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古代言情 > 和离后嫁给了太子 > 50、决定
    ◎李慕载,我有话想跟你说。◎

    再赌一次么?!

    徐令姜咬了咬嘴唇, 眼里带了几分踌躇:“可若赌输了呢?”

    兰姨被徐令姜逗笑了。

    她道:“哎哟,我的好姑娘,这还没开始赌呢, 您就开始怕输啦?!您怎么对自己这般没信心啊!”

    “不是我没信心,而是人心善变。”

    “人心善变是没错, 可是姑娘,以最坏的打算来说,就算姑爷以后也跟叶知秋是一路的货色, 那又能怎么样?!如今您要银子有银子, 要声望有声望, 在官家和皇后娘娘面前也得脸, 姑爷要像学叶知秋那副做派, 他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仕途不是?!”

    徐令姜:“……”

    好像有点道理。

    “而且姑娘,如今你们已经成婚了,这最坏的结果, 您都能承受, 那您还有什么可犹豫的!若赌赢了,您可会得个好夫婿呢!”

    徐令姜抬手扶额, 叹了口气:“容我再想想。”

    兰姨知道这种事也不能逼太紧, 便也没再说了。

    徐令姜独自想了许久,觉得兰姨说的有道理。如今他们既已成婚了,而且李慕载对她也很好,与其忧思不可终日, 倒不如赌一次。

    原本徐令姜已经打定主意,夜里等李慕载回来, 便同他说的。可偏生李慕载那晚回来的很迟, 彼时徐令姜已经睡着了。

    而雪上加霜的是, 徐令姜做了一晚的噩梦,梦里她去赌坊赌钱,没一把是赢的。

    第二天早上,徐令姜起来时,眼底又是一圈乌青,看见兰姨时,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兰姨,我赌输了。”

    兰姨:“……”

    “什么赌输了?”

    李慕载的声音突然响起,低低的,沉沉的,吓了屋内两人一跳。

    徐令姜扭头,就看李慕载从外面进来。今日李慕载穿了件玄青色绣暗纹的宽袖软袍,头戴黑玉冠,眼睑微抬,看过来时,身上自有一股矜贵清冷之气。

    他们已有五日未见了。

    李慕载甫一进来,徐令姜便发现他清瘦了些许,眼底也有淡淡的青黛,听前院的小厮说,这几日他一直都是子时后才回来,寅时刚过便又走了,想来公务很忙了。

    “夫人几日没见公子,如今见到突然见到公子,喜的话都不知道说了呢!”兰姨打趣着,替徐令姜答了李慕载的话,“夫人说,她昨夜做了一宿赌钱,还把把输的噩梦!”

    徐令姜顿时羞赧起来,伸手拉了拉兰姨的袖子,示意她别说了。

    李慕载看向徐令姜,语气里带了几分诧然:“你会赌钱?”

    徐令姜摇摇头。

    兰姨见李慕载来了,冲徐令姜使了个眼色,示意徐令姜好好把握机会之后,便出去让人去摆饭了。

    屋内顿时只剩下李慕载和徐令姜两个人,徐令姜正在想,要说些什么,打破沉寂时,李慕载先一步开口道:“今日我休沐,用过早饭后,我们一同去鲁王府吊唁吧。”

    赵暝的丧仪虽是按照太子规制办的,但官家体恤鲁王夫妇,白发人送黑发人,便还是将赵暝的丧事放在鲁王府办。

    徐令姜与赵暝有过几面之缘,依稀记得那是个温润的公子,如今英年早逝,于情于理都该去吊唁一番的。

    徐令姜应了李慕载。

    用过早饭之后,两人换过素服,便坐着马车去了鲁王府。

    他们到时,鲁王府门前,马车已围的水泄不通了,徐令姜和李慕载只得下了马车,步行过去。

    天上下着雨,地上微湿。

    人们步履来往时,带的冥纸一路巷从口落到王府门口。

    李慕载伞檐微抬,徐令姜看着王府门口的白幡时,心里一时五味杂全。

    不过月余而已,鲁王府先是一瞬间被捧到天上,眼看着就要一步登天时,却在一夕之间,被人来了一招釜底抽薪,而后变得家破人亡。

    “走吧。”

    徐令姜嗯了声。

    他们刚上台阶,便有小厮殷勤迎过来,接过李慕载的伞,替他收到一旁,再分派另外一名小厮,引他们进府。

    今日来吊唁的人很多,但因下雨的缘故,此时都在屋内喝茶,只有鲁王府的侍女小厮,在院中和走廊上走动办差,而赵旸格格不入也站在这里。

    昔日那个爱笑的少年郎,在经历兄长骤然离世,父亲闻此噩耗中风后,阖府的重担骤然全压在了他的肩上,他似在一夜之间长大了。赵旸立在雨里,长袍被风撕扯着,他抬手摁着眉心,正偏头在管事的说话。

    似是突然察觉到了徐令姜的视线,他猛地看过来。

    那眼神带着提防,带着深深的杀意。

    可在瞧见是李慕载和徐令姜时,眼底的诸多情绪,却又在须臾间散了,赵旸步走到廊下,客气笑笑:“李大人,李夫人。”

    站的近了,徐令姜才瞧见赵旸巴上的青色胡茬,和眼里如蛛网一般的红血色,徐令姜想说几句安慰的话,但事到如今,却发现说什么都没用,只得随大流道了声:“节哀。”

    赵旸冲徐令姜和李慕载道了谢。

    徐令姜瞧赵旸这样,终是心有不忍,主动开口道:“你若有什么,我们能帮上忙的,尽管开口。”

    李慕载在旁轻轻颔首。

    “既然李夫人这般说了,那我便却之不恭了。”赵旸声色嘶哑道,“自我父兄相继出事后,我母妃日夜啼哭,已有数日未进水米了,可否劳烦李夫人,过去帮我相劝一二。”

    徐令姜不擅长劝人,可如今赵旸既开了这口,她也不好回绝,便应了。

    赵旸拱手,立时朝她作了个揖,徐令姜忙还了礼,便跟着下人走远了。

    李慕载目送着徐令姜的身影消失在月拱门后,刚收回目光,就听赵旸问:“李大人,我兄长当真是死于前朝余孽之手吗?!”

    李慕载转头,与赵旸的目光撞在一处。

    赵旸眼里猩红遍布,他看着李慕载,眉心皱出一个凌厉的弧度出来。

    雨势愈发大了起来,噼里啪啦砸在瓦上。

    府门口,有小厮在引人进来吊唁,而灵堂里又传来了新一拨的哭灵声,风雨同时袭来,廊下两人却皆是不为所动。

    过了良久,李慕载颔首:“那两人确实是前朝余孽。”

    赵旸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他拱手冲李慕载行了一礼,吩咐管事带李慕载过去,自己则转身,去同来吊唁的人打招呼了。

    徐令姜被领着去了鲁王妃的院子。

    她本以为,过去会见到许多夫人在,却不想,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王府几个下人走动,见到徐令姜进来,一个嬷嬷立刻过来阻拦,带徐令姜过来的那个管事说,是赵旸让徐令姜过来的之后,那嬷嬷这才带徐令姜入内。

    徐令姜一进去,扑面而来,便是一股浓郁的药味。

    那嬷嬷带着徐令姜走到床边,撩开帘子,冲躺在床上的鲁王妃道:“王妃娘娘,李夫人来看您了。”

    乍一看到鲁王妃的模样,徐令姜被吓了一跳。

    之前的鲁王妃为人爽朗爱笑,可今日再见时,她却是头发花白,脸颊凹陷,眼睛肿的只剩下一条缝了,整个人躺在床上,仿若没了魂儿一般,不言不语,只默默淌着泪。

    那嬷嬷凑近又说了一遍,鲁王妃还是没反应,只嘴唇不断听着,在叫‘暝儿。’

    嬷嬷抹了一把眼泪,转头看向徐令姜:“我家王妃这几日都是这样,李夫人,要不您还是去偏厅坐坐?”

    “没事,我今日刚好无事,便在这里陪着王妃娘娘待会儿吧。”

    那嬷嬷听她这么说,便让人搬了凳子来,又给徐令姜上了茶水。徐令姜谢过后,在椅子上落座,盯着床上的鲁王妃看了片刻,便轻声道:“王妃娘娘,我常听人说,暝世子是个极好的人,但对他的事却知之甚少,不知王妃娘娘可否愿意同我说说?!”

    “哎,徐夫人……”

    那嬷嬷本要制止徐令姜,可却不想,徐令姜这话一出,原本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鲁王妃,突然转过头来,捂着帕子痛哭:“我的暝儿啊……”

    鲁王妃这一哭就收不住了,絮絮叨叨同徐令姜说着,赵暝生前的种种,说一句哭一句,哭到最后整个人都有些打颤了。

    鲁王妃的嬷嬷看徐令姜的脸色都变了,大有一种想把徐令姜轰出去的架势,可偏生鲁王妃说这话时,却死死攥着徐令姜的手。

    徐令姜自然瞧见了那嬷嬷的脸色,但她不在意,只是在鲁王妃说完赵暝之后,接过侍女手中的参汤,又轻声问了句:“那二公子呢?”

    鲁王妃打着哭嗝,泪眼婆娑看着徐令姜,眼神似是有几分不解。

    徐令姜道:“我刚才过来时,在外面碰见了二公子,如今的二公子已是形销骨立了。王妃娘娘,逝者已矣,生者如斯,您就算不为您自己想想,也该为二公子想想,如今王府的重担全压在他一人肩上,若您再有个好歹,您要二公子如何是好?”

    说完,徐令姜舀了一勺参汤,喂到鲁王妃唇边。

    过了小半个时辰之后,一直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的鲁王妃终于睡了。

    鲁王妃身边的嬷嬷送徐令姜出来时,就差没给徐令姜磕头了,徐令姜摇摇头,正要说话时,却发现有位熟人,从院外进来。

    徐令姜快步过去,叫了声:“姑姑。”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皇后娘娘身边的毓芳。

    “徐……”毓芳姑姑笑了,“瞧我这记性,如今该叫李夫人了。”

    徐令姜笑笑:“一个称呼而已,姑姑想叫什么都成,姑姑是来探望王妃娘娘的么?”

    “我不是来探望王妃娘娘的,我这几日就住在王府。”

    徐令姜这才知道,鲁王府出事后,赵旸便进宫求到了官家和皇后娘娘面前,说鲁王妃受此打击,已是一病不起,求官家和皇后娘娘怜他,派个女官来王府帮忙料理一二。

    鲁王府如今这般光景,官家焉有不应之理,便将此事交给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便指派了毓芳前来。

    徐令姜和毓芳说了一会儿话,毓芳道:“前来吊唁的夫人们都在偏厅坐着,夫人也去那边吧。”

    徐令姜应了,辞了毓芳,又往花厅而去。

    走到半路上,徐令姜突然又想起一事来,她问给她领路的人:“嬷嬷,今日怎么不见郡主?”

    “郡主也病了。”

    徐令姜脚下一顿:“那我去瞧瞧她。”

    却不想那嬷嬷一脸为难道:“李夫人想去探望我们郡主,老奴原本不该拦的,可大夫说了,郡主现在需要静养,二公子也吩咐了,不让人去打扰的。”

    徐令姜听见这话,便也没多想,就此歇了去看赵靖桐的心思,直往花厅去了。

    花厅里的女眷三三两两坐在一起说话,说是来吊唁的,但除了没人光明正大说笑之外,皆与平常无异。

    徐令姜寻了个靠窗的位置刚坐下,便有人在她身侧落座了。

    一闻到那熟悉的胭脂味,徐令姜便知是罗柔。

    徐令姜扭头,看着罗柔,一脸‘你是不是坐错地方了’的表情,可谁曾想,罗柔却道:“没坐错地方,我说几句话就走。哎,徐令姜,我听说,你最近在你原来住的那个地方,招揽了一帮穷苦人家出身的女子,在教她们做饭?!”

    徐令姜看着罗柔,没说话。

    罗柔耸耸肩:“我可不是诚心想打听你的,是有人知道,我们俩不对盘,主动透漏给我的,听说你打的是让她们有一技之长的名义做的这事,不是我说你的,做饭算什么一技之长,要学也该学绣花,或者是……”

    徐令姜打断罗柔的话:“你来就是来同我说这些的?”

    罗柔愣了下,道:“不是啊!我来是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的。”

    说着,罗柔朝徐令姜凑近了几分,压低声音道:“前段时间,叶家不是在为叶知秋说亲么?但是被好多人家都拒了,估计叶家猜到,一半是因为叶知秋名声不好,一半是因为叶知秋的外室已有身孕,这不听说昨日,叶家那外室的孩子没了。则啧啧啧,估计叶知秋怎么都想没想到……”

    徐令姜没等罗柔说完,便起身出去了。

    从她与叶知秋和离时,他们便再无关系了,她对叶家的事也不感兴趣。

    徐令姜原本是打算让人去前院找李慕载,问他要不要走时,门外突然有人传话,说是官家和皇后娘娘来了。

    官家和皇后娘娘一来,所有人暂时都走不了了,只能都在后院等着。

    待去看过鲁王爷夫妇之后,官家去了前厅,皇后娘娘则来了后院,同吊唁的宾客说了会儿话之后,官家和皇后娘娘这才起驾回宫了。

    他们一走,来吊唁的众人,这才也跟着告辞。

    徐令姜跟着人流出来时,李慕载已在外面等着了,见他们的马车被堵在中间,一时半会儿出不来,徐令姜便道:“先前刚下过雨,现在正凉快,不如我们走回去吧?”

    李慕载应了。

    两人便并肩往前走,此时天已经擦黑了,街上依次燃起灯笼,如今正值赵暝这个太子的丧期,坊间已停止嫁娶作乐了,但街上的热闹却不减,甚至一路行来,徐令姜发现街上的人比平日还多。

    李慕载突然道:“今日是乞巧节。”

    徐令姜愣了下,这才注意到,街上的人中,大都是成双成对,或手攥香囊,左右张望盼心上人的。徐令姜仰头,看着黑沉沉的夜空,喃喃道:“以往的乞巧节很热闹的。”

    有火树银花不夜天之景的,可今夜却是一片萧索之态。

    徐令姜收回目光,正打算冲李慕载说话时,肩膀蓦的被人一撞,她一时不防,身子一个前倾,直直扑进了李慕载怀中。

    “啊呀,真是对不住!对不住!”

    撞到徐令姜的人,朝前跑的同时,还不住扭头连连道歉着。

    可徐令姜却什么都听不见了。

    这一瞬间,所有的声音似皆被隔开了,徐令姜耳边唯一的声音,只剩下李慕载的心跳声。

    “咚——”

    一声接一声,砸在徐令姜的耳膜上,一时让徐令姜分不清,那是她的心跳声,还是李慕载的。

    而李慕载此时,也没比徐令姜好多少。

    这几日,他没回内院,是想着给徐令姜一个独处的时间,让她想一想,他们之间的事。可在听到兰姨同他说,徐令姜怕的事之后,李慕载又有些后悔,不该将徐令姜逼的这么紧。毕竟叶知秋一事过去没多久,他该再给她一段时间,让她缓一缓的。

    “令姜,我……”

    李慕载刚起了个话头,就蓦的止住了。

    因为原本窝在她怀中的徐令姜,慢慢退了出来。徐令姜耳尖红红的,不自在抿了抿唇角,抬眸看他,轻声道:“李慕载,我有话想跟你说。”

    李慕载嗯了声。

    他表情平平,看着情绪毫无起伏,可放在身后的那只手,却倏忽间握成拳,李慕载知道,徐令姜要说她的答案了。

    可徐令姜说出口的话却是:“你能为我买串糖葫芦么?!”

    李慕载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吸了一口气。

    他点点头,转身朝卖糖葫芦的小贩走去,但走了几步之后,李慕载蓦的又停了下来,他转过头,身后人来人往,唯独一身素衣的徐令姜立在一盏灯下,安静看着他。

    那一瞬间,李慕载心下微动。

    他突然又折返回去了。

    “怎么……”

    徐令姜话没说完,李慕载已一把握住她的手,道:“一起。”

    徐令姜愣了下,便任由李慕载拉着走了。

    街上形单影只的人,只恨得跑得再快一些,就能早些见到心上人了。而成双成对的,则是步履缓慢,希望这条路能再长一些,这样就能跟心上人多待一会儿了。

    李慕载带着徐令姜走到买糖葫芦的小贩面前。

    小贩殷切笑道:“夫人要哪一支?!小老儿给夫人取?”

    “我要……”

    徐令姜后半句话还没来得及说,便已经没有说出口的必要了——

    因为李慕载已将将糖葫芦连着草垛子全买下来了。

    作者有话说:

    李慕载:令姜,你要是喜欢吃,我把这个小贩也买下来?

    徐令姜:不急,先让我尝一口,要是酸的,咱们就继续当合约夫妻吧。

    李慕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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