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谭明日的娱乐头条又有了着落。黑色的轿车闪电般东挪西挪，没一会儿就赶到了罗宾为他提供的地址。
他并未穿上制服，此时他的身份依旧是哥谭宝贝布鲁斯·韦恩。这个英俊多金，彬彬有礼的男人一个漂移将车停到了路边，他推开车门，以一个不符合他现在人设的严肃表情走下了车，走近了……事故现场。
“什么情况。”提醒他目标突然消失的年轻助手在联络器那头发问。“他还在吗？他还好吗？”
布鲁斯沉默不语。他拨开大呼小叫的人群，绊倒了两个试图浑水摸鱼的小偷，哥谭骑士走进了事故中心……他的眉头稍稍一松，然后就被更深的皱紧了。
“他不见了。”
他低声喃喃，向提姆说明情况。
他眼前有一辆被撞了个稀烂的机车，那正是他的目标，利爪凯尔文·罗斯的座驾。好消息是摩托周围并无多少血迹，坏消息是他的目标，那个绿眼睛的年轻人……他生死不知，下落不明。
“……要加班了。”蝙蝠侠尽可能平静地说着。但他的罗宾清楚他已在发怒。“准备好。”
提姆甚至能想象到布鲁斯的未尽之言：
没人能从蝙蝠侠手中夺走他的猎物。
-
“他的骨头断了两根，嗤，轻伤，他也注射过那东西，这种程度很快就能长好……”
“妈=的，你们的脑子果然有问题——那位女士已强调了很多次、很多很多次——不要弄伤玫瑰，不要伤害这好运的蠢货，你们是想惹伟大的主人生气吗？！”
“嗤…胆小鬼永远无法保持理智。你是不是怕那位大人怕的着魔了——这种程度的小伤，也算是‘伤害’？你原来是水成利爪的吗？与你同列简直是我的耻辱！”
“想厮杀吗！”
“闭嘴——白痴们，都给我闭嘴！”
凯尔文头上的布袋被人扯了下来。他依旧处于昏迷，微皱眉头发出轻浅的呼吸。男人的眉头与嘴角被磕破了皮，微微地渗出了一些鲜血。围着他的几名利爪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冷哼了一声：
“真是英俊。”他怪里怪气的念叨着，不自觉的发出了嫉妒般的嘶嘶声。“怪不得他会被选中……”
但他没能说完。一个常人肉眼捕捉不到的踢击就粉碎了他的下颚，令他的下牙床近乎直接飞了出去。跟着围观的另一名绑架者同时也被重击了喉头，他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呜咽，环形软骨就被击碎了。
凯尔文已醒了有一会儿了。他一确定自己的确是被过去的‘同僚’绑架便毫无预兆的暴起，率先攻击这二人的原因却只有一个：
他们离他最近。
他的动作很快，太快了。他的身手与灵巧敏捷，花样多段的夜翼不同；和谨慎出击，直戳要处的红罗宾也不一样。凯尔文是个受训多年的杀手，他的所有攻击都只是为了物理层面的毁灭。哪怕这是毫无用处的垂死挣扎，他也只会瞄准敌人的要害进行攻击。
他弹起、出击、得手的整个过程甚至不超过3秒，但就是这3秒，就令围着他的其他利爪反应了过来。
毕竟他们也和他一样。利爪们都是被如此训练出的杀人机器。其中聪明的几个还猛然惊醒，明白了为何手铐与麻绳毫无作用：凯尔文·罗斯是有个逃脱大师的称号的……
凯尔文一脚踢向第三个目标的下盘要害，对方本能般的一个格挡，顺势就想擒住敌人的小腿。但他迟疑了一瞬。他是尚算拥有理智的利爪之一，他还记得凯尔文是何等的重要……于是下个瞬间，凯尔文一拳挥出，又粉碎了一名利爪的下巴。
然后。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如果他的敌人就只有三人，那凯尔文已然脱困。但包围他的利爪里三层外三层。几乎站满了这个小房间。凯尔文根本无处可逃。
他被谁给了一拳，他舞动着身体想要还击。这激怒了某个实力颇强的‘前辈’，那活尸利爪不讲武德，在他被团团按住后还踢了他一脚——这一下可有些重了，利爪的鞋底不仅刮开了他的面皮，还踢碎了他的一颗牙齿。鲜血淌了下来，映的他碧绿的眼睛越发阴毒。
但也肉眼可见的狼狈。
利爪们顿时一阵骚动，不安与愤怒都是会传染的。于是又有几人自发上前，暴揍那个伤了他的脸的大块头。
“……蠢货。”
姗姗来迟的女利爪正巧目睹了这一幕。她简直为同胞们的智商感到绝望，但也自知无能为力。这是个高大而健美的女人，人群自觉为她分出一条道路，女人一路急行，走到凯尔文面前半跪下来，一半恼怒一半无奈的低声怒吼：
“你们甚至伤到了他的脸——”
她也没能说完。
凯尔文一口带着碎牙与血的唾沫就这样打到了她的脸上。场面瞬间回归寂静。绿眼睛的男人狼狈而疯狂的笑了笑，那表情简直可怖。
“你们好啊，奴隶。”
只有利爪最清楚如何激怒利爪。
——他侮辱了他们暂时的首领。他以那个该死的、操=他=妈的单词称呼他们。
按着凯尔文四肢、钳着他脖子的手掌们不自觉的收紧了。那让前利爪呼吸困难，但那又怎样？他碧绿的眼睛里映衬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具，凯尔文·罗斯甚至还在微笑。
那是个非常狰狞的微笑。
“要替主人报仇吗？小家伙们。”狼狈的俘虏笑着发问。“想要我的哪块皮肉？要我给你们介绍介绍吗？”
他的不屑与厌恶全都写在脸上。罗斯没有一丝的恐惧，他对自身的安危、接下来的发展全都毫不在乎。
女人瞬间做出了判断。她立即调整自己的态度：
她柔顺的双膝跪地，熟练地压弯腰脊，以一个尽可能谦卑、尽可能诚挚的姿势一一解开自己身上挂着的各种武器。女人的语气非常平稳，面具下的双眼直视着被压服在地的男人：
“你好，我们的兄弟。”
“我想和你谈谈——我想和你谈谈你的同胞，也就是我们的未来。”
利爪的暂时首领卑微的仿若一个真正的奴仆。但不知为何，新的鸟群一片寂静。不少利爪下意识的别开了目光。
“放开他——我为你们的软弱与无知感到震惊。放开他，放开我们的客人、我们的兄弟、我们的英雄与救世主——然后统统滚出去！”
“罗斯先生。请您拿起手边的刀剑。”
“请求你给我一个机会——我想和你聊聊。”
“……请您帮帮我们。”
-
他的小狗没有回家。
克里斯以一个看似悠闲自得的姿势窝在床上。氪星人望着租屋的天花板，任由思绪进入一片空茫。
他的感觉有些古怪。既包含了事情如自己希望发展的舒心，也有些因此而来的不自在与……失落。他喜欢凯尔文，如果小狗就这么弃他而去，拥抱这个世界——那岂不是说明他根本没自己想的那么特别？
他真是个天杀的自大狂。
克里斯因此低低笑了两声。他经常为自己的无药可救而发笑。他真是自大的可以，真是莫名其妙。
他偷偷听着，默默寻找凯尔文的心跳。他如愿以偿，他的小狗心率齐整，并未消失，也没陷入危险。他甚至还想偷偷看上一看——但还是算了。
有次他也这样偷窥克拉克来着。可能是他注视的太久了吧……他哥哥突然回头，与他对视。那吓了克里斯好大一跳，再也不敢做出这么咸湿、这么跟踪狂的奇怪行径。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混乱的思绪在他脑海中肆意碰撞，克里斯任由自己的超级大脑胡思乱想。他不知道自己几点才陷入沉睡，但等他醒来，凯尔文却还没回家。
哎。这真是。哎。
克里斯有些低落。但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虚伪的可笑。年轻的氪星人起了个大早，徒步走去他的学校。之前也说了，他总是很喜欢那些有着湿漉漉大眼睛的经济动物。和牛羊一起相处，他总能获得一些不属于自己的平静。
克里斯忙了一早晨。这一个月下来，他已能认清哥谭大学动物保护、动物医疗的所有在职教师。他们大多都算不上喜欢他。
哥谭嘛，可以理解。
哥谭的外地人——就仿佛是种不知何时就会消失的高危物种。教授们甚至不愿在他身上投入太多感情，毕竟基本每个人每学期都要去太平间见某个被卷入事件，或创造了事件的学生……
但问题是。他还是没见到自己的研导。
我怀疑詹姆斯·布鲁诺被外星人抓走了。
克里斯为自己的冷笑话发笑。他伸出手，摸了摸面前奶牛湿漉漉、暖烘烘的黑鼻子。只有这些又蠢又聪明的经济动物愿意主动亲近他。它们太傻了，仿佛闻不到他身上的尸臭。它们也太聪明了，似乎能看穿他强大又友好。
他可真是喜欢这样的生活啊。喜欢到很难找到任何借口、任何理由去打破它。他喜欢做家里不够优秀却十足贴心的小儿子。他喜欢忙碌却无需与任何人勾心斗角的农场生活。他喜欢假装自己只是克拉克·肯特的弟弟，找不到工作就回家继承农场……他太喜欢了。
……那他就该像克拉克期待的那样小心一些，谨慎一些，不是吗？
克里斯不知道。克里斯感觉自己还未真的做出选择。他每每回忆起自己刺出的剑、烧死的人……他都能自内而外的感到一阵扭曲的快意。他天生喜欢杀戮。他太喜欢了。
一个人怎么能这么分裂？他自己都想知道——他不可能同时是农场主肯特，与杀人魔佐德。他不是克拉克，他绝对把握不住这两个身份的平衡。可他就是喜欢——他能怎么办呢？
凯尔文搞乱了他的脑子。
好啊，他开始怪别人了。
可凯尔文的出现——已无可回避的搅乱了他的日常。只要小狗回家，只要前利爪还渴望地看着他——他就会记起那一夜又一夜的快乐。他或许就是因此才开始想把对方赶出去的吧？但他怎么舍得？
在他厌倦之前……他怎么舍得？
面前的奶牛嘶鸣一声，向后退了两步。克里斯意识到自己吓到了它，赶忙低声道歉，然后拉起其他设备，准备进行下一步。
他干活可实在太利索了。而且从来都不躲懒。正因如此他才博得了小半老师的喜欢。克里斯也喜欢待在牛圈与马厩，那让他感觉自己还在堪萨斯——尽管这两个地方的天气天差地别。
所以要找他，那来这儿准没错。
——有人来找他了。
布鲁斯·韦恩大驾光临，天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天知道他都做了哪些操作……哥谭生化农分校的负责人亲自作陪，几名搞农业的教授一路相随。
这阵仗大的克里斯一阵恍惚，差点误以为蝙蝠侠是为公事来的。
问题是，他除了玩命的给哥谭大学撒币，还能有哪门子的公事？
克里斯抬头时的表情多少带上了几分惊慌。他眨了眨眼，看着那个众星捧月般闪耀的男人，听着几位教授对校内设施更新后教学质量的吹捧，克里斯无语凝噎。
然后他和布鲁斯·韦恩，a.k.a蝙蝠侠四目相对。眼见对方一怔，表情自微笑定格，显露出了真实的、非一般的迷茫。
然后是尴尬。所有人，一齐陷入了尴尬。
整条前臂都探进了母牛体内的克里斯绷着脸假笑。他真想一飞冲天，从此远离地球…火星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他还是坚强的、礼貌的和众人打了个招呼：
“……好巧！怀特教授……”
“……今天正好是给母牛人工授精的日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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