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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章我不甘心。


    几人穿过院子去餐厅。


    入门就见餐桌上热气腾腾香味扑鼻,刚被捞出来的饺子已装盘盛好,一个个挺着圆滚滚的肚皮,泛着光泽,像元宝一样,十分喜人。


    谭裕凡去帮着张姨把醋汁拿出来:“我早上没吃饭,都要饿死了。”他倒比蒋炽这个东家会招呼人,簇着时姜就拉开椅子,“快快快,入座入座!”


    旁边有架百宝格放满了瓷器花瓶等许多摆件。时姜虽不懂这些古玩,但稍打眼过去一瞥,竟发现有好几个和她在国拍卖会上见过的有些像。


    心中暗奇间,然后默默离那格架坐得远了些。


    这玩意儿贵得很,可别给蹭着碰着了。


    而正式开始吃饭时,气氛就又尴尬了。


    谭裕凡拿胳膊碰碰蒋炽:“炽哥啊,你看这家里来贵客了,你都没什么想说两句的?”然后拼命朝着时姜方向使眼色。


    蒋炽沉定敛着眉,唇角抿了抿。仅仅是停顿两瞬,然后站起身,转向厨房:“我再去捞一盘。”


    谭裕凡都惊了。


    他又去问时姜。


    时姜正举着筷子挑出自己蘸料里的葱花。


    闻言,样貌温婉地朝返回来的蒋炽方向笑了笑:“谢谢款待。”


    谭裕凡接着等半天:“这就没了?”


    时姜:“那我还要说什么。”


    于是谭裕凡彻底无奈了。


    几乎仰天长叹,怒其不争道:“你俩咋都是个闷葫芦!你们……”旁边张姨见状赶紧打断了他,一副过来人模样先把谭裕凡拉走,说厨房还给他留了好吃的,让随自己一起去。


    然后把清净的独处空间交给桌上两人。


    时姜埋头咬着饺子,续着谭裕凡的话,默默心想,其实并不是。


    她和蒋炽以前分明有说不完的话,早上上学晚上放学,沿着柳树河岸一起走,可以说聊久很久。


    但重逢后,不仅没那么多话了,每次还似乎都是不欢而散。


    这下没了谭裕凡暖场,餐桌上是彻底不见话音。


    僵持了一阵子。


    时姜率先受不了这折磨,转头看向窗外:“不是说今天初雪吗?怎么现在还没下雪的征兆。”


    蒋炽抬眼,视线在她侧脸上停留片刻,又垂下:“可能是天气预报不准确。经常这样。”


    时姜讶然回头。


    这么敷衍?


    亏她还期待了好久。


    其实时姜现在也吃得差不多饱了。


    蒋炽陪她坐了会儿,起身出去打了个电话,然后回来,对时姜说:“你如果有事情比较忙,我可以现在送你回去。”


    时姜觉得蒋炽这人也挺有意思。


    叫她来家里吃饭,就真的只是在他家里吃了个饭。完全字面意思,没有任何拓展。


    其实她特意腾出来今天没事,但既然对方这么说了,她还是选择走人。


    临走前,谭裕凡来送她上车。


    那一脸表情特别惋惜,就差替蒋炽喊出来,再给兄弟个机会!


    但不知为何,事到如今,时姜心里反倒平静了。


    就像是,她和蒋炽双方都清楚意识到,他们正在默默无声地,一步一步走向这段关系的终结。在即将共同画上句号之前,反而提前释然了。


    吃完午饭就走,其实时间不算晚。


    结果路上一堵堵了两个多小时。


    硬是把战线拖到了再晃悠晃悠就可以直接无缝衔接晚饭的地步。


    蒋炽把她载到人才公寓,又坚持送她上楼。


    出了电梯,时姜犹豫道:“要不就送到这,你回去吧……”


    结果转弯刚走两步,入目就望见,她家门口放着个包装精致的诺大蛋糕盒子。


    时姜愣了下。


    反应两秒,立刻转头,微惊:“这是你让人送来的?”


    而瞧她这反应,旁边男人一直低沉无波的情绪,也终于有了些变化。


    “你果然又忘了。”


    他似乎有些无奈,“今天是你生日。”


    时姜整个人一下子呆滞住。


    说实话,她确实向来记不住生日。


    都说生日是母亲的苦难日,但她妈许明艳女士自己都不想这日子被铭记,她自然从小到大也就不在意了。


    可这个她在国外都没怎么过的生日,蒋炽居然还记着。


    时姜忙转过身,慌乱着就去摸钥匙开门。


    这是蒋炽第一次到她家里来。


    时姜此前从来没料到今天这个场景,于是,一进门,结果就让客人看到了电视柜上的那个小摆件。


    是一男一女两个小瓷人偶,并排坐在沿上,腿是一截粗线,长长地坠下去。高中那一阵子很流行这种样式。


    俩小人偶都涂着粉红脸蛋,蠢蠢的又有些可爱。


    这摆件很陈旧,大概是被主人带着跑了大半个地球,前后辗转,明显经历了岁月的磨砺,与周围装修风格也格格不入。


    但就那样,两个小人儿傻乎乎仰脑袋笑着,静静地坐在格子边上。


    时姜一进屋就收拾东西,等发现对方不说话时,男人已经在那里驻足了整整两分钟。


    她顿时心跳如鼓擂,快步过去,拿个纸袋子将小人偶倒扣进去。


    蒋炽明显脸色一僵。


    时姜不自在地转换话题:“你心里可真能藏事。刚才吃饭时怎么不提?趁着谭老师在,还能一起吃了热闹热闹。”


    无言沉默一会儿,蒋炽才出声,配合她当做刚才一切都没看见。


    “你过生日,蛋糕在我家吃不合适。”


    时姜正想反驳哪里不合适。


    而这时,蒋炽看向窗外:“下雪了。”


    于是时姜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


    她嗖地转头,窗外果然开始纷纷扰扰,起雾了一样空气发白。连忙去阳台看,打开窗户,有些高兴。


    她很少见下雪,雪花开始像柳絮,离远看又如鹅毛一样。忍不住伸出手去接,冰冰凉凉落在她掌心,快速化掉。


    但落在她胳膊衣服上的没化,照这个架势,明天睡起来或许就可以堆雪人。


    时姜正开心,然后听见动静。


    一侧头,就见蒋炽切了一角蛋糕,装在盘子里朝她走来。


    时姜愣住。


    这个场景让她熟悉,似乎和很多年前的那一天渐渐重合在了一起。


    那是她高三那年冬季过生日,已经是寒假了。她很好奇蒋炽为什么还不回a市准备过年。对方回她说,爸妈一直吵架,不想回去。


    当时他们正顺着狮河县城的街道闲逛。


    时姜趴在蛋糕店的橱窗前,蛋糕模型的白胚上盛放着红红绿绿的花朵,透亮的红色糖浆,组成了花体的生日快乐四个字。


    这蛋糕可真好看,也一定很好吃。她馋了半天。


    蒋炽见她趴那半天不走,凑过去:“你在看什么?”


    时姜立刻站直,恋恋不舍地转过身,摇摇头:“没什么。我们走吧。”


    而跟着女生溜达着回到她家时,蒋炽才知道她刚才在纠结何事。


    原来今天是她的生日,她奶奶给她做了碗细细的面,上面卧着个荷包蛋,放在桌上,还冒着热气。


    但奶奶不在家,应该是刚出去找时姜吃饭,而他们已经回来了,正好错过。


    时姜拿碗筷给蒋炽分出来半碗:“喏,请你吃长寿面,快来给我咬灾。”


    男生走到跟前,默默看了她好几眼,然后坐在她对面,飞速扒完,就匆匆忙忙地跑出去了。说让她等他一会儿。


    时姜吃饭比他慢很多,不知道要这人神秘兮兮要她等啥。


    于是待她慢悠悠吸完最后一根面条,看见提着蛋糕进屋的蒋炽,内心复杂而澎湃的情绪已经不能用言语表达了。


    她奶奶和她说过,不要总接蒋炽的东西,白白承人家的情。


    时姜知道这个道理,她没有总接受人家好意。


    可她却不得不承认的是,在她没有能力支付一个蛋糕时,对方圆了她这样一个愿望,确实触动了她心底最深处的感动。


    她简直手足无措地看着蒋炽给她切蛋糕,然后插上一支蜡烛,端着小纸盘子,送到她跟前:“生日快乐,小阿姜。”


    男生笑道,“许愿吧。”


    时姜此刻有满腔满腹想对他说的话,却缠绕酝酿半天,最后还是一句都没有憋出来。


    只眼眶微红,轻轻嗯了声。


    她来到门外,对着天空虔诚地合起手:“希望奶奶这个冬天不要再咳嗽胸口痛了,我想她身体健健康康,长命百岁,陪我到很久很久。”


    男生看着她闭上眼睛许愿,目光笼罩着她侧脸,眼里光芒变得柔软。


    他将蛋糕递给她嘴边,轻声道:“会实现的。”


    二人动作似乎已默契娴熟到亲密无间。


    时姜低头咬了一小口,甜丝丝的绵密在唇间化开。她弯着眼眸笑了,眼睛里像盛满了闪烁碎光的银河。


    瞧他语气那么笃定,笑着说:“你是天上神仙吗,你怎么知道……”


    而话音未落,男生突然凑近,稍一侧头,吻去她唇角粘着的奶油。


    时姜猛地睁大眼睛。


    风过檐下,铃铛清脆摇晃,空中猝不及防飘起了绵软冬雨。


    青瓦泥墙的低矮屋檐下,雨滴成线,砸落水坑,绿苔潮软,鼻尖飘过泥土清香。


    一时间四下细雾濛濛,雨幕如帐。


    这是他们的初吻。


    仅仅是毫无多余动作的简单相贴,蜻蜓点水,一触即分。却让两个人顿时呼吸都屏了足足十几秒,半口气都不敢出。


    男生似乎也是鼓足很大勇气,偷袭亲完回去后,耳朵涨通红,根本不敢对视。


    许久才轻声回答她:“我就是知道。”


    因为是你许的愿望,所以我拼尽全力,哪怕一无所有,都要帮你实现。


    ……


    相同的场景,跨越了十一年。


    时姜一阵恍惚。


    她突然不敢吃了。


    她不知道这一口咬下去,会发生些什么。


    猛地趔开,退后几步,掩住眼中情绪,哑声说:“蒋炽,你该走了。”


    男人托着一角蛋糕站在那里,眸中似乎有浓得化不开的落寞。


    窗外雪花纷飞,无声地越下越大。


    他说:“你现在已经对我戒备到了这个程度。”


    时姜移开眼,朝客厅走:“时间有些晚了。”


    冬季天黑得早,纵然有雪地映光,但夜幕已经开始拉下。


    蒋炽在她身后,慢慢跟着:“是不是我这一走,我们再见,关系就不一样了。”


    时姜拉开门:“这不是我们一早约定好的吗?还是你提出来的,忘了吗。”


    她的态度是如此坚决。


    蒋炽一步都迈了出去,却又想到什么,转过身来:“时姜,我还是想说,我们高三分开前,最后一次见面,你去我家找我……对于这件事,我为什么不道歉。”


    也许是到了最后关头的缘故,他语气有些急促,“大概是因为,我不认为自己做错。相反,当年我觉得我和你才是一个阵营的,要一起对抗我爸。”


    “上次在t大附中路旁,我想和你解释一次,但你没听。而现在,如果这是最后一次机会,那我还是想说,当年我不得不向我爸妥协,其实是因为……”


    “蒋炽。”时姜静静出声打断道。


    她垂着眸,“没用了蒋炽,上次我已经说过。我是一个结果导向者,无论过程,只看结果。这么多年过去,旧事重提还有意义吗,我们已经不可能在一起了。我听你说什么,结果都已经这样了。”


    “听你再解释……”她突然哽住。


    好让你一句一句割我的心吗?


    男人站在门口,眼眸里光芒如寒冬篝火摇摆着,终于彻底灰暗。


    “再见了,蒋炽。”


    时姜最后看了一眼这个高大英俊的男人,眼前酸涩,轻声说,“我现在觉得你说得对。还是别做什么普通朋友了,就陌生人吧。”


    “以后如果不得以见了面,就像我们第一次在谭老师办公室门口那样,装作相互不认识,其实也挺好。”


    门缓缓合上。


    对方面容一点点被遮住,就要完全退出她的视线。


    而她也终于忍不住,一颗泪滚出眼眶,啪地掉了下来。


    门锁正要锁住。


    “不行。”


    一只大手突然伸来,挡住门板,接着发力一推。


    时姜完全没有防备,就在要关上的最后一瞬,被他挤进门里来。


    “我不甘心。”


    蒋炽突然眸中燃烧地沉声说,“时姜,我等了这么多年,我不甘心。”


    却在忽然看见她红了的眼鼻时,男人微微愣了。


    他眸色幽深下来,反身转过,将她困在了身体和门背后之间,说:“你不是不喜欢我吗。不是要放弃我,赶走我,再也不见我吗。”


    他探指,轻轻触了触她晕红的眼角,哑声质问,“既然这样,那你哭什么?”


    时姜顿时无比慌乱。


    眼眶睁大,惊慌无措道:“我没有……唔……”


    对方却俯身头一低,准确亲吻住她唇,堵住了她的所有话语。


    微凉唇瓣相贴,厮磨间,很快,脑子成了一盆浆糊。


    在对方即将撬开她唇舌,时姜突然得了一丝清明。


    “蒋炽!”


    她试图推开男人,却手脚发软,“我们不能这样……”


    而她的阻止似乎有效果。


    蒋炽微微放开她,他的眼睛里还在燃火。然后立刻从她兜里抽出手机,当着她的面,用她人脸解了锁,按下110,重新塞回她手里。


    “好,那你现在大可以打电话报警,告我骚扰。”


    他死死盯着她,几乎咬牙切齿,“我已经替你按好了,只差拨通键,你告诉警察,我违背了你的个人意愿,强迫你。那么我之后,直到死都不会再出现在你眼前。”


    时姜又不知该做出何种反应了。


    这人是个疯子吗?


    可是,她认识中的蒋炽,泰山崩于眼前都岿然不动、最为冷静沉着成熟的蒋炽,怎么可能做出这种行径。


    对方反而还在逼她决定:“你打啊。”


    时姜心慌乱到了极点。


    一时间没拿稳,手机啪地落在地毯上。


    蒋炽视线顺着看去。


    他低低轻笑一声:“好,我给了你机会,你没要,那我就当你承认了。”


    “所以哪怕是警察过来,我们也是男欢女爱,你情我悦。”


    男人眸中顿时异常火热,捏着她细白的手腕,向头顶上举高,牢牢按在门上。


    紧接着低头又压着深吻了上来。


    滚烫舌尖强硬探入,重重吮吸着,抵死一般唇齿交缠。


    空气里潮热又暧昧。


    对方过于强势的气息逐渐将她环绕包围。


    这次时姜哪怕再想拒绝,却也控制不住地开始意乱情迷。


    说实话,她从来抵抗不了这样的蒋炽。这是她朝思暮想了许多年的少年。陪她走过最艰难的时光。为她指引前路,拨云见雾。


    哪怕被伤害,却依旧念念不忘。


    许多年过去,每每午夜时刻,那种悸动,那份笨拙的青涩,却仍鲜艳如初,丝毫不曾褪色。


    对方手掌已揽住了她的腰。


    温度急速升高。


    而不知什么时候,她的双臂也已经圈在蒋炽脖子上,稍微分开时,唇珠嫣红,眸中泛着潋滟水光。


    两个人的呼吸都非常急促,鼻息交缠着,混乱喘息。


    迷离对视间,气氛变得危险起来。


    终于,男人似乎再也忍不住,弯腰捞住她腿弯,猛地轻松抱起,大步走向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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