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叶瑟瑟便接到了消息去议事殿一趟。
当时叶瑟瑟正在用早饭,本来她已经辟谷多年,但最近有伤在身,还是需要一些灵米补充精神。
看着她喝完了汤药,又吐出几口淤血来,不行在一旁急得直打转。
他道:“你身体上的伤还没好。”
明明昨日郑寒水刚刚叮嘱过,今日便又要被迫奔波,他不懂期间弯弯绕绕,只记得上一次叶瑟瑟被叫走,高高兴兴地去,拖着一身的伤回。
难道作为长辈,他们一点都没有关心过叶瑟瑟的死活吗?
一想到这茬,不行心中已然升出一分怨愤,他重重地搁下碗,“要不我去给他们知会一声吧,你现在不益动。”
叶瑟瑟摇了摇头,伸手制止了他:“估计不行。”
掌门师尊之前如此厌恶她,今日突然宣召恐怕是有重要的事说,她不敢托大。
何况,未必是坏事呢?
师兄昨日应该和师尊掌门达成了什么共识,也许这次去,师尊掌门的态度会改变一点点呢?
想到这里她沉寂许久的心动了起来,生机勃勃的嫩芽冒出了头。
郑寒水开的汤药有些许镇定的作用,话语间叶瑟瑟已经感到有些疲惫。
但她还是尽力对着铜镜整理了着装,给自己挽了一个高高的发髻。
她伸出手,不行扶住了她。
“师姐要不我背你吧。”感觉到手上传来的重量,不行忧心忡忡地说。
“不必。”
两人一路挑着小路往议事殿的方向走,一路没有遇到什么人。
站到了殿门前,叶瑟瑟松开手,扶着一旁的墙壁喘了一会儿气。
回头看向不行时,她的腰板已经挺得笔直,如果忽略她头上摇摇欲坠的汗珠,和稍微有些消瘦的脸颊,她看上去和没受伤之前别无二致:“你在外面等我。”
不行心头一涩:“要不还是让……”
叶瑟瑟打断了他,轻笑道:“如果你有紧急事,也可以不必等我。”
随后她踏进了议事殿。
她看着高座上的江玄清,发觉短短几日,江玄清的眼眸中也有了一丝疲意。
虽说前几日江玄清亲手罚了她,但终究是自己的师尊,何况昨日他也为自己送了一些药草,说明他的心底还是记挂着她的。
她心中关切,刚要张嘴询问,就听江玄清淡淡道:“你来得好慢。”
叶瑟瑟心中一紧:“路上耽搁了一会儿。”
随后没等她具体解释什么,江玄清言简意赅道:“从今往后,你暂时搬回无妄峰罢。”
他手轻轻一挥。
叶瑟瑟的手腕一轻,只觉得曾经禁锢着的无形锁链解开了,双手得到了很久没有感受到的清爽与自由。
她愣住了。
打量着自己的手臂,她睁大了眼,心中漫上了狂喜,正要弯腰多谢。
江玄清冷漠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最好不要辜负了你师兄的一片苦心。”
旋即,他背过身去,不愿再看叶瑟瑟。
叶瑟瑟的笑僵在脸上,想要抱拳的双手悬在空中
此等态度,已经明了了。
良久,她慢慢缩回手。
果然,还是如此。
酸热的心渐渐冷定,她定了定神,俯下身,行了个大礼:“师尊,弟子昨日才搬去千草峰。”
她顿了顿,嗓子有些哑:“千草峰很好,弟子就在这里。”
江玄清有些诧异,他正了正身,重新观察起这个教导了十数年的弟子来。
他皱眉道:“怎么,你不愿回来?”
无妄峰是她住了十几年的地方,当初为了避嫌让她暂时搬出。
如今他也是考虑到她的感受,再加上荆听澜的保证,才勉强让她重新搬入。
不感恩也就罢了,竟然还心生抗拒。
叶瑟瑟俯身不语,默认了他的说法,片刻后才道:“师尊看上去,并不情愿。”
“身为弟子,岂能勉强师尊。”
这是又把锅甩给他了。
江玄清心想,她这样,倒显得自己是个恶人了。
他微微闭眼,手心发力,将手下黄龙木雕刻的椅头捏了个粉碎。
明明是自己的徒弟,仅仅是,仅仅是罚了一次,就心生不满疏远至此,仅仅是搬出一天,竟离心至此。
果然,天生难驯。
片刻后,他睁眼,眼中已然冷了下来。
“这本是你师兄为你求的恩典!既然你不识好歹……”
叶瑟瑟打断了他:“师尊,我并不需要这样的恩典。”
这算什么恩典,本来就是自己应当有的。
江玄清面色一沉:“那你还想要什么恩典?”难不成还想狮子大开口不成?
只见叶瑟瑟顿了顿,猛地抬头:“如果师尊真要给我恩典,不若让我见一下孟心师妹!”
这些天中,齐宴和江玄清像防贼一样防着她见孟心。似乎她看见了孟心就一定会把她磋磨死似的。
但不管如何,冤枉她的不是孟心,
不论是出于愧疚还是出于好奇,她都一直希望,能见一面孟心。
这样的恩典很明显并没有拒绝的理由。
只是望着江玄清台上又惊又怒的神色,叶瑟瑟心底一片寒凉。
一句话能惹闻名天下的玄清剑尊做出此等神色。
自己,也算是前不见古人的高等人才了吧?
她在心底苦笑。
*
得到了允准,叶瑟瑟先出了门给等候在门口的不行知会了一声,便向无妄峰飞去。
她本不想御剑而行的,但她也更不想在江玄清的面前做出一瘸一拐的委屈模样。
无妄峰很高,风很冷。
她又想起刚刚向着江玄清提出要求后,他脸上闪过的一丝警惕。
叶瑟瑟修道十数年,一路顺风,扶摇直上,从未受挫,她以为她会这样一直顺利下去,直到某一天修为遇到瓶颈,她才会感受到世间艰难苦楚,体味红尘冷暖。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她竟也会感到心累,感到无力。解释的话说一遍叫解释,说十遍叫犯贱。
总之还是心性不稳,她暗暗下定了决心,等大师兄回来之后,无论有没有带来证据,她都会和大师兄一起下山。
隔阂已经产生,划痕密布的镜面岂能再恢复原样,只能给彼此都多一些时间,风雪过后,再迎来春天。
不多时,叶瑟瑟已经落在了无妄峰的小道上,她环顾着周围的雾凇,脚下踩着寒霜。
无妄峰依旧如此熟悉,但对她而言终究是不一样了。
她沿着弯弯曲曲的小路走,来到一处新起的别院前。
马上要见到素未谋面的师妹,还与她有颇多渊源,她的心脏砰砰地急跳了起来。
伸出手按到了院门上,深吸了一口气。
“孟心师妹。”她猛地推开院门。
暖气忽地扑面而来。
无妄峰长年积雪不化,院里也比较寒冷,但如今,为了照顾孟心的身体,火石铺了一路,整个院内都洋溢着如春的暖意。
转了个弯,她看见远处有一道细弱的影子,正在低头嗅花。
听见叶瑟瑟的呼唤,孟心抬起头来,脸上先出现了几分茫然,转瞬又惊喜地睁大了眼。
她擦拭着脸上太过激动而流下的泪水,向叶瑟瑟这边迎去:“师姐?”
得到肯定回答后,她的脚步急了起来:“师姐!”
叶瑟瑟缓步走近,还没走几步,就见孟心如同乳燕投林般一头扎进了她的怀里。
娇弱美人投怀送抱乃是一件风流事,但这大几十斤的重量一入怀,叶瑟瑟只觉得眼前一黑,胸口剧痛。
她小声地“嘶”了一口气,把孟心扶了起来。
第一次,看清了她的脸。
说实在话,孟心的容貌和她有几分相似,只不过相对于她自己还有点幼态的婴儿肥的脸蛋。
孟心更纤细,更瘦弱,眼睛像含着一汪水,脖颈以下都被厚重的衣服压住,只露出伶仃的手腕,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惊人的脆弱感。
正是那倾国倾城貌,多愁多病身。极惹人怜爱。
两人对视,此情此景,难以言喻。
叶瑟瑟千言万语化于肚中,磕巴了许久才道:“莫哭,以后师姐罩着你。”
她伸出手,想轻轻帮她拭去脸颊上的泪水,结果她的手离孟心毫厘之时。
没有征兆地,孟心脸色突然涌上一阵猩红,一口热血直接喷了她一手。
她身体向后一仰。
叶瑟瑟眼疾手快地一把扶住,动作有些急了些,下一瞬针扎的刺痛从全身传来。
脑子嗡嗡响了半晌,她再恢复意识时,发觉孟心已经站在了离自己三步远的地方。
不知何时到来的齐宴正扶着她,怒目而视。
如有实质的杀意冲向颅顶,叶瑟瑟额角缓缓滴下一滴冷汗。
她还说为何江玄清最后松了口同意将她放入孟心所在的别院。原来齐宴在这里。
两人对峙中,郑寒水从后面匆匆转过来,先是替孟心把了一下脉,松口气道:“没什么大碍,只是一时情绪激动。”
“宴叔叔,你放开我,我想和师姐好好呆一会儿。”孟心反应过来后小心地挣扎道。
“师姐不会伤害我的。”
齐宴缓缓放手,目光仍盯着叶瑟瑟,她的脑内突然传入一道冷厉的声音:“心心如此喜爱你,你最好管好你的嘴。”
他叫她不要说多余的话。
是怕她出言刺激到孟心吗?
叶瑟瑟心中讽刺地笑了一下,本来以为自己会心疼无比,但却只有空白的一片。
她道:“是。”
这边郑寒水将孟心托起来,向屋内走去,他的脚步顿了顿,看向叶瑟瑟道:“你跟我进来。”
随后又阻止了想要跟进去的齐宴:“小毛病,有可能需要施针,还请掌门避嫌。”
此话一出,齐宴驻足。
他毕竟是一派掌门,每日有很多事务需要处理,最后他警告地看了叶瑟瑟一眼转身离去。
一进了屋,郑寒水“啪”地带上了门,先将孟心放到了床上,却取出一根金针扎到了叶瑟瑟手上的穴位上。
叶瑟瑟痛呼一声,旋即眼前突然清明了起来。
孟心在床榻上撑起身,巴掌大的小脸闪过浓浓的担忧:“师姐也受了伤吗?”
想起刚刚掌门的话,叶瑟瑟笑道:“我只是被妖兽打伤了。”
郑寒水又走到一旁的药柜前,从抽屉里取出几枚现成的药丸,放入孟心嘴里,孟心的脸色瞬间好转,而郑寒水也没有再过多地为她做别的治疗,反而又回到了叶瑟瑟面前。
一时疑惑,叶瑟瑟拉过郑寒水的手,暗道:“不治了?”
郑寒水摇了摇头:“不用治。”
一般治到了绝症患者的医师都是这么说的。
这个态度让叶瑟瑟心中一跳,她道:“长老,还有救么?”
郑寒水怪异地看了她一眼:“你想多了,她现在体格比你可好多了,说不定比你活得长。”
“只是,”他叹了一口气,把叶瑟瑟拉到了孟心看不见的地方,“她没有灵根,最近几日掌门剑尊想方设法想给她弄些催发灵气的东西,想刺激灵根生长,但终究还是她身体蓄不了灵力。”
“所以多余的灵气在体内乱窜,在不停提高她体质的同时,也损坏着她原本的筋脉。”
叶瑟瑟懂了,这是一直在重复破后而立的过程:“那可有什么办法?”
郑寒水犹豫了一下,靠近叶瑟瑟耳朵低声道:“若有一个东西进入她的身体,代替她自己来容纳这些灵气引导灵气的流动就好了。”
“上次你化去药汁,孟心恢复得很好,她与你的灵气想合。”
“本来若你身体好的话,我会向掌门说这些,但……”他瞥了瞥了叶瑟瑟没有血色的嘴唇,没有继续向下说。
他话锋一转:“这样,待你伤好之后,可以适当用灵气为她梳理。”
叶瑟瑟沉思片刻:“那按你的说法,修者精血的效果更好些。”
郑寒水顺口道:“嗯对。”
叶瑟瑟又问:“是直接送入丹田还是留在眉心?”
他又顺口:“都可。”
他感觉到了不对,抬眼看去,只见叶瑟瑟一脸认真,颇有些跃跃欲试。
郑寒水只觉得毛发耸立,不仅惊呼出声:“你想干什么?”
叶瑟瑟没理他,只在暗处细细琢磨。
伤好之后输灵力确实看起来更合理,可惜她恐怕等不到伤好的时候了,只想尽快将一些事解决一下。
而且灵力梳理需要多次,她倒不是不愿意见到孟心,只是如果每一次来都需要向齐宴江玄清请示,难免会让她心中不快。
精血是修仙人体内灵力精华的聚集,蕴藏着人的生命力,每一滴都至关重要。
失去一滴精血不修养一年半载,修为倒退,元气都回不来;失去所有精血当场枯竭而亡。
不过转念一想,也没什么不可以给的。
叶瑟瑟道:“此事宜早不宜迟。”
她雷厉风行,抬腿转过屏风向孟心方向走去。
郑寒水跟在她身后,有些焦急地拉着她的手臂:“我滴小祖宗,你知不知道这样真的会……”
见她回来,孟心也抬起头,脸上浮现起浅浅的梨涡:“师姐你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不高兴了……”
两人话没说完,就只见叶瑟瑟驻足,闭上眼,周身灵力涌动,指尖逼出一滴精血来。
红色的血珠飘起,闪烁着淡淡的金光,倏地点到了孟心的眉心。
效果立竿见影,孟心的脸色顿时红润了起来,生气勃勃,同时叶瑟瑟突然面如金纸,咳出一口血来半跪在地。
就这么快?
郑寒水有些呆,拉着叶瑟瑟手臂的手不由放了下来,指着叶瑟瑟的鼻子,“你你你”了半天都没说出话。
之前见人逼出精血,无一不是鬼哭狼嚎,隐忍些的也是紧皱眉头,她怎么就这样轻描淡写。
“烦死了。”叶瑟瑟抬起头,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你能快点给我弄点药么?”
虽然有些虚弱,脸色都有肉眼可见的萎靡,但她浑身上下却有轻松之意漫了上来。
感觉自己欠的东西还了一点点。
她调整片刻,看向床上,孟心已经进入了短暂的睡眠当中,精血入体,凡人难免精神恍惚一会儿。
她还是动了动手叫醒了她。
孟心从睡梦中醒来,脸上还带着些许茫然:“师姐,刚刚发生什么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感觉有一股磅礴而纯净的力量在里面跳动,时常飘在云端软绵绵的身体踏实了下来。
叶瑟瑟摸了摸她的头,油然生出一种莫名的怜爱:“只是帮你调理了一下身体。”
两人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孟心就如此信赖她。以前这份信赖并不会在叶瑟瑟心底起波澜,但现今却能让她十分触动。毕竟人都是这样,缺什么,就越向往什么。
她继续道:“以后师姐估计会很长一段时间不在宗门。”
孟心好奇道:“师姐难道有什么事吗?”
叶瑟瑟一根手指轻轻点到嘴唇边,制止了她接下来的问话,转而嘱咐些别的:“你要好好养好自己的身体,无妄峰有一口寒玉灵泉,虽然冰寒刺骨,但对人身体大有裨益。”
她顿了顿,从自己的乾坤袋里拿出一件大氅。
大氅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但被保管得很好,上面细密的绒毛还反着光。这是叶瑟瑟剑道有小成后,自己去雪原逮了很多只雪虎制成的保暖衣,叶瑟瑟每次去寒泉泡着后,都要裹着它爬上岸。
这样的事明明前几个月叶瑟瑟还干过,现在回忆起来,好像过了很久很久。曾经平淡的日子,在回忆里仿佛闪着光。
既然她将要离开太玄宗,那这个也用不上了,不若赠与孟心。
“出来的时候冷得厉害就披上。”
见叶瑟瑟把大氅拿出后,又在一旁认真地从自己的乾坤袋里挑选见面礼,一旁的郑寒水欲言又止。
他道:“瑟瑟,这些她不用的。”
叶瑟瑟不明白他的意思,刚要询问,孟心就眨巴眨巴眼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师姐,你说的寒玉灵泉是这个嘛?”
孟心越听越好奇,拉着叶瑟瑟转过屏风。
屏风后竟然设了一处汤池。
汤池中热气氤氲,散发着让毛孔都懒洋洋的灵气。汤池中间还有一处巨大的石台,上面的寒气被巨大的阵法紧紧锁住,只剩下温热的石面。
“师尊说这是山上的泉水。”
孟心疑惑道:“既然有温泉,师姐为什么非要泡冷泉呢?”
她歪起脑袋,似乎极为不解。
孟心轻飘飘的问题砸在叶瑟瑟的心上,重重地砸出一个大洞来,她一时眼睛发酸。
是啊,既然有温泉,人为什么又要泡冷泉呢?
无妄峰之上,经年积雪,怎么会有温泉呢?
无非就是师尊的手笔了,他竟然耗费庞大的灵力来加热泉水。
叶瑟瑟攥紧了手中的大氅,指节发白,又缓缓松开,原本带给她无尽温暖的茸毛此时只显得寒凉无比。
良久,她牵动嘴角,想露出一个微笑,却发觉脸上的肌肉木僵了似的:“是我考虑不周了。”
从前她以为大家已经对她足够好,是自己如今卷入是非之中才遭人讨厌。
原来一开始就是有差距的啊。
真的,竟是自己的问题么?
从一开始,自己并不受喜爱,只是靠着这个身份,才得到了些许偏私。
她定了定心,手中的大氅收也不是放也不是,悬在中间。
还是孟心一把接住:“师姐,这个真的好漂亮啊。”她抱在手里摸了半天,眼中全然是毫不掩饰的喜爱。
正当叶瑟瑟松了一口气,想给她再拿些别的东西。
孟心又突然“呀”了一声,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打开衣柜。
琳琅满目的彩光映满了整个房间,她取出一件和叶瑟瑟手中类似的大氅。
她抖了抖,高兴道:“这个是前几日师尊送我的,和师姐这件有点像。”
叶瑟瑟手一紧,她当然认得这件大氅,原是江玄清私库里的,它不仅仅是一件衣服,而是一件有品阶的灵器。
江玄清只说要等她化神之后,将它作为礼物送于她的,现在它轻而易举地出现在孟心手里。
在七彩流光的对比下,叶瑟瑟手上的那一抹纯白黯淡了下来,对应着她这个人都灰了一些。
叶瑟瑟盯了很久,默默抽回了手,把白色的大氅收回了乾坤袋里,云淡风轻地笑道:“今日师姐拿错了,下次给你带更好的。”
孟心怔了一下,眼眸中闪过一丝自卑:“也对,这太贵重了。”
叶瑟瑟勉强笑了一下:“这,只是上不得台面的凡衣罢了,配不上师妹。”
放在孟心这里,哪天被人看见,见它和师尊送的对比如此惨烈,说不准还以为叶瑟瑟在轻视孟心。
这里越待越不自在。
经了这一遭,叶瑟瑟早已无心再和孟心掰扯,简单说了两句就找借口告辞。
只是在转身的一瞬间,叶瑟瑟嘴角流下一缕血迹。
她用帕子轻轻拭去,手仍在不住地颤抖。
刚刚不小心把自己的嘴唇咬破了,她垂下眼睫。
叶瑟瑟,难道你就这么看不得别人比你好么?
你向来一无所有,别人向你许诺给你东西,是情分而不是本分,知足一点,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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