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永梅早就看江娇这个污蔑她儿子的人不顺眼了, 只要江娇再说一句‘你试试看’,她保准再来一个巴掌。
反正是江娇要求的。
江娇先是一怔,然后捂着脸,转头对周围的人说:“去找警察同志过来, 有人当场行凶!”
敢打她!
江娇是个记仇又要当场报的!
孙永梅一听到要找警察同志, 就害怕了, 她紧紧的抓着林克军, “克军,这可怎么办。”她小声又惶恐的问。
“妈,没事,等会警察同志来了,你跟她道个歉就是了。”林克军很平静,打人这种事就算是闹到所出派, 最多赔偿道歉,不可能真的被关起来。
这只是小小的民事纠纷。
孙永梅年纪大,不怕丢脸, 当场就给江娇赔了不是。
江娇哪能解气, 孙永梅这赔罪她不答应。
很快, 警察同志就来了。
不过是亲戚间的争吵,而且孙永梅还道过歉了,警察同志帮忙调解,江娇不答应调解, 非要去派出所。
到了派出所,一问,孙永梅先说了, 说江娇骂她儿子林克军。那难听话一出,派出所的男警察都偏向了林克军。
小姑娘家怎么能这样骂人呢。
还是表姐夫呢。
多难听啊。
“我没骂人, 那是我听人说的,我只是说出来。”江娇一口咬定自己没骂人,还擦了擦眼泪,只可惜,在这公事公办的警察同志面前,眼泪并不值多少钱。
陈爱菊出来说道:“同志,我是她妈,小孩子不懂事,这事就算了。”
这里可是派出所,怎么能把事情闹大呢。
她劝江娇:“这是小伤,你不是缺钱吗,让她多赔点给你。”
江娇不想答应。
可她觉得陈爱菊还有用,不想在这跟陈爱菊撕破脸,就开口要孙永梅赔二十块,一番讨价还价,变成了十块。
这算私了了,也不用录口供。
一行人离开了派出所。
孙永梅脸色极差,平白亏了十块钱。
她还气林克军没帮她。
刚才在派出所的时候,儿子都没有找战友帮忙,也不肯跟江娇据理力争,江娇骂他的事就这么算了?
林克军道:“妈,不相干的人跟她计较有什么意思,下回你离她点。”他瞥了一眼江娇,江娇在那拉着陈爱菊低声说些什么。
“岳母,电话还打吗?”林克军问。
陈爱菊抬起头:“打,现在就去!”肯定要打的,闺女都不见了,当然得听声音确认一下安全。
林克军带着他们去了电话亭,先是拔号转接,等了十来分钟,对面终于回电话了。
是学校打回来的。
林克军接了,听到是江柳的声音后,递给了陈爱菊。
“二柳啊,是你吗?”陈爱菊呼吸都轻了,竖着耳朵听面的声音。
“妈,是我。”江柳听到学校广播让她去办公室的时候,是很诧异的,一大早正上课呢,她还是去了。
结果才知道是家里人打她打电话,打到老师办公室了。
她还以为是林克军有什么急事,一听,原来是她妈的声音。
她问,“妈,是有什么事吗?”
她妈不是在老家吗,没事不会乱打电话的。
陈爱菊喋喋不休说了一通,先是说担心江柳的下落,又悄悄跟江柳说起了林克军克妻的事,她一张紧张,“二柳啊,你身子有没有不舒服啊,要是不舒服咱们别读了,回来。”
她生怕林克军真克妻。
江柳可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她可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
江柳听到这话,哭笑不得,“妈,没有的事,你就为这事打电话的?要是没别的,我挂了啊。”她上课时间紧得很,还得补前两年的课,压根就没有闲聊的心。
甚至林克军寄来的信,她最多写一页,有时候,几行字就打发了。
没别的,就是时间不够。
陈爱菊瞄了离电话亭有些远的林克军一眼,本来想说什么,可又怕被林克军听到,最终还是如江柳说的挂了电话。
江娇正在找林克军跟孙永梅要钱。
十块钱,赔偿。
要是不给那就再去派出所说道说道。
孙永梅是想拖的。
林克军就请了两个小时的假,这会要回去上班了。
江娇拉着陈爱菊就想跟上去,被陈爱菊拽住了,她盯着江娇:“你可不许去小林的单位闹。”
江娇垂眼,“妈,你真觉得二姐肚子里孩子是他的?”她飞快看了孙永梅一眼,“你看那孙的就不是个好相处的,真让我二姐在他们家过一辈子?”
陈爱菊可没有被她糊弄住,“你二姐这么不是离开林家上学去了吗。”
说到上学,她又闭嘴了。
这大学可是江娇的伤心事,陈爱菊怕提了又刺激到江娇。
孙永梅看这娘俩嘀嘀咕咕的,扭头自己走了。
她决定去文化馆外头等儿子,儿媳妇的事她都还没弄清呢。
江娇劝陈爱菊:“妈,我们去首都吧,你不是想看看二姐怎么样吗,她一个人在那边人生地不熟的。”又忽然说,“会不会是姓林的故意……”
“好了,这事回去再说。”陈爱菊不想再听。
她一个老婆去首都做什么,她没出过那么远的门,心里虚,再说了,车票也贵。
江娇看陈爱菊不接话,深深的吸了口气,“妈,我有件事求你。”
陈爱菊没听到。
“妈。”江娇拉着陈爱菊不放,“我想找任玉良,可是上回姓林的跟任玉良家里人编排我,妈,你去帮我解释解释好不好?”
她求陈爱菊,“他们要是以为我打你了,你帮我澄清一下,说没有好不好?”
陈爱菊听到了,可是她没答应。
什么叫澄清?
没做坏事被人误会了,解释清楚那叫澄清,可江娇打她是事实,那能叫澄清吗?
那叫说谎。
“妈,我什么都没有了。大学被二姐抢去了,任玉良再不理我,我没活路……”江娇睁着大大的眼,望着陈爱菊,“那时我可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陈爱菊被江娇的眼神吓着了。
江娇话中的威胁连她都听不出了,要是他们不按江娇的话,江娇估计要搭上这条命跟他们同归于尽。
是这么个意思吗?
好好的一家人,怎么就闹到这一步了?
或许,是自己从来都没有看清江娇。
“妈,爸不让我回江家,那我去找大姐好了,大姐总归会让我住下的。”江娇声音阴沉沉的。
陈爱菊定定的看着她:“她,我陪你去任家。”
她说,“不过咱们先说好,这次我帮你,以后你也别叫我妈了。”这声妈叫得她渗得慌。
江娇摇摇头:“我跟任玉良结婚,您跟爸得坐主席,不然任家的人怎么看我?”
陈爱菊板着脸,“行,那就不去了。”
这一桩桩的,还没完没了了。
*
江柳再接到林克军的信,是一个月后了,这会天气已经转凉了,跟着信一块寄来的还有厚实的衣服。
林克军还要信中说道,下个月要坐火车过来看她。
信中还提了一嘴陈爱菊跟江娇和好的事,又成了亲亲热热的母女。
江柳看了生气,立刻就给家里写了封信,让她妈离江娇远点。
江娇那人记仇又古怪,少惹为妙。
她又给林克军写了一封信,她告诉林克军,宿管员把她的宿舍换到一楼了,怕冬天她上下楼不方便,特意给换到一楼了。
还多给了一床不用的被子呢。
大家都很照顾她,她还去过几次学校的校医院,检查过了,说长得好好的。
江柳在这边除了功课繁重一点,其他的真没什么可操心的。
至于生活费,林克军寄来的钱她攒下了,她自己在食堂帮忙,没去后厨,只是在食堂这边收拾卫生,能省一顿饭钱。
而且,江柳还试着给报社寄稿件了。
一般都是新闻搞,是跟同学们一块出去采访的,就在附近,远的地方同学不带她去。
江柳写完,贴了邮票,把信寄了回去。
过了些天。
林克军收到了江柳寄来的信,怎么是两封,寄信人都是江柳的名字,只不过笔迹不一样。
两封信都不算厚,怎么不放在一起寄过来?
白白浪费了一张信封跟邮票。
林克军回到宿舍,拆开信。
克军:
是我,好久不见,我好想你,你还好吗?
我是江柳,你最亲爱的老婆,你想我吗,我身边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现在不方便跟你说。等以后机会合适,我再详细的告诉你。
你一定要等我 ,不要相信身边的人,那不是我。
你不要对她产生感情,知道吗?
属名,爱你的江柳。
林克军拿着信,眼皮抽抽的跳。
这熟悉的话……
让他有些腻歪。
这是江柳的写的吗?
这字迹跟语气更像是跟他结婚的那个……江柳写的。
他仔细回忆,结婚快两年了,这个江柳说的最多的就是喜欢他的脸,喜欢他的结实的……,林克军每一次都想听不见江柳的话。
医生说江柳的身体里有两个人格,是那个人格又回来了吗?
林克军坐了很久。
过了好一会,他才拆开另外的江柳的信。
林克军:
我把大一的课全补上了,他们的期中考我也参加了,我得了前十名,梁老师夸我了。我这次去了一个老红军家里采访了,他是个很让人敬佩的人,我把他的故事写出来寄到报社了,报社发表了,还给了寄了五十块的稿费。
对了,我中午顺便在食堂帮工,食堂包饭,你不用给我寄钱过来了,我省着花够用的,你自己攒起来吧。
我这边在宿舍,钱太多了提心吊胆的。
上周我去医院检查了,孩子没事,医生说他很健康。
好了不说了,我要学习了。
属名:江柳。
林克军的心又回到了肚子里。
这才是正常的江柳啊。
之后,他仔细的对比了两封信的地址,第一封信上的地址很模糊,没有写具体的地址,只写了一个城市名。
第二封则是明明白白从学校寄过来的。
邮票上的章子不一样!
不是一个地方。
林克军的脸色忽然变了。
是两个人寄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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