布被打湿,下一刻又从地上爬起,如先前一般跪在地上。


    “说。”


    黑衣人快速从地上爬起,附在他耳边耳语。


    轩辕邑阴鸷地目光随着他的话趋于平静,黑衣人离开,他看向常笙,似笑非笑。


    “希望一会儿长公公还能如现在这般淡定。”


    他对着门口:“让人进来。”


    很快常笙听见两道脚步声,抬头一看,元宝!


    元宝手里捧着托盘,进来极快看她一眼,那一眼里包含了太多东西:有质疑,又不皆,有隐晦情意,有震惊!


    常笙霍地站起,身后椅子被她突然的动作带动,发出刺耳摩擦。


    轩辕邑故作惊诧,“长公公这是何意。”


    常笙探索地目光放在元宝身上,很快压下胸腔猛烈情绪,咬牙阴鸷道:“无事。”


    “元公公说发现了长公公秘密,不知是何秘密。”轩辕邑问的意味深长,目光并未放在元宝身上,而是紧锁在常笙身上,果然,随着他的话,原本淡定的人情绪变得急躁,慌张。


    元宝弯下腰,将手里托盘呈给轩辕邑。


    轩辕邑掀开外面盖住托盘的布,手指捻住带着血迹的布条,目光变得火热。


    “长公公可知此为何物?”


    那是她今日换下来的裹胸布条,上面还带着伤口染上的血迹。


    常笙脸上早已血色尽失,身体因恐惧压迫瑟瑟发抖。


    “元公公今日可帮了本王大忙。”轩辕邑转头撇向元宝,似笑非笑。


    元宝死死低着头,唯唯诺诺应答。


    “下去让账房给你黄金百两。”


    元宝身体一抖,颤声应是,退至门边不忍看向常笙。


    “元公公难不成想留下来。”阴恻恻的嗓音四面八方传来,元宝腿一软忙收敛心神退出去。


    轩辕邑又唤了外面的丫鬟进来。


    “去王妃处找身女装来。”


    “要颜色鲜艳的。”


    “是。”


    很快丫鬟捧着一身粉色女装回来。


    轩辕邑将女装强制放进常笙怀里:“长公公应当知晓该如何。”


    “是。”常笙发白十指死死捏住粉色衣裳。


    “带公公下去换。”轩辕邑对婢女吩咐。


    “是。”


    换好衣裳,常笙如同木偶一般任由摄政王府的麽麽打扮。


    各式各样的胭脂水粉不停往她身上招呼,头上别着叮当响的首饰。


    一切的一切常笙只觉厌恶,就好像被人当做玩物摆弄一般,从精神上发出的厌恶。


    等打扮完,麽麽看着面前如仙般美丽的人儿,嘴里抑制不住发出惊叹,她敢保证,这样完美的女子在京城绝找不出第二个,哪怕是京城有着第一美人之称的国公府小姐也不及她五分容貌。


    常笙始终冷着脸,对方问她可还满意,她沉默起身,出门。


    摄政王妃听说摄政王不知从哪里找来个美人,把府里各种无价珠宝全给了对方,其中有些还是她求都求不来的。


    她心里呕得厉害,愈想愈不是滋味,便带着人准备亲自打探一二,在快到前厅时看见前面走过一个穿粉色罗裙的女子,那女子生得极美,美得让她自惭形秽。


    摄政王妃停住,心口一阵苦涩。


    “娘娘?”身后丫鬟小声询问。


    “回去。”无力,脆弱的声音被风吹散。


    一群人原路返回。


    常笙刚一进前厅,轩辕邑手里的茶盏“哗啦“落地,砸在地上碎成几瓣,温热茶水浇在他云锦靴面上。


    他彻底呆住,眼里惊艳无遮无拦,很快惊艳里掺和着病态的侵略和占有欲。


    常笙厌恶更重,怕被看见,她头低了下去。


    轩辕邑走近,几乎是贴着她身子,常笙僵住,不敢动弹。


    他猛地一把抱住她,常笙挣扎,他抱得更紧,一只手捏住她下巴,将她脸抬起。


    大概是捏得疼,她眼里起了水花,他的梦境成了现实。


    轩辕邑心尖一抖,视线落在那红艳艳的唇上,只觉口干舌燥得厉害,他好似被迷住,朝着那红艳艳的唇靠近。


    -


    知道常笙回来的消息,轩辕澈日夜盼着,明知大军进京的具体日子,他早在三天前便守在宫门口,总相信大军会提前进京,她会第一个看见他,一次次走到宫门口又折回,到了又折回,每日反反复复四五个来回。


    他以为常笙回京第一个见的人必定是他,他在心里把这一年积累的,想对她说的话反复练习,斟酌。


    他想对她说,他学的很好,她说的他都有做,太傅还夸了他;想对她说听说她受伤的消息,他心被放在过上灼烧,每日从她受伤的噩梦中惊醒;想对她说这一年来,他无数次想不顾一切跑去战场,同他并肩作战;还想对她说,他多么想她,念她。


    可是,下朝等来的是暗卫传来她去了摄政王府的消息。


    那一刻,他的心蓦然慌乱,心脏仿佛破裂成了无数碎片,扎在骨血里,扎得生疼。


    他又吐血了,一大口血吐出去,耳朵嗡嗡嗡响个不停。


    御医说是毒性蔓延外加郁结于心所致。


    御医走了,他唤元宝,暗卫道元宝不知去了何处,他问暗卫“公公回来了吗?”


    “并未。”


    暗卫没有情绪的回答令他心碎。


    轩辕澈不知怎地,蓦然笑了出来,笑得凄惨又悲凉。


    一直到晚宴,在宫宴上,轩辕澈方才听见他日思夜想的人的名字。


    那些人用或恭敬,或鄙夷,或嫉妒的语气讨论“长公公”。


    他看不见,只能把耳朵高高竖起,力求能听到她的声音,辨别她的方位。


    可是听了半天,什么也听不见。


    听见的全是旁人的谈论。


    “怎的司马大将军都到了这长公公还未到?”


    “摄政王没到那是正常的,这长公公莫不是打了胜仗便忘了自个身份。”


    听见这话,小皇帝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冷水,心口被挖空,眼睛酸酸的,手没来由颤抖。


    “摄政王到!”


    “长公公到!”


    隐约间,太监尖细的声音像一把刀刺进他耳里,刺进他心里,心口疼得厉害,几近窒息。


    台下两人一前一后行礼,多有默契啊!


    他本就是一个傀儡,为何总拎不清自己位置,为何总求不该求之情。


    小皇帝眨了眨眼,忍着苦涩,他听见自己平静说,“平身。”


    这样的宫宴,他是皇帝,本应该是主子,可在这里他却像是一个多余的人。


    “这摄政王看长公公的眼神为何如此奇怪。”


    “听说摄政王府前些日子收罗了好些稚童,那些稚童年岁同长公公一般大。”有人压低了声音附和。


    “这,该不会是……”猝然消失的话语。


    该不会是什么,谁也没说,小皇帝直觉后面的话很重要,很重要,他迫切想知道。


    可是那些人不说话了,转而说了别的话题。


    小皇帝想把那些人抓起来,问他们该不会是什么。


    可是他不能,他不能……


    他只能喝酒,一杯接着一杯喝,酒真好,是个好东西,可以让人忘记许多烦心事。


    “皇上,皇上。”


    耳边有谁在叫他。


    他的眼前是无尽黑暗,身体只能左右晃动着。


    “皇上,长公公在感谢您呢。”元宝说。


    感谢,感谢什么呢,应该是他感谢公公才对啊!感谢她救了他,感谢她给了他锦衣玉食,感谢她在黑夜里的陪伴,感谢她悉心的教导。有太多太多要感谢话,终究是有口难开。


    他摇摇晃晃站了起来,脚步虚浮得厉害。


    “奴才扶着您。”


    “不用,寡人能走,寡人能走。”他推开元宝伸过来的手,端着酒杯起身。


    那一节一节的台阶他一节一节数着。


    还有四节,三节,三节,两节,一节。


    “皇上!”


    耳边一声惊呼,他直直倒了下去,好奇怪啊,软乎乎的,还有香味,是,公公身上的香味。


    脸颊红通通的少年不顾一切抱住身边的青年,头在那人身上来回蹭着,嘴里傻呵呵笑着,“公公,你回来了!呵呵你终于回来了……”那软软的缠绵地嗓音,不一会儿带上了难言的委屈和止不住的哭腔。


    看来是真的醉了,醉的不轻。


    常笙把人抱起,一道不容忽视的冷冽视线落在她身上。


    摄政王。


    常笙抿紧唇,回头恭敬对那人说:“王爷,皇上醉了奴才先送皇上回寝宫。”


    她这般那人冷冽的面容方才有所缓和。


    “嗯,去罢。”


    轩辕邑摆手,目光落向常笙被宫装遮住的身体,他的身体升温,火热无法消解。


    众大臣眼观眼鼻观鼻,只觉摄政王同长公公之间耐人寻味得紧。


    司马大将军凝眉,想到了什么,却是沉默得什么也不说。


    常笙抱着人回了养心殿,准备把人放下,结果他将她锢得紧紧的,不留一点余力。


    从摄政王那里带来的厌恶还未散去,常笙厌极了这种亲密接触,把人往床榻上丢,结果这人手转而抱住她脖子,滚烫的脸颊贴在她脸上,迷迷糊糊念叨:“公公身上为何会有别人味道。”


    常笙顿住,冰冷目光扫向怀里的人。


    怀里的人不老实的左右扭动,委屈巴巴自语:“公公是不是去了摄政王府,摄政王是不是给公公准备了美人?公公身上明明是美人香。”


    轩辕澈想,他一定是醉了的,只有醉了他才能这样肆无忌惮的控诉,才能明目张胆把心里想的话一股脑说出。


    控诉完,他又忍不住带着哭腔祈求:“公公喜欢何种美人?只要公公说,不管是谁阿澈定为公公寻来,公公不要丢下阿澈可好,阿澈不想不想孤零零的,阿澈只有公公了。”


    怀里的人可怜巴巴说着,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常笙把少年放床榻上,少年抓住她的手没有一刻放松,她皱眉,很快把被他抓紧外套脱下,穿着中衣离开。


    她一走,床榻上醉酒的人睁开了眼,直直坐了起来,那有半点醉酒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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