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心已经从屋内跑了出来,一出来就被灵压所激,捂着胸口吐出一口血。
郑寒水搀扶着她,焦急地冲着叶瑟瑟喊着什么。
他的修为虽高,但是并不是以武力见长,只能勉强护着孟心,无法加入两人的战局。
越开光有些慌乱地招架住叶瑟瑟:“叶瑟瑟你冷静一下,孟心受不住的!”
她只是一个凡人。
“受不住就别出来!”
叶瑟瑟冷道。
说着她手中的剑已经从斜刺过去,直逼地上徐鸿的咽喉。
剑尖破开空气,磅礴的灵气荡开肉眼可见的涟漪,离得最近的越开光也感到了一丝压力。
他只能单手拎起徐鸿的衣角,微微侧身,避其锋芒。
没想到叶瑟瑟半途手腕弯折,手肘向后一顶。
越开光只觉得手一空,手上的人像个炮弹一样爆射出去。
“轰隆”
墙壁发出不堪重负地崩裂声。
待浓浓的尘烟散去,在场的所有人都深深吸了一口凉气。
平日里坚固无比的石壁已经被砸出一个巨大的坑,而徐鸿的身体已经完全嵌在上面。
他的喉管应该被碎石划破了,一时间他只能发出“嗬嗬”声,血在墙下流成了一个小溪。
叶瑟瑟冷漠地看向那个方向,缓缓放下手臂。
徐鸿的气息已经太过微弱,一时间她没办法确认他死了没。
她刚想抬步去检查一下,耳边响起了一阵舒缓的箫声。
越开光站在她面前,伸手拦住了她:“这是一个意外。”
一道雪亮的剑光扫过,剑芒直指越开光的箫。
没想到她态度如此决绝。
越开光再次仓促迎上。
剑光势不可挡,与碧绿的箫相碰,仅仅经过短暂的拉锯,玉箫上面就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纹。
这是越开光的本命法器,一旦本命法器受损,主人也会受到影响。
越开光直接吐出一口血来。
粘腻的鲜血刺痛了孟心的眼,在一侧的孟心心急如焚,她大喊道:“师姐!不要!”
她急切地想跑过来,却被郑寒水按住。
“叶瑟瑟,你这样身体也受不住的!”同时,郑寒水一直喊着的话,叶瑟瑟终于听清了。
她当然知道这样她身体受不住。
但现在她并不在意后果,甚至也不觉得疼。
只因为现在她有一个不得不完成的目标。
她要报仇。
手中的剑更加迅疾,几乎看不清影子。
越开光不敢攻击,只能左右闪躲,但他是一个法修,身法本来就比不得剑修,何况叶瑟瑟的反应激烈地超出了预料。
很快他的袍袖上便又洇出几处血迹。
又一剑,叶瑟瑟削断了他耳侧的发丝,越开光耳朵火辣辣地痛。
如果不是他躲得快,恐怕他脖颈上已经少了一大块皮肉。
孟心终于看不下去了,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然挣脱了郑寒水的控制,穿过一路的灵力压迫,张开双臂挡到了越开光的前面:“师姐我求求你……”
一息之间,剑光又至。
剑气逼至孟心的额头,却没有丝毫收敛。
她害怕地闭上了眼睛,疾风呼啸而过,她却没感到疼痛。
叶瑟瑟身形闪烁,出现在她的身后。
冷芒直接逼至越开光的眼睛。
越开光瞳孔紧紧缩成一点。
刚刚孟心突然挡在他面前,他下意识在孟心面前掐诀防御。
但没想到叶瑟瑟竟然直接略过。
一时间他来不及掐第二个决了。
他连退几步,但终究是叶瑟瑟的剑更快。
于此同时,孟心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直接忽视,而越开光面色凝滞,已然是强弩之末。
来不及多想,她下意识扑向了叶瑟瑟的腿,想稍稍阻止一下,却被叶瑟瑟身上的灵气反震飞出。
“啊。”她没忍住发出一声细弱地痛呼,却意外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看清来人后,她心神一松,放心地晕了过去。
孟心造成的小插曲,叶瑟瑟并未关注。
只是被她那么一抱,她身形凝滞一瞬,手中的剑偏了,再次擦破了越开光的耳朵。
她本想再续上一剑,但短暂的爆发过后,虚弱从四肢百骸中涌上来。
经脉上的还未完全愈合的裂纹默不作声地重新崩裂开,轰轰烈烈地反噬着。
她气血翻涌,跌落在地。
这时听见身后的动静,叶瑟瑟以手撑地爬了起来,向后看去。
只见齐宴正单手托着孟心的腰,江玄清站在旁边。
两人看向她,眼中盛满了怒火。
齐宴道:“你说要尽心医治她,就是如此尽心?”
“我可以解释这一切,”叶瑟瑟闭了闭眼,“孟心师妹再次受伤是我无意之失,只是他们两个人串通,杀害了我的……药。”
她顿了顿,又改口道:“弟子。”
齐宴脸色沉了沉,看了看另一边脸色苍白的越开光,正要询问。
只见一个身影颤颤巍巍地爬了过来。
徐鸿无比庆幸他今日出门在身上穿了防器,这样他才能保留一丝神智,把自己从墙上抠下来,撑到了齐宴来。
他面带悲戚:“掌门明鉴,当时我听说叶师姐丢失了秘色莲,便有心寻找,结果打扫卫生时,看见了一只野鸭身上有秘色莲的气息,一想到孟心师妹危在旦夕,弟子急忙送来无妄峰炼药。”
“只是弟子千算万算也算不到,这竟然是叶师姐的药童啊!如今叶师姐对我误会良多,非要置我于死地。”
见他这样睁眼说瞎话,叶瑟瑟心中仿佛有团烈火在烧,她动动手指,想捡起自己的佩剑一剑结果了他,却被一道气机压制地动弹不得。
“你胡说!”叶瑟瑟厉声道。
“这一点,越公子可以作证。”徐鸿见齐宴沉默不语,找回了几分底气,指向越开光。
越开光看了看叶瑟瑟,一句话也没有说。
徐鸿急着催促道:“越公子……”
说着一半,他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了,齐宴给他噤了声。
齐宴的目光久久停留在越开光的身上。
徐鸿的话任何一个有脑子的人都不会信。
说实话,作为一派掌门,他很不喜欢有外人插手自己门派的事务。
但越开光也是好心为之,都是为了孟心。
如果孟心一直没有醒来,他们早晚也会采取那样的方式,毕竟只是一个“精怪”,从情理上不算太过过分。
何况他是天音宗少主,无论是从哪种方面都不合适惩罚。
同时他现在已经被叶瑟瑟打伤,如果有心人想要利用,恐怕会影响太玄宗的风评。
略一思忖,齐宴眉头微皱,看向越开光:“这件事,你应该向叶瑟瑟道歉。”
他又看向叶瑟瑟,严厉道:“你也不应一时冲动,就打伤别人。”
叶瑟瑟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然后呢?”
齐宴顿了一顿:“那名弟子送去千草峰好好医治,既然已受了皮肉之苦,再罚一年俸禄。”
“掌门,他们胡说!”以为齐宴被蒙骗了,叶瑟瑟喊道,“我要问清楚这件事,这两个人要交由我全权处置。”
“你……”
才将将吐出一个字,叶瑟瑟就被禁言了。
一直沉默的江玄清动了,他停在叶瑟瑟的身侧,伸出一只手拍了拍了她肩膀,似乎在安慰。
只是谁也不知道,这看似轻轻地拍,每一掌都暗含威胁,江玄清暗中传音。
“你将师妹送你的药草,宁愿喂给一个身份低微的精怪,也不愿意还给你师妹。”
“那这件事造成什么后果你就应该接受。”
“虽说这两人此举有些不妥,但终究是你欺骗在先,你从一开始就要将你收养的鸭子交出来。”
他看向叶瑟瑟,觉得叶瑟瑟永远跟一个孩子似的,不懂得孰轻孰重,不顾得大局。
叶瑟瑟僵在原地。
她难以置信地抬头,却对上了两张相似的脸。
那两张脸同样平静,眼眸中露着明晃晃的责怪,却又有些不耐烦,仿佛在看着她胡闹。
是啊,在场的所有人都比她聪明,哪里会被轻易蒙骗呢?
她张了张嘴,无声地吐出几个字。
下一秒,她嘴角流下一缕血迹。
强行冲破禁言,让嗓音有些嘶哑,她缓缓道:“你们在说些什么?”
齐宴的脸色变了变,之前他一直以为叶瑟瑟虽然在人品上有所缺憾,但办事能拎得清,以后也可在太玄宗当个挂名的长老。
但如今看来也是时常被情绪左右,丝毫不动脑子。
叶瑟瑟还在继续说:“杀人偿命。”
再禁言。
冲破。
“我可以承认……”
禁言。
冲破。
“但师妹送我东西,我便可以自由处置。”
多次强行冲破禁言,让叶瑟瑟受到了不小的反噬之伤,她剧烈咳嗽,终于嘶吼出声。
“你们曾经教导我的,只有我当真了么!”
叶瑟瑟跌跌撞撞地拾起自己的剑,眼前浮现出齐宴江玄清往日殷殷的教导。
当初是你们教我最朴素的道理,现在却来亲口否认我的坚持。
是她不清醒,还是你们不清醒了。
见叶瑟瑟一直毫无自觉,齐宴恼怒地一甩袖子,抱着孟心转身离去。
“叶瑟瑟残害同门,不思悔改,打入水牢反思七日。”
恍惚中,最后的判决宛如一桶冰水将叶瑟瑟浇了一个透心凉。
夜风中,她独自站在原地喃喃自语。
“可是他,真的很想活啊。”
难道因为弱小,活着的权利都不配有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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