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宴惊讶,循声朝着身边的殷渡抬起脸,“嗯……?”
原乐脸上表情有些僵,他抬眸看着殷渡,殷渡毫不避讳与他对视,目光平静。
客厅里瞬间就安静下来。
时宴反应的一会,也敏锐察觉到一点不对劲。
“原警官也是破案心切,有点职业病啦。”
“殷渡,你不用放在心上。”
时宴说着伸出手想去拉殷渡,却因为看不见,而略微有些迟疑。
殷渡低头注意到,立刻主动握上时宴的手。
“嗯。”
他应声道。
说话间,整个人浑身的气息都柔和下来。
原乐微微僵硬的表情,也在这时快速缓和下来。
“是的,职业病,非常不好意思。”
他看着殷渡道歉,目光里虽然有着明显的打量,却没有怀疑和防备了。
“水就不喝了,我也是忙里偷闲,还要继续出门。”
“最近你们也少出点门,外面不安全。”
原乐说着,向前几步就要离开。
殷渡没说话,时宴却快速上前几步,跟着原乐身后,送他们到门口。
“就到这吧。”
殷渡没跟过来,原乐看着时宴,脸上的笑容也更真切一点,他叮嘱道。
时宴立刻点点头,“好,就不多送两位警官了。”
原乐点头道:“嗯。”
“有什么事记得给我打电话。”
时宴再次点点头,听着门外脚步声远去,才关上门。
公寓又安静下来。
时宴放轻脚步走过去,仔细在周围捕捉殷渡的呼吸声。
但还没捕捉到,就听到轻微的玻璃茶杯与玻璃桌面碰撞的声音。
“殷渡……?”
时宴轻声喊。
殷渡应声,看着站在过道间,身形单薄,面上却带着微微的紧张和茫然的时宴,微不可察叹一口气。
“我在这。”
时宴循着声音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
“你,是不是生气了?”
时宴想,这也正常,换做谁被别人当成凶手都会不高兴。
殷渡微微摇头,反应过来时宴看不见后,又开口道:“没有,……习惯了。”
嗯……?
时宴不太理解这句话。
殷渡看着时宴安静的脸庞,略微有些浮躁的心情也跟着平静下来。
“我看起来很凶。”
时宴震惊了一下,随后抿嘴笑起来。
“很凶是有多凶?”
“我觉得你很好。”
时宴顿了顿,耳尖悄悄浮起一抹绯红,他又直白重复道:“非常好。”
殷渡愣了一下,随后又闷声笑起来。
他抬起手,犹豫片刻,还是轻轻揉上时宴的头。
浅色的发丝细软,跟小青年的性格一样,也软软的,让人忍不住心生保护。
猝不及防被摸头的时宴顿了顿,脊背僵硬片刻后,又缓缓放松一下。
虽然殷渡的手放在发顶的时间很短,一瞬即逝,但是那触感却存在在时宴头顶,让他浑身都有些不自在。
心底像揣了一瓶可乐,丝丝冒着气,那些气升腾到心间又变成了甜滋滋的快乐充溢整个心间。
一切仿佛顺理成章,又好像不可思议。
时宴认真思考着自己现在的感觉,试图将他划分到一个理性的合理的区间内,但是却说不清楚。
他是,有点喜欢殷渡的吧?
但是,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明明他们还没有相处过多长时间。
时宴觉得他说出来,也许殷渡都不相信。
但因为工作问题,他其实并不缺与人交流,打交道的机会,甚至因为工作,他见识了形形色色的人,也见识了人间形形色色的苦难和无能为力。
也许……
时宴轻轻捏住自己的衣角,习惯地捻了捻。
也许是见过太多的遗憾,所以他这会竟然有点不想放手。
外面的雨势刚刚小了一点,但现在又大起来,噼里啪啦打在窗户上,外面的树上。
殷渡小心打量过时宴,发现他的脸上没有一丝不高兴和反感后,才松一口气。
他也不是什么烂好心的人,更不可能无缘无故对一个人起保护欲。
那就只有一个原因……
殷渡脑海里不自觉响起之前听过的电视剧台词。
“你那是馋他的身子,你下贱!”
殷渡脸上不自然浮起一抹薄红,目光一扫,又扫到阳台上挂着的时宴的贴身衣物。
“滴滴滴”
书房里的闹钟的声音响起。
时宴收起自己乱七八糟的想法,快速站起身。
“我还有工作,先去书房。”
有一个人和他预约了今天晚上的心理咨询。
殷渡点点头,目送着时宴进入书房后,才起身在小小的公寓里转了一圈,准备洗漱。
一直到晚上九点半,时宴都没再从书房出来。
殷渡等的左右无事,又翻起之前的调查的资料。
当年母亲意外身亡后,殷渡就一个人在别墅居住生活。等年龄稍大点,他就靠着炒股和投资积攒了大量的财富。有了足够的资金支持,再难调查的也能撬开一点眉目,更不用说殷渡今年还亲自调查。
他现在几乎已经可以确定母亲的死和周鸿的父母脱不了干系,但是缺乏可靠的证据。
至于周鸿……
殷渡没把周鸿放在眼底。
周鸿这个人心眼小,妒忌心强,惯会装模作样。之前就喜欢悄悄诋毁殷渡,说他是恶鬼转世,性格不好怎么怎么样,后来发现殷渡不把这些消息放到心上后,也就不蹦跶了,开始努力,想从其他地方超过殷渡。
但是,他现在仍然是除了家业就一无所有的草包富二代。
性格能力不怎么样,偏偏心底却脏的很。
他中间有几年没来找殷渡麻烦,后来发现殷渡开始调查当年的事后,开始百般阻挠,恨不得他众叛亲离,没有人一个人在身边。
这次殷渡调查到有一个当年的园丁在附近,距离真相几乎只有一步之遥,周鸿明显坐不住了,才会派人来诬陷他。
只不过……
殷渡微微皱起眉头,这场凶杀案和周鸿有关吗?
如果和周鸿有关,那他的下一步,肯定是和自己住在一起的小青年。
殷渡眉头皱的更深,几乎想叫之前的两个警察回来,让他们保护好时宴。
而与此同时,警局也正召开着紧急会议。
这次的凶手很狡猾,而且秦山公寓监控覆盖不全,人不多,周围又是拆迁楼,有地理的先天优势在,他们现在确定的嫌疑人也只有殷渡一个。
白色幕布上,时宴和殷渡的基本资料被分别投映上去。
“时宴人际关系简单,和两位死者没有任何关系,并且双目失明,应该可以排除嫌疑。”
“至于殷渡……他虽然和两位死者没有任何关系,但是身上也存在一些疑点。”
“他几年前在秦山公寓买了一套房,租给时宴住。根据时宴的说辞,这些年两个人没有见过面。但因为监控覆盖不全,这个说法暂且没有印证。”
“另外,尚且不清楚他为什么突然出现在秦山公寓,已及受刀伤的事情。”
会议室里一片安静。
这个案子现在完全可以说是一头雾水,凶手在第一天傍晚杀害第一名被害者后,第二天上午警方接到报警,随后傍晚又出现了第二名被害者。
凶手作案的速度很快,手法老练,多拖下去,就多可能有一个人受伤害。
“调查近半个月秦山公寓的所有监控,查看有没有可疑人物进出。找另一组人去走访附近的居民,查找可疑人物。”
“再找几个人盯着殷渡那边。”
会议室众人应了,立刻投入到紧张的查案中。
时宴和约好的人做完心理咨询后,又坐在椅子上,慢慢摸索了一会盲文,确定自己的心思已经平静下来,并且已经消化掉那些负面情绪喉结,才打开门走出去。
他平时也不会特别注意这些,但是现在有殷渡在。时宴不愿意带着一些不太好的情绪去见他。
殷渡仍然在客厅,听见时宴开门后,立刻抬头看过来。
“忙好了?”
殷渡询问道。
时宴“嗯”了一声,走过去,在殷渡附近坐下。
“你还没有休息吗?”
殷渡摆弄着手机,低声询问道:“你用手机吗?”
时宴一愣,微微点头。
失明后,他很少用手机了,身上也是现金居多。但是打电话等一些事还是离不开手机。
“你记一下我手机号码。”
殷渡说着报出一串数字,时宴从卧室里找到手机,指纹解锁后,凭借着记忆和手感点开拨号软件。
但却面对键盘有一点无从下手。
他很久没有用手机给别人打电话了。
给人做心理咨询也用的是那种无线座机。
殷渡看出他的迟疑,伸手拿走他的手机,帮他把手机号码输入进去,保存联系人。
瞧见时宴手机里还有微信后,殷渡又私心里让两个人加了微信,才把手机还给时宴。
“好了。”
“以后我可以给你打视频联系。”
殷渡不着痕迹说出自己做的事情。
时宴点点头,握着手机,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仿佛半点没注意到殷渡的小动作。
“那,我……先去洗澡了。”
今天淋雨回来,只是换了衣服,擦干头发,没有洗澡。
时宴站起身,捏着手机的手紧紧的,显得有些拘束。
殷渡微微点头,轻轻“嗯”了一声,“我已经洗漱完成了。”
那就是在等着他出来?
时宴被自己心中下意识的想法吓了一跳,整个人忍不住又有些矛盾。
如果,他眼睛好好的,应该就可以像以前一样和殷渡打电话发消息交流了吧。
但是,现在也并不晚。
时宴拿着手机走进浴室,一边心不在焉地想着,一边脱衣服准备洗澡。
热水器打开,温热的水喷洒而下。时宴胡乱纷走的思绪被拉回一秒,但很快又再次溜走。
他可以练习盲打,或者发语音,再不济只是打打电话和视频,总不难熟练……
时宴想着,心底刚下定决心,头顶的热水就凝滞住,水量减小。片刻后忽然转换成冷水,劈头盖脸将时宴淋了全身。
时宴惊呼一声,慌张后退,避开喷洒的冷水,但已经被热水冲暖的身体几乎是一瞬间就起了鸡皮疙瘩,整个人就抖了一下。
“怎么回事?”
门外传来殷渡的声音,没有锁上的浴室门被他一推,就轻轻弹开。
时宴慌张抬头朝向门边,目光无神,脸却腾地红了一个彻底。
虽然看不见,但他却能够感受到从大开的浴室门吹来的风,以及门口殷渡的视线……
一个人在家时,为了方便,他几乎没有好好锁过浴室门,刚刚乱七八糟思考别的,竟然也忘了注意这件事!
“对不起!”
时宴手足无措,慌张道歉。
作者有话要说:宴宴:他看到了!(对不起对不起……
殷渡:我看到了……(小青年好白……
脑海自动配bg:“你那是馋他的身子,你下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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