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扯到两位皇子,大监不敢掉以轻心,追着李秦到了苏宅外面。


    宅子门外围了十几个禁卫军,灯火煌煌。


    江朔景出了宅门,大监瞧见他,“陛下的旨意是让那位姑娘一起去,还请殿下不要让奴才难做。”


    江朔景轻扯嘴角,“陈总管开什么玩笑,我是找人来切磋武艺的,哪里来的什么姑娘,又不是切磋床上功夫。”


    说着,他余光看向身后的叶长青和李秦,“要不然我们打一场给陈总管看看。”


    大监皱眉:“还请殿下不要……抗旨。”


    “您若不让那姑娘出来,奴才也只能派人强闯了,到时候下手没轻没重的,殿下可不要责怪奴才。”


    见他态度强硬,江朔景也是瞬间黑了脸。


    大监一挥手,十几个禁卫军上前,江朔景他们身形一动,拦在门口。


    深夜的风凉到发冷,两队人僵持着,大监目光愈寒,“闯!”


    正在在千钧一发之际,原本关的紧紧的门被拉开了。


    女郎换了一条天青色长裙,宛如月光下一方波澜不兴的湖泊,她缓步走出,先是朝大监行了个礼,而后扬唇看向江朔景。


    她朝他伸出手:“走吧,这也算见未来公公了?”


    僵硬的身子动了动,江朔景对上她含笑目光,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干不过,不要争!


    刚刚江朔景是想拖延时间让她尽快离开,但是天下之大都是皇帝的,再跑能跑到哪里?


    江朔景压住心中不安,他大手握上去,“你说的对,也该让你见见我父皇。”


    大监让开路,眸光一闪,暗道一声女郎聪慧,


    短短一句话,剑拔弩张的局面就有所缓和,面子上也瞬间过去了,总不能说皇帝是要发落“未来儿媳”吧。


    ***


    入了三重门,才算是进入到皇城里面。


    太极殿前,大监要求二人分开,“陛下说了,要先见殿下。”


    江朔景攥紧了阿玉的手,他气力太大,捏的阿玉有些疼,看见男人紧绷的身体,她在心里叹一口气。


    “你去吧,来都来了。”跑也跑不掉了。


    皇帝掌握着这个时代最大的权力,即使是皇子,也难以抗拒皇帝的权威,他反抗地越厉害,被质疑的君权和父权就会施下更大的压力。


    江朔景也明白眼下处境,静静看了阿玉一会,忽然侧身对着大监俯首。


    他一揖到底,是个晚辈对长辈的大礼。


    “还请陈总管护我妻安康,此恩江朔景铭记在心,以后必报。”


    大监愕然,赶紧回礼,“殿下说笑,奴才当然是能帮则帮。”


    “我妻”都出来了,大监也不是傻子,这是认定了这个人,是要让她当未来的四皇妃的!


    江朔景是皇子,万一以后这龙椅上……


    大监活这么多年,知道善缘的重要性,肯定能卖个好肯定就卖个好。


    ***


    “姑娘便在这等着就好。”大监领着阿玉道另一处宫殿,说完就退下了。


    这不知道是什么宫殿,里面空旷一片,只有几片帘幔,黑亮的地砖映出灯火幽冷。


    折腾了这么大半夜,阿玉其实有些困了,寻了处台阶,女郎直接坐在地上,打了个哈欠。


    “宿主你不紧张么?万一皇帝要处死你怎么办啊?”


    阿玉一声笑:“江朔景手上可是有二十万兵,即使现在兵符交上去了,但这几年他在边境和士兵同吃同睡,威信在那,兵就还是他的,皇帝一时半会不会和他撕破脸的。”


    “皇帝要是真想杀我,现在就该一杯毒酒送来了。”


    话才说完,三个小太监捧着托盘来了。


    系统:“???卧槽!”


    小太监恭敬行了一礼,“陛下说夜深寒凉,请姑娘喝杯酒暖暖身子。”


    阿玉眉梢微挑,回礼道:“替我多谢陛下。”


    说完,她走过来,拿着托盘里的酒壶倒一杯酒,举起。


    系统惊了:“不是吧宿主,考虑一下,你现在死的话任务不算完美完成啊。”


    阿玉不理它,一饮而尽。


    是好年份的梨花酿,入口醇香。


    “公公请看。”纤细玉指将酒杯放回。


    “啪、啪、啪。”殿外忽然传来抚掌声。


    阿玉抬眼望过去,江朔南身披鹤纹大氅,缓缓走进来,病弱的青年面白如纸,偏偏嘴唇一点嫣红,莫名的妖异。


    “絮絮真是好胆色。”江朔南微微挑眉,“不怕是毒酒?”


    “殿下想我死么?”


    江朔南唇角微勾,语调暧昧:“这自然看你是谁的人了,是老四的人,我自然嫉恨的想杀之而后快,但若是我的人,老四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他不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


    “哦?”阿玉也笑了。


    女郎笑得娇媚,眼神却带丝冷意,“那我想要一个身体康健陪我长长久久的夫君,殿下可以给我么?”


    江朔南面色微变。


    三个小太监急急跪下,瑟瑟发抖,谁不知道大皇子生来体弱,不是长寿之相,但是知道归知道,嘴上敢这么提的人骨头都碎成渣了。


    他瞧着跟个玉做的人儿一样,但从来就不是什么好性的人。


    其中一个想讨主子欢心的急忙道:“放肆!这刁妇口出妄言,该处以长舌刑……”


    江朔南幽幽道:“听见了么,说你说错了话要拔舌呢?”


    阿玉静静看他,“殿下随意。”


    江朔南一愣,瞧她无忧无怖的样子忽而大笑,笑到眼尾潮红,笑到自己一口气吞下去咳的喘不上来。


    “赫赫,咳咳。”他咳得撕心裂肺。


    刚刚说话的小太监走过去想为他顺气,却被他一巴掌扇倒在地,他压着咳嗽,“你是什么东西敢碰我?”


    他抬手指向阿玉,“咳咳,你来!”


    阿玉不动。


    江朔南眼中红意更重,转身一脚将托盘踢飞,碎瓷四溅。


    “滚!都给我滚!”


    几个小太监忙不迭就跑出去了,顺便还带上了门。


    阿玉:“……”


    看着“十分痛苦”的江朔南,阿玉歪了歪头,“殿下觉得这样好玩?”


    江朔南动作一僵。


    刚才还咳得撕心裂肺的人立刻呼吸就平缓下来了,他红着一双眼看她,“你不怕我出事带着你一起死?”


    阿玉:“殿下是个聪明人,自然不会死的如此不明不白。”


    原著里他死之前可是放火烧了整个太极殿呢,一场大火烧一天一夜,死的那叫一个轰轰烈烈。他这一生,活着时拖着一身病弱残躯,死时要天下人都记得。


    还有一句话阿玉没有说出来,那就是江朔南根本不想她死,如果她没有猜错,毒酒其实也是他送过来的。他喜欢有趣的人,那一次在今朝醉见面时她便知道了。


    她若真的顺了他的心思跪在地上求饶,才会是叫他觉得无趣从而真给灭了。


    “不明不白?”江朔南念叨一句,怔怔几秒后,忽然站直了身子恢复了正常。


    男人从容地理了理自己的衣服,面上温润含笑,“今日……昨日是七夕,我原本在画舫上给你准备了惊喜,没想到却是老四来了,下次有机会再给你。”


    名琴绿尾,被他震碎了所有琴弦,没个一个月怕是修不好。


    阿玉欠身,“多谢殿下,也多谢殿下那把团扇,我很喜欢。”


    江朔南一愣,眼中带上两分真实笑意,“是么?那就好。”


    说完,江朔南往窗外看了看,“父皇今夜怕是不会来了,你是在这呆着还是和我走?”


    皇帝就想凉着她呗,阿玉懂。


    女郎笑了笑,“自然是想和殿下走。”


    谁有病搁这过一夜,困死了都。反正委屈谁都不会委屈她自己。


    江朔南更愉悦了,“好,我带你走。”


    于是在皇帝想象下,原本会一个人在这好似冷宫的宫殿里,战战兢兢十分惊恐度过一夜的阿玉在江朔南的侧殿中睡得好香。


    第二日下了早朝去见阿玉却扑了个空的皇帝:“……”就特么离谱。


    ***


    昨夜里皇帝和江朔景定下三月之约,要他千秋节后便往领兵北上。


    之前是江朔景带兵把他们打跑的,还顺便捣毁了王庭,但漠南族本就逐水而居,跑的也快,当初有不少残部溜掉的。


    近些日子不知道是不是发现当初把他们狠狠打跑的“恶煞将军不在”,那些残部整合过后又时不时骚扰大盛边境。


    如今夏季已过,水草最肥沃的时候过去,刚好他们的兵马也膘肥体壮,为了后面的冬天,又开始试探了。


    江朔景如今在百姓和官员心中都是有一定威望的,皇帝提的时候还忧虑他会不答应,毕竟当初他的兵权被剥下来,而且上京繁华,皇帝以为他享受了上京风月之后,会很难再想回那苦寒边关。


    没想到这个儿子爽快的不可思议,只有一个要求——要带心上人一起走。


    皇帝也不傻,现在算是抓住了他的软肋,万一老四把人带走了,打败了漠南转头就反了咋办。


    于是江朔景与皇帝约定三个月,三个月后他若大胜而归,皇帝便给他赐婚。


    皇帝同意了。


    他原本以为得老四如此倾心相待的女子定然也是爱老四爱得深沉,结果第二天去找人,宫殿里屁也没有。


    后面查了才知道昨晚老大就把人带走了,现在还搁他侧殿睡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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