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古代言情 > 和离后嫁给了太子 > 44、风雨
    ◎你瞧这风雨不是已经来了么?”◎

    过继立储一事, 悬而未决许久。

    但在鲁王府郡主生辰这一天,官家却突然做了决定:下旨选了鲁王世子过继,并着星宿台和礼部, 选好吉日为赵暝行册封之礼。

    这道圣旨一下,顿时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今日赵靖桐生辰, 其他几位王爷的子女也都来了,他们心里如何想暂不可知,但面上最起码都表现出兄友弟恭, 诚心祝贺的模样。

    而其他赴宴的宾客, 自然也是满口贺喜之词, 鲁王妃皆笑容满面应了。

    众人皆知, 他们还要携子入宫去谢恩, 贺喜过后,便都纷纷识趣告辞去了。

    徐令姜随着人潮出去,走到自家马车前, 一掀帘子, 便发现李慕载又坐在里面了。

    李慕载朝她伸手,并解释出现在这里的缘由:“我从宫里出来的, 想着你们这里应该散了, 便一道过来接你。”

    徐令姜上了马车,在李慕载身侧落座。

    马车晃晃悠悠行驶起来,徐令姜语气松快道:“如今过继人选定了,日后便能消停了。”

    先前在听到, 官家选了鲁王世子过继时,徐令姜第一反应是, 松了一口气。

    虽然上次李慕载笃定说, 康王不会动他, 但万事没有绝对,徐令姜心里还是带了一丝担忧。如今过继人选已定,那些藩王便该回封地了。

    康王一走,叶知秋便不足为惧了。

    却不想,李慕载唇角微勾,露出一抹看好戏的神色:“消停?!那可未必。”

    徐令姜听出了李慕载话中有话,不禁侧眸看过去,可李慕载没再说了。

    不过一顿饭的功夫,官家选赵暝过继一事,便人尽皆知了。

    叶知秋听到这个消息时,人还在兵部,他当即坐不住想去找叶筠,可偏生今日兵部尚书也在,他又不能提前走,便只能熬油似的坐着,直到下值归家后,便直奔书房而去。

    却不想,他过去时,正好听见叶母在里面哭。

    “老爷,您是没看见,逢春身上那伤……”

    “行了!”叶筠坐在案几后,不耐烦打断叶母的话,“我还有事,此事回头再说,你先回去。”

    叶母听到这话,泪眼婆娑抬头,不可置信看着叶筠:“老爷,逢春是我们的女儿啊!您有什么事,能大过她啊!您是没瞧见,她胳膊上那些伤都泛紫了了!她长这么大,我连一根手指头都舍不得碰她,可姑爷竟然敢打她!”

    说到这里,叶母又呜呜哭了起来:“不行!老爷,我们得去给逢春做主!现在就去!”

    今日官家这纸诏书下得突然,可以说是打的叶筠措手不及。

    叶筠此时正烦躁的紧,偏生叶母还在这里哭哭啼啼说个不停,叶筠猛地站起来,一张脸上皆是厌恶不耐烦:“去什么去!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如今她既嫁进王府里,便是王府的人了!哪里能有你指手画脚的份,你少管闲事!出去!”

    叶母没想到,叶筠竟然能说出这么绝情的话来。

    她不知所措哭道:“我曾听人说过,赵昱头两任夫人死的蹊跷,我本是不同意这门婚事的。是老爷您亲口告诉我,说那都是讹传而已,我这才答应这门亲事的。可是今日,我是亲眼看见逢春身上有伤的,老爷您……”

    话说到一半,叶母突然顿住了。

    她死死盯着叶筠:“老爷,你早就知道,赵昱他……”

    叶筠没说话,但他的表情已经给了叶母答案。

    叶母顿时如遭雷劈,瞠目看着叶筠:“老爷!逢春是你的女儿啊!您怎么忍心把她往火坑里推啊!”

    叶母哭的肝肠寸断,与此同时,她想起了一件事。

    当时康王府来下聘时,叶逢春拉着她的袖子,跪在她面前,哭着道:“娘!我求你了!你不要把我嫁过去!我会死的!我真的会死的!”

    而那时,她是怎么说的呢!

    她握住叶逢春的手,同她说:“逢春,你别听外面那些人胡说,你爹去打听过了,说那些都是讹传。而且新姑爷我也见过了,长得一表人才,十分有礼呢!”

    当时叶逢春只一个劲儿的求她,甚至给她磕头了。

    她却只觉,是逢春还想着顾家那小子,便断然拒绝了她,“你别再胡思乱想了,如今我们家已收了王府的聘礼,你是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如果说,是叶筠将叶逢春推进火坑里的,那么她也是帮凶。

    想到先前叶逢春的眼神,叶母的心都要碎了,她哀求看着叶筠:“老爷!逢春是我们的女儿啊,您不能……”

    “够了!”叶筠知道叶母想说什么,他厉声道,“逢春嫁的是王府,不是平头百姓,既想人前富贵,人后遭些罪也是必然的。此事我得空,会去王府走一趟的,你先出去。”

    “老爷……”

    “出去!”

    叶母无法,只得颤巍巍起身,抹着眼泪出去了。

    走到门口时,正好碰见了叶知秋。

    叶知秋叫了叶母一声:“娘!”

    叶母怨憎叶筠,连带着对叶知秋也怨憎上了,所以叶母没搭理叶知秋,径自走了。

    叶知秋推门进去,眉眼里全是焦急:“父亲,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虽然之前,官家就对赵暝另眼相待,但对其他几位王世子,也皆尚可。

    叶家见与鲁王府攀不上交情,索性便将宝押到了康王府,结果谁曾想,这叶逢春前脚嫁进康王府,后脚官家就定了过继赵暝,现在叶知秋肠子都悔青了。

    叶筠现在也愁的慌,而且不但愁,他还后悔。

    若不把叶逢春嫁进康王府,现在事情还尚有转圜余地,可现在他们家与康王府就是绑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来日若是当真赵暝继位,自然不可能会重用他这个康王党,可如今却是悔之晚矣。

    “父亲……”

    叶筠斜了叶知秋一眼,叶知秋立刻闭嘴了。

    叶筠在案几后又坐了好一会儿,才松开眉毛,道:“明日我去趟王府,探探王爷的口风再说。”

    叶母回去之后,一宿没答睡好。

    第二日,待叶筠下朝归来之后,叶母便忙让人服侍叶筠换了衣裳,催促要同他一起去康王府。

    可谁曾想,叶筠看了她一眼:“你若要去,那你去,我不去了。”

    叶母气了个半死,她倒是想去,可她向来泵嘴拙舌的,若一个说不好,不但帮不了叶逢春,还可能会让康王妃更不喜欢叶逢春了。

    听叶筠这么说,叶母只得让叶筠单独前往了。

    叶筠过去时,恰好在府门口,碰到康王府的管事。管事认得叶筠,当即便将他请进去,又让小厮去向康王通禀。

    小厮很快又去而复返了,他道:“王爷请叶大人往后花园一叙。”

    当今天子喜好风雅,爱书画墨宝,而康王则偏爱种花。康王府后院单独辟了一个院子出来,专门供康王种花所用。

    叶筠过去时,康王正挽着袖子,在后院花田里,亲自为花除草施肥呢!

    叶筠见侍奉的随从都立在外面,也不敢上前去,只站在小径上,冲康王行礼。

    康王闻声转过头来,一张圆胖白净的脸,看着十分和善:“叶兄来了,等我片刻,待我把这几根草除掉就来。永福,带叶兄先去亭子里歇着。”

    管事的应了声,带叶筠去了不远处的亭子里。

    这亭子是由花做成的,叶筠不认识这花。但往亭中一坐,只觉香气袭人,很快有侍从捧了茶盏进来奉茶。

    叶筠略坐了一会儿,康王便过来了。

    “王爷。”叶筠忙站起来行礼。

    “坐坐坐。”康王说着,在铜盆里净过手,又帕子擦了擦汗,这才放下袖子,在叶筠对面落了座。

    两人闲叙几句之后,叶筠才试探问:“王爷,礼部今日已在讨论,暝世子的册封典礼了。”

    康王笑着纠正:“什么暝世子,该称呼太子了。”

    “哎,口误口误。”

    康王捧着茶盏,呷了一口,慢吞吞道:“不过官家选暝侄儿过继,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哦,王爷此话和解?”

    康王瞥了叶筠一眼,含笑问:“自从我们去岁入京后,官家便对暝侄儿另眼相待。而且,本王隐约听说,大家私下都在说,暝侄儿行事作风,颇有大皇兄之风,不知可有此事?”

    康王口中的大皇兄,是已故去多年的端贤太子了。

    叶筠点点头:“这种话,我已有所耳闻。”

    “那便是了。”康王往后一靠,脸上带了几分追忆的神色,“大皇兄仁慈宽厚,对我们这些弟弟们一向很好,无论我们谁犯错,他都会从中调和求情。说句大不敬的话,大皇兄在我们兄弟心中,一直都是半父的存在。”

    自古以来,天家兄弟手足相残,同室操戈的,乃是常态,可康王他们尚是皇子时,却成了天家的例外。而这个例外,都是因为端贤太子。

    端贤太子是嫡长子,又深得先皇喜爱,兼之他又素来对弟弟们十分友爱,是以诸位皇子都很敬重他,也无人起那不该起的心思。

    “而我们诸兄弟中,对大皇兄感情最深的,莫过于是官家了。”

    这事叶筠知道。

    当今官家生母早夭,他幼年在宫中过的很是艰难,若是没有端贤太子对其多番帮衬,只怕当今官家早就死了。

    康王微笑问:“所以官家会选中,行事颇有大皇兄之风的暝侄儿,难道不是意料之中的事么?”

    “是,但是……”

    叶筠犹豫了一下,抬眸看了看康王,似是在犹豫,要不要说。

    康王笑道:“叶兄,你我两家是亲家,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还有一事,王爷怕是不知道吧!”叶筠微微倾身,压低声音道,“昨日官家那道过继圣旨一下,今日坊间便有传闻说,说……”

    康王忍不住催促:“说什么?!”

    叶筠道:“说暝世子,其实就是皇太孙!”

    “叮——”

    康王将茶盖盖回茶碗上,登时抚掌大笑:“哈哈哈哈,这可是本王今年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

    康王这个反应,顿时把叶筠搞的讪讪的,他一时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笑了好一会儿,康王才坐着身子,道:“叶兄,真是对不住!实在是你说的这事太好笑了!说暝侄儿是大皇兄的儿子,谁这么有才啊!这事四哥知道吗?”

    “王爷,在下倒不觉得,此事是空穴来风。”叶筠站起来,冲康王行了一礼,“鲁王爷膝下确实有位暝世子不假,可这些年,鲁王在封地,谁又能知道,现在这位暝世子,是不是真正的暝世子呢?!”

    康王被叶筠这话说的一怔。

    顿了顿,他唔了声,道:“叶兄,本王觉得你多虑了。若现在的暝侄儿不是暝侄儿,而是长孙殿下,那真正的暝侄儿又在哪里?!再说了,若当真是长孙殿下,何必要兜这么大的圈子呢?!四哥大可直接将他带去面见官家,以官家对大皇兄的感情,他肯定二话不说,就会立长孙殿下为太子了,何必舍近求远呢?”

    叶筠静默了好一会儿,又道:“王爷误会在下的意思了。”

    康王:“?!”

    “在下想说,这种谣言,早不传出来,迟不传出来,为何偏偏是现在传出来?”

    康王一脸真心求解:“是啊,为何是现在传出来的?本王也想知道。”

    叶筠:“……”

    两人大眼瞪小眼。

    最后,还是叶筠率先败下阵来,他羞愧道:“在下也不知道,只是觉得,此事可疑,便多嘴同王爷说,还请王爷恕罪。”

    “你我两家是亲家,说这些话可就见外了啊!大抵是,大家见暝侄子同大皇兄像吧,便以讹传讹传出了这些话来。不过说起来,本王记得,长孙殿下同暝侄子好像是同岁吧?”

    叶筠忙点头:“是的。”

    “哎,时间过得真快啊!”康王感叹道,“若大皇兄的儿子还活着,如今也该同暝侄子一样大了。”

    叶筠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当年端贤太子谋逆被诛后,翻遍了整个华京,都没找到长孙殿下。直到半个月后,有人在城外的山崖下,找到了长孙殿下的尸体。

    当时尸体已经摔烂的不成样子了,但那尸体的身形同长孙殿下相似,且身上带有长孙殿下的玉令,且仵作推测的死亡时间,也与追捕长孙殿下的时间相仿,此事便就此盖棺定论了。

    康王又想起另外一件事来,同叶筠道:“等暝侄儿的册封礼过后,我们便要动身回封地了,这一回去,等闲便不来华京了,日后叶兄若是想女儿了,见一面也艰难。刚好这还有一段时间,若叶兄舍不得女儿,大可接逢春回府小住。”

    “王爷说的这是哪里的话,小女既已嫁入王府,那便是王府的人了,出嫁女哪有回娘家住的道理!”

    康王正要说话时,管事的带着一个小厮过来。

    那小厮一过来,便扑通一声跪下了。

    康王不禁转头,管事的便替他答了:“王爷,您昨日选好,要送给王妃的那只鸟没了。”

    “没了是什么意思?!”

    “都是小人该死,小人一个没注意,那些鸟打架,王爷您昨日选中的那只鸟,被,被啄死了。”那小厮说完,便重重磕头,“求王爷恕罪!”

    康王摆摆手:“鸟互啄于你有什么干系!起来吧!”

    那小厮如蒙大赦,又冲康王磕了个头,刚站起来,又听康王问:“你可看见,是哪只鸟啄的了?”

    小厮又想跪了,哆嗦道:“小人该死,没,没看见。”

    “是吗,那真是可惜了。”康王叹了口气,“本王原本还想着,要给它报仇呢!可却找不到害死它的那只鸟是哪只,这可真是为难了,又不能把它们全都杀了。哎,罢了,你下去吧,改明儿本王过去再重新给王妃挑一只便是了。”

    那小厮如蒙大赦去了。

    叶筠坐在一旁,眼底滑过一抹茫然。

    他混迹官场几十年,能轻而易举洞察人心,可在面对康王时,却不由生出一种挫败感来。康王为人看着温润敦厚,可他说的话,句句像是有深意,但又像是句句都没有深意,以至于叶筠从花苑出来时,整个人神色都带着茫然。

    不过既来了王府,叶筠还是顺道去看了叶逢春。

    可叶逢春却连个面都没露,只让侍女出来说,她身体不适,怕把病气过给叶筠,便不来见他了。

    叶筠如何不知,叶逢春这是还在怨他,所以他也没强求,让侍女替他带了几句让叶逢春保重身体的话,便出了王府。

    叶知秋知道,叶筠今日要来王府,是以早早便在王府外面候着了。

    看见叶筠出来,叶知秋立刻跑过来,却先是闻到了一阵花香。叶知秋这才注意到,叶筠手中多了一盆红如鲜血的花,不禁问:“父亲,这是?”

    “哦,王爷送的。”

    康王喜欢养花,刚才叶筠临走时,他给叶筠送了一盆。

    待到父子俩上了马车之后,叶知秋便迫不及待问:“父亲,康王这边怎么说?”

    叶筠把先前的事,同叶知秋说了一遍。

    叶知秋拧着眉毛问:“所以康王这是什么意思?!”

    听着像是就这么算了,可却又不像是,话里似乎又有深意。

    叶筠在府里同康王云里雾里说了半天,此时正觉得烦闷,听到叶知秋这话,直接宽袖一甩,没好气道:“你自行领悟去。”

    叶知秋见他不悦,便也没敢再说了,只默然坐着,当真逐字逐句想康王说的话了。

    而这个消息,很快也传到了李慕载耳中。

    外面狂风大作,眼看着暴雨将至。

    李慕载却坐在窗边,一手执白子,一手执黑子,自顾自同自己下棋,管家将外面的传言说完,便默然立在一旁,问:“殿下,可要我们做些什么。”

    “啪——”

    棋子落在棋盘上,发出一声轻响。

    李慕载盯着棋盘,看着上面的棋子,声音里难得带了几分愉悦:“不必,什么都不必做,你瞧这风雨这不是已经来了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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