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宛的话说完,场景像是被冻住了似的,很是有好久,沈礼都没说话。
不说话,也不动,像是被谁按了暂停键一样。
云宛却忽然感到了一阵轻松。
这段时间她背负了太多东西,她不是一个对压力痛苦特别耐受的人,扛到现在,也已然是极限了。
而撑到极限的后果,就是她想快速的解决这一切。
不拖泥带水的。
虽然想着不太现实,但是尽量,至少从她的角度出发,可以做到干脆。
知道沈礼消化需要时间,而她们还会涉及更多的东西,沈礼脑子空白的间隙,云宛也在飞速地思考,想着,以她的立场,话该是要说到哪一步才好。
到哪一步,才能各自都保留一些体面,不至于满地鸡毛,太难看。
“宛,宛宛,你说什么呢?”
沈礼终于回过了神来,满脸不可置信,语气是飘忽的。
确实,这种事情换谁都不太能接受。
不过这就和云宛无关了。
云宛冷漠到近乎无情,重复道,“说,我们不合适,那就离婚吧。”
“你……宛宛你,开什么玩笑……”
看着沈礼满脸的无措,云宛好像跨越时间看到了两个多月前的自己。
她是不是曾经也带着这种表情在医院撞破了沈礼和唐幸。
她在看到报告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种心情。
开什么玩笑?
可惜现实是怎么样就怎么样,并不随人的意志而改变。
“沈礼。”
这一声音量不高,却很郑重,云宛的表情认真。
“这种事,你觉得我会拿来开玩笑吗?”
沈礼的心近乎要随着云宛这一句话停摆。
沉默对视,云宛还能保持平静,沈礼的眼眶却蓦然红了。
是了,云宛不会,结婚六年来,她们就算是吵得再厉害,云宛就是再使脾气,骄纵不理会她,却是极能分辨轻重的人,离婚这种大事,她不会拿来开玩笑的……
她说离婚的时候,也就代表着她真的……
沈礼心被什么攥紧了,一阵抽痛,面色煞白。
半晌,嘴唇颤抖着问了一句,“为什么?”
她需要一个原因。
但云宛有的,却远不止一个原因。
到了见真章的时候,她反而异常的平静。
错的并不是她,不是吗?
云宛的声音格外理智,有条有理道,“刚说的那算是一个原因。”
“我无法改变你,也不想再试图改变了。”
“你这样的行事,秉持着这样的理念,就是颗隐雷,迟早会为家里招祸的,我这种自私的世家人,事事以家族考虑为先的,想离婚不是很正常吗。”
不,云宛并不是个自私的人。
至少以沈礼的视角来看,最后的几句,无异于自嘲,云宛在用自己说过的那些,那些过分的话,刺痛她,剜她的心。
就在沈礼张口想否认时,云宛抬头细细打量她。
那目光复杂,像是无关爱恨,又像是爱和恨都紧紧的纠葛在了一起,缠成了难解的一团,爱恨都浓烈,反而不好分辨了。
沈礼被这目光看得一怔。
云宛道:“至于最关键的……”
“我为什么要离婚,你心里不清楚吗?”
云宛用了个反问句。
这句话脱口而出的瞬间,沈礼像是被一根巨大的刺钉在了原地,迎着云宛的目光,全身僵硬,一动不能动。
云宛是不是,是不是……
不。不该啊!
但是,但……
沈礼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一个音节。
门开阖的声音响起不久后,云宛打开了衣帽间的门。
咔哒。
也打开了衣帽间的灯。
尤辰星静静坐在她衣帽间的单人沙发上,整个人慵懒散漫,栗色的长发带着微卷铺陈在皮革的材质上,两只手摊开分别靠着扶手,黑色短裙包裹不住的长腿交叠,支出很长一段,骨肉匀停。
云宛看到这幅景象的时候愣了一愣。
倒不是她没见过打扮姣好的尤辰星,而是,她没见过坐姿这么散漫的尤辰星。
女人是特殊军种出身的军人,毕业后又从事于国安局。
站有站相,坐有坐相。
这一句话,平日里尤辰星诠释得可比世家出身的云宛好多了。
好像不论何时,她身上都有一套量尺标准,卡着,让她规行矩步,挺直背脊似的。
这样……
眼前这幅景象的……
是云宛第一次见。
而且这样坐着,卸掉了周身冷肃的气场,让云宛产生一种对方好欺负的错觉,想……
“怎么了?”
说话也是懒洋洋的,声线带着细微的沙哑,有些撩人。
云宛很不能适应,别开了眼睛,道:“你坐好。”
“哦。”
“坐好了。”
云宛再看过去,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尤辰星所谓的坐好了,就是从正躺着,变成斜躺,斜着把腿交叠出去,显得身材比例更好是吗?!
在云宛再次开口前,尤辰星挽唇笑起来,主动示弱道,“好了,不闹你了,别生气。”
“。”
下一刻,尤辰星真的老老实实坐端正了起来,方才周身那种近乎要淌出来的风情一下子就消失了个干净,随着她坐姿的规矩,气质也变得正经了。
云宛真是第一次见这种人。
骂不过的同时,她也还打不过,真是……
云宛生硬道,“沈礼走了,鞋也给你放门口了,你等一会儿也走吧。”
说完,径直转身出了衣帽间。
尤辰星可不是个薄脸皮,扬了扬眉,云宛说完了她就跟在对方背后,一路尾随到厨房,瞧着云宛被逗的着恼消了些,才开口问道,“怎么就走了?”
“不然呢,难不成你还指望她留下来找到你?”
“。”
尤辰星:“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既然都提到离婚了,怎么她就走了?”
云宛一怔。
“小心,水。”
她正在洗杯子,随着尤辰星这句话动作一停,水刚刚满溢,眼看着就要溅到台子上,尤辰星拉了一把她的手腕,云宛才回过神来。
回神,关掉了水,也没有洗杯子的心情了。
垂目很有一阵,云宛声音轻的几不可闻,“你都听到了?”
尤辰星既然问了,也没有想过回避这个话题,不容置喙道,“不好意思,s级的alpha,体能上的天赋点确实比较高。”
见云宛不说话,又补充道,“你们正常说话的时候我能听见,但是她离开之前,声音太小了,又,好像很混乱,就没听清。”
云宛扶额,头疼,“我这屋子可用了不少隔音材料!”
“抱歉?”
“……”那倒也不必。
“所以,你最后听到了什么?”云宛问。
尤辰星答得爽快,“你说要离婚,她问为什么,然后,后面你好像反问了一句,说她该清楚最关键的问题,就只听到这儿了。”
s级的alpha了不起,云宛今天算是见识了!
到这儿,那基本就都听全了!
“你也没漏什么。”
云宛满心无语答了这么一句,三下五除二把杯子给洗干净放着了。
“但是我想知道,她回了什么,怎么就走了?”
尤辰星的心思真是半点都不遮掩,问的这么理直气壮的。
云宛抬头去看她,带着些怒气意味,尤辰星任由她看,目光平和,对视得稍久一些,云宛有些耐受不住女人逡巡在自己脸上的目光,侵略意味太重,过了衣柜那一遭,总觉得带着别的意思。
“我能问吗?”若有似无的,尤辰星掐着云宛的软处,又放下姿态来了这么一句。
真是,什么话都让她说干净了。
问的是她,问能不能问的还是她。
云宛忽然觉得自己似乎拿着尤辰星有些无可奈何,对方油盐不进的,只有她受拿捏的份儿!
这么须臾的静默,尤辰星已经站到了她身侧,云宛余光瞥到,身体记忆回溯,一瞬间紧绷,像是怕对方再靠近似的,赶紧道,“能不能问都问了,整这些,有意思?”
不等对方反应,低头又道,“没什么不能说的。”
后面不是尤辰星没听到,而是,是沈礼真没说什么话了……
她那句反问好像吓到她了,她眼神无措的将云宛觑着,内里的挣扎一眼就能看透。
后面的话都是破碎的,没有说全。
“是,是傅司行和你说了……”
云宛抢在了沈礼前面回答,“才回上京,他能和我说什么?”
云宛懂沈礼这句话的深意,大抵不是想问两个人说了什么,而是想问,是不是傅司行心里还有云宛,云宛现在改主意了。
这猜测太过荒谬,意思两个人都懂,沈礼顾及着,也觉得荒谬,问不出口。
之于云宛,本就是没影儿的事儿,沈礼如果敢问,她也敢让对方难堪。
索性,到底没有。
第二句,也只有半句,“那你,你……”
后面就消声了。
云宛觉得,到这儿,沈礼才该是后知后觉的想到唐幸,以及自己在外面那个孩子了。
但是她说不出口,或许她在赌自己不知情。
沈礼眼神中的痛苦挣扎云宛看得到,看得到,便更不想给只言片语的提醒,想看对方作何反应。
“然后,她慌慌张张的起身,估计脑子是懵的吧,说我没休息好,说她自己也很累,反正话翻来覆去的,不愿意再聊这件事了。”
“然后就走了,有些逃避,可能回去整理思绪去了吧。”
尤辰星会意。
确实,云宛突然提离婚,一点征兆都没有,太出其不意了。
不过她关注点在其他的地方,觉得自己不该问,但还是问了出来。
“那你呢,你为什么不留下她讲清楚?”
云宛完全可以,把所有事情都摊开来,然后再让沈礼走,这样沈礼回去的时候,虽然混乱,却并不会没有头绪,至少,知道自己错误在哪里。
但是云宛却没有这样做。
没有阻拦想逃避的沈礼,就让人走了。
这很不云宛。
至少,在尤辰星眼里,云宛向来是直来直去的,不会绕那么多弯子。
今天的事情处理,就有点绕了。
这话问的云宛话语一顿,低垂的头抬了起来,侧目怔怔看向尤辰星,眼底有难言的情绪,轻声道,“原本我是想的,不过……”
“不过?”
尤辰星又进了一步,两个人之间一臂的距离都不到。
浸在尤辰星难得冷艳打扮的美貌之中,云宛忽然就放任了自己,扯了扯唇角,将心底的阴暗都说了出来,“我看她太难受了。”
“要叫住她的前一刻,我忽然也很想,很想让她尝尝,我当时感受到的煎熬。”
当初,撞破沈礼和唐幸在一起孕检,事实给出了事情的轮廓走向,但是不知道怎么发生这一切的云宛,什么都闹不清的同时,也什么都不敢问……
等调查结果的那段时间,云宛既希望这中间有什么隐情,一切都还可以恢复如初,理智又告诉她,可能性太低,太低太低了。
那种等待的煎熬,事情脱离掌控的失重感,还有事不由己的难受。
云宛尝过了,看着沈礼这个样子,她阴暗的希望,给她带来痛苦的始作俑者也尝一尝。
“不讲清楚,就是想让她自己去猜,也感受下那种折磨……”
说完,云宛自嘲道,“嗯,不想让她好过,我不是个好人。”
尤辰星却没有笑,也没有否认云宛的话,只看着她。
厨房的灯光雪白,将尤辰星脸上的细节打照得纤毫毕现,描过的眉毛,打过阴影的服帖底妆,还有能撑得起尤辰星气场的绛红嘴唇……
云宛不得不说,她去帮余曦的这个打扮很好看,好看得有些过分了。
和她自身的气场相撞,形成一种难见的,能轻易打到人心底的冷艳感。
近看之下,能轻易的俘获所有的观者。
云宛也不例外。
爱美之心,是人类的天性。
“你不用当个好人。”
四目相对,尤辰星最终这样道。
不伪善,不违背事实,也不让云宛感到不舒服。
这就是最好的回答。
在暧昧气氛就要炸开来之前,云宛推开了尤辰星,骤然道,“卸个妆再走吧。”
“你这个妆,太犯规了。”
尤辰星扬了扬眉,“好看?”
云宛没有开玩笑的心思,“是啊,你又不是不知道!”
凑这么近看她,云宛不信尤辰星没点别的心思。
尤辰星笑了起来。
慌里慌张的从云宛小公寓走了,到了地下车库坐上车里,沈礼却没有驱车离开。
她脑子乱成了一团,像是浆糊一样。
云宛,是不是知道唐幸的事情了?
理智这样说。
但是,云宛怎么可能知道?
情感又这样问。
唐幸被她带到上京来,什么亲人都没有,而且,她保证过,不会打扰到云宛的。
不,为了孩子,唐幸也不会打草惊蛇的。
可是,可是……
除了云宛知道唐幸存在的猜测,除了这个猜测,沈礼没有其他更合理的解释了。
如果是唐幸,加上上次的事情,也都能说通了……
甚至,云宛为什么会一反常态,反对她去……
因为那个时候对方就知道了,她在撒谎,也只有这样,云宛才会装傻无理取闹……
是了,云宛平日里,不是个无理取闹的人。
哪怕看起来像,可是但凡接触过的,都知道,她不是的。
如果不知道唐幸的事情,最多两个人各打五十大板,不该是这个反应,不该一次都没有提过自己当时的那个无理要求,并且,底气充足……
沈礼脑子完全停机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件事,但是……但是行为上,她却不愿意离开。
她隐隐有一种预感,觉得今天自己走了,或许,或许整件事就尘埃落定了,云宛不会给她解释的机会了。
她不能走,她,她该上去和云宛说清楚……
不论云宛知道与否唐幸的事情,她不能走。
她从来就没有想过离婚,也没有想过,有一天,她对象不是云宛的样子。
她……心里只有云宛啊。
秉持着这个念头,沈礼又下了车,头重脚轻的又去按电梯了。
到了门口,想着是要按门铃的,但是来了太多次,极度混乱中,身体下意识去按了指纹……
随着咔哒一声,门竟然开了。
云宛没有反锁。
沈礼忽然心中升腾起一丝莫名的期望,云宛是不是也希望自己回来,回来说清楚,所以才没有……
这个念头却在看到门口另一双鞋时,戛然而止。
门口又多了一双鞋。
不是云宛的,至少,不是云宛的尺码。
且,云宛出席正式场合的鞋,也从来不挑平底的,按她的说法,高跟才有气质。
所以,这是谁的鞋?
谁来了?
脑中闪过什么,沈礼忽而一怔,当时,开门用了很久,而茶几上有两个杯子……
种种细节拼凑,沈礼忽然一霎想到,或者……
她是不是该问一句,谁还没走?
卸妆水和卸妆棉都在云宛卧室边上的浴室里。
看了眼尤辰星的妆,问过是不是防水的,云宛给对方拿了东西。
对方的头发长,云宛瞧见,又给她拿了条卸妆头巾。
尤辰星戴上后,倏尔问了句,“这是你用的?”
“你要新的吗?”云宛以为对方嫌弃,她这儿确实也有新的,给这条完全就是顺手。
“不用,这条就好,上面沾着你日常香水的气味,闻到了多问一句。”
“。”
云宛不理会尤辰星这些玩笑话,她算是明白了,搭理得多了,最后受气的还是自己。
尤辰星脸皮厚成那样,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她可比不了。
尤辰星心里计较的却是其他东西,能把自己的用品随手递给她,怎么着,现在也得是朋友的距离了,或许,说不定还会近一些……
想到在衣柜里云宛的反应,尤辰星低头静静洗脸。
“呐,新毛巾。”
见尤辰星脸上的妆都乳化掉了,云宛给女人递了毛巾,特意强调了“新”字。
“谢谢。”尤辰星听笑了,接过。
把水渍擦掉,恢复素颜,又是云宛熟悉的样子。
那种纯粹因为脸带来的异样感终于消失了。
云宛轻出口气,瞧见什么,指出,“头发怎么还是湿了?”
“哦,刚洗的急,也没想到你会给我头巾,就沾湿了。”
“那出来吹下吧。”
看着觉得沾湿的面积还挺大的,云宛本想伸手去摸,莫名的,忍住了。
吹风在床头柜下,插着床头的插座,云宛将吹风递给尤辰星。
尤辰星却不动。
“怎么了吗?”云宛问。
尤辰星这才意有所指,看了云宛的床一眼,指着自己的裙子道,“外衣,你的床。”
这吹风线就不长,如果要吹干,那必然坐云宛床上,尤辰星担心弄脏她床单。
云宛却不甚在意,“没事,你坐吧,也该换了。”
主人不在意,尤辰星也不矫情,真的坐了下来。
一缕头发吹干得快,云宛收了吹风,尤辰星看着她动作,却没有站起来,蓦然道:“你看,我妆卸干净了吗?”
这话问的奇怪。
但是想着平时尤辰星除去参加宴会这种正式场合,基本是不化妆的,云宛也就单纯的觉得尤辰星问的是字面意思,站起身,真端详起对方的脸来。
“卸得挺干净的啊。”云宛道。
“是吗,眼妆也卸干净了?总觉得眼周还有东西,你帮我看看。”
说着,尤辰星纤长的眼睫下覆,仰起脸来。
她们这个方向是侧对着光源的,夜深了,尤辰星说不舒服,云宛也不确定了,俯身真的端详起女人的脸来。
不过一凑近,云宛就有些后悔了。
长期高强的训练,运动让尤辰星皮肤很好,不说肤如凝脂,至少是光滑清透的,且,也是最重要的,皮肤很紧致,一丝赘余也没有,这是运动带来的。
美容院的人天天让云宛去健身,云宛不想,现在在另一张脸上,倒是瞧见健身的好处了。
除去这一点,女人的长相……闭上眼睛后,好看的很无害。
她们离得有些近……
不待云宛拉开距离,尤辰星陡然睁开了眼来。
清澈的琥珀色看习惯了,已经冻不到云宛了,甚至,从现在的气氛来说,云宛还瞧出了两分暖意,里面有什么在勾着她……
“你……”
陡然四目相对,云宛呼吸发紧。
“只有今天的妆面犯规吗?”尤辰星带着别样的意味问她。
等脑子反应过来,尤辰星让她看自己的脸,从一开始就不怀好意时,已然晚了。
云宛仿佛被尤辰星的视线桎梏住了。
明明两个人哪里都没有触碰到,却偏偏,她有了被灼烧的感觉。
仅仅凭一个对视,女人就办到了。
“你。别闹……”磕绊着,云宛挤出三个字。
和在厨房一样,伸手要去推尤辰星,她拉不开距离,便想让对方远些。
不过这次没成功,她没推开不说,放在尤辰星肩头的手还被女人扣住了。
带着些别样意味的摩拭,长指交叠,她的手背被女人指尖轻轻抚着,像是她们在国安局的初次见面似的,轻抚她腺体的那种力道,若有似无的,勾人……
“我原本的五官,不好看吗?”
声音放的更轻的同时,尤辰星凑的更近了。
不知道对方有没有释放信息素,云宛感觉自己周身躁动了起来。
她……
云宛不禁小小的喘了口气。
呼吸落到尤辰星脸上,女人唇角使坏的翘起,好像在提醒她,提醒……
啪嗒——
门口有什么掉落的声音。
云宛脑子懵了一瞬,和尤辰星同时回头,便见着站在主卧门口,满目错乱,且不可置信的沈礼。
她车钥匙掉在了地上。
“你、你们在干什么?”
云宛脑子发白。
尤辰星只垂了垂眼,却没放开自己肩头云宛的长指。
她不想放,反而扣紧了。
不过尤辰星高看云宛了,对方脑子是懵的,压根就没想到这一茬。
沈礼整个人都是混乱的,“尤、尤辰星你怎么会在这儿?”
“不对,你什么时候来的?”
“门口那双鞋和茶几上的杯子都是你的?”
“你……”
有什么醍醐灌顶,沈礼不可置信,“这是你要和我离婚的原因?”
云宛:“?”
这倒打一耙的问题把云宛问的回了神。
沈礼崩溃,“什么时候你们……”
然而不等沈礼说完,对方的模样很好的取悦了云宛,让云宛心底的阴暗无限制的增长,甚至在她有意识之前,她先顺应了身体的本能,环臂拥住了尤辰星,并落了一吻在女人唇上……
其实并没有落到唇上,错位了,落到了唇角,但也足够尤辰星身体僵硬了。
紧接着,o径直坐在了她的腿上,浑身的柔软都紧靠向自己,抱着她。
看着门口沈礼血红的眼眶,云宛得到了莫大的满足。
仿佛沈礼施加在她身上的痛楚,被她加倍的回击给了对方。
原来报复,这么畅快啊。
“你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
云宛出声,就在尤辰星想推开她的时候,声音轻轻的,愉悦的道。
意识到云宛的动机,尤辰星手又是一顿。
看着门口情绪濒临破碎的沈礼,云宛说出击垮对方的最后两句话。
声线带着o的柔,却淬着剧毒。
这一刻,云宛觉得自己的声音很邪恶,邪恶,却也快意。
她问,甚至带着些天真,“你和唐幸那晚上是什么样子的?”
“是用这个姿势,怀上的孩子吗?”
话落,她从沈礼脸上第一时间看到了崩溃,崩溃混合着太过复杂的情绪,混合着骤然迸发的泪水,溢了出来……
心底感到悲哀,面上,云宛却轻轻勾起了唇角。
沈礼插在她心口上的那把刀,终于,此时此刻,被她回敬了回去。
并且也精准的,插在了对方心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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