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筱出来时,就看到齐黎如棵坚韧的小杨树一般,立在风雪中。


    紧接着齐黎带她走到梨花巷巷尾,古筱心道这不是那个闹鬼的屋子吗,来这做什么。


    齐黎问道:“你可知道这房子发生的惨案?”


    古筱点头:“知道,听说两年前这里先后有两个人被砍头杀害,巧的是,上任的县令也是被砍了头。”


    “不错,确是如此,上任县令陆大人现在还尸首未寒,不知道什么人心思如此歹毒,下手这么狠。我一定要将凶手缉拿归案啊。”


    古筱心说,男主惊天动地的外貌下,竟藏着有个侦探梦。


    齐黎道:“我昨天深夜乔装打扮,想着来此地勘察。小梨知道我要干什么,她若是来找我,肯定会到这里。她一夜未归,这里又这么凶险,会不会已经遇害了呢。”


    他说完出神地望着破旧的外墙,四周升起一种怪异的气氛。


    大白天的,古筱被吓出一身冷汗,她惊恐道:“你别这么吓人,行不行?”


    系统也吓得哆哆嗦嗦:【嘤嘤嘤,宿主保护人家。】


    没一会,齐黎被几个在巷子里打架斗殴的乞丐们吸引住视线,他厉声呵斥:“你们在干什么!再打统统捉起来扔进监牢!”


    古筱冷不丁被吓得一哆嗦:“你这么大声干嘛?”


    “气势不能输。”齐黎压低声音道。


    “我明白齐大人的话了,你一个男子手无缚鸡之力,还想惩恶扬善,出风头,真的不怕碰到恶徒,害的自己丢了小命?”


    这几个灰头土脸的乞丐们大概也没能想到,真是活久见,之前可从来没人有闲心管她们打架。


    “你是县令?”


    不知这人群之中谁斗胆问了一句,问完后所有人都愣了。


    齐黎上前一步,轻柔的面纱在风中乱舞,他约莫是觉得碍眼,直接掀起来盖在帷帽上,眼神冷似冰碴,道:“我不是,但有人是。”


    乞丐们看清了他的容貌,没太把他的话当回事。


    且说方才吼人都像是撒娇,声音没什么力道,一介男流,外貌又娇娇气气的,哪可能是县令。


    有人又问,对着古筱道:“那你是?”


    古筱摇摇头:“我不是。”


    众人大笑,甚至对齐黎动手动脚,流里流气道:“美人,多管闲事可不是什么好习惯,我们这群亡命之徒可不会怜香惜玉。”


    齐黎却是二话不说,使足了力气,一脚踹倒这个出言不逊的乞丐,脚踩在她胸膛上,压得人说不成话。


    “阿五!”


    其他乞丐见状气氛,纷纷上前要替阿五报仇。


    古筱把齐黎拽到一旁,帮他挡着乞丐的拳头。


    【宿主,这么多人你打得过吗?这男主真是的,打不过还挑衅,受伤又不是他。】系统见古筱脸上挂了彩,担忧道。


    “你觉得呢?”古筱双拳难敌四脚,因为怕伤到齐黎,动作都没放开。


    齐黎吹了一声口哨,几个暗卫现身,加入战斗,三两下制服众人。


    乞丐们惊慌,但实在是忌惮周围的暗卫,只能老老实实的认怂:“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求放过。”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齐黎从暗卫腰侧抽了把刀,吹了下浮灰,直指那名叫阿五的乞丐,他笑得渗人:“多管闲事?本公子一刀下去你说是不是多管闲事。”


    阿五紫涨着脸,喉咙里呜咽不停。


    另一个乞丐跪了下来,磕头道:“公子放过阿五吧,他知道错了。我们不是故意打人的,求求您了。”


    齐黎闻言,把刀递给身旁的古筱。


    古筱:……?


    暗卫:……!


    齐黎身子向后探,在她耳边私语道:“赶紧接着啊,没看到我正耍威风吗?”


    古筱一脸无语,双手捧着接过,给足了他颜面。


    她吐槽道:“谁能拒绝一个拥有着大侠梦的男主呢?是吧,系统?”


    系统满头黑线:【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让男主ooc了!】


    齐黎咳了一声,沉声道:“不是故意的?你当这么多人眼瞎,当街群殴,真行啊你们。”


    阿五得到自由后迅速撤后几步,压着咳嗽声,愤然道:“不是这样的,是她毒死了阿六,我们才找她报仇的!”


    “毒杀了阿六?阿六是谁?”齐黎皱着眉,狐疑地看向地上被揍的鼻青脸肿的乞丐。


    阿五指着地上的人,痛骂道:“阿六是我的弟弟,就是因为前夜吃了这个畜生给的饭菜才死的!是她下了毒!”


    半死不活的乞丐躺在雪地里,满脸血迹斑斑,一双黑亮眼睛睁大,声音破碎,喃喃道:“阿六死了?我没杀人,阿六不是我杀的!我怎么可能杀阿六呢。”


    古筱不忍道:“你要不要先把这人送到医馆疗伤,她若死了,这案子就没法破了。”


    齐黎斜了她一眼:“我当然知道。”


    他随手指了一个暗卫,命令道:“你去带这个人去最好的医馆,她必须活着,治好后速速禀报。”


    暗卫正巧是丢了刀的那个,脸色迟疑,欲言又止。


    古筱笑了笑,把刀放回她腰侧。


    暗卫拖着疑犯走了几步,突然拖不动了,一看她抱住了古筱一只脚脖,苦苦哀求:“我没杀人,你相信我,我没杀人。”


    古筱觉得此人甚是眼熟,在她那血肉模糊的脸上仔细瞧了瞧,认出这是那日跟她要铜板的乞丐。


    “怎么了?”齐黎走过来问。


    古筱摇摇头:“没什么,我看她是真不行了,还是让你手下背着她去医馆吧,再折腾说不定下一秒就没气了。”


    齐黎用脚扫雪,把地上暗黑的血迹抹掉:“照她说的做,若出了什么意外拿你是问。”


    暗卫苦不堪言,心说公子怎么抢了齐大人的活,而自己还干起了衙差的活。


    可是他不能违抗命令,只好屏气背着臭烘烘的乞丐向医馆狂奔。


    齐黎放下面纱,吩咐道:“你们这些乞丐现在都跟我走,敢跑的,都杀了。”


    乞丐弱弱问道:“去哪?”


    齐黎不紧不慢道:“当然是把你们都收进监牢,待我娘得空了再行提审断案。”


    他话音一落,一声声惊呼响起。


    “听说新县令是姓齐,该叫齐大人呢。”


    “嚯,那这就是齐大人的儿子吧,年纪轻轻的,魄力不小呢。”


    “是啊,是啊,有其母必有其子,一看齐大人就是爱打抱不平的好官。”


    “欸,好不容易熬到上任陆大人走了,再来个比她还奸的官,那苦日子就没完喽……”


    “小点声,被人听到了,小命不保。”


    古筱边走边听着街边八卦,听得津津有味。


    齐黎却听不得这群人阿谀奉承,抄进小道,绕回县衙。人群见状散开,街道恢复常态。


    古筱点评道:“没想到,这还没当上丞相呢,官架子倒不小。”


    系统点点头,应和道:【可不是,湛歌就一点官架子都没有。】


    古筱挑挑眉:“他是没有官架子,可是会暗中将这些人都杀掉。”


    系统尴尬地笑了几声,不说话了。


    ——


    医馆内,李君得了师父的吩咐来到厢房,替湛歌擦身子这活才刚开始,他干活细致认真,喜欢有头有尾的干,所以自然是先从脸开始擦的。


    可能是力道正好,酒精凉爽,湛歌舒服的闷哼了一声,这一声可不得了,吓得李君一哆嗦,差点没拿稳毛巾。


    给人擦完脸,李君思绪纷飞。这位看起来和他差不多大吧,长得却比他好看得多。皮肤白皙,五官清秀端正,就是皮肤不大好,摸起来有点粗糙。


    他略带惆怅地叹了口气,突然想起来之前几次去靖易客栈找李澜意玩,那丫头总说他长得丑,唯一的优点就是皮肤光滑,还说摸他的脸就像摸着马儿柔顺的背之类的,反正就是从她嘴里听不着好话。


    李君心不在焉,重新蘸了下白酒,心里想的全成了李澜意,眼睛好像也被李澜意给挡严实了。他越想越没边,甚至在想若是他长得有这位一半好看,也不晓得李澜意会不会瞧上他。


    空气里全是酒香,他脑子晕乎乎的,脸上泛着红,手里动作却不停,正要解开湛歌的衣襟,准备擦拭胸口的时候,视线里猛地出现一双黑眸。


    然后他就看到身下这位惊恐的睁大眼睛,声音嘶哑道:“你谁?走开。”


    “你病的严重,又发了高烧。我是师父叫来帮你擦身子的,竹大夫,竹大夫你知道吧,我是她徒弟。”李君欲哭无泪,赶忙站好,慌乱的解释着。


    湛歌咳了下,咬牙勉强着起身,眼神戒备,问道:“我姐姐呢?”


    他浑身酸痛,一点力气都没有,就像梦里那个废物一样。湛歌眼眶里热热的,鼻子泛上一股酸气,不停的问:“我姐姐呢,姐姐为什么不在这?”


    他的情绪显然不大对劲,李君朝后面小退了几步,犹豫道:“是师父吩咐的,我不……”


    “你出去。”湛歌沉着脸色吼道,吼完又像虾米似的弓着身子,剧烈地咳嗽起来。


    “可是……”李君都快哭出来了,这要怎么办啊。


    “你走。”湛歌咳得更厉害了,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才结束一样。


    李君吓得直喊救命,这动静惊动了竹乐,她寻声进来,先是训斥道:“嚷嚷什么,嚷嚷什么!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学会怎么照顾病人。”


    竹乐在桌上隔了个糖葫芦,抚慰道:“你扎针的时候晕过去了,你姐姐怕你身子骨撑不住来回奔波,她让你在这好好养病,等晚上再过来看你。”


    湛歌眼睛红了一圈,他苦巴巴地看着竹乐:“姐姐不要我了是吗?”


    竹乐寻思自己也没说错话,这孩子怎么就以为别人不要他了。


    她耐心道:“谁说的,别乱想。你姐姐还怕你喝药苦,特地送来糖葫芦呢,你瞧,这就是。”


    湛歌视线扫过去,脸色唰的一变,整个人摇摇欲坠。


    竹乐看他脸色不好,急切道:“李君,快去把药端来,喂他喝下去。”


    李君倒腾着小短腿,把药端到湛歌面前,谁知,这人死咬着牙,喂都喂不进去。


    苦涩的药汁从嘴边流淌到身上,湛歌拼命躲避,口中嚅嚅道:“不要抛下我,我很乖的,不要抛下我。”


    竹乐觉得自己的诊断出了点差错,这孩子得的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他纯纯一个重度姐控,古筱不在,这病可没法治。


    她对李君道:“拿针来,看着他点,别让他乱动。”


    “师父,您要干什么。”李君按吩咐办好,问道。


    竹乐扎针快准狠,只一瞬湛歌就失去意识,向后倒去。


    李君惊了:“原来针还能这么用。”


    竹乐:“你帮他把脏衣服脱了,然后找人打听下他姐姐去哪了,赶紧喊她过来一趟。总不能让他一直晕着,这身子迟早会拖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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