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营地里木头搭了一个大架子, 先扛回来的野猪被倒挂在那上面。
正对着野猪的下面被挖了一个方方正正的坑,坑底用大片大片的树叶垫上了两层, 完全隔绝了泥土。
此时猪脖子上整齐的裂口还在往里滴血。
而坑里已经不少的猪血已经凝结成块。
唐昭先把带回来的蜂巢小心放好, 又将装满东西的竹篓放下,转头就看了用坑接猪血的法子,挑了下眉, 抬头望着众人十分感兴趣的问到:
“这是谁的主意?”
站在另一方向的宋书生,笑着应道:
“正是不才在下。”
唐昭闻言毫不吝啬地赞叹道:
“聪明。”
的确这法子实在是聪明,既不让血流得到处都是引来野兽,也按照她先前说的,储存了猪血。
当然血中不可避免的会混入些脏东西,但就目前的条件而言, 这样的确已经非常好了。
唐昭看完了猪血后, 随即用手翻转看了看野猪上的伤口后,有些意外地问到:
“这伤口是谁划的?”
“我。”
一人从人群中走出, 他长得不高身材微胖,大圆脸肉鼻子,看着十分有福相。
这人姓毛叫毛贵,他不是宋书生,晏家兄妹和冯虎的人,身上没功夫,就是力气大了些,先前在一众人中也不显眼。
跟唐昭一样,像是意外卷进来的。
唐昭问他:“你会杀猪?”
毛贵一张福脸笑得喜庆:
“会会会, 我以前帮人杀猪, 现在开了家铺子给自己杀猪。”
说起这, 毛贵脸上的笑消失了, 多了些怅然,
“原本这一趟是想回老家把爹娘都接到身边过好日子的,没成想这船会沉了。”
毛贵说完,营地里安静了一瞬,气氛忽然变得有些沉闷。
“想不到,我们这里竟然是人才辈出。”
唐昭出口打破了沉闷,她继续问。
“会处理猪内脏吗?”
毛贵闻言犹豫了一会儿:
“阿昭姑娘是想把内脏都弄来吃?”
毛贵话音一落,营地里立刻引起了骚动。
“猪内脏还能吃?”
“那么个腌臜东西,能吃吗?”
“这,吃得下去吗?我看着都难受。”
……
在场的人都算不上穷苦出生,端看他们穿的衣服就能看出来。
虽比不上晏家兄妹,但也称得上吃穿不愁,所以鲜少会有人吃动物内脏的。
大多会觉得这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加之猪内脏腥味更重,这个时代不若现代社会,香料丰富能完美避除腥味,所以处理不好吃起来会觉得难以下咽。
念及这点,这些人对于吃猪内脏反应物这么大,唐昭也不是不能理解。
她扬声道:“是,丛林里食物紧缺,我打算把能吃的都留下,尽量不要浪费。”
众人一下子又安静了下来,齐刷刷看向她。
毛贵是杀猪匠,早年穷的时候也吃过那些货。
知道那吃是能吃,可看着实称不上好吃。
“眼下手里没有锅碗瓢盆的,阿昭姑娘,这些东西怕是不好弄。”
唐昭在决定抓野猪时,脑子里就转了好几个弯了,该要怎么做心里早就有了数。
如今被问到了也不慌,只开口说:
“没有就做。”
“怎么做?”
有人问到。
“可以烧土锅烧碗,只要方法对了有人手,这些完全没有问题。”
一直安静没出声的宴顾道:“如此,要废上不少时间。”
唐昭看他:“不会,我们这么多人,在座的又都是武林高手,有的是力气。
大家分工合作,慢的话顶多用三天,快的话两天就行。”
“阿昭姑娘我们是要出去,不是要在这万木山里过日子。”
宋书生也不是很赞同地说道。
比起浪费这个时间,他宁愿多赶两天的路。
有如此想法的不再少数,所以反对这个做法的人占多数。
唐昭皱眉,耐性逐渐趋于零。
实话而言,她并不想废那么多口舌来劝这些人,其实她只想让自己在有限的条件下过得更好。
但当她正欲说什么时,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周到打了个哈切挤进人群,懒洋洋地说道: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磨刀不误砍柴工,还有句话怎么说的,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他站在了唐昭身边,半眯着眼扫了一下周围的人,慢声道,
“费些时间算什么,反正一时半会儿也走不出去,不如先顾好我们的嘴。
口腹之欲,人之本性也。”
他悠悠哉哉地说完后,垂眼看向唐昭,
“阿昭姑娘,我这话说得不错吧。”
唐昭掀起眼皮看他,嘴角上扬:
“说得不错,有水平。”
那还用说!
周到给了她一个眼色,自傲地挺了挺腰板。
营地里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觉得周到说得有理,但又有些拿不定主意。
恰在这时,宴姮开口说:
“周公子言之有理。”
周到没想到宴姮开口说这话,身子滞了片刻,讪讪一笑:
“宴姑娘觉得有理就好,有理就好。”
宴姮冲他浅淡一笑,随即对宴顾说:
“兄长就依照阿昭姑娘的意思来吧。”
宴顾听了宴姮的话后,没再说什么反驳的话,只颔首道:
“好,依阿昭姑娘的意思来。”
晏家兄妹同意了,就意味着大多数人同意了。
唐昭都不用多问。
果然这下没几人反对了,纵使不赞成,但千古定律少数服从多数。
事情定下来后,唐昭也没费话,她做事向来雷厉风行,立刻就开始安排上了。
她对毛贵道:“你既然会杀猪,那这只野猪我就交给你了,有问题吗?”
毛贵斩钉截铁道:“没问题。”
说完又对晏家兄妹说:
“天不早了,都饿了,午饭这个事给你们的人,有问题吗?”
这么多人需要吃饭,唐昭实在空不出手来去弄吃的。就目前而言,除了她,营地里最会找食物的人就是晏家兄妹的护卫了。
这个交给他们最合适不过了。
“可以。”
宴顾点头应下。
剩下的一些人,唐昭则一部份安排着跟她去挖土了,另一部分则让他们留下先备好柴,在河边把火升上。
至于留守守营地的事,唐昭交给了朝玲。
依照她的功夫,再加上宴家兄妹,应该不成不问题,反正大家也都不会离得太远。
这边分配好了工作以后,大家各司其职,唐昭领着几人,下水挖黏土去了。
烧制土锅和碗不是随便什么土都行,必须要用黏土。
幸而受这里地理环境的因素,黏土并不难找,河流溪边的河床大多都是由黏土组成。
唐昭脱掉鞋袜走在最前面,在浅水区沿着河床走。
待走了一截后,她的目光被草叶遮挡而显露出的一小块红褐色土质吸引。
瞧着倒是很像。
唐昭抬脚朝那儿走了过去,随后弯腰草叶,凑近了用手掰了一块下来在手指尖碾碎,仔细辨认。
最后她确认无误,这的确黏土,而且还是品质上好的黏土。
唐昭移开位置,指着那里说:
“就是这里,开挖吧。”
滑落,跟在她身后的人,拿刀的拿刀,拿剑的拿剑。要是实在都没有就用捡来的尖利石头,开始刨土。
很快,紧实的土块被刨得松散落下。
唐昭上前用水打湿,再揉搓了几下团成一个土团。
其他人见状有样学样,最后他们一人手里抱着一大坨红褐色的黏土,就上了岸。
此时河边已经燃上了一个火堆,以及放在一旁的一大堆柴火。
一个火堆怎么够?
唐昭把土放下,摊着脏兮兮的手,说:
“火不够,再多升几个。”
众人对这个一窍不通,只能她如何说便如何做,所以很快又陆陆续续地升起了三个个火堆。
唐昭算了算,道:“再升两个。”
“是。”
太阳正晒人,生火的人热得满头大汗都顾不得擦。
火生好了以后,唐昭盘腿坐在地上,扬声喊到。
“有没有手巧的,来四个。”
正忙碌的人,手里动作一顿,都看了过来。
都是大老爷们的粗人,手巧好似跟他们搭不上边。
一时间竟无人应话。
“唐姑娘若不嫌弃,我可以。”
便是这时,青竹走上前来说道。
唐昭看她,随即点头:“行,算你一个。”
随后又看向其他人,
“还有没有?”
话一落,没想到宴姮竟起身走来,唤道:“阿昭姑娘。”
行,不用说了,这个也可以。
“阿昭姑娘,我也行。”
这是方仁,他还是那副略显腼腆话不多的样子。
最后一个来的是袁书生。
他笑得一脸明朗,手里脏兮兮地走来:
“阿昭姑娘我手艺不错,应该能胜任你要的要求。”
人凑齐了,唐昭很是满意:
“行,来都坐下,我先教你们怎么捏土做碗,然后再烧。
都看仔细了,学会了你们一人一个火堆,烧碗就交给你们了。”
几人点头。
依据她的要求火堆都生在了水边,这样对于没有东西盛水的唐昭来说方便了许多。
她先找了一块稍显平整地大石头垫在底下,然后从一边的黏土里揪下拳头大小的一坨,放在石头上,稍微用手压成一定厚度的扁圆形。
接着她用拇指指腹开始不停地往上按压,做出围墙状。
这一步骤她做得又慢又小心,还不时地会把手上沾点水,防止黏土干裂。
没几下后,一个粗糙模样的碗在她手下大致成型。
唐昭把碗底和四面都做平了以后,用手拖起,小心地将它斜立着朝里放在火边烘烤。
做完这些她看向其他四人:
“这块有没有问题?”
几人看着她做法简单几乎想也没想地摇了摇头。
“那你们各自做一个,先看看。”
说完她自己又揪了一坨黏土,重新开始做新的一个。
四人见状,也忙学着她的模样,找了个托底的石头,然后那黏土在手里揉搓塑型。
然而有些东西永远是看着比亲自动手简单。
这东西看着步骤简单没什么难度,但他们却卡在了塑型上。
那碗边不停地塌,要不就是一下手中会不小心戳出一个洞来。
宴姮做的最好,但唐昭检查了一下,发现她的碗边太薄了,有的又太厚,不均匀容易开裂,便让她又重新做。
唐昭自己则是有了第一个练手了,做第二个时动作便快上了不少。
当她碗成型要放进火边烘烤时,其他人还困在第一步上。
没法,她做第三个时只能放慢了速度,一步一步地教着他们。
所幸四人悟性都不错,在唐昭再一次的讲解下,明白了窍门,这一次做出来的虽然粗糙但用是没问题了。
唐昭长舒了一口气,脸上总算是有了笑来。
等待着烘烤几个碗烘烤得差不多了,她将火熄灭,把其中一个碗倒扣着放进还有余温的灰烬里。
然后在碗的上面一层一层地带上木柴,最后点燃,静待碗烧制成功。
所有步骤暂时完了以后,她指了指放在一边的黏土说:
“一人拿一块去烧吧。”
这边话一落,另一边宴顾拿了几只烤鱼走过来,对几人说道:
“先吃些东西吧,吃了再做。”
原来刚才做碗做得太认真,时间已经过去了许久,连护卫抓来的烤鱼都熟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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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名:我哭了,我装的
郁菀是宣平侯府的表姑娘,性子懦弱胆小,一直让人踩在脚底下欺辱不说,最后不明不白的失了名节,被沉塘而死。
再一睁眼,她回到了四年前,彼时她被府中另一位表姑娘梅元彤推进了湖里,差点丢命,正高烧不退。
郁菀醒后在床上躺了整整三天,想起前世种种,终于明白软弱可欺终归葬送自己,遂打算换一种活法。
下人欺辱她,她捧着手绢在大公子常经过的地方默默啜泣。
大公子走后她脸一擦,捏着帕子抿唇轻笑回去了。
过后下人再不敢轻视她。
府中设宴,梅元彤拉住她的手气急败坏怒骂:小贱人狐狸精,看我不刮花你的脸。
郁菀脚一软直接摔坐在地上,流泪惊慌失措问到:表姑娘,菀菀可是做错了什么?
不想京中有名望的贵妇路过,撞个正着。
此后梅元彤得了恶名,在京中名声一落千丈。
后来,嫡姑娘周盈指着鼻子骂她:一个破落户也敢跟我这么说话,信不信我明天就让你滚出去。
郁菀小脸煞白,眼泪大颗大颗落下,沉默不语。
恰逢宣平侯携贵客而来撞见,过后周盈被狠狠责罚。
郁菀生有弱柳扶风之姿,哭起来梨花带雨,惹人怜惜。
她在外人面前装模作样柔弱委屈,靠着眼泪算计,在侯府内再也没挨过欺负,从未失过手。
直到有一天,她遇上了一个人。
无论她怎么哭,怎么演,怎么说,他那双眼睛都像是能看透一切,而郁菀则像一个跳梁小丑。
后来她受不住了,无理取闹地大声哭泣。
那人长叹一口气,指腹轻轻擦掉她的眼泪,温和地说:“菀菀,在我面前不要用这招。我会护着你的。”
……
霍邺是大周朝唯一的异姓王少年成名,在边疆击退匈奴立下赫赫战功,但后来他却信了佛,以至于年近而立却还未成亲。
京中众人都以为他怕是会出家做和尚时,他却迎娶了个娇娇弱弱的小姑娘作王妃。
后来皇帝笑骂他荒唐,说他老夫少妻,不像话。
对此霍邺护着小妻子笑而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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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32 章
正午烈阳刺眼平添了几分燥热之感, 偶尔几缕微风吹过,朗爽宜人很是舒服。
营地里众人却没那个空, 忙里偷个闲。
吃了晏家护卫送来的烤鱼后, 连多坐一会儿都没有,便立即投入了新的忙碌中。
唐昭让四人各拿了一块黏土,去烧碗, 纵使手不熟,这么几大块也够他们霍霍了。
她自己则将先前做的六只碗全部烧完以后,开始着手做土锅。
这方法毕竟简陋,也不是窑烧,所以太大了不行,她只能往小了, 只多烧几个。
做土锅又和碗不一样。
土锅因为块头大, 所以需要更强的专注力和小心谨慎。
因为稍微手重了或轻了,就都要重新来过。
且做法也不一样, 它不像碗一块黏土捏成型就好。土锅是需要打了底后一层层垒上去的。
幸好得益于这身体的协调力和适应性,但凡是她脑中记得的技能,只要上手练上了一遍,便很快能掌握住其中的技巧。
在不知内情的外人看来,就觉得她动手能力极强。
所以那土锅在她手上很快就做出来了。
与做碗一样,需要先烘烤再烧,步骤流畅没出丁点错,很快第一口土锅连带着匹配的盖子就烧好了以后。
唐昭轻轻敲了敲锅壁,听着那清脆的声音后, 知道没问题, 微皱的眉头总算送开了。
第一个烧好后, 她把第二口已经烘烤上的, 放进火里继续烧。
当火重新熊熊燃烧后,她起身四处扫视了一眼。
这一看恰好就与不远处的周到对上了视线。
她原本只是想找个手里有空的人,暂时帮着看一下火的,没想到又让他给撞上了:
“过来。”
“怎么了?”
周到小跑过来问到。
“你帮我看着火,注意别让它灭了就行。”
闻言周到也没多问,直接盘腿在地上坐下道:“去吧,去吧。这我看着。”
“好,谢了。”
“客气。”
交代好后,唐昭一手拎着才烧好的土锅一手拿了只碗,走到河边,然后放进水中细细地把上面的灰清洗干净。
接着她用土锅装了半锅的水,抱起来就要走。
土锅本身就有些分量,她这个做的虽然不算大,但也不小,这装满水后着实是有些沉。
唐昭刚抱起还没走两步,胳膊已经发酸了。
但她硬是咬牙忍着了,权当是举杠铃了锻炼肌肉了。
她慢慢挪动地脚步,一步一步走到了毛贵身边。
期间有人看见了,要帮她搭把手也被她通通拒绝了。
到了地方后,她咚地一下把锅放下喘了口气问到:“怎么样?”
毛贵正好坐着歇口气,见她来了连忙起身:“阿昭姑娘。”
随后他指了指一旁摆得整整齐齐的内脏接着说,
“差不多了,只是这东西的味儿比家猪的大,如果要吃恐怕不大受得住。”
唐昭蹲下,用手翻了翻。
毛贵是老手有经验,东西倒是都洗得干净,连肥肠都是灌了水翻面洗得白生生的。
就是味有些重。
唐昭把手凑在鼻子前闻了闻皱眉。
“行没问题,这个等晚上我来弄。”
她擦干净手,起身走到了坑边看了眼里面的猪血:
“先把这个收拾了。”
一直这么晾在太阳底下,久了不引来野兽也都引来苍蝇了。
她把蹲在坑边,试了试发现自己的手短了些,就把空碗递给了毛贵说:
“你来把猪血舀到这个锅里。”
“这个就是阿昭姑娘你们烧得碗吧,还有这个锅,瞧着真好。”
毛贵把碗放在眼前看了看,又摸了摸那口装了水的土锅不由得双眼发亮地说到。
这碗其实与平日里家里用的瓷碗比差远了,可唐昭这手无中生有使得好啊,怎么不让毛贵惊叹。
唐昭笑了笑:“是,今天晚上就能用了。”
“那感情好啊。”
说着毛贵喜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
“赶紧先把猪血处理了。”
“好好好,我这就弄。”
毛贵一边说着,一边蹲下拿着碗避开里面的脏东西往最中间的地方一碗一碗地把猪血舀进了土锅里。
足足装了一锅才停下。
土锅里猪血沉在了最底下,清亮的河水漫了出来。
唐昭用盖子盖住口,双手环抱锅身,一个使劲儿却没把它给抱起来。
毛贵见状忙说到:“阿昭姑娘放着,还是我来吧。”
唐昭摇头拒绝道:
“不用,你先把坑埋,还有这猪的毛还没烧,你先弄这头吧,我另外找人来。”
说完她正好看见晏家那个叫成安的护卫走过,便顺手拉住他:
“成护卫,能帮我搬一下这个锅吗?”
成安愣了一下,但紧接着就点点头应下了。
只见他蹲下双手手掌抱住土锅,双臂发力竟轻而易举地就把锅给抱起来了。
这会武功的果然不一样。
“阿昭姑娘,抱去哪儿?”
成安问到。
唐昭笑着指了指:“放进河里,你跟我来吧。”
她迈步往前走,带路。
毛贵见确实不用他,便又开始忙着继续处理野猪了。
太阳虽烈,但刚走到河边就迎来了一阵清爽的凉风。
唐昭指挥着成安将土锅安置在河里放稳。
“多谢成护卫了。”
“阿昭姑娘客气了。”
成安抱拳上了岸大步离开。
唐昭现在喝水里又试了试温度,放心地上岸了。
河水冰凉微微刺骨,温度也很低,相信到了晚上里面的猪血就能凝结成块了。
唐昭打算晚上把猪血猪肾和着鲜菌蘑菇,一起炖汤喝。
毕竟现在他们缺少盐分,长此以往身体体能会逐渐下降,出现四肢无力的情况。
这一点很多人都清楚,可无力改变。
唯一的解决办法只能是通过喝动物血来补充盐分。
但那东西难喝令人作呕。
所以唐昭觉得猪血汤煮出来怎么着也会比干喝血来得好,起码味道要好上许多。
这边弄好以后她又回到了火堆边。
接下来的一切都很顺利,天黑前,唐昭又烧出了四口锅,另有宴姮,青竹,袁书生和方仁勉强烧出了十五只碗,加上先前的六只一共二十一。
算起来差不多了。
那边毛贵也把野猪彻底处理干净了。
唐昭去河边揭开盖子,里面的猪血果然成功凝结,看来猪血汤是没跑了。
接下来就是弄晚饭的时间了,端看这营地摆出的阵势便知今晚所有人都将饱餐一顿了。
营地里燃起了大火堆,野猪一分为二,其中一半又被分为几大块,轮番放进了四个才烧好的土锅里,加了生姜和葱用水煮沸以达到去腥的效果。
煮过水的野猪肉抹上蜂蜜,才开始架在火上烤。
因为生姜数量不多,唐昭舍不得浪费便把煮过肉的姜捞出来,多次利用,直到完全煮到没味了才丢新的进去。
靠着这几坨姜,唐昭硬是把肥肠,猪肾和猪血都过了一遍水。
剩下的猪肝和猪心,唐昭采用了最简单的办法,裹上草木灰后直接放进之前烧锅时,还还有余烬的木炭里烤。
另外的猪肾就和鲜菌子蘑菇,放在一起炖汤了。
至于非常,就干脆和着猪肉一起上火烤了。
唐昭尽可能地利用有限的资源条件,让所有人今晚都能吃好吃饱。
当然最后的成果也超出了预期。
最先熟的猪肝和猪心。
这两个东西小,要想吃个够显然不行。
所以猪肝和猪心都切成了薄片一人分了一片常常味道。
“想不到这东西,竟有如此风味。”
一人吃完了,砸吧着嘴说到。
“是啊,味道极好。”
“我吃了这么多年猪肝猪心,想不到还能这么迟,这回真是长见识了,多谢阿昭姑娘。”
这句话是毛贵说的。
毛贵的话说得漂亮,这下营地里其他人都纷纷开始对唐昭表示谢意。
对此唐昭也全都照单全收,这些人的确该谢她,不然今晚恐怕不是在啃野果子就又是烤鱼。
那些东西哪有这些油亮的猪肉,和鲜美热汤好吃。
猪肝和猪心吃得众人意犹未尽,下一个肥肠也烤熟了。
虽然没什么味,甚至还带着股淡淡的异味。
但对于最近都没正经尝过油的众人来说,这一口下去,却很是舒坦。
皮脆又带着油香,一口下去让人恨不得塞得满嘴都是,好似才能得到满足。
这边有了肥肠打前奏,他们盯着火上正烤着的野猪肉,眼睛直冒光。
野猪肉烤得最慢,但色泽诱人,油不住往下滴的模样,着实诱人。
众人眼巴巴地瞅着,连刚刚吃下的肥肠都解不了馋了。
不过野猪肉没熟,一旁咕噜噜地开的猪肾猪血炖鲜菌蘑菇汤却是好了。
唐昭一揭开盖子,一股子鲜香味直往鼻腔里蹿。
闻着这么香的东西,众人一下子回想起了唐昭昨晚做的叫花鸡。
“烫好了,先喝汤吧。”
一大锅的汤,一人分了一小碗,里面的料倒是足。
汤出乎意料的好喝,鲜得简直能让人把舌头给吞了,这让不少人的人,差点热泪盈眶。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啊,各位小伙伴,因为年末了最近实在有些忙,所以没怎么准时,我会尽快调整过来的(握拳),另关于碗和土锅烧制方法,以及蜂巢摘取方法都是在野外生存的视频里学来的,如果有侵权,请告知。感谢大家的支持!^o^感谢在2021-12-08 01:08:38~2021-12-08 23:49: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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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33 章
酒足饭饱后, 众人围坐火边,三三两两的相谈甚欢。
唐昭和周到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阿昭姑娘。”
有人忽然朗声唤道。
唐昭抬眼看去:
“宋公子。”
许是才用了饭, 宋书生姿态松散显得有几分落拓之感:
“阿昭姑娘博学多才心灵手巧, 在下实在是佩服。若不是阿昭姑娘,我今晚恐怕又得啃野果子了,多谢姑娘了。”
“宋公子客气了。”
道谢便道谢, 道谢之前还有先拍个马屁,宋书生言谈举止间都一副狂生作态,这话说的,不像他的行事风格
且有句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唐昭觉得他应该还有话要说, 且接下来的话应该不是什么好话了。
几人隔了一段距离, 半明半暗的火光印照在他脸上唐昭看不太清他的神情。
但她依然盯着他,做出要认真听他话的姿态。
而宋书生也像她想的一样, 很快就开口说道:
“在下有一疑问,一直存在心中,今日趁着月色好,想问上一问,还请阿昭姑娘能为我解惑。”
唐昭一顿,眸光微光一闪,大约猜到了他要问什么:
“你想问什么?”
宋书生注视着她,慢声说道:“我观阿昭姑娘似是对这万木山极为熟悉,不知道姑娘以前是否来过此地。”
这话一出, 满座俱静纷纷转头看向了唐昭。
果然是这个问题!
唐昭并不意外, 类似的问题先前周到问过, 宴姮也问过, 现在宋书生是第三个。
而对于答案,这里的很多人都想知道。
唐昭慢慢扫过众人一眼,倏地嗤笑一声:
“你觉得我来过?”
她把问题重新抛给了宋书生,且面上的表情绝称不上善意。
宋书生也没恼,只笑着说道:“还请阿昭姑娘明言。”
“没来过。”
唐昭淡淡地回答道。
可宋书生听后眉头微皱,很快又恢复如初接着追问道:
“没来过,阿昭姑娘怎么对此地如此熟悉?”
唐昭笑了:“这大概就是你们读书人常说的,书中自有黄金屋吧!”
“这么说来,唐姑娘是从书里看来的?
在下也称得上是博览群书,但从未见过这样的书。不知道阿昭姑娘看得是哪本书,可能说说,在下回去也买来翻翻。
是山林野志?还是说……”
宋书生说,接着他停顿了片刻,再来口时言语间多了几分意味不明,
“不是书,是某张,图?”
唐昭猛的抬头看向宋书生,不止是她,在座的除了那几个真的对什么都一无所知的人,其余的人都看向了他。
到这个时候,唐昭再不知道这人是在试探她,那她就是蠢货了。
说起来,宋书生等人的身份的确很奇怪。
说是书生,却在腰间藏剑,动起武来,眉眼间自带凛冽的杀气。
这样的人,往往手上都是沾血的。
说不是书生,可偏偏一股子书生气,还随时随地有了兴致就要赋诗一首,看起来像个酸儒。
现在又莫名试探她手里有没有图。
而据她所知的唯一一张图就是宴姮手里的地图,那宋书生口中指的也自然是这张了。
那这件事就更奇怪了,仅仅一张地图而已。唐昭不否认它的重要性,可这些人对它的态度未免有些微妙了。
宴姮看了过后要烧了它,宋书生会因为它来试探自己。
在这之前,还有一件事一直令她存疑没怎么想通,那就是船上的那场厮杀。
地图,杀人,争夺!
三连毫不相关的事一串联,这分明就是一件事!
那些人当初在船上,有极大可能就是在争这张地图。
一张地图远远不值得死那么多人。
在唐昭的认知中,能引起如此大规模的死伤,不死不休的,只有一种可能。
这些人争的其实是一张……
藏宝图!?
毕竟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猜到这后,唐昭心跳如擂鼓,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
如果是藏宝图的话,那她可就感兴趣了!
唐昭舔了舔发干的唇,眼睛里猛地亮了起来。
当然她又很快镇定下来了。
眼下还有一件事需要确认。
这张图的事,在场的,到底有多少人是知情的?
唐昭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下众人此时的反应。
晏家兄妹,朝玲,冯虎,青竹……
她一一看去。
作为真正地图持有者的晏家兄妹,面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但看向宋书生的眼神却是锐利的。
朝玲面色冷淡,没什么反应,冯虎茫然四顾,青竹低垂着头,看不清神情……
当注意到坐在她身边的周到表情有几分古怪时,唐昭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这么说,周到也是知情人之一了?
她就说,这小子,他妈,的有问题,果然不假。
“阿昭姑娘?”
另一边见唐昭迟迟不答话的宋书生,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唤道,
“看来阿昭姑娘手里果然有图,不知道能不能给在下瞧瞧?”
唐昭看向宋书生,慢慢笑开了:
“我看过的书很多,入门的有野外求生完全守则,灾难自救书,荒野求生手册,对了还有急救手册和鲁滨逊漂流记等等很多,每一本都图文并茂。你想知道哪本?
虽然我现在手上没有,但每本我都倒背如流,可以给你讲讲,不过我画画不行,图是没办法给你画了。”
说到最后,唐昭颇为遗憾地摊摊手,表示无能为力。
什么乱七八糟的。
宋书生皱了皱眉,随后欲言又止道:“在下说的不是这个。”
唐昭似笑非笑道:“那你说的是什么?”
宋书生目光一沉:“阿昭姑娘,你我心知肚明。”
唐昭哼笑两声:“可别,我跟你可不是什么心知肚明,顶多算鸡同鸭讲,毫不相干。”
宋书生脸上的笑意彻底消失了,看着唐昭的眼神也显得格外冷淡:
“是在下冒昧了,阿昭姑娘既然不愿意,那在下也不强人所难了。”
唐昭皮笑肉不笑地盯着他:“宋公子自己知道就好,下次可不要再提这样强人所难的事了!”
强人所难四个字,她咬字极重。
对此宋书生直接面无表情以对。
气氛一度陷入了冷凝。
这时,宋书生身边的袁书生打着哈哈地说道:
“我倒是对阿昭姑娘说的那几本书很是好奇,不如找个时间,阿昭姑娘给我讲讲。”
唐昭目光一转落在了他的身上,随即一口答应下来:“好啊,有机会给你讲。”
有了袁书生先开口,另有几人也纷纷开口打圆场:
“今晚还得多谢阿昭姑娘,没有阿昭姑娘,我们哪来的肉吃啊。”
“没错,自进了这万木山后,嘴里都能淡出鸟来了。是该多谢阿昭姑娘。”
“是啊,今晚这猪肉吃得有劲儿。”
众人说得起劲,气氛再次火热起来,连一直没说话的宴顾都开口了:
“除了今晚,我与阿姮多次欠了阿昭姑娘人情,也该跟姑娘道谢。”
这话落在唐昭耳朵里,显得意有所指,她不禁转头看他
四目相对间,宴顾冲着她一笑,眼神十分友善,脸上的神情比起之前也多了几分真诚。
唐昭立刻明了,这是因为她方才没有他们吧。
其实唐昭这么做的原因有很多。
有因为双方的合作关系,有因为图已经被烧了,虽然她现在也不确定宴姮说的是不是实话了。
另外宋书生的试探让她不喜,所以她并不想跟他说。并且纵使说出来也对她没好处。
最后是她自己对那张图也非常感兴趣,如果晏家兄妹真是来挖宝藏的,她必须要在场。
如果真能挖出宝藏来,这对一个探险家来说,也是职业生涯中的一件幸事。
想到这,唐昭也对着宴顾勾起唇角,笑得比对着宋书生好看多了。
◉ 第 34 章
众人热热闹闹的又开始谈天说地, 宋书生和唐昭方才紧张的气氛恍若没有发生。
夜深了,为了方便储存, 唐昭把剩下的一半野猪用树枝撑开了, 放在火边烘烤。
待营地里处理干净以后,大家才渐渐睡去。
然而这夜注定不平静,到了后半夜, 冯虎那边突然闹出了动静。
所有人被惊醒,才发现原来是那朱勇刚刚断了气。
对于朱勇的死,冯虎那张被蛰得满头包的脸,更难看了。他坐在一旁喘着粗气,一言不发。
羊头则耸头耷脑地给朱勇洗脸擦手,整理衣服。
两人亲厚, 一起出来本该一起回去的, 现在他连尸体都带不回去,只能尽力得让他入土时体面一些。
待一切整理得差不多够, 他喊来了老桩子背起尸体,由冯虎打着火,三人钻进了林子里挖坑,把朱勇的尸体给埋掉了。
看着新起的小坟包,羊头心里难受,他端着今夜给朱勇的那碗蘑菇汤哑着嗓子道:
“兄弟,你放心家里我会帮你照看着。你,一路走好。”
话音一落,他将汤倒在了坟前。
回去后, 羊头扯开衣领, 看了看。
与朱勇不一样, 他的伤口虽然狰狞但自己结疤, 看样子是不会有什么了。
与冯虎口口声声的唐昭药有问题不同,他十分清楚,就是唐昭救了他的命。
至于朱勇,只能说他是命不好!
羊头叹息,整个人瞬间老了好几岁。
……
清晨薄雾尚未散尽,营地里一众人东倒西歪睡得沉沉。
守夜的人一夜未睡,这会儿也有些撑不住了,不住地打着哈欠,看向四周的目光一会儿迷蒙一会警惕清醒。
咔嚓……
一声枯枝断裂的脆响,惊动了两人,他们猛得转头看去,当看到熟悉的身影时,他们又松懈了下来。
齐齐打了声招呼:“阿昭姑娘。”
唐昭嗯了一声,随即走到一边坐下对二人说:“你们去睡会儿,这里我看着就好。”
闻言,这两人拒绝道:
“这怎么好劳烦阿昭姑娘。”
“是啊,没事,阿昭姑娘去歇息吧。”
唐昭摇摇头:“没事,我睡够了,你们去睡吧。”
他们对视一眼,又看了看唐昭面色红润眼神清亮看着着实不像是有多困的模样,便不好意思地说:
“那,就麻烦阿昭姑娘了。”
“不麻烦,顺手的事。”
再三道谢后,二人起身选了棵大树靠着很快睡着了。
唐昭抬眼看了他们一眼若有所思。
一夜一夜的守还是不行,太累了,不如换成半夜轮换制。
唐昭想着,起身去了河边将土锅里灌了些水,接着把割回来的狗尾巴草放进河里洗干净。
洗干净后的狗尾巴草用手揉搓,将上面的籽全部搓下来,放进锅里。
所幸也狗尾巴草生命力强,到哪儿一长就是一大堆,唐昭把所有草的籽全部揉搓下,看着也不少了。
唐昭又往里打了两个野鸡蛋,搅散。
最后架上火,将土锅放上去,她盘腿坐在一旁慢慢等着。
当天光刺破薄云洒下第一缕光辉时,营地里有人逐渐苏醒过来。
这时唐昭的粥已经咕噜咕噜地开了,她不时添上两把柴,手里还拿了一节粗木头打算做个勺子出来。
闻着逐渐散开的香味,三三两两地几人见状好奇地问了两句,这火上煮的是什么。
唐昭一一回答。
听到这答案,其中的袁书生吃惊地问:
“这东西还能这么吃?”
唐昭一笑:“当然可以,小米本就是由这草驯化来的。”
袁书生顿时觉得长见识了,看了看还空着的土锅,他礼貌又客气地询问:
“阿昭姑娘这锅能否借我一个使使。”
听他这么一问,其他几人立刻眼睛一亮,殷切地看向唐昭。
唐昭点头:“用吧。还有四个想用的都可以拿去用。”
这么慷慨大方的做法立马又迎来了几人的道谢,随后他们打着土锅欢天喜地地离开了。
这大早上的能吃口热乎的,想想都让人觉得舒坦。
袁书生走在了最后。
看他立在面前欲言又止地模样,唐昭揭开锅盖看了看锅里粥的情况,随后又坐了回去,继续用刀削着手里差不多成型的勺子:
“有话说?”
原本打算开口的人,不防被抢了先,有片刻的愣神,但很快他反应过来了,忙点头。
“想说什么。”
袁书生也不是扭扭捏捏的人,唐昭话都递到他跟前来了,他也不矫情了。
袁书生放下土锅,站直了身子两手拱合,弯腰俯头,规规矩矩地冲着唐昭行了一个大礼。
唐昭看不懂这礼代表什么,可袁书生这可是九十度鞠躬啊,她皱眉:
“你做什么?”
袁书生抬起头说:“昨夜宋兄冒犯阿昭姑娘了,还请姑娘原谅一二。”
唐昭对着袁书生的好脸色瞬间没了,她把手里的东西一放冷笑道:
“你道什么歉,这事和你有关系?”
谁知袁书生埋下头,叹了口气:
“不瞒阿昭姑娘这事,还真与我有关。”
唐昭盯着他,眉头越皱越紧。
“宋兄会知道图的事,是我告诉他的。”
唐昭面上出现一丝意外,眼神怪异地说:
“你说什么?”
“是我在船上偷听得来的。惭愧,在下身为读书人,实在不该如此。”
袁书生满脸羞愧,颇有些无地自容。
唐昭神色越发怪异,她没吭声,慢慢打量起袁书生神色,想辨别起他话里的真伪。
据她所知,原本知道地图的人,少之又少。
宴姮说她得到地图后,就一把火给烧了。
所以她的图很有可能是别人给她的。而朝玲是来刺杀宴姮和宴顾的,所以她也有可能是知道图的存在。
另外就是昨夜听到说地图的事后,表情不对劲的周到。
如果袁书生没有说谎的话,他和宋书生会猜到她身上来,那当天谈话的人当中必然有一个是女子。
所以,是宴姮和宴顾?
可是按照她的观察,这兄妹两不像是这么不谨慎的人。
那又会是谁?难道是给宴姮图的人那儿?
想到这,唐昭不动神色地问到:
“你听到了什么。”
袁书生想了想,说到:
“当日在下实则听得也是一知半解,事实到底如何并未听清。
只是这几日九死一生,我心里顾虑多,便忍不住想起那事来,胡乱猜疑之下被宋兄看出了端倪,就与他说了。
宋兄这才会在昨晚冒犯阿昭姑娘。”
唐昭问:“你确定在船上被你偷听的人是我?”
袁书生闻言,吞吞吐吐地说:“在下,在下不确定。
那日我是在门外偶然听到的,隔得远,听得也不真切,遂并不知道说话之人是谁。
只是宋兄觉得,一众人中,只有阿昭姑娘好似对此处格外熟悉,所以才怀疑到姑娘头上的。”
这怀疑的点听起来倒是合情合理,昨晚宋书生也是这般说的。
唐昭忽然左右看了看,身子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问到:
“那这么说来,你是确定现在有人手里握有地图了?”
袁书生听他这么问,眸光中一丝异色闪过,紧接着他睁大眼睛,说:
“阿昭姑娘的意思是?地图不在你手里?”
“废话!”
唐昭瞪了他一眼,
“我有地图还会跟着你们在这里乱蹿?”
袁书生一噎,半响呐呐道:
“看来,真的是我和宋兄误会阿昭姑娘了。”
说罢,他又行了一礼。
“别搞这些虚的,快告诉我,你是不是确定有地图这回事?”
看唐昭一脸急切的模样,袁书生垂下眼睫,脸上带着些许无辜茫然之色:
“既然阿昭姑娘手里没有图,那,兴许是,在下听错了……”
“屁!”
唐昭打断了他的话,袁书生抬眼惊愕地看着她。
“该说的不该说的,你都说得差不多了,还差那么点你又不说了。
袁公子做人可不是这么做的。”
许是被唐昭说得心虚了,袁书生显得有些踌躇。
“你说不说?不说我就到处问了,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缺德,手里明明有地图,还藏着掖着不肯拿出来。”
说到此处她似是恼怒急了,起身就要走。
见状袁书生忙拦住她:
“别别别,阿昭姑娘。”
“你拦着我干什么?你不想出去了?”
袁书生也像是急了,可有不知道该怎么做,手足无措了半天,最终一咬牙道:
“阿昭姑娘,话说到这份上了,在下也不瞒你了。
其实我不知道那张图是不是指的万木山的地图。”
唐昭乜了他一眼:“你玩儿我呢?”
“不是,那日,我只隐约见听到,谈话间里有人说要把图拿好,到时候就看着图走,还有说,要进万木山。
所以才有如此的猜测。”
袁书生解释道,一张文雅的脸上急得汗水都要出来了。
唐昭这才慢慢坐了回去,神色渐渐缓了下来。
她坐着想了片刻,忽然表情一凛道:
“经袁公子这么一说,这里头的事情怕是不简单了。
你说,会不会沉船,进万木山这些事都不是偶然?”
袁书生有些诧异:
“阿昭姑娘的意思是,这都是阴谋所致?”
“袁公子怎么想?”
“这,在下不知。”
唐昭抿紧了唇,这时余光中,她看见了周到由远及近走了过来,便对袁书生说:
“那袁公子再回去想想,看还能不能回忆起关于那场谈话更多的内容,然后我们再分析分析。”
袁书生犹豫着点点头,正要开口说什么,却听得身后有脚步声传来,他忙又将话咽了回去。
回头看向周到,袁书生打了个招呼,随后又冲着唐昭道了声谢,便抱着土锅走开了。
周到在唐昭身边坐下,似是不经意间问到:
“你们二人方才说什么呢?”
锅里的粥煮得差不多了,唐昭揭开锅盖用才做好的勺子搅了搅,随口答道:
“哦,来道歉的,顺带借了口锅走。”
◉ 第 35 章
“是吗?”
周到怀疑地看着她,
“我怎么觉着你们鬼鬼祟祟的。”
唐昭手上动作一停,掀起眼皮看他:
“鬼鬼祟祟?”
“我一来, 他就跑了, 怎么看怎么鬼鬼祟祟?”
一边说着,他一边从旁拿了一个碗,握住手里, 然后用木勺舀了两勺粥盛进碗里。
粥里细细的籽清晰可见,还夹杂着些许蛋花看着很是不错。
他吹了两下后,便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
唐昭目光一直定在他的脸上,嘴边含笑,片刻后好整以暇问:
“那你觉得我们在说什么?”
周到喝粥的动作一顿,他从碗里抬头看向唐昭。
两人四目相对, 眼里深深互有试探, 但谁都没有先开口戳破那层。
可是很快周到的眼睛变得清亮,浮起笑意, 脸上多了些揶揄,而之前眼里的那些情绪消散得一干二净,好似一切都是唐昭的幻觉。
他捧着碗,凑近了唐昭低声说:
“该不会是你看那宴公子跟你没可能,又瞧上了这个酸书生吧?
啧,这姑娘家找夫君还是要睁大眼睛看清楚了好,别看谁长了有几分姿色就眼瞎地喜欢上人家。”
唐昭险些没忍住将那一锅刚煮熟的粥扣到他头上,她眼角抽搐了一下,咬牙道:
“别吃了, 你想屁吃去吧。”
说罢, 她动手就要去抢他手里的碗。
周到见势不对, 起身小心地端着粥一个侧步, 施展轻功就躲开了她:
“别啊,别这么小气。”
唐昭冷笑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吃都堵不住你的嘴,还吃个屁。”
刚惹了人,周到不敢接话笑了笑,直接转身一溜烟往河边跑去:
“我去洗碗!”
待人走远了,看着他的背影,唐昭脸上的表情一点一点收回,直至面无表情。
周到这人看着吊儿郎当,说起话来也一副嘴上没把门的样子,但实际上并不好对付。
想从他嘴里套出过话来,更是不易。
这也导致了唐昭至今无法信任他。
可以合作相处互惠互利,可就是不能信任。
所以,他到底又藏着什么秘密?
唐昭垂眼,搅动着锅里的粥。
慢慢来吧,既然现在清楚万木山里还有宝藏,唐昭反而不急出去了。
另外,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也不该是她来定了。
思及此,唐昭抬头看向了不远处的宴姮。
恰逢宴姮抬眼,两人目光撞在一起。
唐昭嘴角上扬,冲她大大方方一笑。
见此,宴姮嘴唇微弯,回以一笑。
……
早上的阳光越来越灿烂,天光大亮,因为有了土锅,今早大家都舒舒服服用了一顿早饭,加之昨晚的那一顿。
所以一众人中,除了冯虎其他人看着都神清气爽,一扫之前的萎靡颓废。
精神好了,大家也都来了兴致。
他们手里有些功夫,以前为了赶路在野外过夜,也曾打过些兔子野鸡等猎物。
因而趁着天气好,不少人相约着要去林子里打猎。
当然临走前,许多人都来邀请过唐昭,毕竟是能从丛林里打下一头野猪的人。
不过唐昭通通拒绝了,她手里还存了半只野猪,在食物上暂且不用愁。
比起吃,她现在更需要的是绳子,另外她很不死心的还想找找盐。
她是很能找食物,但找到足够的食物后,怎么储存就是一个大问题。
现在正直暑夏,天气炎热。
万木山里虽然还算不得气温高,可是东西依然不能旧存。
另外,盐本能就是必需品,无论如何她都需要找到。
毕竟,从昨晚得到的消息来说,这万木山还有得待。
而且她已经有些线索了,也知道该从哪儿下手了。再费些心思想必应该是有希望找到的。
想着,唐昭便叫上了周到,两人往竹筒里灌满了水,而后准备往林子里走。
只是不想还没走两步就被人叫住了:
“阿昭姑娘,这是要去哪儿?”
两人同时转身看去,来人正是袁书生,以及他身后似笑非笑盯着唐昭的宋书生。
周到见着这两人,又看了看唐昭神色莫名,眼神逐渐变得怪异。
唐昭没理会,她的目光先是在袁书生的脸上停留了一瞬,见他神情毫无异样眉眼带笑,与往日一般无二。
随即目光一转,落在了宋书生的脸上。
此人的表情称不上友善,但也没那么大的敌意。
若非要说个所以然的话,那便是隐隐带着深意,仿佛在说,我会盯着你?
唐昭讥讽又挑衅地给了他一个眼神,随即极为客套地对袁书生道:
“出去找些东西。”
唐昭话一落,袁书生立马热情地说道:
“阿昭姑娘要找什么?我们帮姑娘一起找。”
谁要对着那张死人脸,唐昭皮笑肉不笑地对着二人,正欲拒绝。
这时却见宴姮和宴顾也朝她走了过来。
“阿昭姑娘可愿带上我们一道去?”
宴顾走近了,礼貌克制地询问道。
唐昭有些意外地挑挑眉,在晏家兄妹和袁书生身上来回看了几眼。
昨晚宋书生的话,威力不小啊,连一向不动如山的晏家兄妹都坐不住了。
这是担心她将图在宴姮的事告诉宋书生他们?
所以不放心让他们单独走在一起。
可这么说来也不对,今早她和袁书生交谈那么久,她不相信宴姮和宴顾没看见。
那么,他们两到底有什么目的?
唐昭猜测着,进行着头脑风暴,一时间谁也没应下。
“宴公子和宴姑娘身娇肉贵,还是不要乱走得好,免得拖累他人。”
宋书生对着晏家兄妹,蓦地说到,一张脸上面无表情。
宴顾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嘴角上扬的弧度没有半分下落:
“不劳宋公子操心,成安和成宁会跟着我们。”
宋书生神情变得阴郁,话出口就带了三分杀意:
“宴公子可不要托大,山林里危险,一个不甚可是会丢命的。”
宴顾面不改色,音色依旧柔和,可话里的意思就不难么温和了:
“宋公子说的对,山林危险,宋公子和袁公子可要小心了。”
无端的,唐昭在二人身上看见了金戈铁马之相,仿佛下一瞬他们就要拔刀相向了。
她皱眉:
“不用几位帮忙了,东西不多我们自己去就好。”
她有毛病才会带着,这些互有敌意的人去穿越从林。
到时候万一这中间谁耍些小心思,连累了她怎么办?
“周到,走了。”
唐昭冲周到使了个眼色就大步往林间走去。
周到见状连忙跟上。
“阿昭姑娘客气了,我与兄长整想出去转转,成安和成宁力气大能帮着姑娘扛些东西。”
宴姮温温柔柔地说着,脚步轻移追上了唐昭。
“早就听说阿昭姑娘,伸手不凡,在下也想长长见识。”
宋书生和袁书生坠在最后,也跟了上去。
唐昭无语地停下脚,看着身后的尾巴:
“你们要干什么,自己去做,别跟着我行吗?”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千万别拉上她。
“阿昭姑娘要走那边?”
宴姮站在她身边,面露浅笑问到。
这模样,便是要跟定她了。
再去看宋书生和袁书生也是一样,这是打定主意了。
唐昭抬头看了看天色,实在没心力跟他们扯了,况且,她其实很想知道宴姮手里的图到底是不是藏宝图。
她需要知道机会确认。不如赌一把,借此机会试探试探。
说不住,连周到都能试探出来……
再说,要是实在不行,出了什么问题,她就一不做二不休,自己逃命。
唐昭暗自计划后,这下对几人非要跟着她去,也不排斥了。
“行,要跟就跟紧点,别掉队出事了我不负责啊。”
丢下一句话她径直往丛林深处走了。
……
要搓麻绳,原材料倒是不难找。
这里底处亚热带气候,十分适宜黄麻和苎麻生长。
特别是苎麻,这东西生命力极强,只要占地了,很快就能生长起来。
一进林子后都不需要特殊去找,只要是灌丛里,一划拉就能看见成片成片的。
因此唐昭并不急着收割它。
她这一趟出来,最主要的目的是找盐。
早先说过,这里不管是地理环境,还是气候变化,都跟她上辈子去过的一个原始森林很像。
而那个原始森林里有一个非常大的盐矿。
除却海边城市,这片原始森林里盐矿的存盐量能达到全国前三。
早先在科技不发达的时代,那片森林的大范围内陆百姓都是靠着那片盐矿生活的。
按照这样的比对下来,这里也很有可能会有这样一个盐矿。
至于有多大她说不清楚。
之前她其实也动过心思想找,但没丁点线索,她无从找起。
直到昨日她在这地方找到野猪,并且跟随野猪的痕迹,在其中一段路的分岔口,还隐隐约约能见到些鹿和羊的脚印。
那些脚印层层叠叠,非常凌乱,很多都需要仔细分辨才能确认。
但既然有许多哺乳动物会不自觉往那个方向走,那根据诸多痕迹,可以猜测,顺着往下走,说不定就能找到盐。
不过那段路过后的分岔口也多,她昨日已经顺着一段路找过一节,却因为时间紧,匆忙一下一无所获。
今天她时间宽裕,倒是可以费些心思好好找找。
◉ 第 36 章
顺着蛛丝马迹, 唐昭一路在丛林里钻,专心致志, 根本分不出什么心思在后面的人身上。
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干什么?”
唐昭脚下刚停, 正要蹲下不想后面的周到却直愣愣地撞了上来。差点把她给撞到。
她转身怒目而视。
“没,没干什么。”
周到干笑着摆摆手。
“没干什么,还贴我这么近?”
唐昭瞪眼。
怎么走的路, 都快贴她身上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身后是有狗在追。
周到这次是真的有苦难言,他是没有被狗追,狗咬了他,还是小事。
那后面一个个的瘟神,不离得远些, 命都得丢。
这些话, 他没敢跟唐昭说,只能自己讪笑着后退几步。
这几步移得不大, 与身后人仍然隔了一段距离。
唐昭见他这模样,意识到了不对劲。
越过周到,她的目光落在了另外六人身上。
宴姮和宴顾对上的视线,客气有礼的笑了笑。
成安成宁手握腰间佩刀垂头不语。
宋书生依旧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死人脸,袁书生则被周到挡住了,只看得见半个身子。
这六人神色举止一如往常。
只是,有些地方不大对劲啊!
唐昭皱眉目光在几人身上来来回回地又仔细打量了一番,这才看出了些异样。
如果没有记错,周到后面跟着的原本是宴顾和宴姮, 成安成宁两护卫护在两兄妹身后。
走在最后的则是宋书生和袁书生。
现在双方的位置不知道什么时候, 调换了个顺序。
晏家兄妹落在了最后, 成安和宋书生站在一起走在他们前面。
再往前, 周到身后站着的是,成宁和袁书生。
这怎么看,怎么不对吧!
况且,成宁和成安怎么会抛下自家主子,分别跟袁书生和宋书生站在一起?
联想到他们互不对付的关系,唐昭狐疑地说道:
“你们做了什么?”
“没什么。”
六人同时回答到。
话落,又眼神极淡地对视一眼,很快便移开。
没什么,那就是有什么了?
唐昭心里有了数,她意有所指道:
“林中危险,都小心些。可别闹出了人命。”
这话是警告,也是劝慰。
他们如果有仇憋了这么多天想打,她不阻拦。
唯一的一点就是注意分寸,别冒出什么收拾不了的事来。
“阿昭姑娘放心,请前面带路。”
宴顾笑了笑说。
得了他的话,唐昭暂时放下了心来,然后继续往前走:
“走吧。”
不是不相信宴顾,唐昭一向喜欢做到事事都心里有数。
所以接下来的路上,她特意留了个心眼,一心二用开始注意身后的动静。
果然双方真是一刻都忍受不了对方了。
再上路没多久,她就察觉到了身后动武产生的一些异动。
如树枝突然断裂掉下落在地上的声音,或是有什么划破空气发出的咻咻声。
这些声音都十分轻微,稍微晃一下神,就容易忽略过去,以为是风吹动造成的。
唐昭偶尔都能因这些动静感到心惊,会忍不住过头去看。
而双方人马似是都很不想她掺和进去,她每每回头看见的都是一派平和。丝毫看不出他们动武了。
能反应如此快,皆因他们武艺高强,虽然在武斗,但仍然耳听八方眼观四路。
她只要有一点动静,那边立马察觉停手,像是一切都没发生过。
若不是他们被身边齐刷刷断掉的草木,还有树上留下的新鲜且深刻的划痕出卖了,唐昭还真看不出什么端倪。
且样子,双方打斗甚为激烈,一看便知是你死我活的境地,甚至于相比那日在船上的杀戮也不遑多让。
想来之前在人多时能维持表面的平静,已经是双方足够克制的结果了。
这么一看,晏家兄妹和宋书生他们之间,应该不仅仅是因为藏宝图才相互起的杀心。
像是还有更深沉的理由。
那藏宝图到底是因,还是果?
唐昭想不清楚,只觉得她现在猜到的地方恐怕只是冰山一角。
她想得脑门疼,索性就不猜了。
至少目前为止,双方还没有真的受伤,说明是把她刚才的话听进去了,这样就足够了。
她不可能再费什么心思来劝人了,紧要的是要找盐!
于是接下来唐昭,收回了放在他们的心思,专心分析线索,接着找盐了。
越往前走,路越崎岖不平,连唐昭走起来都觉得费力了。
到了中午她已经又累又渴,快走不动道了。
她喘了口气,打算走到前面歇口气吃些东西再走。
而她的正前方。恰好就有一棵树倒下横在路边,去那边坐坐,也好。
“宴公子小心了。”
唐昭刚一转身坐下,余光就见袁书生拉住了宴顾的胳膊,淡笑着说道。
“那多谢宋公子了。”
唐昭挑眉,有些看不太懂了,眼睛一直在两人身后转,却没看出什么端倪。
直到二人移开了位置在树干上坐下,唐昭才看到宋书生原本站的位置身后有一个尖利的树枝正好立着。
比了比距离,刚才要是宋书生一不小心没站稳栽下去,那树枝尖利的那头能正好戳在他脖子上。
难道……
唐昭目光一凛,这下才明白过来。
原本没人受伤不是因为,各自手下留情了,而是他们各自一直都是奔着要取对方命去的。
她顿时身体一阵凉,一阵热。
凉是因这些人的心狠手辣而感到不寒而栗,热是因他们不听劝告,一意孤行而感到了怒。
人非要跟她出来,出来了又不听安排。
艹!
唐昭第一次深刻认识到了这些人的难对付。
许是因为她的脸色太过难看,宴姮对她笑了笑,慢声说道:
“阿昭姑娘不用担心,宋公子和袁公子功夫不弱于成安,成宁二人。
他们下手有分寸。”
唐昭阴沉的脸,没有半分缓和。
只冷笑着说:
“各位都是高手,我没你们能打,身份不高也没办法让你们都听话。
只是为了大家的命,还是都安分些吧。”
说完她就扭头不语,只拿着布袋子里先前放着的洋蘑菇陪着水,一口一口地吃着。
吃完了,就靠在树上闭目养神,谁都不搭理。
过了许久,她方听得宴姮轻声说道:
“惊扰阿昭姑娘了,抱歉。”
唐昭没吭声,随即其余人都安静了下来。
歇了约有一刻钟,唐昭就起身准备继续走了。
至于其他人有没有吃,有没有喝,这些她都懒得再操心。
顶多就是给她带出来的周到分了一半的洋蘑菇。
唐昭一走,其他人也起身跟着。
有了中午那一出,下午再出发时,所有人都收捡了起来,没再动手。
他们沉默着一路向前,唐昭走在最前面,走得满头大汗。
时间慢慢过去,抬眼渐渐西斜,竹筒里的水,已经早就被喝干了。
唐昭知道该回了,想不到今天又没找到了。
当然也不算是白跑,至少明天再来,她能把今天走过的地方都划掉。
唐昭多走了几步,便要准备返回了。
正当她以为今天是要无功而返了时,忽然就见前方一道岔路口的脚印更多更繁杂了,那一片的草地更是被猜得光秃秃的露出了地面。
唐昭精神一震,整个人都精神起来:
“找到了!”
她忍不住兴奋说道。
话音一落,下一瞬周到都挤上前来,迫不及待地说:
“找到了,在哪儿?”
那模样活像是他找到了什么大宝贝了一样。
但实际上,唐昭都还没来得及跟他说,他们这一趟到底是要找什么东西。
唐昭大致能明白他先是夹在晏家兄妹和宋书生他们中间,还要躲避飞刀,以免自己被误伤了。
又因她不高兴,不敢吭声,压抑了一路,恐怕所有人中走得最难熬地恐怕就是他了。
“前面,走吧。”
想起这个唐昭难得耐着性子说,然后自己先一步上前。
前方的岔路口再往前走不远,穿过高高的灌木丛,剥开挡在前面的野草,眼前豁然开朗。
那竟是一汪湖水。
“原来你是要找水?”
周到失望地看着眼前的湖,没多大,远不如他们营地的那条河。
“若是要找水,便不会走这么远了。
阿昭姑娘这湖可是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
宴姮走上前说到。
趁着他们说话的间隙,唐昭已经探查了一番,也十分确定,眼前这湖的确是盐湖。
她果然找到了盐。
“这湖平平无奇的,有什么特别?”
周到还是不解。
唐昭没有回答,直接用竹筒灌了一半的水递给他:
尝尝看。”
周到闻言,还以为是这湖里的水各位的清甜。
走了一天,他竹筒里的水早就没了,这会儿正渴着。
因此接过后,直接仰头咕噜咕噜地往口里灌。
噗……
周到水刚一入口,就全喷了出来。
他边吐,边咳嗽,龇牙咧嘴地难受。
好半天才缓过来,哑着嗓子说:
“这水怎么是咸的,你整我呢。”
周到话一说完,唐昭还没开口,一旁的宋书生蓦地瞪大眼睛:
“咸的?”
接着他趴在地上,用手捧了一口凑在嘴边尝尝。
“果然是咸的!”
他看向唐昭,眼睛亮得吓人:
“敢问阿昭姑娘,这可是盐湖?”
唐昭点头:
“没错,我一趟出来,就是为了找盐!”
◉ 第 37 章
闻言众人既惊又喜, 实在想不到唐昭居然能凭着一己之力,短短一天的时间, 就能找到盐。
别说此地是万木山, 就是在外界,举全国之力,都不一定能在短时间内, 找到盐矿。
“竟然是盐,没想到,这里竟然能找到盐!”
宋书生一眨不眨地盯着这一小片湖,风一吹湖面波光粼粼,甚是好看。
而就是这样的湖里,居然藏着盐。
当今天下, 盐乃是重中之重, 这里头的门道油水太多了。
若是他们能得到盐矿……
宋书生念及此,眸光瞬间大亮。
“想不到, 阿昭姑娘竟还有寻盐的本事。”
宴顾盯着唐昭,慢声说到,他面上依旧四平八稳,没什么变化。
可他眼神里翻涌的情绪,昭示着此时他的心绪并不平稳。
“算不了什么大本事,不过是为了糊口多学了门手艺而已。”
唐昭一屁股坐在地上,淡淡说道。
“阿昭姑娘说笑了,要是天下间人人都能跟姑娘一样,为了糊口, 就能学下这些本事, 那大楚必是人才济济了。”
大楚?
原来她现在深处的时代, 叫大楚!
唐昭虽然历史一般, 但她自己国家有哪些朝代,她还是清楚的。
在她的记忆中,翻遍上下五千年,就没有大楚这个年代!
所以这是来到另一个平行世界的古代了?
唐昭皱眉想着,默不作声。
“若全天下都是人才,那龙座上坐着的皇帝就该急了!”
宋书生忽然说到,声音尽是嘲讽。
但他话一落,宴顾的神情陡然变了,他眼神凌厉劈向宋书生,沉声道:
“宋公子,还请慎言!”
宋书生听完他的话后,当即不甘示弱直视于他,冷笑连连:
“皇帝心胸狭窄,不贤不德心狠手辣,谋朝篡位……”
“宋湘!”
宴顾厉声呵道,护在他身旁的成安成宁立刻抽出长刀,对准宋书生。
无端听了一耳朵大逆不道之言的周到恨不得当场把耳朵割掉。
同时他眼神也涌现了骇然之色,似是有什么东西超乎了他的意料。
跟宋书生站在一起的袁书生神色也颇为紧张凝重道:
“宋兄,别说了!”
这里头唯一还算镇定的就是唐昭了,她原本在想自己的事,就一个晃神的功夫这两人竟又对上了。
而且这你来我往的,话中的意思信息量极大。
唐昭听着不禁起了好奇之心,常言道无知无畏。
她不知道今天听的这几句话传出去后,跟都可能会让人在场的人都掉了脑袋。
所以她不仅听得仔细,还巴不得他们多说几句,让她能更多了解一些真相。
不过,宋书生和宴顾话虽才说了没几句,可这只言片语也足够让她拼凑出一些事实出来。
比如,这个叫大楚的朝代,当今皇帝的帝位来得不光彩,只是不知道是谋反,还是当初争皇位时,下了黑手。
总之,他当了皇帝后,给人留下了话柄,且并不服众。
另外更重要的一点,关于宋书生和宴家兄妹为何总是这么争锋相对,如今也有了解释。
很明显,晏家兄妹就是皇帝的人。
宋书生则是当初跟皇帝争皇位失败那一方的人。
而今两方人马相遇自然就是你死我活势不两立的。
至于为何会这样正面对上,那必然就是因那张藏宝图。
唐昭猜测,说不定就是宋书生他们想再度谋反,手里没钱所以才会跑来找宝藏。
结果途中藏宝图一事走漏了风声,引来了皇帝的人,所以他们才会在船上为了争图杀起来。
这么一想好多事情的逻辑就通顺了。
这,简直是精彩至极啊!
唐昭自己都没想到,能当场见证这样的事,这简直比看电视剧还要精彩啊!
她一边听一边分析着,那边的话也没停。
“宋公子,成王败寇,输了就是输了,你不能因胜者技高一筹,就说出如此有失偏颇的话来,这未免失了体面。”
宴姮还是那副温柔的语调不怒不急,但说出的话让宋书生更为恼火,险些就要不顾君子风度大骂出声。
幸而,一旁的袁书生还保持着理智拦住了他。
“宴姑娘说的对,我们虽与皇帝有私仇,仍不可抹灭他的功绩。
自他继位以后励精图治,河清海晏百姓安居乐业,确实不负□□皇帝圣言。”
宴姮笑了一下:
“袁公子明理。”
“不敢,不是明理,确是实言。但宴姑娘也别忘了,这些,都是他早年的功绩了。”
袁书生是带着笑意说这些话的,可是不知为何,唐昭在他脸上看到了深深的阴郁,往日里眉眼间的明媚早就消失了。
正当唐昭疑惑于这点时,另一边的宴姮脸上的表情却变了。
她像是第一次才看清了这个一直不太起眼的书生一样,看了好一会儿,方恍然大悟说到:
“原来,是你!”
什么是你?袁书生难道还有什么秘密身份?
对此袁书生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脸上带着笑意深深看向宴姮。
他表现的极为镇定,宋书生却是眉心一跳。
双方沉默片刻,袁书生才开口。
他负手而立,眼里带着欣赏之意:
“早就听闻,姑娘聪慧过人,比之男儿易不遑多让,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
宴姮依然浅笑:
“公子过奖了。
公子远在禹州,名声都能传到京城,与你相比,我不及。”
双方就像是打哑谜一样,有些事都没有说破,但同时又都彼此心知肚明。
只有唐昭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外人听得一团迷糊。
与此同时,她更觉得眼前发生的一幕,比她爬攀一座高峰还来的惊险刺激。
她这边倒是看得兴奋,那边周到都快吓死了。
转眼还看见唐昭一副兴致勃勃竖起耳朵听的模样,差点没心梗,过去了。
他咬咬牙,决定看在这女子帮了他那么多的份上,救她一命。
所以当晏家兄妹和袁书生双方剑拔弩张,气氛最为紧张时,周到猛的张大嘴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啊切……
而这一动静成功制止了双方即将继续下去的谈话。
所有人转身看向他。
宴姮笑着说:
“周公子可是身体不适?”
周到现在一看他们就发毛,忙摇头:
“没事没事。”
说完,他又觉得话不对,接着又急急忙忙说,
“有事有事。”
宴姮神色更柔和了问:
“周公子,怎么了?”
周到咽咽口水,四下看了看,然后勉强露出个笑说:
“是,这,天,天不早了,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这话一说,其他人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唐昭也惊醒过来就,她皱眉从地上起身,抬头看了看天色。
此时太阳已经西斜,再耽搁下去都快天黑了。
当下盐湖找到了,所以当务之急是要把盐练出来才对。
回过神来后,她目光在几人身上转了转。
不说其他人,这些人可都是做戏的一把好手,刚刚还恨不得杀了对方,言谈之中处处争锋相对,现在再一看,却表情平和,身上看不到一点戾气。
仿佛刚刚发生的一起都是唐昭自己臆想出来的错觉。
见此她眼尾一垂,也慢慢收起来了所有情绪。
既然都当没发生过,那她自然不会那么没眼色的戳破他们。
唐昭把心绪重新放在了,盐湖身上。
她又环视了四周,计算了一下此地到河边营地的距离,默了默后。
清了清嗓子说道:
“时间不早了,你们,有谁脚程快的,先回去帮我抱口锅抱来?”
她想抓紧时间,尽快先弄些盐出来,至少要把今天晚上的用盐解决了,剩余的明天慢慢来。
“我……”
落腿脚的功夫,周到自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当下便自告奋勇要去,更重要的是,他现在一点都不想和这些人待在一起。
可不想,他这边刚一开口,就被宴顾给截断了话头:
“阿昭姑娘,不如让成安成宁去吧。”
“还是我去吧,我跑得快。”
周到不死心地说道。
◉ 第 38 章
说着, 他脚下一移已经准备出发了。
唐昭微一挑眉,看出了些不对劲。与周到相处这么几天, 虽然谈不上有多了解, 但大致还是能看透他某些时候的想法。
比如现在,她便觉得,他这积极得有些不正常了。
“我另外有事要你帮我做, 这件事还是交给成护卫他们吧。”
唐昭出生说到。
周到没想到她会冒出来阻止,愣了一下。
接着他露出个勉强的笑来,垂死挣扎道:
“我跑得快,很快……”
“不用了。”
唐昭笑眯眯地看向他,眼神里另有深意,
“再说一下就耽误时间了, 有这功夫, 说不定成护卫他们已经到了。”
说完,她转头对宴顾道:
“那这件事就请宴公子宴姑娘安排了。”
“嗯, 阿昭姑娘放心。”
宴姮和宴顾怎么安排的她就没多问了,只要把东西给她带来就好了。
“你跟我来。”
唐昭对周到说。
“阿昭姑娘,可是有什么我们能帮忙的?”
周到垂头丧气地跟在唐昭身后,两人正要走,袁书生却叫住了她。
唐昭向他看去。
此时袁书生的身上已经看不见阴郁讥讽,脸上重新出现了明媚的笑意。
整个人和方才相比完全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这变脸的速度实在是快。
原先她还决定和宋书生相比,袁书生更阳光积极,看起来与她那个时代的普通大学生差不多,人畜无害的。
到现在她才知, 其实这人才是最可怕的。
能有这样的心性, 既隐忍又会演, 这都不仅仅是一句城府深能说的。
更为关键的, 这人应该还有什么特殊身份。
面对这样的袁书生,唐昭可不敢再像之前那样了。
她不自觉地提高警惕心生防备,说出的话都带着几分克制:
“不用了,有他帮忙就好了,反正他也是闲不住的。”
唐昭指了指身旁的周到。
袁书生闻言像是没听懂这拒绝一样,反而提步上前,靠近他们,笑着说:
“阿昭姑娘不用客气,我和宋兄眼下无事,你尽管吩咐。”
唐昭再次拒绝:
“真的不用。”
看她拒绝地这么斩钉截铁,袁书生顿时面露遗憾,他耸耸肩无奈地说:
“我原是想着,阿昭姑娘这般厉害,跟着你我也能捡些便宜。不想,姑娘竟不愿带我。”
如果换做原来,唐昭只会觉得袁书生这样的话是带了几分少年气,顶多一笑了之。
现在她就觉得可怕,后背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甚至还从中品出了几分威胁之意。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表面越无害心理越扭曲。
按照她的脾气,她该反唇相讥的。
只是……
想了想,她还是忍了下来,况且有人上赶着来帮她做工,不用白不用。
唐昭笑着道:
“如果袁公子和宋公子真心诚意想帮忙,那我真是求之不得。”
袁书生听她终于同意了,当即就笑开了:
“那真是太好了,姑娘有何事,尽管开口。”
说完,他回头又对还站在原地的宋书生招手说到,
“宋兄快过来。”
宋书生皱眉走了过来。
唐昭直接忽略掉宋书生的脸色,带着三人往一旁的灌木丛边走去。
然后抽出腰间的短刀,从灌木丛中,找出了苎麻割下一截,挨个递给他们看说到:
“这叫苎麻,我需要的就是这个。”
苎麻非常好辨认,它叶子边缘呈锯齿状,叶柄和茎部有硬毛,手摸上去是刺手的,其叶片的背部是白色的。
没什么技术含量,且灌木丛里也很少有植物与它长相相似。
所以,即使一个行外人看几眼都能找到。
“阿昭姑娘需要很多吗?”
袁书生问到。
“是,越多越好,你们割的时候,最好贴着根部割,我主要是要这上面的皮……”
与三人讲完了割苎麻时的注意事项后,唐昭再看他们问到:
“有没有什么不明白的。”
三人皆摇头。
“那好,趁着成侍卫回去拿锅的时间,我们就抓紧时间多割一下。”
宋书生看起来其实不是那么情愿外,袁书生则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唐昭一说完他就直接把腰间藏着的软剑拿出开始割。
“这边就麻烦袁公子和宋公子了,我和周到去另一边。”
唐昭看了一会儿,发现没什么问题后对袁书生二人说到。
“阿昭姑娘也别走远了,林中危险。”
袁书生看她认真说到。
看他那一副真诚的模样,唐昭连连点头:
“是,我知道。”
说罢就扯着周到往一旁走去。
待走得有一段距离后,唐昭探头看了看确定那边不会听见什么后,转身就想问周到些事。
可没想到,就这一晃神的功夫,身后的人已经蹑手蹑脚地走得离她有段距离了。
“你要去哪儿?”
唐昭眯眼看他背影,沉声说道。
周到背影一僵,没说啥,背对着唐昭的脸上也是一脸的纠结矛盾。
片刻后,他闭眼叹口气,随即果断转身冲唐昭走来,拉起她的手往前走。
边走还边压低了声音说:
“别说我不仗义,这夫妻大难临头了还各自飞呢。
不过谁让我还是心善,做不出把你一个人丢在这等死的事,走吧。”
唐昭莫名地看他,然后脚下一停,把他的手甩下去了:
“走什么,又去哪儿?”
周到猝不及防下被她挣脱,嘶了一口气:
“当然是逃命。”
唐昭看他,有些无语。
之前说要回营地,他那么积极果然是想趁机悄悄离开,要不是她把人拦住了,这会儿恐怕早就走得没影了。
不过,就他这生存能力……
“你确定你是去逃命,不是找死?”
“唐姑娘,阿昭姑娘,唐昭姑娘,你就相信我吧,跟我走还能有条活路。不走留下,你就真的小命不保了。”
唐昭还是没动,只说:“把话说清楚先。”
周到有些急了:
“姑奶奶,你知道你刚刚听的那些话,能让你掉几次脑袋吗?”
话说到这份上,唐昭轻笑了一下。
巧了,她还整想好好问问呢。
当即唐昭也没有废话了,直奔主题道: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宴姮宴顾还有袁书生他们的身份,地图的事你又知道多少?”
周到走来走去,神情焦急,唐昭问他,他也没隐瞒,直接答了:
“京城里哪来的姓宴的高门,他们兄妹二人也没想隐瞒什么身份。直接名都说出来了,不就是镇国公府奚家的人吗?
奚宴顾镇国公世子,奚宴姮国公府二小姐号称女中诸葛。
他们会来我是想到的,毕竟长公主乃是他们的母亲,当今太子妃又是他们二人的亲姐姐。
这奚家兄妹为了皇家赴汤蹈火在所不惜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只是没想到,他居然也会冒出来,这可出大事了,他怎么着也不该冒出来啊……”
周到念念叨叨到最后都不像是在跟唐昭说话了,他很是焦躁地走来走去,整个人都有种两眼崩溃的感觉。
唐昭见状不动声色地问:
“他是谁?”
“还能有谁?什么姓袁,这分明就是姓赵嘛,赵……”
话说到这,周到突然住嘴了,他停了下来,看向唐昭。
“赵什么?”
周到没应声,而是看着唐昭慢慢皱起了眉头,随后他一个箭步上前,声音压得更低了,探究地看着她问:
“你不认识姓赵的?”
唐昭反问:
“我该认识?”
是,你该认识!
周到心里回答到但并没有说出来。
一般人而言,他话说到这份上,都该知道他说的的这个人是谁了。
毕竟,那是震动天下的大事。
当初闹腾得整整一年,才渐渐平息下来。
因着这点,便是平民百姓茶后饭余都能谈上几句。
可唐昭竟然一无所知。
周到注视眼前的女子,目光有说不出的怀疑试探。
到了最后,他却没什么都没说。
只是呼出一口气,喃喃般说到:
“不知道,就算了,不知道就不知道吧。”
什么都不知道说不定还能保住命。
但其实也没大多用,这天下终究是要乱起来了。
他就是出了万木山,也不一定能活着。
想到这,周到颓然直接一屁股坐下,不提要走的事了。
他倒是想通了一些事,可唐昭听话听了半截,不上不下卡在中间,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你话能不能说完,他到底是谁?”
周到摆摆手:
“不重要了,反正结果都一样。”
“不重要了,你倒是说啊,还有地图到底是怎么回事?”
地图?
周到蓦地抬眼看她:
“你究竟是谁?”
这女子实在是太奇怪了。
旁人都知道的事,她不知道。旁人不知道的,她又都知道。
唐昭觉得不给他来个重磅点的信息,这人是不会跟她说实话了,索性便给他透了底:
“地图,是不是就是藏宝图?”
果然这话的威力实在是强,周到差点从地上蹦起来:
“你,怎么会知道藏宝图?”
幸好他还知道些分寸,没喊出来惊动其他人,
“你说,你究竟是谁?”
“那你先说,藏宝图是怎么回事?他又是谁?”
唐昭镇定自若地问到。
相比起来,周到实在是沉不住气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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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39 章
“你知道……”
“阿昭姑娘, 周公子。”
周到的话被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袁书生给打断了。
唐昭眉心一跳,周到更是悚然一惊后背发凉, 额头沁出了冷汗。
他们僵硬着身子转头看去, 就见袁书生手里拿着一把刚割下的苎麻,疑惑地问:
“阿昭姑娘,你们怎么还没动手?”
他指着二人两手空空的手说。
周到没吭声, 眼睛转向了唐昭,让她说话。
“刚才说了些事,耽误了,正要动手。”
唐昭不知道袁书生有没有听见他们刚才的话,如果是听到了,又听见了多少。
据周到所说, 之前他和宴姮宴顾的谈话就足够让她掉脑袋了。现在多说些也没什么了, 俗话说,虱子多了不怕痒。
况且袁书生不管听没听到, 他都半点没提起,既然如此,那她就当他什么都没听到。
唐昭抱着躺平的心态,逐渐平静了下来。
“那正好,那边我和宋兄已经割得差不多了,我来帮帮你们。”
袁书生满面笑意地说道,态度看起来十分热情。
唐昭面上稳得一批,整个人看起来坦然自若没有半点心虚地笑了一下道:
“嗯,袁公子和宋公子手脚利落, 今天要多谢你们了。”
袁书生说:“阿昭姑娘客气了。”
“那行, 周到事情回去再说, 先干活吧。”
唐昭扭头朝周到说道。
因袁书生就在一旁看着, 他们也不好使什么眼色,以免惹人生疑。
遂,这句话,唐昭说得十分自然,表情也看不出异样之色。
周到见状,也清楚这个时候最好是不要露出什么马脚,便含糊地应了一声,然后开始埋头苦干。
两人将这事勉强糊弄过去了,但袁书生应该还是察觉到了些东西。不然也不会一直跟着他们。
周到做得心不在焉,心里也后悔,刚才就不该跟唐昭说那么多废话,耽误的最佳逃跑时机。
现在好了,被人给看住了。
唐昭则一心二用,一边动作迅速得收割苎麻,一边把周到刚刚的话翻来覆去拿来地想,想从中得到些有利的消息。
其实她眼下最好奇的就是袁书生的身份。
从周到话里的意思来看,这人可是能搅动得天下大乱的人物的。
可这样的人物,现在,嗯,在给她和苎麻。
唐昭抬头看向袁书生,这一看,正好撞上了袁书生含笑的双眼。
嗯,这位也是心思深的,心态太稳了,太镇定了。
不过这人这么接近她,怕是以为那藏宝图就在她身上吧,毕竟宋书生昨天晚上的问题,她没有否认。
唐昭叹息,她替宴姮暂时背下了黑锅,要是到最后没能亲眼看到宝藏出土那可就亏大了!
三人便这么各怀心事一顿埋头苦干。
虽像是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但这他们最后的收割的成果却相当可观。
在灌木丛外,已经垒了一大堆了。
唐昭算了算觉得差不多了,就让大家都停手。
回到湖边,宴姮和宴顾寻了个石头坐在一边,目光停留在湖面,不时说笑两句。
夕阳西下,火红色的太阳洒下的余晖,印照在湖中,显出一种惊艳的美感。
兄妹二人样貌出色,眉目含笑的模样,衬着这景,简直般般入画。
与只要相比唐昭四人浑身是汗,显得更加狼狈了。
宋书生见了,差点鼻子没气歪了,他把怀里抱着的苎麻扔在地上冷哼一声。
唐昭倒是没多大反应,她径直选个了干净的石头坐下,然后拿起才割好的苎麻就忙活起来了。
“阿昭姑娘,这是做什么用的?”
唐昭正在用刀剥皮,宴顾看得好奇,便走过来问到。
“这叫苎麻,它的皮剥下来,晾干了可以用来搓麻绳。”
唐昭头也不抬地解释道,手里的动作丝毫不见慢。
宴顾闻言,愣了一下:
“绳子便是用此物做的?”
唐昭点头:“嗯,除了这个还有很多的植物的皮都能做。
只是我们最适合用这个来做。”
“是因为苎麻最易找吗?”
宴姮跟着问到,显然她也注意到了,这里到处都生长着苎麻这件事了。
“这是一个原因,另外苎麻的搓成的麻绳韧性会高。”
“原来如此。”
宴姮点头。
袁书生在她身边蹲下看着她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都要快出虚影了,只见短刀划拉一下,苎麻皮就被撕下来了。
他看得有趣,便多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开口问到:
“阿昭姑娘,我和宋兄也算是帮了忙,绳子做好后,你能否给我们一些?”
对于这点唐昭早有打算:
“分怕是不够了,不过,到时候大家一起用就是。”
随着,她动作突然顿了一下,但很快她又继续了,接着笑着说道:
“毕竟你们都是选择要跟我走的,大家往后都是一个队伍的。同心协力,劲儿往一处使,才更有把握保住大家的命。”
话一出,无人说话,气氛蓦地变得有些古怪。
周到咽了咽口水,悄悄打量了一下其他四人的脸色。
须臾,宴姮和袁书生同时开口道:
“阿昭姑娘话说的是。”
“我们自是与阿昭姑娘同心协力。“
话落,二人对视一样,随即相视一笑。
周到将这一幕看得真真的,心暂且放下了。
看来,这两方人马暂时不会对上了。
“阿昭姑娘这个看着不难,我来帮帮忙。”
袁书生说。
“行。”
袁书生一帮忙,宋书生自然是要跟着一起的。
周到见状什么都没说,默默地也跟着上手了。
而宴姮和宴股仍然稳坐在一旁,只好奇地看着,丝毫没有要动手的想法。
唐昭当然不会勉强。
而且她刚从周到嘴里知道这兄妹二人的身份,出身镇国公府的世子和姑娘,从小锦衣玉食长大,吃穿都有人伺候。
唐昭对二人虽没什么敬畏之心,但瞧他们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模样,就不是个干活的料,这不动手才正常,他们真要帮忙,她还担心他们好心做坏事。
有了另外三人的加入,很快就弄好了一大堆。
恰在这时,成安和成宁一人抱着一口土锅回来了。
且他们身后还跟着冯虎,羊头,方仁和毛贵。
除了方仁是打空手来的,其他人三人手里都抱了一个土锅。
这一下竟把唐昭烧出的五口锅都带来了。
毛贵放下锅,先是望了一眼盐湖,然后满脸喜气朝她地走过来问:
“阿昭姑娘,我听说你找到盐了?这是真的吗?”
唐昭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渣,点头:
“找到了,这块盐湖里就能练出盐来。”
“哎呀,这感情好啊,咱们这不就有盐吃了。
阿昭姑娘你可真厉害。”
毛贵乐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对着唐昭真心实意地夸道。
唐昭笑了笑,然后说:
“行,既然大家把锅都带来了,那就灌水吧。快天黑了,装好了水,我们赶紧回去。”
“是是是,阿昭姑娘说的对,那我们就开干了。”
随即他先抱起土锅就走到了湖边。
见状,成安成宁,冯虎和羊头也拿着去灌水了。
冯虎心机还是不大相信唐昭真能找到盐,之前成安他们回来说他就不信。
主要是不相信,唐昭真有这么好的运气。
说弄头猪回来,就弄头猪,说找盐就找盐。
他这趟来,就是想看看是真的假的,会不会是她在搞什么把戏。
冯虎自己其实并不清楚盐是怎么来的。
这个时代食盐被朝廷垄断,一般的百姓都是买官盐迟,关心的是盐价几何,盐好不好。
谁没事关心盐是怎么来的。
所以这会儿看着这平平无奇的湖水,他十分怀疑。
就这?就能出盐?
不信邪的冯虎到湖边后,也没装水,而是把湖水捧到嘴边小心地用舌头舔了舔。
当舌头沾到水味够,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居然真的是咸的,是盐的味道。
“老大。”
羊头看他的动作,忙压低了声音唤了他一声。
他们现在在大家当中,可不受待见,好不容易帮着做些事,能挽回些人心。
结果冯虎一来,不做事先尝水,这不是在质疑阿昭姑娘吗?
别说旁人了,羊头都看不过眼了。
当务之急是该夹着尾巴做人才对!
“我心里有数,你别管。”
冯虎瞥了羊头一眼,低声斥责道。
这一幕恰好被毛贵看见,他可不给人面子,便大声说道:
“有的人,就是不知好歹,自己没本事倒是觉得全天下人都跟他一样是废物,哼,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呸。”
说完他斜睨了冯虎一眼,抱起灌满水的土锅就走了。
“你……”
冯虎瞪着他脸色铁青,眼神骇人,但到最后屁都不敢放一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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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40 章
湖边发生的眉眼官司, 在场的人都见了。
这冯虎不老实,十分惹人不喜, 众人见他过来时, 要么冷漠以对,要么对他从眉梢都透出了轻视。
冯虎暗恨,却拿着众人没法, 只能埋头心里咒骂,面上老实。
因先前事情的冲击,唐昭现在完全心思顾忌刷了,更把他放在眼里。
这边五个土锅都装满了水,她把已经剥下的苎麻皮,先收好, 然后便要抱起地上剩余还没处理的苎麻。
“阿昭姑娘, 我来吧。”
她刚弯腰,身后就传来了方仁的声音。
唐昭甚至还没来得及回答, 方仁已经抱了个满怀。
“那行吧,你来。”
看他这么积极,唐昭索性没有拒绝,她今天也是真的累了。
心累,身体累有人帮忙,她自然是愿意的。
方仁抱了一些,但地上还有,接着不用她开口,周到就自觉上前了。
然后是袁书生, 宋书生连宴顾都动手了。
一行人中, 只有唐昭和宴姮空着手。这边处理好后, 他们开始返程。
唐昭走在最前面开路, 身后是宴姮。
他们行路并不慢,虽然装了水的土锅沉,但毛贵他们劲儿大,成安几人又有功夫在身,所以完全没有被拖累的脚程。
担心天黑了路上不安全,他们完全是脚底生风,走得飞快。
幸而在天黑前,还是回到了营地。
一回去,几人一下子就被围上了。特别是那几个土锅,众人纷纷都用了看稀世珍宝的眼神看着。
神情小心地问:
“这就是阿昭姑娘找回来的盐?”
“看着挺沉的,装了这么多?这可得吃不久了吧。”
青竹跑来,目光在方仁身上短暂地停留了一会儿,最终落在唐昭身上:
“唐姑娘,累不累?去歇歇吧。”
唐昭冲她点了下头,道:
“我还有事,丢不开手,今天晚上的饭你来做,有问题吗?”
青竹闻言嗯了一声:
“那唐姑娘先忙,其余的交给我。”
“那行,猪肉可以弄点,其他的你看着做。”
这边与青竹交代清楚后,她便招呼着成安他们把土锅集中到一个方向放下,她马上动手练盐。
其实不难,只需要把盐水架在火上煮,等水烧干了,盐就出来了。
“竟是如此简单。”
宴顾有些诧异得说。
“我们时间有限,当然要用最简单有效的法子来。”
唐昭回答道。
说话间营地里已经按照唐昭的说法,燃起了五个火堆,土锅也被架上去了。
许多人听说这个法子以后,也觉得稀奇。
这盐居然是煮出来的?!
顿时,不少人都围了起来,探着身子目光好奇地盯着,很想亲眼看看,这盐是不是真的能煮出来。
唐昭看得好笑:“出盐是需要时间的。”
“让阿昭姑娘见笑了,是我们见识少了 。”
袁书生笑着说,末了,他又指了指其中一口锅道,
“阿昭姑娘如果不嫌弃的话,这口锅能不能让我守着,我想亲眼看看这盐是怎么出来的。”
唐昭闻言抬眸看他。
袁书生还是那副笑得心无城府的模样,满脸新奇地盯着土锅瞅,似是怎么都无法想象盐能从一锅水里出来。
当然,现在唐昭对待他的一言一行不免会多想一些,总觉得他一举一动别有深意。
但,她道行始终没人家深,看了半天仍没看出个所以然。
唐昭最终还是只能压下心里的猜忌,提起唇角露出个笑来:
“行,你看着吧。”
顺眼她又看向其他人,
“还有谁想来帮忙,有没有?”
唐昭这一来开口,不少人要来了。有的是出于感兴趣,有的是纯粹不好意思白占便宜,总之五口锅最终都有了人看着。
这下,唐昭也能趁机松松劲,去继续搓麻绳了。
不过在这之前,她还有一件事要做。
“你跟我来。”
夜色降临,唐昭悄悄拉着周到走到河边,远离了人群。
“我们继续下午的话,说吧。”
周到拧着眉看她:
“你真想知道?”
唐昭瞪他:“废话?”
周到很是苦恼:“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你就不怕被灭口?”
唐昭冷哼了一声:“别跟我扯这些没用的,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从姓赵的开始。”
看唐昭追问着不肯罢休的样子,周到终是没绷住,深吸了一口气妥协了。
他低声说了一句:
“赵乃是皇姓。”
皇姓?
唐昭挑眉说:“所以姓袁的是皇子皇孙?他怎么跟皇帝有仇的?争皇位?”
“比这还惨。”
打量着唐昭对此事真的是一无所知,周到索性就敞开了来说了。
只不过接下来的这些话,在大楚来说都是禁止被论及的,因此他凑近了唐昭,声音压得更低了: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应该就是慎安王赵環。”
“慎安王赵環?”
周到连连点头,脸上紧张之色在此时慢慢消散,他接着说:
“据传皇帝给他的封号就是要他安分守己谨言慎行,这是个警告。”
唐昭问:“为什么要警告他?”
“为什么?他爹是文帝,你说为什么?”
唐昭对这个时代的事真的是一无所知,这会儿听得越发糊涂:
“你说清楚点。”
没想到唐昭能“无知”到这个地步,周到无奈叹息一声。然后将事情从头跟她讲起:
“这事讲起来就复杂了,当年太宗皇帝的太子早逝,无奈太宗皇帝只能传位于太孙。
太孙登位称文帝,文帝继位后手段远不及他爷爷,行事优柔寡断,心肠软弱。遂给了旁人可趁之机。
就在文帝登位的第三年,晋昶王赵复谋反,一路从燕山郡打到京城,将文帝赶下皇帝宝座自己称帝。
明白了吗,当初的晋昶王赵复就是现在的当今。”
唐昭整个都愣住了。
这个情节她听着怎么那么耳熟?
再一想,她一个激灵恍然大悟,这不就是明成祖朱棣和建文帝的故事吗?
历史上有名的故事,其后因为建文帝朱允炆的消失,更添了几分扑朔迷离,因此还衍生出不少解密故事,纷纷猜测建文帝朱允炆到底是去哪儿了。
因为一点,许多不了解历史的人,都对这段历史相当的熟悉。
想到这个,她不自觉就把大楚的这个文帝套成了建文帝,问到:
“文帝被推翻了,最后去哪儿了?”
“去哪儿?能去哪儿,当然是被皇帝给……”
周到用手在脖子上划了一下。
“死了?”
“不然你以为赵環还能好好的活着。”
周到说,
“传言说,文帝在晋昶王攻入皇宫前把年仅六岁的赵環秘密送去了禹州。
等晋昶王拿下皇宫后,文帝与晋昶王交易,愿以玉玺皇位和他的命,换儿子一条命。
毕竟是血缘亲人,也不知是晋昶王心软了,还是心虚了。
总之最后他答应了,然后文帝写下罪己诏退位,自缢身亡。
晋昶王登基为帝后,封六岁的赵環为慎安王,圈禁禹州,永不得出。”
讲到这,周到挠了挠头,接着说,
“之前赵環一直都在禹州,听说整日跟群书混在一起,文采倒是不错,可就是放浪形骸行为古怪,有些狂傲。
听闻他曾夜宿青楼,第二日身穿寝衣光着脚披头散发的从楼里出来,大摇大摆地穿过禹州最热闹的街回家。
以前我也以为这不过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狂生,没想到……
啧,不简单呢,蒙骗世人这么久,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从禹州出来,跟奚家人扛上抢藏宝图。
这分明是要从皇帝手里抢回皇位啊。”
信息量太大,唐昭听后有些难以消化。她目光不由地看向了远处守在火边,等着出盐的袁书生,不对,应该是赵環,心绪复杂。
这人你要说他是心机深沉,诡计多端这没问题,但你要说他做错了,好像也没错。
自己的爹死了,其余自己的东西还被仇人抢了,隐忍多年只为报仇,大约是个人都会这么做。
可这件事把旁人卷进来了,就不那么美了。
就如周到所说,赵環被人认出了身份,为了防止他的谋划泄露,还有不让这么多年的蛰伏功亏一篑,他就一定会对所有人下死手。
很有可能,出万木山的那日就是他们所有人的死期。
大事不妙啊!
唐昭心思转了几个道,接着发现,这个关键还是在那张藏宝图上。
所以她有周到问:“藏宝图又是怎么回事?是文帝留给赵環的?”
“怎么可能?”
周到想也没想地否认,
“文帝纵使给他留下复位的宝藏,也不可能放到万木山来。”
唐昭问:“那这里的宝藏是谁放的?”
“其实这张藏宝图在江湖上流传已久,传言说,当年太宗皇帝推翻前朝时,前朝末帝带着国库大批财宝潜逃。
后来末帝被太宗皇帝斩杀,那批财宝却莫名消失。
直到文帝时期,有说,文帝派人找到了末帝宝藏图,但你也知道了,文帝很快就死了,他死后宝藏的事就不了了之了。
再有消息,就是几个月前,有消息称,藏宝图会出现在恒昌号的商船上。剩下的,你就都知道了。”
说到最后,周到的话说的有些含糊。
唐昭一听就觉得这人还有话瞒着,她没说话,微微眯眼看了周到半天,待把人看得不自在了才慢声说:
“不对吧,我看不管是宴姮宴顾,还是赵環都把藏宝图这事藏得紧,其他人都不知道,你怎么会知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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