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换

    没有进深山,张彧下午回来得早些,回到家换下破旧的衣服没多久,就有赵家那边的人来叫他:“铁蛋,大队长叫你去大队部”。

    张彧问他:“大队长找我来有什么事?”。

    那人说:“吴知青说你昨晚打晕他,害他生病发烧,大队长叫你去问话”。

    “哦”,张彧哦一声,心里没多大担忧,亲娘被大队长问,是不会把自己昨晚出去的事说出来,昨天他敲晕姓吴的,用的力一个多小时就能醒过来,出不了大事。

    随来人到大队部,进大队长办公室,大队长,支书,王会计,吴知青在里面,都坐着。

    吴知青看得还行,鼻子有点红,看样子昨晚醒得挺快,没冻着多少,快速扫过所有人一眼,张彧开口问:“大队长,找我有什么事?”。

    赵明兴坐在他位置,一脸严肃,问张彧:“铁蛋,你老实说,昨天晚上你做了什么?”。

    张彧诧异说:“在家啊,不信大队长你去问问我娘,她做衣服,我读书”,他脸上的表情真得不能再真:“大队长,这是怎么了?”。

    吴卫国激动站起来说:“你说谎,你昨晚拿手电筒去牛棚,后面跟着一个人,我不小心看见你,你把我打晕”,铁蛋拿着手电筒,这张脸他看得很清楚。

    张彧脸上更惊异,说:“吴知青,你莫不是碰到鬼了吧,我没有出过门”。

    王会计两眼在张彧脸上扫来扫去,张彧脸上不悦,直接说:“王会计,你在想什么法来报复我吗?哦,是和吴知青合谋来陷害我,也是,你女儿和吴知青走得近,快办喜事了吧”。

    王会计猛地站起来:“胡说,我女儿什么时候和吴知青走得近,你在传谣言”。

    张彧说:“不是听人说,我是亲眼看见的,看见过三次,很多人看见,不信你回去问问你家侄子们”。

    听张彧说得信誓旦旦,王会计狐疑看吴知青又狠狠瞪他。

    “咳”,赵明兴咳一声说:“吴知青,铁蛋说他昨晚没有出门,你怎么说?”,他没兴趣知道老王女儿和吴知青的关系,先把事情解决。

    他们早上问过林三丫,说铁蛋昨晚没出过门,吴知青不相信,这一天来大队部好多次磨他们,直到铁蛋回家,把他叫来。

    被王会计狠瞪,吴卫国心里一咯噔,指着张或大叫:“他说谎,他和牛棚里的人有关系,是他打晕的我”。

    张华明开口:“吴知青,铁蛋每天上学,放学回来也是忙忙碌碌,他在做什么,村里所有人都看得见,牛棚都没靠近一回,吴知青,倒是有人常见你关注牛棚,是你和他们有关系吧”。

    吴卫国理直气壮地说:“我在监督他们有没有老实改造”,事实上,他隐隐发觉,叶昆和贺知文好像在关照牛棚里的人,就比较关注牛棚那边,想整两人。

    叶昆那家伙弄到好东西,常自己吃独食,贺知文家里那样,还一副不理人的吊样,借个小东西都不给,一副看不起人的模样,呸。

    张彧张口就说:“贼喊捉贼,他帮王会计来整我,讨好王会计”,这话他说得一点也不心虚,吴知青本就不是什么好鸟。

    赵明兴和张华明不悦看向吴卫国和王会计,王会计脸变黑,说:“铁蛋你乱说,我女儿和吴知青没关系”。

    张彧看他一眼:“有没有关系,你回家问问不就知道”,他感觉,王会计那个嘴碎媳妇肯定知道。

    王会计一脸怒气出去,张华明扯下嘴,老王早打听所有男知青的家庭情况,吴知青父母是普通工人,吴知青兄弟姐妹五人,不是好女婿人选,他早看上家庭条件最好的叶昆,可惜人家不搭理他。

    赵明兴看向吴卫国:“吴知青,你说你昨晚看到铁蛋拿着手电筒去牛棚,你在什么地方看到,你们是在哪里碰到,当时说什么?总不能你空口说是铁蛋打晕你,我们就相信,你得提出些证据”。

    吴卫国吱唔,他该怎么说,说自己悄悄站别人墙角关注牛棚,想抓叶昆贺知文的把柄,见牛棚里的有人出去,他远远跟上去,见有手电筒光过来,又先悄悄回到墙角向外看,看到张彧的脸,后面的人没看清是谁。

    张华明说:“就是,吴知青,就像叶知青说是你举报他,没有证据,我们也不相信他”。

    听村支书的话,吴卫国恍然,是啊,自己没有证据,就像叶昆没有证据证明是自己举报他们,没有证据,他们不能拿自己怎么样,同样的,自己没有证据,也不能拿铁蛋怎么样。

    而且,大队长和支书就算知道是铁蛋做的,他们村里人自然是向着村里人,铁蛋的爸还是个军官,村干部都向着他,这不是正常吗,张支书还是张家人。

    想到这里,吴卫国无力地说:“大队长,支书,昨晚我可能是看错人,也不知道是哪个和我有矛盾的人打晕我”。

    听了吴卫国的话,张彧看向大队长和支书:“大队长,支书,既然没我的事,我先回去”,昨晚下手轻了。

    赵明兴:“走吧”。

    从大队部出来,就见叶昆和贺知文站斜对面,脸上有不好意思,张彧说:“走,去我家”。

    回到家,建设在院子里扎马步,厨房上有冒烟,张彧先去厨房,让亲娘多做两人的饭,然后三人进堂屋。

    张彧先把炕烧上火,又在八仙桌上,拿起热水壶,冲三杯淡茶,三人落坐。

    喝两口热茶,张彧开口问:“吴卫国盯着牛棚和你们有关?”。

    叶昆放下茶杯,伸出大拇指说:“你的洞察能力,真是这个!”,他又喝两口淡淡的热茶说:“牛棚里有个我爷爷年轻时的好友,我来到这里才知道”。

    贺知文双手握着竹杯,杯子缓缓透出暖气,手暖了些,他说:“我爸有个好友在里面”。

    可以理解,两人方便时会时不时照顾下爷爷父亲老友,张彧:“吴卫国为什么盯着你们,你们和他有仇?”。

    叶昆脸上不解,说:“我也不知道,他有时会一脸愤恨看我,简直莫名其妙”。

    贺知文说:“可是嫉妒你吧,你常收到家里寄的钱和包裹,知青点就有不少人眼红你,他和我借过几次东西,我没给”。

    叶昆:“所以他就想搞我们,这是什么心理”。

    贺知文:“变态心理”。

    张彧知道,有一些人就见不得别人过得比自己好,很明显,吴知青就是这样的人。

    张彧说:“想办法让他离开”,有这种人在身边,时不时整出点事,烦人。

    贺知文说:“吴卫国和王会计女儿走得近,我猜是为了明年开春工农兵大学的名额,知青点,表面上叶昆是最有机会得到名额的人”。

    大队长和支书的女儿都结婚,名额妇女主任没什么决定权,王会计是王姓的代表人,在大队部说话有一定的份量,所以吴卫国和王会计女儿好一点也不意外。

    叶昆:“所以针对我也有这方面的原因,草,想得真远”。

    张彧看向叶昆:“你想得到名额?”,工农兵大学好像是每年每个大队有两个名额,一个分配给本地人,一个分配给下乡的知青,还是比较公平,知青们想回城里都想疯了,为名额举报别人一点也不奇怪,不过吴卫国出手也太早。

    叶昆说:“有也行,没有也无所谓,有你在,日子没那么难过”,乡下除了住得差些,农忙的时候累些,还是比较自在,有张彧,吃肉的机会比在家里还多。

    贺知文笑说:“张彧,你想让吴卫国顺心意离开?”。

    张彧:“有这种人在村里,烦人”,他后院有个暖棚,又不能真把人弄死。

    吃完晚饭,叶昆贺知文建设三人回去,堂屋里还是点着两根蜡烛,林三丫在练写字,张彧在看书。

    “扣扣”,有人敲门,张彧套上大衣,拿上手电筒出来开门:“庆二伯,请进”,张华庆,张清川他爹,他的来意,张彧猜到八分,他家老大将要结婚。

    张华庆黝黑的脸上有一点笑意,说:“不方便,不进去了,我想问问你,和你换麦子和玉米粒,怎么换?”。

    张彧边后退边说:“那进来墙后面挡挡风,麦子黑市价是三角五,玉米粒是两角,庆二伯,你想换多少?”。

    这个价格和打听到的一样,张华庆搓下手,走进来到墙后说:“麦子一百斤,玉米粒一百斤”。

    麦子卖出还好说,没想到他连玉米也卖,张彧心里惊一下说:“庆二伯,卖玉米,明年上半年你家吃什么?”。

    张华夏诧异:“铁蛋你不知道啊,你开路下去的溪谷,有些地方是黑土,队里不少人在下面开荒整地,明年开春悄悄种粮食,我家也开了差不多两亩,开春就种上半亩土豆,土豆三个月就能收获,到时候粮食就能接上”。

    这事张彧还真不知道,说:“原来这段时间我放学后进山担柴,路上碰到不少人从山里出来,他们这是去开荒”。

    张华庆点头:“是”。

    张彧问他:“庆二伯,钱要得急吗?明天晚上我去你家换,怎么样?”,荷包里钱不够,明天要去县城弄点钱。

    张华庆说:“好,那我回去了”。

    张彧:“有一段路不好走,我送送你”。

    “那敢情好”,有手电筒就是好。

    第二天一大早,六点多,张彧提个小竹篓敲凌家的门,一会,凌爸爸来开门,见是他笑说:“张同学这么早,快进来”。

    张彧走进院子,凌大伯合上门后,他掀开小竹篓盖子说“凌大伯,我还有事,马上就走,这是三斤狍子肉,你家要吗?”。

    狍子肉,凌爸爸惊喜:“要,要,我去拿钱”,不用称,张同学说三斤就是三斤。

    听到张彧的声音,凌江快速穿上衣服出来,看小竹篓里的狍了肉问:“今天怎么这么早?”。

    张彧和他说:“我一会去县城一趟,你等会去学校帮我请个假”。

    凌江应:“行”。

    离开凌家,坐上班车,张彧八点就到县城,先去刚开门的百货大楼买个绿色斜跨布包,然后去城隍庙换上旧衣服,画下眉毛,粘上小胡子,头上戴个帽子,拿出把长铁剑,用布缠上,手里出现一方块黄金,有成人手掌大小,用报纸包上,放进布包里。

    张彧手拿着缠着布的长剑,进入熟悉地黑市,来到一个小宅,敲门,很快,有个高壮男人来开门,张彧说:“我来卖黄金,要吗”。

    高壮男人打量他全身后说:“要,进来”。

    张彧随他进院子,进堂屋坐下,高壮男人说:“我去叫人”,说着推门进东间。

    一会,一个高瘦男人出来,张彧话不多说,把黄金拿出来:“我卖这个,什么价?”。

    高瘦男拿黄金看看成色,掂掂说:“三十一元一克”。

    比他打听到的少一些,张彧想了想说:“换”。

    高瘦男人叫高壮男人:“拿秤来”。

    黄金重七十八克,张彧拿到两千四百多元钱,数了钱,塞绿色跨包,张彧站起来就出去。

    他一走,高壮男人和高瘦男人说:“大哥,我去找人”。

    高瘦男人阻止他:“不!这人气势很盛,他手里拿的是剑,人家是有备而来”。

    张彧从小宅院出来,先去找票贩,买下不少票,里面有一张收音机票,收音机票挺贵,整整花四十五元,从黑市出来绕两圈,没有发现有人跟着,就去城隍庙换装,变回清瘦少年。

    拿个麻袋去百货大楼大楼买东西,收音机也买下,从百货大楼出来,找个无人地方收起东西,办事速度快,时间还比较早,才十点出头。

    他不想等下午三点的班车,也想试一下从县城走回去花多长时间,去国营饭店买了包子馒头,就快步往回走。

    回到公社,是正午,路程和张彧心里猜测的差不多,他没有回家,在国营饭店吃过饭,拿出书包去学校。

    凌江下午来上课,见到他一愣:“你不是去县城了吗?”。

    张彧回答他说:“回来了,办完事,就走路回来”。

    凌江只说出两个字:“佩服”,前桌的沈秋阳向后伸出大拇指。

    张彧笑笑。

    晚上天黑透后,张彧来到张清川家,他和他们父子三人用借来的大秤打秤,一袋百斤麦子,一袋百斤玉米,打完秤结钱,他背一袋,张清川帮他背一袋回去。

    作者有话说:

    第62章 消息

    两人背着粮食到张彧家,放下粮食袋,张彧用手电筒把张清川送到半路到路好走的地方再折回家。

    张彧心想着今天手里进一大笔钱,山里挂有腊肉腊兔腊鱼,觉得自己现在很富有,可以舒舒服服过日子。

    家里就母子俩,张彧重新把收音机拿出来打开,收音机传出声音,是评书节目,讲的正是三国演义之桃园三结义,两人听着津津有味。

    之前他们听收音机只是上工前和下工后大队部放出来一小段时间,都是听播报新闻。

    张彧前世少年时读过史书,对三国只知个大概,现在史书上的人物被收音机里的人讲得形象特别生动,性格逼真,引人入胜,很有意思。

    节目听完,母子俩意犹未尽,张彧说:“我们明天继续听,你读书写字也不要落下”。

    “嗯”,林三丫点头应,眼睛里闪着光,读书写字要用油灯照明,儿子嫌油灯不够亮,常点两根蜡烛,还要练习本和铅笔,这两样儿子也买很多,说这东西便宜,尽管用。

    自己能读书练写字,村里很多妇女羡慕自己,有时说话酸溜溜。

    想了想,张彧问她:“你现在学到哪里了?”,他们家就两人,家务活也没多少。

    冬天的衣服和毛衣她请假那十天也做得差不多,现在又只上半天工,她的学习时间还是比较宽裕。

    林三丫细声说:“刚学完三年级,现在开始学四年级,建设有时中午过来教我”。

    张彧说:“挺好,继续,不要放弃,过段时间你就能看懂报纸”。

    林三丫不好意思说:“我现在能看懂一些”,儿子把报纸堆在堂屋炕尾,她有时间就翻翻,不认识的字描写下来,建设来了就问他,只是建设有些字也不懂。

    张彧脸上出现笑意说:“挺好,明天我再买本字典,回来教你怎么用”。

    林三丫脸上露笑开心的笑容:“好”。

    次日早,张彧练完武,母子俩吃早饭时又开收音机听新闻播报,张彧听着播音员说到哪个地名,发生什么事,就会联想那个地方是哪个方向,在国家地图上的什么位置。

    他早前在县城新华书店买到一副国家地图,看到地图时他还想这么详细的地图怎么会公开发卖,什么人都能随便买得到,现在还是不理解。

    来到学校进教室,张彧看到封谚的位置是空的,心里纳闷,他每次进教室,封谚都坐在座位上。

    “哎,张彧”,张彧看向右边:“李国栋,什么事?”,这个人和封谚一样是住校。

    墩实的李国栋语气带些激动,说:“封谚家人出事了,昨天下午,他爸和他叔还有村里的五个人一起回家,路上遇到三只狼”。

    张彧心里一咯噔,急问:“什么情况?”,狼基本都是一群一起活动,他们遇到三只算是运气好。

    李国栋看他急,马上就说:“听说他们七个大男人,六个人和狼对峙,一人往公社方向跑找附近的大队求助,那个大队的大队长也痛快,得到报信,马上带着大队人马去,据说狼一见人多,马上就跑了,六个人一人胳膊被咬一口,出不少血,封谚他爸和叔叔都被儿狼抓伤,现在就在医院”。

    那还好,六个大男人对上三头狼,受伤也不会伤太重,他上回见到封大叔他们,都随身带着武器。

    “哎,哎,李国栋,什么情况?”,有同学刚进教室就听到有人被狼咬,忙问李国栋,李国栋转过去,又说昨天下午封家村人回去路上碰到狼的事。

    一会沈秋阳和凌江一起到,两人也说起昨天下午封家村人回村路上遇到狼的事,说完被咬的人和受伤的人,凌江说:“派出所的人昨天傍晚去查看,狼早不见踪影,今早一大早又去,也报上县里武装部,晚点武装部的人可能会去搜山”。

    沈秋阳兴奋说:“你们说,他们能打狼吗?”,他还没见过狼的真实模样,希望公安和武装部的人能打到狼,让他看一眼。

    张彧说:“大概率打不到,这么多人上山,狼早跑远”,公社四周都是山,南边去县城方向和东面的山矮些,三家里大队在公社西北方向,封家村在东北方向,封家村那边背后也有深山,狼能跑的地方很广,说不定还能跑向他们那边。

    沈秋阳脸上失望,凌江小声问两人:“中午放学我们要不要去看封大叔他们?”。

    他家和封谚家交换过几回东西,沈家和张彧也和封家换过,他们和封谚也能说上话。

    封谚人品性不错,张彧爽快说:“去吧”,买几个包子去。

    沈秋阳说:“你们去,那我也去吧”。

    凌江说:“吃完饭再去”,张彧和沈秋阳都赞成。

    中午放学,张彧去新华书店买本字典后,拿半饭盒炒狍子肉,去国营饭店点一碗骨汤面吃,他刚吃完,见过一面的饭店厨师来到他前面坐下,小声和他说:“同学,我看你好几回都自己带肉来吃,你家容易搞到肉?”。

    张彧看了看对面身材高大,脸上肉饱满的厨师,压着声音说:“是,饭店也缺肉?”,他每次来,黑板上都供应有肉,不像是缺肉的样子。

    厨师说:“当然缺!同学,下回家里有什么肉,给我们送来,放心,和市面上的价一样,我姓杜,你叫我杜大叔就行”。

    也不是不可以,张彧问他:“杜大叔,我拿肉来,请你帮忙加工,用肉抵加工费和调料,怎么样”,他点过几回肉菜,这个厨师厨艺感觉比县城饭店还要好上几分,这件事他早想问。

    杜大叔小声说:“可以,同学,我老杜不会让你吃亏”。

    张彧笑笑,和人开始来往到相信对方,总有个过程,他站起来说:“我买几个包子去医院探望人”。

    这家饭店唯一的服务员大姐也姓杜,想来和厨师是同一家人。

    “行,你去”。

    张彧提着油纸包,在医院附近和凌江沈秋阳两人碰头,进公社医院,公社医院主楼是个两层的楼房,他们进去问,在二楼一个房间见到封谚,他和父亲叔叔坐在一张床边。

    见他们从门口进来,封谚很意外,站起来:“你们怎么来了?”,他们交情并不深。

    封大叔兄弟也很意外,都笑着站起来,笑容有点傻气。

    凌江说:“我们听说了大叔们遇狼的事,就来看看,封大叔,封二叔,伤得怎么样?”,两人看着不错。

    “封大叔,封二叔”,张彧和沈秋阳叫人。

    他们来,封谚挺开心,微笑说:“多谢你们来探望,伤口不重,我们在这里,是等着从县里调疫苗来,下午打过疫苗,明天回去”,下午回去晚了,明天再回。

    疫苗?他本人也打过什么疫苗,张彧问:“什么疫苗?”。

    封谚说:“听医生说是狂犬疫苗,皮肤被狼抓破都要打”。

    封二叔插话:“就是防疯狗病”。

    张彧心里一动,被狼咬有狂犬疫苗打,那就是被狗咬来打疫苗,就不担心患上疯狗症,无药可治的疯狗症有办法预防,挺好!

    沈秋阳见封大叔兄弟精神都不错,放下慰问品,好奇问他们:“封大叔,封二叔,你们遇到狼时是什么情况?能说说吗?”。

    封大叔笑说:“没什么不能说,狼和狗长得差不多,刚碰见时我们心慌,看清楚只有三只就不怎么害怕,说起来有点丢人,我们六个大男人都打不过三只狼”。

    张彧心想,两个人对上一只狼,慌乱之下是打不过,随身带的武器也只是镰刀,还不一定是每个人都有,拿棍子不会使棍法,作用也不大。

    三人和封家人说一会话,便告辞离开,封大叔翻开张彧三人带来的东西,惊讶,问儿子:“你不是说和班里的同学关系一般,他们怎么会来看我们”。

    封谚也奇怪:“是一般,有时就说几句话”。

    封二叔说:“小谚,你同学真热情”,关系一般还特地来看他们。

    封谚:不见得,张彧平时除了和沈秋阳凌江说上几句话,和别的同学几乎不说话,班里有个漂亮女同学,很多男同学喜欢和女同学说话,他视而不见。

    沈秋阳看着和什么人都很熟,其实也没和几个真正关系好,凌江和同学关系也一般般,遇见了也只是打个招乎。

    封大叔说:“这白面包子,大白兔糖,饼干都是好东,家里还有点花生,小谚,下个星期回家,回来给他们每个带一点”。

    “嗯”。

    下午放学回家,进村口,张彧犹豫一下,转去大队部,没找到大队长,又去上工的地方,找到大队长,和他说封家村的人昨天遇狼的事。

    最后张彧说:“公安和武装部去搜山,我估他们找不到狼,虽然我们和封家村不是一个方向,离得远,只是山里是互通的,我也不知狼会不会窜到这边来,来和你说一声”。

    三家里大队每天都有不少人在山里晃荡。

    赵明兴听了,想了想后说:“我知道了,你的顾虑是有道理,我会传下去,让大家小心些”,明天去公社打听具体情况。

    晚上吃饭的时候,张彧和林三丫张建设两人说封家村人遇狼的事,和他们分析,狼也有可能窜到他们这边,让他们不要进山。

    张建设听了说:“三哥,山里没有野果,我们很久没有进山,我们离得这么远,三哥你想多了”。

    林三丫细声说:“建设,听你三哥的,狼跑得很快,从那边跑到我们这边,可能都用不到半天,不远”。

    张建设听了,觉得有道理,心里有点害怕,说:“我知道了,我不进山,三哥,你买了收音机,晚上是不是听评书?”,他听人说了,晚上的评书很好听。

    张彧吃下饭说:“是,你要是想听,回家和父母说一声,听完了就睡这边吧”。

    能和三哥一起睡,张建设马上说:“好!”。

    和张彧猜的一样,公安和武装部抓不到狼,他们上山搜几天就停止。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暖棚里的小青菜能拔来做汤,尽管暖棚里,林三丫早上和晚上最冷的时候烧炭盆,但夏天的菜长得不好。

    这个时候,有点绿的吃挺好,拔出的菜苗张彧各给凌江和沈秋阳一小把。

    第二天他就收到每人回一小包饼干,沈秋阳还说:“我奶奶高兴得不行,张彧,等菜再大些再给我点”。

    张彧回他说:“有就给”。

    凌江笑说:“家里人也很高兴,让我好好谢你”。

    叶昆和贺知文两人张彧没给,而是叫他们过来吃,拿给他们在知青点做,会惹出麻烦。

    作者有话说:

    第63章 寒酸的席面

    请叶昆和贺知文来家里吃饭吃青菜,吃完饭,叶昆和张彧说:“张彧,我们有点事和你私下说说”。

    张彧听了说:“那去我房间里说”。

    进房间,张彧把自己房间炕烧上火,一会,三人坐炕桌前,张彧看脸上为难的两人说:“有什么事?”。

    先开口的是贺知文,他不好意思地说:“我爸在牛棚里的好友叫徐瑞峰,身体不太好,陆陆续续病了一段时间,人很虚弱,吴卫国还在盯着我们,我想请你方便时帮忙照顾他一下”。

    贺知文说完,叶昆说:“我爷爷的好友唐济安,六十三岁,年纪大,身体也不太好,也想请你照顾一下,我写信给我爷爷,给你找一张自行车票”。

    自行车票挺想要,张彧听了,想了想说:“那里有七个人,单独照顾两个人不太好,容易出事,要照顾就全照顾”。

    贺知文更不好意思,他明白这个道理,但他们私心让张彧照顾两人已经不太好。

    张彧眼睛扫过贺知文的脸说:“没事,这事对我来说并不难办,每天晚上我给他们送去一罐骨头汤或者肉汤,悄悄送去些柴火,木炭,很容易,你们还有补充的吗?”。

    叶昆和贺知文相对一眼,摇头,这两样是现在牛棚里的人最需要的,他们都办不到。

    “那就这样”,张彧一语定音。

    当晚,张彧就给牛棚里的七个人送去一罐肉片汤,小篓木炭,一根蜡烛。

    凄冷的夜,蜡烛点亮,胡玮泽看热腾腾的肉汤和木炭,看看前面的少年,小声说:“张彧,你送来的几次肉已经够抵钢笔钱,这些你拿回去吧”。

    里面土炕上另六人看向张彧。

    张彧微笑说:“胡大伯,这个和钢笔没关系,是有人托我照应你们,赶紧吃,吃完我拿走罐子,我在外面等着”,说完转出去。

    牛棚里的七个人面面相觑,一个头发有点花白的老人说:“既然这样,就快吃吧,小徐多吃点,把身体养好”,小徐身体太虚弱,有点担心他活不过这个冬天。

    第一场雪下来又化,天更冷,早一批做的腊肉和腊兔子已经做好。

    星期天,张彧进山收起第一批做的兔肉和腊肉,第二天星期一下午放学就去邮局寄三十斤的兔子肉,十斤腊肉给张铁石。

    这些还不值一百元,差的下个星期再寄,寄完东西,他拿包裹单取出贺家帮他买的东西。

    天冷,保暖衣物不够,老人孩子都在家里缩着,这次回家路上没碰到什么人,不用一路回答别人的问题,轻松。

    回到家,推门进堂屋,一眼便见地上一个烧得火红的炭盆,炕口里也烧着火。

    他的房间门开着,前后的窗户都开条小缝通风,这样堂屋就不是密封,不担心炭中毒。

    张建设就在他房间里扎马步,见他回来看过来一眼,喊一声:“三哥”,就专注扎马步。

    “嗯”,张彧应一声把包裹放堂屋靠墙的八仙桌上,放下书包,将包裹拆开,翻开上面的布料,香皂,肥皂,擦脸擦手的,把东西拿出来,找到想要的东西,十几双厚袜子。

    他拿一只在手里揉一揉,袜子布料很软,有弹性,有黑、灰、白三个颜色,脱掉脚上发硬的袜子,穿上一双灰色袜,脚很舒服,好袜子。

    从底下翻出蓝白回力鞋穿上,鞋有点大,明年开春穿正好,他储物空间有前世攒的鹿皮,本想找个人做成自己脚合穿的鹿皮靴,但没找到这样的手艺人,问凌江,凌江也不知道,只好作罢。

    底下还有六双不同码的解放鞋,这次收到的布料和解放鞋,他打算换给队里的人,解放鞋留一双给亲娘。

    张彧将布料和解放鞋放八仙桌上,其它的分了分,放炕上,随后拿出书来看。

    时间差不多,张建设停下扎马步,从房间到堂屋,打开收音机,收音机里播报新闻,清脆激昂的女声传出来:“我国西部X地区连降三天大雪,牧区….”。

    遥远的西域现在也在国家版图上,新闻播报进尾声,张彧拿黑白两双袜子给张建设:“给你的,这袜子很不错”。

    张建设接过,摸手里,好软,他犹豫,想要把袜子还给三哥,他已经从三哥这里要了一个兔毛坎肩,不好再要其他的。

    张彧看他脸上表情说:“拿着吧,你记着就行,长大后还我,还是你觉得自己长大后挣不到这些东西?”。

    也不知道建设他娘是怎么想的,就这么一个儿子,过冬棉衣不算好,鞋就是单层的布鞋,袜子也只是一般布料缝起来的。

    晚饭四个菜,蒸腊肉,腊兔肉炖土豆,一盘炒生菜,生菜绿生生的,很好看,炸一小碟花生米,腊肉昨天晚上已经吃过一次,味道很不错,比之前吃到的腊肉都好吃,果然后面用了白酒酱油糖好东西刷上,味道就不一般。

    倒一杯米酒,一口肉香腊肉,两口酥脆花生,一口酒,张彧吃着悠闲,这个炸花生真是下酒的好东西。

    张建设吃饱,见三哥还在喝酒说:“三哥,你喝了好多酒”。

    张彧白他一眼:“才三杯,这叫什么多”,酒不是什么好酒,很想从百货大楼里买好酒来尝尝,可惜这么久了,他居然一张酒票都弄不到。

    张彧脸转向放下筷子的林三丫说:“你身后面的东西你收起来慢慢用,桌上的解放鞋有你一双,你试试看哪双合适,没有合适下回再买,那些布料和解放鞋换给队里的人,方便方便大家,那里有一张单,单上面有价钱,你和人家换算的时候,往上加一点,算白面和邮费”。

    林三丫细声应:“好”。

    菜快凉,张彧只好加快速度把饭菜吃完。

    林三丫转身,看身后的东西,厚袜子,香皂,肥皂,擦脸擦手的,心喜拿来摸了又摸,然后放下,在桌上找出一双差不多的解放鞋来试穿,稍有点大,穿上袜子就差不多,她把东西收到自己房间,然后出来收拾碗筷。

    晚上的评书三人自然不能错过,津津有味听完节目,张彧穿上大衣,拿上手电筒去厨房,来到中号炉子前,罐里的骨头汤的香味传出来,他吸吸鼻子,暗骂自己没出息,天天有肉吃,闻到肉味还馋。

    他把炉上的罐子端到一个竹篓里,提着竹篓出大门,回身锁上门,抄小道,没多长时间就来到牛棚外敲门。

    老旧木门开后,他提着篓子进去,和炕上的几个人打招呼:“几位好”,来开门的陈牧元不好意思搓着手笑笑:“天这么冷,辛苦张彧”。

    “我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诸位不用每次都这么客气,今晚是骨头汤”,张彧说着把罐子拿出来,暗中留意徐瑞峰和唐济安两人,两人情况有点好转。

    他暗中关注一下两人,再留意一下其他人,转身出去,在房子侧面约等七、八分钟,再进去把罐子收到竹篓里带走。

    晚上送东西来这这么些天,张彧也了解牛棚里住的什么人,唐济安,这个六十三岁的老人曾经是部队里的政委,胡玮泽,考古学家,挖死人骨头的。

    徐瑞峰,土木工程师,陈牧元,大学老师,留过学,赵国伟,高中老师,刘苏木,中医大夫,林叁,说以前是上海一个小饭店老板,但张彧从他身上感觉到,这个人杀过人。

    一碗热腾腾的骨头汤下肚,徐瑞峰觉得自己整个人又多了点力气,这几天天天晚上一肉汤或是骨头汤,他拿碗的手都稳了。

    最近暗中照顾他们的贺知文和叶昆那俩孩子没有来,心里明白张彧就是他们拜托来的,心里叹一口气,这恩情重了,也不知将来还有没有机会还。

    天寒冷,该上学的还上学,上工的还是上工,第二天下午,张彧放学回来,张清川的娘上门,张彧叫她庆二伯母,她是来换布料,换一块藏蓝色布料,给她家老大做结婚那天穿的衣服,

    庆二伯母走的时候和张彧说:“铁蛋,大后天放学回来就和你娘过来坐席”。

    张彧微笑说:“好”,在这么冷的天里摆酒结婚,也真是,不过也能理解,新娘多在家里住一天,便多吃一天娘家的饭,婆家便省一天的饭,还有些人在腊月里摆酒结婚,那时更冷。

    时间一晃而过,这天下午放学,张彧提着半只腊兔肉去吃庆二伯家老大的喜酒,林三丫已经过去帮忙,新娘不是三家里大队,而是附近三湾大队的,他到时,新娘已经迎回来在新房里,马上就要开席。

    张彧将半只腊兔肉交给收礼品的人,微笑和早来的人打招呼,请的人不多,席开八桌,小孩跑来跑去,有点小热闹。

    妇女们很快上饭菜,六个菜,两个菜里有小肉块,说真的,这结婚酒席真的很寒酸,可大家很高兴,大人小孩脸上洋溢着笑容,张彧有被感染到。

    酒也少,就主桌上一人有半碗,饭菜摆上,大家吃得很快,可以说是一扫而空,没几分钟桌上饭菜吃得干干净净,吃下肚的饭菜还真不怕太冷。

    张彧不知道其他吃得怎么样,反正他没吃到两成饱,心里也明白,这是主家能做到最好的了,没什么不满,天太冷,吃完饭大家很快散回家。

    张彧回到家,扎完马步的张建设问他:“三哥,这么快就回来,今天有什么好菜?”。

    庆二伯请的人不多,没有请到他们那一支,请三哥是因为三哥厉害。

    张彧看着他说:“和之前席面没什么区别”。

    张建设想到以前自己吃过的喜酒,心想,以前喜欢去吃喜酒,现在不想,喜酒上的饭菜还不如三哥家饭菜的一点零头,有本事才会有好日子过!自己扎马步绝不能放松,等着三哥教射箭。

    张彧进厨房看了看,有二合面馒头,他拿出一条腩肉洗洗切片,洗半棵大白菜,泡一大扎红薯粉条。

    林三丫从庆二伯母家帮完忙回来,热上馒头,做一大锅猪肉白菜炖粉条,三个人一人一小盆菜,就着二合面馒头吃,这才填饱肚子。

    吃饱饭,林三丫心里唾弃自己,过了一段时间的好日子,都吃不习惯以前以为的好饭菜,更不用说一般的饭菜。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张彧把山里的腊兔肉腊鱼都收起来,进入腊月,下一场大雪,天太冷,学校放假。

    狼的事张彧还记在心里,原本计划放寒假去上海的事暂时搁浅,去上海太远,来回一趟用的时间太长,他担心出门期间家里出事。

    而且冬天太冷,出行不太方便。

    放寒假的日子,张彧过得爽歪歪,早晨练武吃完饭,听收音机,不听收音机时就和张建设两人在炕上看书,除了晚上出去一趟,大白天的门都不出,拿到自行车票,也不急着去买回来,就整天窝在家里,有时叶昆也过来一起窝着。

    舒服的日子过得就是快,腊月中旬,这天张建设中午回家,傍晚来和他说:“三哥,大伯来信,说要带媳妇孩子回来过年”。

    张彧懒洋洋地说:“回来就回来,关我什么事”。

    作者有话说:

    第64章 陌路

    知道老娘的心结,张铁石早晚会带他们回来,不意外,这和他没什么关系。

    张建设贼兮兮地说:“三哥,中午奶奶从屋里出来去做饭,哇,奶奶的眼神好渗人!当时吓到我了”。

    张彧说:“所以我说她有病啊,这么多年,她心心念念的城里儿媳妇孙子孙女要回来,不是高兴,反而在琢磨事,不是有病是什么”。

    张铁石和后媳妇生两儿一女,大的只比他小两岁半,当年他还没有满周岁,张铁石就回来离婚。

    张建设小声说:“我爹说奶奶心里一直憋着气,等着那个女人回来,她要出气”。

    听爹这么说,他也觉得奶奶有病,奶奶为让大伯后媳妇回来,虐待三哥和林大娘,想让他们生病死,现在人要回来,奶奶又要对付她,像三哥说的,不是有病是什么。

    这和他没关系,懒理那些破事,张彧说:“那些事和你也没关系,去扎马步”。

    “哦”,张建设应声去扎马步。

    张彧从炕上下来,伸下懒腰,第二场雪化后他去查看过陷阱,过去十多天一直在家里,明天进山看看。

    从堂屋出来,来到后院暖棚,暖棚里一片绿,叶昆提的这个意见真的很不错,生菜,菠菜,碗豆,蒜苗,小葱,香菜长势很不错,一畦韭菜只有巴掌长,种的几棵番茄和青瓜长得很慢,还没有开花。

    看过一遍,张彧去挑几担井水来浇菜,井水不算冷,浇着正好。

    次日早,张彧天亮后才出门,山上树木萧条,北风呼啸,他戴上帽子,脖子围着针织围巾,这东西暖,能档住往脖子下灌的风,戴着棉手套,要多舒服就有多舒服。

    这让他想起几回雪地行军的往事,保暖衣物和粮食不够,取暖的柴禾也找不到,过程自不必说,真是不愉快地回忆。

    一阵大风刮过,张彧醒醒神,疾步向山里,第一个陷阱有一只冻硬的野羊,肉还能吃,他收起来重新弄好陷阱。

    来到第二个陷阱附近,就发现有很多野猪脚印,野猪群终于从山里出来,看脚印新鲜程度,应该是两天前的。

    他快步走过去,陷阱上面的伪装全蹋下去,陷阱四周都是野猪脚印,陷阱下面一只大野猪趴着,还在发出哼哼声。

    张彧收起野猪,费些功夫把陷阱重新弄好,他又去附近查看野猪脚印,发现野猪群没有返回山里,而是往东面去。

    张彧站原地想了想,手里拿着弓箭,顺着野猪脚印后面追去,野猪脚印不是直线,左右来回地拐,在一些地方脚印很多,很凌乱,显然是停下来觅食。

    他没费多少功夫,没有走太远,就在一处山凹追上野猪群,七只野猪在拱地上找东西吃。

    张彧看下周围地形,站在一个地方,向野猪群射箭,短时间内连发三箭,连中三只野猪脑袋,另四只野猪见那三只倒下,四处奔逃,逃的方向都不是他这边,只放弃射出搭好的第四只箭。

    收起野猪,张彧发现被野猪拱出来的是山药,一根差不多有小孩胳膊粗的山药被吃掉大半,土里露出没有被拱出来的山药,他拿出铁锹挖山药,土冻得比较硬,不太好挖。

    山药这东西好,夏秋时他没有特意找,看到就挖,已经炖汤吃完。

    张彧吭哧挖到中午,挖到不少,他又查看四周,发现还有山药藤,就在原地吃中午饭,吃完午饭继续挖。

    傍晚,张彧提着两个麻袋回家,进厨房,他把麻袋一个脱出,露出冻硬的野羊,他和做饭的亲娘说:“这东西冻硬,你再烧个火盆,看晚些解冻后,还能不能放血”,不放血的肉腥味太重。

    林三丫看不小的野羊应声:“好,我给装碗热汤”,儿子去山里一天,肯定又累又冷。

    “嗯”,张彧提起另一个麻袋说:“这里面是山药”,说着就把麻袋拎到墙角,麻袋里这些只是他挖的小部份。

    林三丫细声问:“现在很难挖吧?”,土都冻硬了。

    张彧说:“还行,我在黑市买到一把铁锹藏山里”。

    林三丫把汤碗递给儿子:“哦,来,喝碗热汤”,

    “好”,张彧接过肉汤,几下喝光,其实他不冷也不饿,只是不好辜负亲娘的一片心意。

    三人吃完晚饭,林三丫收碗筷进厨房,张彧和张建设也随后进去,张建设按了按野羊:“三哥,肉软了”。

    张彧用手按按,是软了,拿菜刀在野羊喉管割开,提着野羊脚倒立,流出的血很少。

    没有血流出后,张彧快速处理,这只羊不小,肉也多,分拆出来的羊肉骨头泡进温热水盆里,泡出血水,羊皮就在厨房里泡。

    肉和骨头换三次温热的水泡,每次泡半个多小时,才把肉和骨头捞起来放簸箕里控出水份,骨头明天拿来炖汤,肉睡觉前拿去后院放冻住,他听叶昆说过羊肉涮火锅,打算明天晚上就吃。

    第二天,张彧叫叶昆和贺知文来吃晚饭,半下午,两人就过来,叶昆从怀里掏出一个玻璃瓶哈哈笑说:“这是我妈给我寄来的芝麻酱,我一直舍不得吃,今天派上正确用场”。

    张彧接过拧开盖子,用手指沾起一点放嘴里:“不错,香味浓郁”。

    叶昆说:“哎呀,还要再调一调”。

    张彧看着他说:“调料你来整”。

    叶昆说:“没问题,我记得暖棚里种有香菜”。

    时间还早,几人在堂屋里看书,一会建设也到,扒着小人书看。

    等时间差不多,张彧去把冻的羊肉切成薄片摆盘,切了堆高的五大盘,叶昆做调料,贺知文去和林三丫洗菜。

    一个小时后,厨房中间摆着中号炉子,炉子上是装大半锅羊汤的中号陶锅,灶里烧着炭火,五个人一人拿一个调料碗,围着炉子坐,林三丫和张彧身后的小木桌上摆满生的肉菜。

    张彧向陶锅里翻滚的羊汤倒进小半盘羊肉,高温下,薄薄的羊肉片很快变色,熟透,张彧夹起一筷子,蘸碗里的料吃,果然是美味!

    五个人不再说话,埋头吃,吃完羊肉,锅里煮着厚土豆片,烫着青菜,叶昆开口说:“这才是吃肉,以前只吃到几片,没过瘾肉就没有了,吃过后更谗”,回什么城,乡下多好。

    张建设说:“我和三哥以前吃饺子也是,分到五个吃完更馋,很难受”。

    叶昆:“知音,铜锅更好,张彧,我过年回家,看能不能给你找个铜火锅”。

    有专门的锅更好,张彧说:“多谢,可以的话也帮我弄张手表票”。

    叶昆说:“行,吴卫国明天就和王秀芬去登记结婚,初五摆酒,开春工农兵大学一个名额是他没跑”。

    张彧笑笑:“王会计无利不起早,吴卫国一辈子摆脱不了王家,除非他以后在城里能无声无息弄死王会计女儿,报个生病身亡”,人死了,就算有孩子,离得远,关系自然慢慢变淡,然后断了联系。

    贺知文微笑说:“编个故事传出去,提醒王会计”。

    叶昆:“你编”。

    张建设听了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他怎么听不懂,林三丫听了心里有些害怕,建设他奶奶就是要他们母子不小心病亡。

    肉吃完,吃青菜土豆,后又加水煮粉条,面条,最后锅里的汤也喝光,五人吃得满足。

    吃完张彧问叶昆:“你哪天回家?”。

    叶昆说:“二十三,小年那天,你腊肉,腊兔肉和腊鱼有没有多的,给我换一些”。

    张彧:“有,兔肉和鱼能多换给你,腊肉只有十斤”,腊猪肉好吃些,多留自己吃。

    叶昆笑:“也够了,我现在和你换寄回去,才不大老远的挤火车扛回去”,还要转车,麻烦。

    “随你”。

    过两天,队里又分一次粮食,分的玉米粒,张彧母子分得不多,他没在意,他在黑市买了不少粮食,几年都够吃。

    小年前两天,大队任务猪交上公社,第二天队里杀猪,每个小队杀两只,猪不大,毛重堪堪两百斤,纯肉还不够每人一斤,当然也是按公分分,张彧母子分到一斤半的半肥瘦肉。

    养的猪肉比野猪肉好吃,张彧想花钱买一些都没有,心里有些遗憾,决定明年开春家里养三只猪,一只交任务,两只年底自己杀做腊肉慢慢吃。

    只是用什么喂猪是个很大的问题,想到队里人在山里种粮食,他心里有了主意。

    杀猪后,村里年味变重,天冷后很少出来的活动的小孩也出来了。

    送走叶昆,张彧进山,树屋周围这一片地方他熟,很快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划出一块地方,在四周砍树,割枯草。

    用两天时间隔离出一片平地,第三天早上去放火烧,枯草枯枝烧得快,地方不算大,很快烧完,下午他把火星都灭掉回家。

    回到家进堂屋,建设就告诉他:“三哥,大伯和那个女带孩子回来了”。

    张彧脱掉旧外衣说:“你大娘听说后,脸上有什么不高兴吗?”,回来挺早,今天年二十六,他还以为年三十才到。

    张建设说:“没有,我没见她不高兴”。

    没有就好,说明他们回来对她没什么影响,张彧和他说:“过年期间你如果不过来,在家也要继续扎马步,不能断”。

    张建设马上说:“三哥,我每天都来,三哥,我跟你说,那个小姑娘一进村,在路上踩到鸡屎,居然哭了”。

    张彧没兴趣知道他们的事,和张建设说:“他们的事不用和我说”。

    “哦”。

    张彧刚换上干净外衣,张铁石就在门口喊他:“铁蛋,铁蛋”,张彧出去开门:“有事?”。

    张铁石再看到这个儿子,心里一惊,大半年过去,铁蛋起码长高一个头,脸上不再是黑乎乎的,变白了很多,脸上长开,理着平头,很精神的小伙子。

    这变化实在太大,令张铁石吃惊,他回神说:“我今天回来,过去和大家一起吃顿饭”。

    张彧冷淡地说:“不去”。

    张铁石说:“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但怎么说你和建齐建修是亲兄弟,去认识认识,以后相互有个照应”。

    “呵呵”,张彧冷笑两声说:“兄弟?我不认!我生下来过的是什么日子,他们生下来过的是什么日子,你在讲笑话,我不仇视他们已经是大度,还相互照应,其实我是很想和很多人一样,脱离父子关系,跟那边的人脱离关系”。

    张铁石听了张彧的话一愣,他怎么也没想到铁蛋会说出这样的话,这话他说得认真,他是真这么想,他爹说过,铁蛋心里恨他们。

    张彧说:“你走吧,我们之间是陌路”。

    作者有话说:

    第65章

    张贵山见老大回来,脸色难看,就问他:“老大,铁蛋不愿来一起吃顿饭?”。

    张铁石无力说:“是,他不愿和我们来往”,不是不愿来吃顿饭那么简单。

    王大花张口大骂:“他拿你钱建大房子,就翻脸不认人,狗东西,白眼狼”。

    张铁石看老娘有点扭曲的脸,心里很无奈,但这是自己亲娘,他说:“娘,铁蛋建房子没有用到我的一分钱,我走的时候塞给他一百,前阵子他给我寄六十斤腊兔肉,十斤腊肉,这些肉比一百元还值钱,他不用我的钱,和我分得清清楚楚”。

    当王大花听到六十斤腊兔肉,十斤腊肉时,心里一惊,这么多肉!肉呢?

    张贵山听了,想的是铁蛋建起那么好的房子,竟然没有用到老大的一分钱,他一个十六岁的半大孩子几个月内建起那么好的房子!

    用兔肉可以换人工,换泥砖,木头也可以换,那些瓦片,水泥,铁钉,玻璃,砌炕的青砖,家具是要现钱,铁蛋他是怎么挣的钱?

    张贵山郑重问大儿子:“老大,这是真的?”,要是真的,这个孙子的本事比想像的大。

    张铁石心里满是无力感和苦涩,说:“是,他和我分得清清楚楚,一分钱也不想用我的,是真不想和我这个爹来往”,还想脱离父子关系。

    他看了看亲娘,又看看亲爹,想到自己以前回来几次,除了问过老娘铁蛋怎么那么瘦小外,就没有关注过他,老娘虐待他,亲爹觉察到没有做为,也不告诉他,铁蛋今天的冷漠是他们造成的。

    张贵山看张铁石的表现,就知道他心里怪上他们二老。

    王大花盯着张铁石问:“老大,肉呢?那么多腊肉呢?”。

    张铁石说:“换给我同事了”,有一部份被媳妇拿走,他不好说。

    厨房里,庄淑兰炒着锅里的菜,心里骂老太婆,老不死的,她第一次到婆家,没有想像中大受欢迎不说,行李都还没有整,死老太婆就说:“老大媳妇,你和老大结婚十多年,孩都都这么大了,我们二老还没有吃到你做的一口饭,今晚这饭你做,老二和老三媳妇给你打手”。

    王红杏闷不吭声,切着菜,赵红霞负责烧火,不停和这个大嫂说话:

    “大嫂,你这衣服真漂亮”。

    庄淑兰心不在焉地回答:“一般”。

    “大嫂,你脸真白,手也白”。

    “大嫂,建齐建修建梅长得真好”

    “……”。

    张建设太不愿意回去吃饭,可是却也知道大伯一家今天回来,是一定要回去吃饭的,他又磨蹭小会才回去。

    听评书节目前,张建设又回来,眉眼带笑,他看看三哥,悄悄和林三丫说:“大娘,吃饭的时候,那个女人被奶奶骂,骂她做饭放油太多,菜炒得太生,骂后又说她,大伯一插嘴,奶奶连大伯也骂,骂他有了媳妇就不要亲爹娘”。

    林三丫细声说:“建设,这和我们没关系,你一个男人,不要随便传话”。

    张建设悄声说:“大娘,我看到她被骂,心里好高兴”。

    林三丫微笑说:“建设,知道你为我和你三哥抱不平,其实没必要,你还小,很多事不明白,你看看,我和你三哥现在过得很好吧?”。

    张建设点头:“特别好”,住好房子,吃得特别好,叶大哥还说城里人都没有三哥家吃得好,穿新服,屋里整天暖和,冬天过得舒服。

    林三丫细声说:“我们现在过得好,就行了,才不管别人怎么样,你也不能没有礼貌,该怎么叫就怎么叫”。

    她是真的不在意,以前过的日子才是折磨,每一天都是熬着过,现在过得轻松,管他们怎么样。

    张建设:“哦”,他还是不懂,看到那个女人被骂,就是很高兴,他也不想叫那个女人大伯母。

    张建设说得再小声,张彧也听得见,他把收音机打开,这孩子果然不再说话。

    听了一会人物事迹广播,就到评书节目,听杨家女将,虽然知道故事是经过宣染,和事实相差太远,但听得很有意思,听得跟真的似的。

    听完评书,张彧问林三丫:“我们家年货还要买什么?给你的钱花完了吗”。

    林三丫说:“家里什么都不缺,你什么都买回来,钱我都没怎么动,有时就和人换几个鸡蛋”。

    亲娘除了上工,很少出去,张彧就说:“你要是喜欢,就和人一起去公社转转”,他看一些妇女挺喜欢去公社,卖十多个鸡蛋,买包盐也去。

    林三丫说:“我不喜欢去,人太多”,她离婚的身份,很多人对她好奇,去公社碰到谁谁和亲戚一起,谁谁就指着她和亲戚说她的话,她讨厌别人对自己指指点点。

    行,不喜欢就不喜欢吧,张彧看向张建设,从口袋里摸出三元钱给他:“喜欢就去逛,年底了,高兴高兴”,小孩子都喜欢过年。

    张建设没接要,说:“三哥,我没什么想买的”,三哥常给他吃糖,饼干,他没什么特别想买的。

    张彧塞给他:“随你买什么,买一堆糖来吃都行”。

    林三丫劝他说:“你三哥给你就要”,儿子和建设关系好,她也高兴,儿子以后起码有个可以亲近相帮的人,他和建东建西两人关系很淡,还不如和清峰建辉几个关系好。

    次日早,张建设喜滋滋兜着三元钱回家,回到家就被亲娘拉进房里,指着他额头说:“以后你少去铁蛋那里,在家和建齐建修打好关系,你和他们年纪相差不大,跟他们玩得来,以后有你好处”。

    张建设嗤笑说:“我在三哥家吃晚饭,你怎么不叫我不要在三哥家吃晚饭,为省点粮食,你们就厚着脸皮,现在想攀上别人,就让我把三哥揣开,全世界就你和爹最聪明”。

    他常听评书,也常听三哥和叶大哥贺大哥聊天说话,张建设觉得自己比以前聪明,看懂很多事。

    赵红霞被儿子说中心事,恼怒抬起手,张建设仰起脸:“打呀”,赵红霞被儿子气得手发抖,使劲瞪他一下,转身出去。

    兜里有钱,张建设吃完早饭,正想出去找人去公社,出到院子就被大伯叫住:“建设,来,我和你说说话”。

    张建设对一身军装的大伯有点怵,他可没有三哥的胆气,站远一点停下问:“大伯,找我有什么事?”。

    张铁石笑说:“我听说你和你三哥关系很好,你常去他那里玩,玩什么?”,这大半年不止铁蛋变化大,建设变化也不小,人长高长肉,很有精气神,感觉人变机灵了。

    张建设回答:“不是玩,是去扎马步”,三哥说这个可以说。

    这个没听说,张铁石有点意外说:“哦,原来是和你三哥练武,练得怎么样?”。

    张建设说:“现在扎马步腿不疼了”。

    腿不疼,那是练有一段时间,张铁石说:“你能坚持练,那不错,你这是要去哪里玩?你建齐哥和建修他们刚回家,不熟悉村里,建设,你带他们一起去玩啊”。

    张建设心里不情愿,脸上也带出来,说:“大伯,我今天想去公社,不是在村里玩”。

    张铁石看出他不情愿,也不勉强,说:“那你去吧,小心些”,这孩子会护着他三哥。

    张建设一走,张铁石和身后两个儿子说:“走,我带你们去转转”。

    过年不能挂红灯笼,不能放鞭炮,年后更没有元宵灯节,张彧觉得这样过年没什么意思,过年的东西也不缺,于是用完早饭,就在家里听收音机,林三丫忙完也进来一起听,一边听一边练写字。

    “扣扣”,张彧穿上大衣出来开门,看门外缩脖子的两人意外:“进来吧,你们怎么来了?”。

    沈秋阳和凌江真是冷着直缩着脖子,手里都拿着东西,沈秋阳说:“就不能来找你玩吗?”。

    “行”,张彧关外门,沈秋阳和凌江进了暖和的堂屋,看见林三丫一起喊:“林阿姨好”。

    林三丫已经下炕,微笑看他们:“沈同学和凌同学来了”,她说着在八仙桌上拿杯子给他们冲茶。

    沈秋阳把手里的纸包放八仙桌上:“屋里真暖,林阿姨,我奶奶做的麻花,你和张彧尝尝”。

    凌江也把手里的放桌上说:“林阿姨,我奶奶做的麻团,你们尝尝”。

    儿子的同学热情,林三丫反而有点不好意思,说:“谢谢你们,上炕坐着”,她冲了三杯茶,又拿儿子买回来的点心放在炕桌上,就出去。

    三人落坐,等两人喝几口热茶,张彧问他们:“这个时候来是为了肉和青菜吧?”,他才不相信两人是单纯来玩。

    两人不好意思笑笑,凌江说:“是,年底了,公社有肉很快卖完,我半夜起来排队好几天,就买到一斤,我家那么多人,这点肉太少”。

    沈秋阳说:“我二叔一家都回来,我买到的也不够,就想着大队年底杀猪,我们就一起来问问”。

    半夜起来排队买肉,这么冷的天,城里人吃点肉真不容易,张彧想了想,问他们:“大队分的肉我只分到一斤半,这不用想,不过我有新鲜的野猪肉和腊兔肉腊鱼,你们想要什么?”,野猪他处理了一只,

    沈秋阳和凌江脸上惊喜,沈秋阳立即说:“每样我都要十斤”。

    凌江想了想说:“我先要十斤的新鲜肉,腊兔肉和腊鱼我要回家问问”。

    张彧说:“行,明天一早我送到你们家,青菜也一起,中午在我家吃饭了再走”。

    “哎呀,张彧,你就是痛快”,沈秋阳笑说。

    凌江和沈秋阳来,张彧心里有些高兴,一段时间不见,有点想念他们,三人喝茶吃点心,说说放假后的事,其实也没什么特别,都是平常事。

    不过凌江说起一件事,引起张彧的注意,他说:“前几天县里发生一件人命案,死的是常混黑市里的一个人,张彧,以后你小心些”。

    沈秋阳说:“这事我也知道,听说是黑吃黑”。

    张彧说:“多谢提醒,不过县里我去得少”,黑吃黑没什么奇怪,他那天去卖黄金,见的那两人就不是什么善茬。

    次日早八点左右,张彧给沈家和凌家送去新鲜野猪肉,腊兔,肉腊鱼,都各十斤,凌家也全要了,还有各一小捆青菜,青菜没要他们钱。

    从凌家出来,他又转去供销社买些东西,才回家,还没走近家门口,就见家门口站着一些人。

    张彧快步走近,家里大门紧闭,门前站着一个面生女人,穿着像城里妇女干部,肤白显年轻,身边是赵红霞,她们后面还跟着几个队里年轻小媳妇。

    张彧看一眼就知道那女人是谁,沉下脸,冷冷地说:“滚!”。

    庄淑兰被张彧说滚,心里生火气,嘴上说:“铁蛋,你前天晚上没有去和大家一起吃饭,你爹心里不舒服,一晚都睡不着觉,我是来叫你年三十那天回老宅吃饭,我们来敲门,你娘连门都不开”。

    张彧冷声:“你是什么东西?”,“滚!”,后面一个滚字,张彧语气很重,他又看向那几个年轻小媳妇。

    那几个年轻小媳妇见铁蛋沉着脸,冰冷眼神扫向她们,心不由自主“砰砰砰”跳得厉害,慌慌张张地跑走,铁蛋这张脸太吓人!

    庄淑兰被张彧说是什么东西,心里怒气上涌,还没等她再说出话,一声重重的滚令她后退几步,然后被三弟妹慌忙用力拽走。

    被拽走一段路,庄淑兰甩开赵红霞的手,带着怒气说:“三弟妹,你拽着我做什么?我和他讲讲道理”。

    赵红霞讪讪说:“大嫂,铁蛋会打人,上回在大队部打了十二人”,铁蛋一声滚,令她心惊肉跳,心里害怕,就把人拽走。

    张彧推门,门就开了,他进去问亲娘:“你没事吧?”。

    林三丫摇头:“我没事,她没说什么,只是叫你年三十去吃饭”。

    张彧看她脸,见她确是没受那女人影响说:“她是什么东西,不用理会”。

    作者有话说:

    第66章 过年

    庄淑兰压下心中怒火,回到家进房间,一脸委屈地和张铁石说:“你那个儿子铁蛋,我不过去叫他年三十来一起吃饭,他冲我说,你是什么东西?还叫我滚!铁石,我还没受过这样的气”。

    张铁石没想到媳妇会去找铁蛋,惊讶说:“你去找他做什么?我去叫他,他都不给我好脸色,更不用说你”,他连门都进不去。

    庄淑兰忍着怒气问:“你什么意思?”。

    张铁石看着她说:“这不是明摆着,在他心里眼里,我和你伤害了他和他娘,有仇,他能给我们什么好脸色?老黄家你不是不知道,他家两个大孩子恨不得弄死后娘,家里天天鸡飞狗跳”。

    听男人提到老黄,庄淑兰安静,她和吴燕芳一样,不同的是老黄原配一死,老黄就把原配生的两个孩子接来,两个孩子把吴燕芳当做仇人,吴燕芳的日子就很不好过。

    老黄一罚两个孩子,两个孩子就去找领导告状,说他们有后娘就有后爹,他们被亲爹后娘虐待,老黄出任务立功,本来有机会上升,因为家里的事,明年要转业回老家。

    庄淑兰虽然不说话,但心里愤恨,“你是什么东西?”,“滚”,张彧的话还有轻蔑的眼神在她脑里不停的转,她还没有遭受过这样的耻辱。

    十几年的夫妻,张铁石自然了解庄淑兰的心思,说:“如果你不想过得和吴燕芳那样,就消停,好好个年”。

    老黄家闹事过几回,他也去劝过,想到老黄家两个孩子对老黄控诉还有看老黄和后娘浓烈仇恨的眼神,张铁石当时有点心悸,就想到自己在老家的老大,是不是也恨他。

    初夏收到铁蛋信的时候,心里很不安,回家的时候,没看到儿子眼里有仇恨,只有淡漠,陌路就陌路吧,总好过父子反目成仇。

    张铁石直觉,如果他惹到铁蛋,铁蛋能动手揍他,儿子动手揍亲爹,听起来离谱,但他感觉不会错。

    他又说:“铁蛋为他娘打十几个女人的事你也听说了吧,他没有不打女人的习惯”。

    “老大媳妇,不来做饭中午吃什么?”,王大花在外面叫。

    “就来”,庄淑兰压着心里火气出去,老不死,老东西。

    张铁石等她出去,看着小小的窗户发愣,他这次回来,就住在原来铁蛋住的里间,窗户很小,白天房间里也发暗。

    这里是炕尾,睡到半夜就冰冷,更何况以前老娘不给他们母子柴烧,可以想像盖的是什么被子。

    在门口骂了那个女人,张彧等着张铁石上门来给那女人撑腰,等了一下午,没等到人,看来张铁石也不是有多宝贝那个女人。

    张建设下午来,又悄悄和林三丫嘀咕,说那女人又被奶奶骂了,没办法,不说出来他心里憋着难受。

    当天夜里,外面有簌簌地下雪声,张彧惊醒起来,打开手电筒,穿上大衣下炕,向炕口一看,里面只有一点火星,张彧抓把松毛放进去,架上细木柴,夹些木炭进去。

    开房间门出来,去敲西间的门,没一会就听亲娘出声:“是铁蛋吗?”。

    张彧说:“下雪了,起来烧炕”。

    “哦,知道了”,林三丫在里面应。

    张彧回房间想了想,穿上厚裤子,袜子,棉鞋,出堂屋,外面地上一片雪白,想来雪已经下好一会。

    风吹着大雪簌簌下来,他拿着手电筒走向后院,打开暖棚的门进去,在两个炭盆里升火加炭。

    升完火,他用手电筒扫一扫头顶上的竹子,希望能撑得住,出来关上门,回到前面就听到敲门声。

    张彧去开门,见门外是拿手电筒的,露出半张脸的张建英,说:“建英哥,什么事?”。

    张建英看张彧穿戴整齐说:“没事,你醒着就好,就担心你睡太沉被冻到”。

    张彧微笑说:“多谢建英哥特意来提醒,进来坐坐吗?”。

    张建英说:“不了,你是最后一家,我回去了”,他说完转身就走。

    看张建英走远,张彧本想去牛棚看看,但想到牛棚房子虽旧,房梁和顶上木头都还行,就没去,回房间睡觉,躺下前还戳戳睡得死沉的张建设。

    大清早,天上还在飘着小雪,地上的积雪差不多到小腿,昨晚的雪很大,张彧起来洗漱后喝下温热的水,开大门出去,快步来到牛棚前,牛棚完好,他上前敲门。

    “吱呀”,开门的赵国伟说:“张彧这么早”。

    张彧问他:“昨晚下大雪,都没事吗?”。

    赵国伟微笑说:“谢谢,我们都没事,这么早还这么冷,你快回去吧”,这个小伙子真有心,他们七人很幸运。

    “好”,张彧转身离开。

    张彧回到家,厨房上空冒着烟,他来到后院,暖棚还好,被雪压着没有蹋下,他进去又烧起两盆炭,再出来用木耙把棚顶上的雪耙下,耙完里面一边,跃上围墙,把雪耙墙外,这活对他来说简单,很快干好。

    回到前面,张彧让张建设留下用早饭,吃了早饭和他说:“我看着雪没有停的样子,今天晚上你别来,明天年三十,这几天就在家里呆着吧,初三再过来,要看什么书带回去看”。

    “嗯”,张建设虽不舍,但还是听三哥的话,扒拉一小堆小人书带回家。

    外面还在飘着小雪,张彧去把水缸挑满,贺知文正好提着日用品过来,张彧叫他来一起过年,过年期间就住他家,三个人就在暖和的堂屋里听着收音机。

    林三丫边听边练写字,她的手虽然有擦手的油擦,但还是和往年一样长冻疮,洗完碗她就用生姜片烤热擦手,手倒是没有很痒,只是看着有些红肿,比往年又肿又痛又痒好太多。

    收音机没有好听的,张彧就拿中国菜谱来看,心里琢磨明天的年夜饭,后面养的野鸡还有三只,杀一只,后院小水缸里冻着狍子肉,羊肉,野猪肉,冻鱼,猪肚,下水,猪头猪脚,除了原有的羊肉,其它的是他昨天拿回来的。

    蘑菇炖鸡,炒狍子肉,红烧肉,炒猪肚,炸肉丸,羊肉馅饺子,卤猪头猪脚下水,下午就卤上。

    张彧把菜单写下来,递给林三丫:“明天我们的年夜饭”,林三丫接过纸张看,有几个字不认得,但差不多能明白,说:“还有青菜,菜太多了吧”。

    他们三个人的年夜饭,也太多,想到往年的年夜饭,林三丫又觉得自己很幸福了。

    张彧说:“没事,要卤的都卤上,明天我拿些给别人”。

    林三丫细声应:“好”,她知道儿子拿给谁,觉得不太好,但儿子做什么她都支持。

    贺知文感激看向张彧出声道谢:“多谢”。

    张彧笑说:“客气,你就当我是投机,等他们平反回去,到时候他们感激我,对我好处大了”。

    贺知文脸上黯然:“会有那么一天吗?”,他看不清形势。

    张彧不会安慰人,只能说:“这有什么,苏轼还被贬过三次”。

    贺知文轻声说:“希望吧”。

    下午雪又变大,张彧去剁肉,给林三丫炸肉丸,该卤的肉也卤上,馒头昨天已经蒸好。

    肉足够,林三丫炸的纯肉丸,加蘑菇的肉丸,加红薯粉条的肉丸,红薯丸子,萝卜丸子,香得不行,一小盆一盆的。

    稍早前刚开始炸,张彧就叫贺知文一起进厨房,林三丫炸起来一点,三人就分吃,贺知文说:“也只有你能这样炸东西”。

    一般人家吃点肉,吃点油都很困难,不用说这么炸东西。

    张彧说:“有能力过什么生活就过什么生活”,省来省去有什么意思。

    林三丫笑得眼弯弯,看起来很开心。

    次日年三十,一早,雪暂停,张建东过来叫他:“铁蛋,晚上回老宅一起过年”,对张建东,张彧比较客气地说:“多谢,不去,我和我娘还有贺知青一起过”。

    “哦,那行我回去了”,听张彧不去,张建东也不失望,他被爷爷差来叫铁蛋,大家心里都明白,铁蛋不回去和他们一起过年,只是来喊一声。

    “嗯”。

    张建东转身就走,这几天奶奶常骂大伯母,时不时找她麻烦,他就不明白,奶奶不是盼她带孩子回来很久?还不惜那样对待铁蛋和林大娘。

    谁知道大伯母一回来就找她麻烦,建齐几个孩子看奶奶的眼神带着愤恨,搞不清楚奶奶图的是什么,张建东摇摇头,顶着冷风回去。

    午饭吃得简单,中午过后林三丫就开始做年夜饭,张彧和贺知文给她简单地打打下手,下午三点多,张彧送点菜去牛棚回来,就开始开饭。

    三个大人的年饭,说实话,比较冷清,张彧和贺知文都不是和叶昆一样善谈,林三丫更是话少,两人时不时碰碰杯子,喝口酒,时不时说句话,吃着丰盛的年夜饭。

    吃完饭,东西撤下,打开收音机,里面传出播音员恭贺全国人民过大年的声音,屋里才热闹点。

    三个人守夜过子时便去睡,第二天大年初一,家里就比较热闹,吃了早饭,张彧把大门打开,没多久建设就和一群小孩过来拜年。

    孩子们说几句吉祥话,林三丫笑芩芩给每个孩子抓小把硬糖,瓜子,孩子们拿了东西就离开去下一家。

    走了一群又来一群,四次后才没有孩子来,大门就一直开着,张彧去华明伯家里拜个年,然后在村里转,碰到人就相互拜年,转一圈后就回家窝着。

    张彧没什么亲戚走动,过年几天就很清静,就和贺知文喝喝小酒,很悠闲。

    张建设初三下午过来,笑着悄悄和林三丫说:“大娘,初一那天那女人和五婶吵了一架,那女人说五叔五婶脸皮厚,占便宜没够,五婶说她抢别人的男人,无耻没廉耻,两人差点打起来”。

    张彧抓颗糖打在张建设头上:“在家扎马步了吗?”。

    张建设立即说:“有,三哥,我没有偷懒”。

    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同意

    过年期间村里热闹,张彧家比较安静,张清宁张建辉张清川三人有时也过来坐坐,来了也是听听收音机,看小人书。

    老宅的人没有再来烦他,张彧很满意。

    初五下午,张铁石来敲门,张彧也没让他进门,就在门口问:“有事?”。

    看这个儿子冷漠的脸,张铁石心里还是不由地酸涩:“明天我就回去工作,以后有什么事就给我写信或发电报、打电话”。

    张彧说:“用不到”,他有事也不求到对方身上。

    两人相对无话,张铁石觉得面对这个儿子,就像要爬光溜溜的崖壁,没有一点支点,他说:“总之,有什么事给我写信或发电报、打电话”,说完转身就走。

    张彧对张铁石脸上的失落无感,记忆中两人和陌生人一样,现在也不必有什么父子感情。

    张彧合上门,转回堂屋和亲娘说:“暖棚里的韭菜长得有筷子长,我们晚上吃韭菜肉馅盒子,纯白面的”。

    除庆二伯外,队里还有几个人和他换麦子,他没在在队里磨面,而是拿去公社用机器加工,家里白面不缺。

    林三丫微微笑说:“好”,她也馋韭菜盒子了,去年他们没有种韭菜,儿子有时换一把回来,都不多。

    张建设一听,口水要流出来了,贺知文看他的模样笑说:“建设,吃肉也没见你这副馋相”。

    张建设咽咽口水说:“韭菜盒子不是一般的香,贺大哥你不喜欢吃?”。

    “喜欢,何况这个时节能吃到韭菜”,贺知文浅笑说。

    林三丫停下练字,拿镰刀去割韭菜,割掉一半,拿回堂屋择,贺知文和张建设也帮她择,贺知文说起他妈妈做得特别好的小吃:“清明草也是鼠曲草煮软捣烂,放糯米粉里和成团,揉成小团,里面包咸馅,糖馅,蒸熟”。

    林三丫细声问:“不是用艾叶吗?”,她听说的是艾叶。

    贺知文说:“我妈妈做的是用清明草”。

    听起来不错,张彧说:“我没有吃过,年前我换到些糯米,到三月我们试做尝尝”。

    贺知文微笑说:“我写信回去问我妈详细的做法”。

    张彧:“也行”,这样做出来更好吃。

    晚饭开饭,每人前面一海碗玉米碴粥,炕中间是一大盆的韭菜盒子,“吃饭”,张彧夹起一个盒子咬一口,香极了!他吃的速度加快,另三个也一样,筷子夹起一个又一个。

    过年期间能吃到韭菜盒子,这感觉太好,大盆的盒子吃光,碴子粥也喝光,张彧满足地说:“等叶昆回来,咱们再吃一次”,韭菜再长起来能吃,要一个多月。

    张建设吃撑了,下炕穿鞋挺着溜圆小肚子慢走,听了三哥的话问:“叶大哥什么时候回来?”。

    “好像是初九到吧,也可能晚一两天,要看他买到哪天的票”,贺知文说。

    次日早,张建设起来就回家,九点多又过来和张彧说:“大伯他们走时,奶奶拉着他的手哭,要他多照顾几个弟弟,大伯答应自己有能力就照应”。

    没能力不想就不照应呗,张建设又说:“我爹背后呸一声,说奶奶就想让大伯照顾五叔,跟他和二伯没关系”。

    张彧弹一下张建设的额头:“弓箭我做好了,看到西面的围墙的草耙没有,现在有空,现在就开始练箭”。

    张建设捂着额头说:“好的,三哥”,他等很久了。

    张彧进杂物房拿出竹弓箭,和张建设说:“看仔细了”,张建设瞪眼看。

    张彧慢动作搭上箭,让张建设看清楚,给他讲要注意的地方,射出箭,正中草耙中间。

    张建设兴奋接过弓箭,按三哥说的做,挽弓,搭箭,拉弓,箭出去,就落在前面几步远。

    张彧说:“回想我刚才做的,一步一步来”。

    一次又一次,射出的箭还是在前面不远处,练几个小时到中午,张建设蔫巴,三哥做起来这么容易,自己学起来真难,张彧中午留下他吃饭,张建设就问他:“三哥,当初你学多久能射中草耙?”。

    张彧说:“一天,慢慢来,人和人不同”。

    张建设更受打击,看他那样,林三丫细声和他说:“建设,你不用和你三哥比,别人想学都没机会学,你要好好练习”。

    张建设提起精神说:“大娘,我知道”,他现在深刻明白一个道理,想过好日子,就要自己有本事!

    就在当天下午,贺知文感谢林三丫和张彧几番,搬回知青点住,张彧让他多住几天,他没留下,说是住这么久已经很好。

    林三丫有点不舍,收拾一些吃的给他,这孩子很有礼貌,对她又很尊敬,教她认很多生字,给她讲不懂的课文。

    贺知文一走,张彧看她不舍的模样说:“你喜欢贺知文,就收他做干儿子”,他本身的年纪和她相差不太大,心里对她生不出这是母亲的感觉,两人相处就有点别扭。

    林三丫细声说:“我攀不上”,她一个村妇,贺知青是城里孩子,虽然家里现在是这样,听儿子话里的意思,牛棚里的人还有可能能平反回去,贺知青的爸爸也可能平反,她高攀了。

    这点张彧倒不觉得,他说:“没这种事,下回我问问他,他家庭的原因,可能会担心影响到我们,很可能不愿意”。

    这个林三丫以前在意,现在听评书听多了,看了很多报纸,也听儿子和叶知青贺知青聊天,长很多见识,现在她不在意,她说:“不会影响多少,贺知青很受村里姑娘欢迎”。

    听亲娘这么说,张彧第二天找个时间去问贺知文,他果然不同意,坚决说:“不行,你们很好,虽然我爸妈离婚,我们跟了妈妈,但并不是说我们就放弃了爸爸,我们在暗中照顾他,我担心哪天被人翻出,让你们为难”。

    张彧见他说得坚决,也不勉强,最多以后多照应便是。

    年初八,张彧一早进山查看陷阱,两个陷阱只有三只冻硬的兔子,他收起,用铁锹把之前挖出来的土填回陷阱,时间长了,土有点结实,上面又冻硬,开始有点费劲,上面的冻土铲完,后面就轻松,两个陷阱都填平,到秋天再看看,还在不在这个地方挖。

    填完陷阱,储物空间里还有三只野猪没有杀,其它肉也有一些,他就没有去打猎,直接回家。

    叶昆初十下午四点多回到三家里大队,他回来在知青点放下行李,收整一下,就提着两个袋子来找张彧。

    张彧开门见是他笑说:“来了,看你神情,年过得不错”。

    叶昆走进门说:“你看着也不错”,练射箭的张建设叫他:“叶大哥好”。

    叶昆笑看他手上的弓箭说:“建设好好练,叶大哥指望你吃肉了”。

    张建设这两天有点进步,有点信心,说:“我努力努力”。

    两人进暖和的堂屋,叶昆把大点的袋子扒开,露出一个紫金色铜火锅,张彧拿起来说:“挺新的,我为以有个半旧的就不错”。

    叶昆拿起盖子说:“还有盖子,我爸的熟人介绍买到的,两个锄头也是”。

    张彧放下铜锅,拿起袋子底下的锄头,锄头比大队用的大一些长一些,拿手里有点份量,两个一样,装上木把手就能用。

    张彧细看了锄头说:“不错,多谢费心”。

    叶昆笑说:“客气,这点没什么,我寄那么多肉回去,家里人都很高兴,正好我堂哥结婚,派上大用场”。

    张彧放下锄头:“一会在这吃饭吧,我去和我娘说一声”。

    叶昆爽快说:“好,你这暖和,知青点冷冰冰的”。

    张彧打开另一个袋子,里面是二十多本书,这是他托叶昆帮忙找的,拿起最上面一本,是机械原理,拿开,下一本是母猪护理,拿出来另放给亲娘,下一本,农作物种植。

    他把所有书都拿出来一一看,还有菜谱,这个也给亲娘,看完分成两份,五本给林三丫,余下的他放进自己房间,以后慢慢看。

    吃完晚饭,叶昆和他们说他怎么坐火车,火车上遇到什么人,回家过年遇到的趣事,没什么大事,林三丫和张建设还听得入神。

    第二天张彧就把两个锄头装上把手,以后在后院翻土,不用去借锄头,锄头木把装好,林三丫喜爱地拿起来,上看下看,如果不是土还在冻着,她都拿去后院锄地。

    张彧将一把锄头放进他房间,这把他收起来在山里用,背着张建设,他和林三丫说起自己的计划:“年前我和大队长说过,开春我们家养三只小猪,喂的东西,除了杂物间的麦麸,开春我在山里开一片地,种些玉米和红薯,够喂三只猪”。

    林三丫说:“你还上学,有时间去种吗?”。

    张彧说:“没事,等天暖一些,我请几天假去种,星期天进去拔拔草就行”。

    儿子已经决定,林三丫没再说什么。

    元宵节这天,张彧叫叶昆和贺知文来吃饭,把余下的韭菜全割了做韭菜盒子,没做汤圆,叶昆吃了韭菜盒子,得知自己少吃一顿,直说亏了。

    过元宵节没几天,学校开学,重新开学,过一个年,同学变化不大,和原来差不多。

    发新课本后,沈秋阳转过来,紧张问张彧:“张彧,我奶奶现在同意我练拳,你还愿意教我吗?”。

    张彧说:“可以啊,你中午如果不午睡,中午吃完饭我去你家教你,之后每天早上起来自己练”,每天中午花一个小时指点他也没什么。

    沈秋阳高兴:“中午你就在我家吃饭”。

    张彧笑说:“也行,今天我想吃饭店的骨汤面,明天中午再在你家吃”,也带点饭去。

    中午放学,张彧提着一个小竹篓去国营饭店,到饭店,把小竹篓交给服务员杜大姐,杜大姐接过小小竹篓有点沉,打开一看,是一条条的五花肉。

    张彧压着声音和她说:“杜大姐,这个我想让杜师傅帮忙都做成红烧肉,下午放学我罐子来装,你进去问杜师傅行不行?”,之前和杜师傅交谈过后,就只叫他帮忙炒过一次狍子肉,和他换一回腊兔肉腊鱼,两边来住不多。

    微胖的杜大姐笑说:“肯定行,张同学中午想吃什么?要帮你热菜吗?”,这个同学厉害,这个时候弄到这么好的肉。

    张彧右手按着斜跨的绿色书包说:“不用,来前我热过,来碗骨汤面就行”。

    吃完一碗热腾腾的面条和带来的馅饼,张彧来到沈家,沈爷爷和沈奶奶很热情,给他泡上茶,沈奶奶还说:“中午怎么不和秋阳一起回来吃饭呢”。

    张彧微笑说:“过一个寒假,没吃到杜师傅的骨汤面,想吃了”。

    沈秋阳大大咧咧地说:“奶奶,明天他就来吃,差一天也没什么”。

    张彧喝了热茶,到院子里给沈秋阳演练拳法第一式,让他比划记下来,快去上学两人教学停下,张彧和沈秋阳说:“还不错,明天早上起来就照着练,不对的中午我来指点”。

    下午放学后,张彧拿麻袋提一个罐子去国营饭店装红烧肉,肉很香,量也很足。

    从这天起,张彧中午放学就带着他饭量的一半饭菜,和沈秋阳一起去沈家吃饭,然后指点他练拳,沈秋阳悟性还可以,每天早上也勤练,进步明显。

    沈奶奶时不时塞给他大白兔糖,饼干,巧克力,某天知道他喝酒,还给他一瓶五粮液,当天傍晚他就叫亲娘炸个花生米,一个人喝上了,真是好酒,这瓶好酒他决定留着一个人慢慢喝。

    天气一天比一天回暖,土地解冻,但还很冷,张彧下午放学回来便进山挖些黑土,挑回来倒在后院种菜的地方,原来的土实在贫瘠,种的白萝卜还没有别人家的一半大。

    林三丫将黑土和黄土混在一起,起垄,等天暖些下种子。

    作者有话说:

    第68章 清明

    二月二后,大队去养猪场抓小猪崽回来,张彧下午放学去大队部,猪崽只留最后三只瘦小黑花,趴在稻草上不动,看着不太好。

    赵明兴手摸一只小猪崽的小猪头,猪崽哼哼两声,像是抗议,起来走动几步又停下,他摸另两只,也一样。

    赵明兴有点不好意思,和张彧说:“猪崽运回来,大家都挑好的走,只剩你的”。

    张彧面色迟疑:“能养活吗?”,拿回去不会养几天就死了吧,猪崽不便宜。

    赵明兴说:“可以,猪崽没病,只不过抢食不过别的,就小一点”。

    没病就好,大队长的话还是可信的,张彧说:“行,我要走”。

    他付了现钱,提着三只小猪回到家,放到猪圈里,三只小黑花可能离开熟悉的地方,进猪圈就窝林三丫铺的稻草上不动。

    林三丫看着猪崽说:“有点小”,还不太精神,很没力的样子,能养活吗?

    张彧心里也没底,只能说:“大队长说小猪没病,抢食不厉害才小点”。

    猪崽来的时候,林三丫知道,但她不敢去大队部挑,她说:“我煮猪食来喂看看,吃得多能长肉,如果吃不多,养不大”。

    这个张彧不懂,等亲娘煮好猪食提去后院,他跟着去看,温热的猪食倒猪食槽里,三只小猪闻到食物,马上颠颠跑过来吃,吃相有点凶狠,好像饿狠了。

    看着好像不错,张彧问亲娘:“行吗?”。

    林三丫喜爱看三只小黑花,笑说:“可以,吃东西都很猛”。

    下午喂得早,晚上林三丫又给小猪崽喂一餐,张彧拿手电筒给她照,和之前一样,三只小猪崽闻到食物就爬起来跑过来吃,吃得猛,把猪食吃得干净,又去趴下睡。

    张彧放下心,这样子肯定能养活,年底的肉有了。

    早春,各种野菜都还小,蕨菜窜起来,肥肥嫩嫩,张彧放学回来,便见院子里两半筐的蕨菜,他对这种菜感觉一般。

    每年初春,老宅的姑娘们每天都会掐很多回来,水烫过后媷掉毛切碎,和玉米面混捏一起,蒸成饼,难吃!晒干的蕨菜用来做菜,他也觉得一般。

    晚上吃饭时,张彧就见和腊肉炒在一起的蕨菜段,还有混有蕨菜的烙饼。

    他拿个饼子咬一口,嗯,味道还不错,蕨菜切得很碎,和玉米面白面和一起,加点盐和花椒粉,用油烙,居然很不错,饼咽下去,再夹一个蕨菜段吃,油够还沾有腊肉味,蕨菜段的味道很不错。

    张建设吃下一个饼子说:“大娘,你做的蕨菜饼很好吃”,中午他娘也做饼子,很不好吃。

    林三丫说:“建设,饼里加了白面,又是用油烙的,和蒸的不一样”。

    “哦”。

    之后林三丫上午上工,下午掐回蕨菜,烫菜,媷小绒毛,晾晒,忙忙碌碌,看她忙得开心,张彧让她不要做的话没说出口。

    阳历三月底,农历二月底,天气有些暖和,大部份人脱下厚棉衣,换上薄棉衣。

    种春玉米没有农忙假,张彧就请假四天,连带星期天共五天,进山开荒地,他把年前烧的那块地四周挖起一米宽,一米五深的壕沟。

    这块地差不多两亩大,挖四面壕沟用了两天时间,之后把地翻起来,挖走树根草根,尽管他做事速度快,这还用了一天半时间,种下玉米又用一天半时间,和之前预估用的时间一样。

    种完玉米傍晚从山里回到家,指点一下练箭的张建设,张彧烧水洗个澡,清清爽爽地去吃饭。

    天渐暖,坐高椅吃饭比较舒服,他们吃饭挪到八仙桌上,桌上四个菜,嫩绿的韭菜炒鸡蛋,腊兔肉炖土豆,炒菠菜,蒸腊鱼,主食是二合面烙饼。

    这几天儿子早出晚归,林三丫把两个肉菜摆在儿子前面,张彧推到中间:“一起吃,队里的春玉米种完了吗?”。

    林三丫说:“明天再种一天就完成”。

    后天就是清明节,张彧心里考虑再三,决定清明后天随大流去祭拜张家先祖们。

    祭拜要祭品,他和林三丫说:“后天清明,那下午杀只□□,我晚些去问华明伯要点冥钱”,他家肯定有门路弄到冥钱。

    杀只母鸡,林三丫是有点舍不得,不过这是必要的,说:“行”,她决定,现在孵蛋的那只母鸡,等小鸡孵出来,全部留下自己养。

    天黑,张彧去敲张华明的门,开门是他家的大孙子张新瑞,张彧随他进堂屋:“华明伯,清池哥,清峰哥”。

    张华明看他笑着说:“坐”,张清池和张清峰向他笑笑。

    张彧在八仙桌边一个位置坐下说:“华明伯,后天清明,我家没有冥钱,你家有多的吗?”。

    张华明说:“有,清池,去拿点来,铁蛋,有件事在我心里想了很久,决定想问问你”,“哎”,张清池起身去屋里拿。

    张彧微笑说:“华明伯,你问”。

    张华明顿了一会才说:“你爹春节回来,我见你没有回老宅和他们一起吃个饭,和他也没有什么来住,他媳妇就算,但他是你亲爹,你和他亲近些,等你毕业后,让他给你走走关系,在城里找个工作”。

    铁石媳妇去找铁蛋,被铁蛋骂滚的事,大家都知道,也能理解,但铁蛋和他爹的关系太差,之前铁石说过,铁蛋和他奶奶有很大矛盾,处不来,要搬离老宅,这其中内情可能还影响到了他们的父子关系。

    张彧听了,明白张华明的意思,现在在城里有个工作,户口转进城,吃商品粮,是非常很了不起,觉得他有张铁石这层关系,有机会进城为什么不用。

    但张彧觉得自己现在的日子也过得真不错,除了不能用电灯外,觉得在村里住也很好,城里住的房子窄小,买粮食肉限量,像凌江吃肉要早早去排队,过节时更是半夜起来去排队。

    他说:“华明伯,我知道你的意思,其实城里的生活也没有那么好,除了买日用品方便些,但住的吃的还真不如在村里”。

    张华明仔细一想,铁蛋有本事,年前那段时间隔几天就给自家换些肉,又分给帮他忙的人,这肉的份量真不少,也许暗中有更多,看他的样子也习惯了去黑市,在村里确是比在城里大部份人过得好,他不再劝。

    只是说:“我不知道你和你爹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不劝你了,你自己想好,不拿自己的前途赌气就行”。

    作为原来族长的儿子,张华明到现在对族人还挺有责任心的,张彧说:“华明伯,我想得很明白,不过我倒是想学开大车,你有没有认识会开大车的人,学费要钱要粮要肉都可以”,张华明做为村支书,应该认识不少人。

    张华明想了想说:“我是认识一个开大车的人,在市钢铁厂,我写信问问,只是铁蛋,你就算学会开车,也找不到工作”。

    张彧没想到只是随口问,没想到他真的认识开大车的人,说:“有机会学开车就行,没想着能找到工作”。

    张清池拿来一叠冥钱给张彧,张彧接过说声谢。

    张清峰笑说:“铁蛋,学你会了开车,说不定将来真有机会找到工作”,铁蛋心里挺有成算。

    “很难”,这个想法张彧有过,但也只是想想,有也好,没有也行,现在的生活真的很不错,他问张华明:“华明伯,工农兵大学的指标要下了吧,今年队里的名额是不是清峰哥?”。

    张华明说:“默认是这样没错,谁知道会不会有变化”,没到最后落定,不能把事说死,世事无常。

    张彧有点好奇:“去什么大学,能学到什么?”。

    说话的是张清峰:“今年还不知道是什么大学招收”。

    不懂其中的道道,张彧不再问,拿着冥钱起身:“谢华明伯,我回去了”。

    清明节当天,张彧放学回来,亲娘已经把鸡杀好煮熟,张彧收到大竹篮里,收进一壶酒,三个杯子,冥钱放进去,提着篮子进山。

    现在上山祭拜都是偷偷摸摸地,早几年他们的祖坟还差点被刨了,张彧提着篮子到地方,先给最后面的一排上坟,最后一排三个,三兄弟,坟头周围干净,没有杂草,前面有烧的灰,看灰的量,有不少人来扫过。

    他从左边开始,摆祭品,倒酒,烧两张冥钱,简简单单,等小会,酒倒回壶里,下一个。

    祖坟里的坟挺多,但张彧只给六坟头个祭拜,冥钱也用完,收拾好东西,就见张贵山领着张铁木等五个男丁上来,张贵山看着没以前精神,最后面的张建设向他笑笑。

    张铁木和他搭话:“铁蛋,你来挺早”。

    张彧回说:“嗯,放学就来,你们上去吧,我这就回去”,说完提着篮子下去。

    张贵山看他背影叹一口气,张建设开口说:“爷爷不早了,快点,一会天黑了吓人”,奶奶真是,这么晚才把祭品弄好,一会天黑,全是坟墓,多吓人。

    晚上就母子俩吃饭,鸡斩成小块炖蘑菇,炒两个菜,饭菜同样吃光。

    第二天放学回来没多久,大队长找上门,张彧把他迎进堂屋,冲上茶。

    赵明兴喝两口热茶说:“哎呀,这茶真香”。

    张彧说:“同学给的,就一点点了”,碧螺春真只剩下一点点。

    赵明兴笑笑说:“去年你和我提过种蘑菇的事,我问过秦主任,又去县里农科站问过,觉得可行,和农科站的人拿了资料,等天变更暖就试做,资料我抄多份,给你拿来一份,你试试,你脑子灵活,说不定能成功”。

    蘑菇能不能种出来,赵明兴心里没有一点底,就想让多几个人小范围试种。

    张彧笑说:“大队长,你这是广撒网”。

    赵明兴无奈说:“我这是没有办法,希望真能种成功,让大家到年底多分些钱,不用为了娶个媳妇卖粮食,扎紧裤带过日子”。

    大队长想法不错,张彧从赵明兴手里接过几张纸说:“行,我研究研究”。

    清明前后的清明草很嫩,林三丫掐一些回家,按贺知青给她的详细做法,一步一步做清明果,弄两种馅,一种腊肉丁炒笋丁蘑菇丁做的咸馅,一种是白糖馅。

    清明果还没蒸熟,叶昆和贺知文过来,看张建设在练箭,叶昆突然手痒,也试射一下,张建设见他箭落前面不远,哈哈笑:“叶大哥,你也和我刚学的时候一样”。

    叶昆弹他一下额头:“敢笑话我”。

    林三丫站厨房门口叫他们:“蒸的时间够了”。

    四人进厨房洗手拿碗筷,张彧从蒸笼里夹起咸馅的吃,咬一口,点点头,味道真不错。

    作者有话说:

    第69章 成功

    吃完清明果,张彧单独和贺知文说:“清明过后,天渐热,我夏天的衣服几乎不能穿,我给你二百元,让你家里人帮我买些夏天的布料和一些生活用品”。

    听张彧说二百元,贺知文心里不由佩服他,大家都说张彧买东西手松,是因为亲爹给他钱,他和叶昆觉得不是。

    以他们对张彧的理解,他不会用他爹的钱,既是这样,他花的钱就是自己挣的,这人挣钱容易,佩服!

    贺知文爽快回答:“好”。

    晚上,听完评书,叶昆和贺知文道别离开,张彧又点一根蜡烛,拿大队长给他种蘑菇的资料来仔细琢磨,这几张纸他翻来覆去看好几回,差不多背下来。

    他拿出纸笔抄一份,字写得端正,抄完,递给对面练字的亲娘:“这是种蘑菇的资料,你看看,等再暖和一些,我们试试”。

    大队长想种蘑菇的事,林三丫也知道,心里也好奇蘑菇是怎么种的,没想到大队长也给儿子一份资料,她伸手接过来:“我看看”。

    种完春玉米,种土豆,麦地里拔草,活都不算重,但一直有。

    林三丫在一天弄回两只小黄鸭养,张彧觉得养两只太少,不过也没办法,不能养多,鸭子和鸡不一样,鸡能关笼子里养,鸭就不行。

    春雨霏霏,农作物欢喜,地里的种子喜欢,但泥泞的乡间小路对上学的人来说很不友好,走一小段路,鞋底就裹上厚厚的一层泥,一会就得停下来刮一次。

    班上同学每天都少人,张彧上几天,每天这样来回学校也觉得烦,于是干脆请假,功课赶不上,之后再请凌江补课,沈秋阳那边他先练熟前面几式,暂缺几天指点也没什么事。

    请假在家第一天早上,练武吃完早饭,张彧穿上塑料雨衣、黑色雨胶鞋,一手提一个竹篓上山,丝丝小雨飘下来,有些冷意。

    山上的路不积水,不难走,来到草多的山上,拨开一片草丛,草丛下面没有东西,又拨开一片,下面有两个黄色蘑菇,还没开伞,他轻轻拔起来放竹篓里。

    快中午回到家,张彧把两个竹篓交给在厨房的林三丫,林三丫接过来一看,两个竹篓里都有半篓的黄蘑菇,看看裤腿湿透的儿子说:“快去换衣服,现在还冷”。

    “嗯”,张彧应一声又说:“这蘑菇煮鸡汤很鲜,你下午去问问谁家有鸡卖”。

    林三丫摇头说:“过完年没多久,怕是没有,用炕烘干收起来,等我们自己养到大半,杀一只来炖”。

    张彧说:“也行,一会煮一份汤”,鲜的也吃。

    林三丫应:“哎”。

    单一的黄蘑菇汤也很鲜美,张彧喝得眯起眼,这才是生活,他下午又上山采两半篓回来,晚上又做一次汤,过瘾,余下的放厨房隔壁的炕上烘。

    请假第二天早,张彧戴上能档雨的帽子,拿斧头去竹林砍竹子,砍下七根,每根砍成两段,绑成捆扛回家,到家放下,又去砍一捆扛回来,然后去大队找大队长,用少量的钱买回几大捆稻草。

    这一天他就在屋檐下里剥竹子,在堂屋里编竹片排,编稻草帘,第二天,张彧在进大门的西边,从大门走过去一些,在距离前面围墙两米多地方立四根竹杆当柱子,挨着前面侧面围墙搭个棚子。

    棚顶绑上竹片排,绑上稻草帘,一个四方顶棚就做好,下面两面再竖绑上竹片排,绑上竹片排做的门,一个简单的蘑菇棚就做好,张彧抓着一根立柱晃晃,没晃动,棚子很稳。

    他看棚里面地下,湿漉漉,便在里面生两个火盆,火快灭又加上炭,晚上睡觉前地面的土差不多干。

    第二天又烤半天,地面干硬,他去大队部挑回大队长为种蘑菇准备的玉米芯碎末,锯末,牛粪,稻草碎,倒棚里的地上,加一定量的石灰混匀,堆在一起,洒水。

    下午,张建设放学过来推开棚门看一眼,进堂屋和看书的张彧说:“三哥,你堆的料也太少了,铲到小竹箱里只能装三个”。

    张彧说:“大队给的就这么一点”,等雨停,进深山密林中挖些腐土回来,密林下面的蘑菇一般到六月才有,将腐土铺在棚里地面,每天早晚洒点水,晚上烧个火盆,看能不能长出蘑菇来。

    想到就做,第二天他就去捡石头,林三丫去上工,他作弊容易,一部份石头收起来,回到棚里倒出来,捡一天,再一天就用石头在棚里一半地上垒成三个长方形块。

    过几天,春雨停下,张彧不急着去上学,又采三天的黄蘑菇,然后去深山密林下扒些腐土,装几个大麻袋里收起来,快到山外再挑回家,铺在棚子里石头垒起来的三个方形块里,腐土和石头持平,形成高出地面的三垄地,让林三丫每天早晚洒点水,晚上在棚里烧个火盆。

    做完这些,张彧继续上学,中午继续教沈秋阳拳法,春雨过后的日子春光明媚,春花灿烂,整个世界鲜亮起来。

    河湾芦苇里的野鸭飞回来了,张彧请来张建五,让他帮忙在厨房外,靠围墙的地方,用他准备很久的石头,按叶昆的描述,砌起一个烤鸭炉,几天就砌好。

    烤鸭炉砌好,张彧也没急着去抓野鸭来做烤鸭,打算等野鸭孵化期过后再去抓。

    工农兵大学在三家里大队招收的两个名额也下来,和大家所想的一样,知青那边是吴卫国,大队的名额的是张清峰。

    知青和大队的人很安静,没有人去大队部表达不满,两人名字报上去,很快批下来,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去上学。

    吴卫国去省城的大学,张清峰是去外省的农业大学,张彧听了心想,农业大学,这是去学种田?

    棚子里的蘑菇基料发酵时间一到,张彧就把基料铲进矮竹箱里,装满三个,从大队长手里拿来一个他从农科站买来的菌包,种在竹箱里的基料上,早晚洒水。

    十来天后的一天早晨,张彧和张建设练完武洗脸,天大亮,林三丫推棚子的门进去,一会又出来,一脸兴奋地叫:“铁蛋,建设,快来看看,出来了,棚里地上出蘑菇!”。

    张彧听到一愣,这么久,那些腐土只冒出一些小杂草,三天就拔一回杂草,他还以为那些土不行,正想着星期天再换一批土。

    他跨几步过去,走进棚子,昏暗的棚里,地上三垄腐土里,冒出稀稀落落的小蘑菇,大部分正是他去年在密林下面采到的褐色香菇。

    张建设随张彧后面进棚子,看了地上说:“哎,三哥,蘑菇真的出来了,种竹筐里的菌种还没有出菌,你从山上挖回来的土反而出了!”。

    张彧脸上浮现笑容说:“挺好,总算出一个”,他看向另一头的三个矮竹箱里,那里还没有动静。

    下午放学,张彧拿收到的包裹单去邮局取上海寄来的包裹,他提着包裹进村,路上又碰到不少人,大都问他:“铁蛋,你又让人帮忙从上海买东西了?”。

    张彧回答:“是”。

    问的人兴奋:“铁蛋,买到什么?有多的吗?”,去年队里人和铁蛋换到解放鞋和布料,东西不错又不贵还不用票。

    张彧说:“我叫人帮忙买布料,我夏天的衣服没有一件能穿的”。

    “哎呀,你这半年多来长这么高,去年的衣服肯定不能穿,这包裹这么大,不止是布料吧”。

    “我也不清楚”。

    “……”

    张彧回家拆了包裹,挑挑拣拣,把自家用的收起来,换给队里人的就放堂屋炕上,等林三丫来,把清单交给她,让她看着和人换。

    晚上就有几个妇女来找林三丫换东西,她们看林三丫对着清单,看懂字,又会算数,不由羡慕,有年纪较轻的妇女暗想,回去也让儿子教自己读书认字。

    之后两天,张彧和林三丫拔除不是香菇的小蘑菇,只留香菇一种,冒出来的香菇不多,香菇大了也没有摘,让它们开伞,那什么孢子脱落,等长出新的蘑菇。

    随后又两天,三个竹箱里的蘑菇也只长出几朵,品种也是香菇,听说叶昆和贺知文两人合作试种的蘑菇最好。

    傍晚下工时间,张彧就去知青点看,到知青点,叶昆一眼见他来,笑说:“是来看蘑菇的吧”,昨天和中午来看了一批又一批。

    张彧微微一笑说:“是,我过来看看,我家种的只冒出几朵,过来取经”。

    叶昆说:“那进去看看”,知青点也是在院子里搭个长草棚,里面是知青们试种蘑菇的地方,叶昆带他进去,拿手电筒一照,三个和自己家里一样的竹箱里,长出齐整的蘑菇。

    很不错,张彧看了问:“你们是怎么做的?”。

    叶昆说:“其实我也不知道,都是贺知文操心,他叫我做什么就什么,我都不知道它们是怎么长出来的”,他靠近张彧小声问:“咱们什么时候抓野鸭做烤鸭?”。

    张彧:这家伙脑子里果然只想着吃的。

    张彧问他:“贺知文呢?”。

    叶昆说:“他把种蘑菇的详细心得写下来,拿去交给大队长”。

    这是拿基料试种的时候就说好的,这也没什么,现在个人做点什么都难,贺知文把方法攒手里也没用,现在蘑菇种成功,也不知道大队长以后会怎么做?

    张彧说:“那我回家了,过两天你们来我家里”,马上进农历四月,野鸭该孵完一批小鸭,可以去抓鸭子。

    时间过得真快,这马上是他觉醒一年了。

    很快有烤鸭吃,叶昆裂嘴笑:“好!”。

    次日,下午放学回来,张彧就拿六根长竹杆去河湾芦苇里,进较深的芦苇里,插下长竹杆,竹杆露出水面一截,张彧就在竹杆之间下五个套子。

    次一天清晨,张彧没有练武,拿一个麻袋去河湾芦苇里看套子,五个套子都套中一只野鸭,解下野鸭三只绑脚放麻袋里,两只收到储物空间里,收起套子,避过早起的人回家,把麻袋放后院鸡笼旁边。

    回到前面,张彧换身衣服去和林三丫说:“野鸭我逮我回来了,中午你回来就杀了然后按菜谱腌上,晚上夜深我们再烤”,烤肉太香,不能在白天傍晚烤。

    林三丫应:“行”。

    当晚天黑,叶昆和贺知文两人和其他知青说他们在张彧家住一晚,就来张彧家。

    两人一来,张彧问贺知文:“大队长想怎么打算扩大种蘑菇?”,昨天和今天他都没听到什么风声。

    贺知文说:“大队长想建蘑菇棚,张支书同意,王会计不同意”。

    “哦”,大队长决定了,张华明支持,王会计不同意影响不大。

    到九点多,村里人基本上都睡了,他们才开始烤鸭子。

    东西备得齐,挂的铁钩也有,三只光溜溜的鸭子挂上去,半个多小时肉香浓。

    五个人直勾勾盯着烤炉里,感觉等了很久,其实也没有太久,又半个多小时后,香得比不行的烤鸭出炉。

    张彧直接拿刀子将一只鸭子切四半,手拿起来吃,肉进嘴里,确是好吃,能大口吃肉的生活就是美好。

    作者有话说:

    第70章 琢磨

    除了叶昆,另外四人都没有吃过这样的烤鸭,都觉得很香,很好吃。

    叶昆吃过,但吃得少,没有这样能吃个够,过瘾,他还是有点小遗憾:“没有甜面酱和薄饼,拿薄饼包着肉片,加点黄瓜条,不一样的口感和味道”,可惜这个时候还没有黄瓜。

    贺知文说:“有这样吃就很不错,平时吃口肉多难”,也就张彧有能力弄到肉,不缺肉吃,平常人家一个月能买一次肉就很不错。

    张建设:“叶大哥,烤鸭非常好吃”,林三丫点头,是非常好吃,叶知青真会吃。

    张彧说:“等黄瓜能吃,我们再吃一次”,家里黄瓜和番茄、豆角,是早春就在暖棚里种下,天暖后,他把油布收起,里面的菜长得快,现在已经开花,过不了多久就能吃。

    几个人听了,都很期待。

    吃完三只烤鸭,五人漱口,心满意足去睡觉,次日清早,天刚有点亮色,张彧提着一个木水桶来到平时人少来的河段,装半桶水,脱下衣服下水抓鱼,抓起来的鱼放水桶里,等抓到六条鱼,穿上衣服,提着水桶回家。

    从杂物房里提出小水缸到厨房后面,烤鸭炉过去一点,舀清水刷刷倒掉,把水桶里连鱼带水的倒进去,又去提半桶水倒进去。

    练箭的张建设忍不住跟过来看:“三哥,你是怎么抓到的?”。

    张彧说:“你学不会”,张建设忍不住耷下耳朵。

    叶昆打着哈欠转过来:“起来得真早,你们在这里做什么?”,随即看到小水缸里的鱼,眼睛一亮,哎哟,一条大草鱼,他流着口水说:“张彧,你家不是有酸菜吗?晚上吃酸菜鱼吧”。

    张彧说:“行啊,傍晚你来教我娘怎么做,叫贺知文一起来”,这个菜品,菜谱里好像没有,现在的菜式丰富,有机会就一个一个的试着吃。

    他看叶昆一眼,叶昆脑子里菜谱挺多,那些人怎么随便将菜谱和这小子说。

    叶昆立即说:“没问题!”,饭上又能来蹭饭,哈哈,想想看还有什么菜品能吸引他。

    当天下午,张彧放学回村,回家路上,发现离自家不太远的空地上建起一个比较大的草棚,旁边一个在建中,应该就是蘑菇棚,速度还是比较快。

    他没有过去问,直接回家,前脚进家门,后脚张清川就来找,张彧看他比年前削瘦很多的脸,冲一碗红糖水给他。

    看是红糖水,张清川很不好意思说:“彧哥,白水就可以”。

    张彧坐下说:“没事,喝吧”。

    张清川喝了水说:“彧哥,我想请你帮个忙,我想养兔子,可是在山里设的陷阱没掉进兔子,兔子洞也熏不到了,深山我和我哥又不敢去,想请你帮我抓到一公一母的兔子,等兔子下崽子,养到一样的大只,我再还你”。

    去年年前那么多人上山,外围的小东西几乎抓光,当然熏不到,张彧问他:“你是怎么想到养兔子的?”,以前富户养兔子是养着玩的。

    张清川说:“从我家拿粮食换钱给我大哥娶大嫂,我就琢磨着怎么能挣到钱,想来想去,想不到什么好法子,就去公社书店翻书,看到一本畜牧养殖,养牛养羊什么的都不合适,觉得养兔子比较简单,我就想试试”。

    大队里要种蘑菇,就算种成功,张清川觉得挣的钱也不会太多,分到也没多少,还是肉比较值钱。

    张彧不禁问他:“兔子好养?”,看不出来,这小子脑子挺灵活,平时看张建辉最灵活。

    张清川笑笑说:“看书里写得好养,喂青草就可以,我和我大哥二哥捡石头垒个兔圈,兔子会打洞,地面也铺石头”。

    张彧看他削瘦腊黄的脸,想了想说:“听你这么说,是很容易,不如这样,你和你两个哥哥也帮我捡石头,帮在我后院垒个兔圈。

    我悄悄给你们六斤玉米面,你回去问问你哥哥们,愿不愿意做,至于兔子,后天星期天,后天傍晚你来我家”。

    等张彧说完,张清川马上说:“彧哥,不用回去问,我答应帮你垒兔圈,你想整多大?”。

    从鸡圈侧过来有块地方,下面全是小碎石,没有种东西,张彧说:“约一米半深,三米长,挨着围墙”。

    那就少一面墙不用捡石头不用砌,轻省很多,张清川说:“好”。

    张彧想了想又和他说:“虽然明面上没规定能养多少只兔子,你最好私下去和华明伯说一下,让他心里有底”。

    张清川听着不太懂,但还是说:“我回去问问我爹”。

    “行”。

    傍晚,叶昆和贺知文过来,叶昆去厨房,张彧和贺知文坐在院子里聊天,知道集体种蘑菇的是张姓和赵姓,王姓那边,王会计是把基料发给各户,让他们自己在家种。

    同时也知道大队长任贺知文为技术员,指导社员种蘑菇,张彧听了和贺知文说:“有人为难你,就来和我说,我去帮你教训”。

    贺知文听心暖,他和张彧无亲无故,自从到三家里大队,张彧帮了他很多,这恩情他会记住。

    他说:“应该不会,因为我时不时来你家,大家都知道我和你关系好,没人会为难我,知青点的知青阴阳怪气的话现在也不说了”。

    张彧把一个老太太送去农场劳改的事,大队的人对他有忌惮。

    那还好,不受欺负最好了。

    林三丫在叶昆指挥下,一步一步把酸菜鱼做出来,一大盆放在桌子中间,雪白的鱼片吃得很嫩滑,腥味几乎没有。

    张彧吃得不错,说:“这个配米饭更好,下回做就煮白米饭”。

    林三丫感觉自己又学会做一个大菜,开心说:“嗯”,她吃了也觉得配米饭最好。

    叶昆听了心里感慨,说吃白米饭就吃白米饭,这是个大户。

    张建设和贺知文觉得自己是蹭吃的,不好意思说话。

    吃完饭放下筷子,张彧说了家里要建兔圈,养兔子的事,说完后他说:“建设,以后兔子草由你负责”。

    张建设马上应:“三哥,我知道了,放心,我一定割最嫩的草”。

    叶昆说:“被你这么一说,我都想养,回去问问其他人”,肉啊,尽管久不久能和张彧换点肉,有时也能来蹭吃,但肉是吃不够的。

    次日起,张清川下午不去上工,就给张彧捡来石头,他两个哥哥下午下工后去捡。

    星期天一早,张彧早早进山,培土多天的玉米地里又长出小杂草,这开荒出来的地杂草就是多,火烧过作用也不大,挑的这块黑土比较肥,玉米长得比大队的还有好。

    他查看一圈壕沟,没小东西掉下,他蹲下快速拔起杂草,扔到壕沟里,上午把草拔完,填饱肚子,他就去熏个兔子洞,跑进麻袋的有两只大兔子,五只小兔崽,将大兔子腿绑,放进竹篓里,小兔崽直接放进去,不用绑。

    张清川挑一担石头到张彧家,发现他从山里回来,期待看向他,张彧指着一边的竹篓说:“在那里”。

    张清川放下石头担子,走过去一看,笑说:“诶,有小兔崽,彧哥,大兔子我不用要了”。

    张彧说:“都拿去吧,你确定小兔崽离了大兔子能活?”。

    也是,张清川应:“好吧”。

    队里挑去管理蘑菇的人和张彧家没关系,家里养三只猪,需要不少猪草,林三丫每天下午上工到四点多就去打猪草,所以小队长问她要不要去种蘑菇,她拒绝了。

    棚子里地上三垄腐土长老的蘑菇枯下去,旁边长起密密麻麻的蘑菇,竹箱里也冒出来一些。

    张彧看着这一幕,觉得有意思,蘑菇种子肉眼看不见,也不知道那些农学家怎么研究出来的。

    早上上工前,林三丫脸上洋溢着喜悦,剪下肥厚蘑菇,隔点距离留下一朵留种,剪下满满两大篮,天气好,留下吃的,她把蘑菇铺在大筛子上晾晒。

    转眼一星期过去,张清川三兄弟帮着张彧把兔圈垒起来,看起来不小,张彧称六斤玉米面给他们,本想问张清川要不要借粮,他家有粮食可以借。

    后又想了想,还是没问出口,他家如果真没粮食,自会来问借,彧去跟大队借,大队三个姓已经有不少人家去借粮。

    兔圈不小,张彧就从深山里熏两窝兔子来养,一公两母三只大兔子,八只小兔崽。

    张清川养了一个星期,没有养死一只,于是知青点的知青也去捡石头来垒兔圈,通过叶昆和张彧换一窝兔子回去养。

    之后小队里陆续有人垒兔圈养兔子,都来和张彧赊要,张彧都没有拒绝。

    时间一天天过得快,小队三个草棚里的蘑菇长出来,收割第一批晾晒时,到农历四月底,要收麦子了。

    和去年一样,农忙假放十天,张彧换了活,没割麦子,而是挑麦子,每天挣十工分,和去年不同,今年张彧和林三丫干活都比较轻松,干一天活下来,都没有脱力的感觉。

    农忙后去上学,凌家可能和封家换粮食的原因,凌江走进教室不再和去年一样晃晃悠悠的。

    沈秋阳开春开始练拳,更没影响,凌江看了羡慕说:“我也想练拳”,更想顿顿吃饱。

    张彧看凌江那样也没办法,他和建设不同。

    沈秋阳小声说:“练拳后我饭量大了两倍,每天一大早我都要去黑市转一圈”,还和张彧时不时换点肉,穷文富武这话实在太贴切。

    如果不是有父母留下的钱,十八岁前每个月都能领到一笔钱,他也练不起。

    张彧小声说:“暑假我想去上海一趟,那边有个淮国旧,我们这边缺什么?”,缺什么又很难买到,凌江应该了解。

    凌江若有所思说:“手表,收音机,围巾,布料,毛线”,自己要不要和张彧一起去?

    想到凌江和沈秋阳家都有院子,张彧又说:“我家养兔子,星期天你们要不要去看看?”。

    两人齐声说:“要!”,封谚小声插话:“我能去看看吗?”。

    张彧爽快说:“可以,星期六放学一起去”。

    于是,星期六下午,张彧带着三个带粮食的同学回家,回到家,亲娘去割猪草还没回家。

    张彧带他们去看自家养的兔子,他指着有三、四斤的兔子和三人说:“那些从山里弄回来,也就巴掌大,养一个来月,就长这么大”,长得挺快,又不用粮食喂,清川这个想法简直是太好。

    凌江三人看兔圈里的灰兔,都眼馋,沈秋阳问:“那两只大肚子是不是快生了?”。

    张彧说:“是,你们想喂,可以换一公一母回去,换这半大的”。

    作者有话说:

    第71章 出行

    张彧随后又说喂兔子要注意的事,都很简单,他虽然很少动手喂,但该知道的还是知道。

    凌江听了很心动,可以把自家正房右侧通道整出来,前面垒半堵墙,就能养,这很容易,兔子吃的草自己和堂弟妹妹们去割草,又不难。

    每天割点草喂,按兔子这长的速度,除了留繁殖的公兔母兔,两三个月就能杀来吃肉,简直不能太好。

    沈秋阳心微动,不过想到很爱干净的奶奶,打消念头,吃肉和张彧换好了。

    封谚觉得自家也可以这样养,二叔自己就能从山里套到活兔,不用从张彧家换。

    沈秋阳听到猪叫,去看下猪圈,过来说:“张彧,你家三只猪,长得圆嘟嘟”,年底又能和他换肉,张彧家的腊肉很香。

    凌江细看张彧的菜园子,什么菜都有,长得郁郁葱葱,吃菜真方便。

    张彧去摘几个黄瓜,回来分给每人一个,自己拿起来就吃。

    收完麦子还要种稻谷和玉米,还是在农忙中,张彧吃完黄瓜说:“我们摘点菜,晚上我做饭”。

    沈秋阳一听张彧说他做饭,马上说:“张彧,你会做吗?”。

    张彧说:“能入口,你们嫌弃没法了,大队赶着种下一茬庄稼,我娘不能早回来做饭”。

    凌江说:“没事,能入口就行”。

    封谚说:“熟了就行”。

    沈秋阳看两人,看张彧去摘番茄,不再提。

    张彧摘了番茄,红豆角,黄瓜,蒜苗,番茄摘多一些,每人拿一些到前面厨房。

    烙饼,擀面条,张彧都不会,二米饭他会煮,于是晚上主食就是二米饭,玉米碴和大米。

    他先洗三斤玉米碴放到大陶锅里,加多些水煮,煮半个来小时后,洗三斤大米放进去一起煮。

    等放大米时间里,在铁锅里煮一条腊肉,腊兔肉,腊鱼,煮软拿出来清洗。

    然后切红艳艳的一半番茄,放小盆里,撒入白糖腌,一个菜就做好,多简单。

    张建设割兔子草回来,向厨房看一眼,见是三哥在做饭,吃一惊,在厨房门口喊:“三哥,你做饭?”。

    “嗯”,张彧应声:“喂兔子去吧”。

    听说是喂兔子,凌江三人跟着去看。

    林三丫下工回家洗手就能吃上饭,看桌子的菜,番茄炒鸡蛋,蒜苗炒腊肉,腊兔肉炖豆角,蒸腊鱼,糖渍番茄,凉拌黄瓜,看着不错,有点惊呆。

    沈秋阳笑说:“阿姨,都是张彧做的,阿姨你平时都教他吧”,看张彧一样一样做出来,他们都惊呆了。

    林三丫微笑说:“我做饭有时他就看看,没有教”,儿子挺厉害的,看着就会做。

    这几个菜都容易做,又不是多了不起的事,张彧说:“吃饭”。

    菜看着不错,味道也可以,沈秋阳向张彧伸出大拇指。

    三人在张彧家住一晚,第二天吃完早饭就回去,村里还在忙,他们不好再留下。

    次日张彧上学,课间凌江小声和他说:“我昨天回来去书店查看养殖书,又问了几个人,有个叔叔说公母兔种不能同出一窝,不然生出来的兔崽有问题”。

    这个张彧还真不知道,他养的兔子是两窝,早混在一起分不清,他说:“这样,放学后我可以去山里熏两窝,弄两只公的,你家要换?”,问得这么清楚,看来是有心要养。

    凌江说:“我奶奶想换两对,有吗?”,沈秋阳和封谚可能要换,还有他村里的,怕不够。

    沈秋阳转过来说:“我奶奶爱干净,不能养”。

    封谚小声说:“我二叔会套”。

    足够,张彧说:“可以,什么时候要?”。

    凌江:“后天”。

    下午放学回家,张彧去找张清川,和他说兔种公母不能同出一窝的事,张清川感激说:“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多谢彧哥”。

    “不客气”。

    张彧回到家,就去砍竹子回来,砍成小节,剥成半,编两个竹排,把兔圈隔成三小间,两只大肚的母兔放一间,公的放一间,母的放一间,隔开来,张建来割草回来,看三哥把兔子分开,问:“三哥,为什么分开它们?”。

    张彧说:“听人说同一窝的兔子生的崽子不好,把它们隔开来,你喂完兔子和鸡,去和队里养兔子的人家说一声”。

    还有这样的事,张建设应:“哦,好”。

    张彧第二天上午放学就回家,放了书包进深山里熏两个兔子洞,大兔子收起来,大肚子的两只母兔和五只半大就绑脚放篓子里提回家。

    回到家,五只半大的他做了记号,公母分开放兔圈里养,两只大肚子母兔第二天一早上学前,他提到凌家,和起来的凌家人打过招呼后,和凌奶奶说:“凌奶奶,昨天下午进山弄的,这两只母兔不同一窝”。

    凌家人看两只大肚子的母兔更高兴,凌奶奶脸上更是喜滋滋,笑说:“张同学有心,听说你昨天下午就请假回家,落下的功课让凌江教你”。

    张彧微笑说:“好”,其实差下午两节课没什么影响。

    时间不早了,张彧和凌江还有他妹妹堂弟妹们一起出来去学校上学。

    之后张彧开始为出远门做准备,在一个星期天,他去县百货大楼买手表,手表票年后叶昆就给他带来,只是年后他一直没去县里,就没买。

    买了手表校准,让售货员教会看表,才从百货大楼出来,去黑市找票贩子,年前出了人命,黑市也没见有什么变化,从票贩子手里买到三斤全国粮票。

    这是不够,不过他有储物空间,听说火车上买饭不用票,到了地方也可以拿肉去换当地粮票,吃当地美食。

    时间过得快,天更热,转眼到期末考试,考完试,凌江小声问张彧:“你打算什么时候去上海?一个人去?”。

    张彧说:“就这几天,你也想去?”,早去早回来收山里的玉米,收完玉米后翻地,种一半土豆一半红薯,家里的安排他心里也有了打算。

    凌江说:“我和你结伴去吧”。

    也好,张彧说:“好,我第一次出远门,很多事不懂”,尽管详细问过叶昆和贺知文,没经历过,心里没底,有个人相伴照应也好。

    凌江不好意思地说:“我去最远的地方就是市里,也没有出过远门,火车站也没有去过”。

    张彧说:“也可以了”,他对县城外的世界是一头雾水。

    沈秋阳也转过来小声说:“我想和你们一起去上海,可是早说好要去我三叔那里”。

    张彧说:“下回吧”,他想去的地方很多,总有机会再出门。

    沈秋阳说:“我发现你过得很潇洒,有点羡慕”,张彧在家能当家作主,林阿姨都听他的。

    凌江点头认同,他爸都五十岁的人,家里还是爷爷奶奶当家,奶奶做饭,每个人每顿吃多少,规划得清清楚楚,张彧家两人粮食够,没有做饭规划一人吃多少一说。

    封谚也转过来:“凌江,能帮我买双解放鞋吗?”,他也羡慕张彧过得潇洒。

    凌江说:“可以,你要多少码的?”。

    “四十一”

    “……”。

    张彧当天傍晚就去大队部找大队长开介绍信,赵明兴看了看他个头说:“去年放寒假没去,我以为你打消念头了,一个人去?”。

    张彧说:“和同学一起”。

    那还行,赵明兴边给他开介绍信边说:“去外面人生地不熟,小心些”。

    张彧说:“自然”,随即又问他:“大队长想买什么吗?”。

    赵明兴说:“晚上我回去问问,如果要,明天和你说”。

    开了介绍信,晚上吃饭的时候,张彧和林三丫还有张建设说:“介绍信我开了,后天走,和凌江一起去”,去上海的事,他之前就和两人提过。

    张建设羡慕三哥能去大城市玩,决定好好练武,以后挣到钱,他也要出去玩。

    林三丫听儿子说和凌江一起去,心里松口气,儿子没出过远门,一个人去她担心,凌江是城里孩子,有他一起更好,她细声说:“你们两个去外面有事要一起商量”。

    张彧应:“好,我会托华明伯,还有铁万伯,清川他们照看一下家里,有事去找华明伯和清川”。

    林三丫应:“嗯”。

    晚上天黑后,张彧去张华明家,拜把他帮忙照看家里,张华明笑应:“这是自然,市里老李答应教你开车,学车的事你有什么打算?”。

    张彧说:“等我回来后再计划,华明伯,要帮你从上海带什么来吗?”。

    张华明说:“有,帮我带个梅花牌手表,我问问你明伯母要带什么”。

    “好”。

    记下张华明要买的东西,收了钱,张彧又去张铁万和张清川家,拜托他们照顾家家里,也帮他们捎东西回来。

    次日张彧进山里查看一下玉米地,到水谭边把储物空间里三只野猪处理好,分拆收起来。

    消息传得快,这一天,队里都知道张彧去上海,傍晚有不少人来托他买东西,有钱给的就应记下来,

    没钱给又叫带东西的他就记在另一个本子上,和人家说:“我先记下,钱还有就买,没有就不买,我买回来有钱拿钱来换,没有钱拿麦子来换”。

    给了钱的人在一旁听到,就说:“哎呀,铁蛋,还可以这样?那我还想买两斤毛线,要亮的颜色,有钱你就帮我买回来,回来我拿麦子来换”。

    张彧应:“可以”。

    先前托买东西的人本想让铁蛋先帮忙付钱买回来,自家以后再慢慢还钱,听了张或的话心有不满,有旁人在,却不好说什么。

    托张彧买东西的还有知青点的人,男女都有,他也应,收钱记下。

    等到差不多九点,才没人上门,张彧看了看清单,要帮带的东西零零碎碎的还不少,他决定大部份寄回来,随身带一点就行。

    他收了本子,和一边的亲娘说:“明早不用准备车上吃的东西,天太热放不住,我有全国粮票,听说火车上买饭不用票,我不在家,你做饭也不要省”。

    林三丫细声说:“我知道,你们路上小心”。

    “嗯”。

    夏天行李带得少,第二天早上,张彧和凌江到县城,九点坐上去市里的班车,县城离市里有三个小时的车程,路上还算顺利,两人都没有晕车。

    在市里下车,在汽车站附近的国营饭店吃碗面,和服务员问怎么坐车到火车站后,两人坐公交车去火车站。

    从公交车上看出去,张彧发现市里的房子比县城好很多,车里的人,路上行人穿的衣服也比较好。

    两人到火车站,看火车站上面的牌子,去售票口买票,买到下午四点的票,座位号是连一起,是直达上海的过路车,下午四点上车,预计后天早上到站,在车上的时间是一白天两个晚上。

    拿到票从窗口前出来,张彧问凌江:“离上车还早,要去转吗?”。

    凌江摇头:“我不想,你想去转?”。

    是有点想,不过可以下回再来,他说:“算了,我们去候车室”。

    下午四点半,张彧和凌江进站上火车,上车前,张彧向火车头看看,又向后看了看,车很长。

    两人上车,车上人不算多,他们票上的座位没人坐。

    坐下来后,张彧说:“之前听叶昆说他回家,车上人挤人,我们运气不错”。

    凌江笑说:“年底肯定挤”。

    坐上车十来分钟后,火车开动,很稳,和坐汽车完全不同。

    作者有话说:

    第72章 人真多

    车厢里的人说话声挺大,有些吵,张彧坐外面座位,他和凌江说:“我走走”。

    凌江“嗯”一声,理解他的好奇心。

    张彧起身慢步向车后头方向走去,真的很稳,在车厢交接处,他看了看,走进另一个车厢,这个车厢和他们坐的车厢一摸一样。

    又向前走过两个车厢,都一样,踏进下一个车厢,是餐厅,里面有个乘务员大姐在忙,见有人来说:“半个多小时才后有饭”。

    张彧笑了笑说:“多谢大姐”,转身回去,回到座位坐下,问凌江:“你要不要去走走?”。

    凌江摇头说:“不去”,硬坐的车厢都差不多,卧铺车厢没有票不能进去,没什么好看的。

    凌江和坐他们对面的两个中年男人搭话,张彧没有和人瞎聊心思,和凌江换位置,看窗外风景。

    火车在动,外面的景色由各种各样的房子到绿色春玉米地,间隔有收完麦子、冒出秋玉米小苗的土地。

    市附近的土地比他们县城平整很多,土地看着也比较黑。

    车厢两边的玻璃窗是开着的,风从这边进,又从那边出,车厢里不是太闷。

    随着夕阳西下,更凉爽一些,不过蚊子也多起来,车厢里除了吃饭声,还有拍拍的打蚊子声。

    张彧拿两个饭盒去餐厅买饭,果然是不用粮票,每人打一个肉菜一蔬菜,肉菜里面的肉片太少,主食是二米饭,这些对他饭量来说,份量很少。

    盖上饭盒盖,张彧问工作人员,得知可以出压金借饭盒,于是他借两个饭盒,打四份饭回到座位。

    凌江见张彧带回来四个饭盒,吃惊问:“你怎么买这么多?”。

    张彧说:“我看饭菜的量,我吃两份都不够,就多打,还好不用票”。

    想到张彧的饭量,凌江不再说话,拿过自己的饭盒,两人吃饭。

    张彧觉得火车上的饭菜一般,主要是肉太少,有点后悔早春还冷的时候,没有拿肉去让杜师傅帮忙做成肉干。

    凌江却觉得不错,火车上菜的油水比自家足。

    坐他们对面的两个大叔可就难受,啃着干粮,对面的两个小伙子吃着热腾腾的饭菜,干粮快咽不下。

    张彧吃下两份饭,拿来第三个饭盒打开,分给凌江一半:“吃不下”。

    凌江说:“你还没有吃饱吧”。

    张彧说:“差不多饱,吃一半就够”。

    做张彧对面的中年男人忍不住说:“小伙子,你这饭量,你家养你真不容易”,快吃三份饭。

    张彧回:“不用人养,我养我自己”。

    这个年轻人太不懂过日子,大叔说:“那你得省钱娶媳妇,娶媳妇可不容易”。

    凌江没有推辞,继续吃,心想张彧可不缺娶媳妇的钱,他接话说:“他饭量大,不吃这么多没力气”。

    吃完饭,凌江拿饭盒去洗回来,张彧把两个饭盒拿去餐厅还。

    次日早,靠着座位迷糊一夜,张彧觉得还行,凌江精神就不太好,上午趴着睡,车厢里的人也神情疲惫,话少了。

    窗户风景看过多了也就那样,火车停站,下人上人,有人偷偷在火车外兜售馒头,鸡蛋,张彧买一些。

    说偷偷,其实张彧觉得火车上工作人员和车站的人都知道,不过是挣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张彧一路观察外面的情况,其实也都差不多,农田,村庄,山林,平地,路过城市也不能下去看。

    再一天早上九点多,火车到达上海,张彧和有点蔫的凌江下车,两人提着行李随人流向火车站外走去。

    凌江看精神奕奕的张彧,真是慕了,边走边说:“练武的人体力就是好”。

    张彧说:“也不一定,你的体力现在是有点弱,是因为你长得够高,吃的东西不够,等身体不再长高,会慢慢结实”。

    两人到火车站外,张彧掏出几张纸,上面是贺知文写给他的坐车攻略,到什么地方坐什么车,连花多少钱也写得详细,下面一张是画的线路图。

    两人按贺知文描写的,走一小段路,坐上一个公交车,这个站有很多人上车,人挤人,坐过五个站,两人下车,走一小段路,坐上电车,坐电车的人也很多。

    张彧对这个城市的第一印象是:人真多!

    在老家,他就觉得人多,和前世比起来,村庄多,人口多,土地少,城里更是挤,住的地方狭小,来到上海,发现人更多。

    张彧和凌江两人下火车前去侧所换了衣服,但因为没有洗澡,身上还有隐隐的汗臭味,所以他们直接去贺知文家附近,那里有个招待所,计划在那里入住。

    其实坐公交车和电车的人也不是人人都清爽,汗臭味也有,但不管是张彧还是凌江都想弄清爽再逛。

    半个多小时后两人下电车,顺利找到招待所,去服务台办理入住,接待他们的大姐三十多岁,姓沈,整个人看上去整洁干练,讲的普通话比较标准。

    她上下打量张彧和凌江一番,又细问他们的真实年龄,来上海的目的后,才给他们办理入住,开个在二楼的两人间。

    沈大姐带他们到房间,交待一些要注意的问题,然后说:“你们出去游玩,晚上早点回来”。

    凌江微笑说:“谢谢沈大姐提醒”。

    沈大姐将两把钥匙给他们:“你们只要晚上不太晚在外面,还是很安全的,还在读书就出来游玩,你们家长也放心”。

    两人还是从小地方来,一个还是农村的,真是少见,这两孩子胆子真大。

    凌江笑说:“大姐,我们不小”,他和张彧快满十八了。

    沈大姐交待完离开,张彧和凌江马上拿干净衣服去洗澡间洗澡,还好他们是夏天来,洗冷水澡就行,冬天洗澡非常麻烦,洗完澡后洗脏衣服晾上,两人一身舒爽,下火车有点蔫的凌江变精神。

    这时刚好中午,张彧和凌江去附近的国营饭店吃饭,中午没有传说中的生煎,两人点两个炒菜,要两斤二米饭。

    吃完从国营饭店出来,都没吃饱,张彧小声说:“这样不行,吃这点饭我受不了,我下午先在附近转转,打听交易的黑市,换点本地粮票,傍晚我们再去贺家”。

    自己习惯了吃不饱没什么,但张彧练武,体力消耗快不耐饿,换粮票是必要的,凌江说:“我们一起去”。

    凌江一起去就不方便了,张彧说:“我一个人容易脱身,你跑不快”。

    这确是事实,自己跟着去只会拖他后腿,凌江便说:“行,你小心些”。

    张彧下午几个小时摸清招待所附近的情况,没有找到黑市,不过用几条肥肉和几个老太太换到几张粮票,还是很少。

    他回招待所时,从储物空间里拿出五把挂面带回去,打算之后借招待所的炉子下面条。

    凌江见他带回面条说:“你运气挺好,这么快就换到面条”。

    张彧说:“失策,我还是考虑不周,常听贺知文说城里很缺吃,但没想到这么缺,早知道我提着粮食来,请人帮忙做”。

    凌江说:“有这五把面条也可以”。

    张彧休息一会,两人去饭店吃晚饭,吃半饱,然后提着贺知文让张彧帮忙带给家人的十斤玉米面,他自己悄悄整的一包咸鱼。

    现在贺家三口住弄堂里,下午张彧来附近探过,所以他们直直走过去,走进一条弄堂。

    张彧不清楚本地人为什么将小巷道叫弄堂,顺着门牌号,找到五十六号。

    这是一栋三层楼房,听贺知文讲,这栋楼原来是他们家的,现在住了三家人。

    两人在房子前停下,就有个老太太在院里问他们:“你们找谁呀?”。

    张彧说:“大娘,我们找贺知棋,我是他家远房亲戚”,他注意到,当提到贺知棋的名字时,大娘眼神不屑,听说是贺家远房亲戚,理都不理他们了。

    张彧和凌江相看一眼,张彧沉着声喊:“贺知棋!”。

    话音刚落,就见二楼一个小窗口伸出一个脑袋:“谁找我?”。

    “张彧”,张彧说出自己的名字,就听上面的人惊喜说:“我就下来”,接着,就听里面楼梯咚咚响,声音真不小。

    贺知棋是个十三岁的小少年,开心跑出来:“张大哥?”,诶,脸上疑惑,有两个人哪个是张大哥?

    小少年和贺知文长得有点像,张彧微笑说:“我是张彧,他是凌江”。

    贺知棋笑说:“我们去房间”。

    张彧应:“好”,刚问话的老太太盯他手里的袋子也太过炙热,真不痛快。

    两人随贺知棋上楼进房间,房间挺小,里面有个怯生生的小姑娘,贺知棋说:“这是我妹妹知华,知华,这是张大哥和凌大哥”。

    小姑娘细声叫:“张大哥,凌大哥”。

    “你好”,张彧和凌江回应后,张彧把袋子给贺知棋:“你哥捎给你们的,他很好,我们住在离这不远的招待所,明天你有时间吗?带我们去转转?”。

    贺知棋接过袋子,开心说:“明天我有时间,你们坐,我姆妈就回来”,心想小妹做的饭不够,姆妈回来就下面条。

    张彧说:“我们吃过饭,想出去转转”,他们两个大男人和小姑娘同处一间屋里,不像样,而且这也是睡房,让人不自在。

    自家待客实在困难,贺知棋不再挽留,把他们送出大门。

    张彧和贺知文向外走,迎面来很多下班的工人,推自行车的,走路的,络绎不绝,小小弄堂人挤人,和他们接重擦身而过。

    张彧再次感慨城里人特别多,深刻明白为什么有这么多知青下乡。

    两人在附近大街走一段路,觉得没意思就返回招待所,借招待所烧水的灶煮面条,吃着白面条,张彧又后悔没有做肉酱带来,这次出门考虑得太不周全。

    第二天早,张彧和凌江去吃早餐,吃到传说中的生煎,确是好吃,张彧不顾手里还剩有多少粮票,点了六份吃,搞得周围的人不停看向他们。

    看得凌江都不好意思了,但张彧面不改色,回到招待所,贺知棋已经在等他们,见他们回来,少年笑得干净,问他们:“张大哥,凌大哥,今天想去哪里?”。

    张彧说:“外滩”,先去看海,两辈子都没见过海,怎么都要去看看。

    贺知棋:“好,走,我带你们去”。

    差不多一个小时后,三人到外滩,张彧和凌江看到海,都很激动。

    张彧看辽阔的海水,海面平静,无风无浪,心里感慨万千,能在几百年后活着看不同美景,吃到丰富美味的美食,真是好!

    心想,如果能在这里买房子,空闲时就来住段时间,就更好。

    作者有话说:

    第73章 蠢蠢欲动

    海上船只来来往往,贺知棋给他们普及:“那是货船,那是巡逻船,那种是客运船”,张彧和凌江努力分辩各种船。

    这种地方没有小人书上画的舰艇,张彧有点遗憾。

    上午,张彧和凌江还有贺知棋就在外滩和附近转,午饭也是在附近的饭店吃,恰好店里有红烧带鱼供应,他们点一份,味道很不错。

    下午继续在附近转,张彧在一家新华书店买到一份城市地图,转了差不多一天,又细看城市地图,要在这周围买房子的想法在张彧的脑海里疯狂滋长。

    他们在和贺知棋交谈过程中更了解这个城市,张彧还从他嘴里知道贺家附近两个黑市的位置。

    下午五点出头,三人返回招待所附近,张彧拉着贺知棋一起去吃饭。

    张彧还买一个肉菜,装饭盒里,让他带回家给姆妈和妹妹,贺知棋推辞不要。

    张彧将饭盒塞他手里说:“拿去,之后我们还得麻烦你,你想办法打听附近的渔村,我们想和渔民出海一次”,他想下海收鱼。

    贺知棋拿着饭盒说:“好,我小学有个同学,他老家就在附近的渔村,我去问问他”。

    两边分开,张彧和凌江回到招待所,回到房间,凌江累得坐椅子上不动,如果不是一身汗,他都要躺床上了。

    张彧看他的样子说:“晚上我给你揉揉腿,我出去转转,弄瓶药油来”。

    凌江看还很精神的张彧,麻了,说:“你去吧,这边不熟,你小心些”。

    张彧:“放心”,附近的路线都在他脑子里,化学公式他记不住,记线路是他的长项。

    夏天天黑得晚,快六点的天还很亮,张彧向贺知棋说的其中一个黑市快步走过去。

    贺知棋说自己走去要四十多分钟,张彧走得快,到地方用的时间比他少一半不止。

    进一条小巷,人很多,摆卖最多的是鱼,各种各样的鱼,听贺知棋说这些基本上是从黄浦江里悄悄打捞的。

    张彧慢慢踱过去,听旁人指着什么鱼问摊主什么价,转一圈,各种鱼基本认清。

    看到修长银白色带鱼,想到中午吃饭时,贺知棋说了带鱼的几种做法,张彧将一个竹筐里十几斤带鱼全买下,又买一些虾,天色渐暗,他加快速度,回头将刚才看过的半筐小黄鱼,几条银白鲳买下便离开。

    天黑透,张彧提着两个大袋子来到招待所附近的国营饭店,这时在饭店里吃饭的人很少,来吃饭几回,他知道那个脸圆圆的服务员姓吴,他上前去说:“吴同志,我找厨师,能帮我叫一下吗?”。

    吴莲知道这人,每次吃饭都点很多,像个饭桶,看他手里的两个袋子,心里一动,说:“你等等”。

    张彧不知道自己被去叫厨师的服务员称为饭桶,没一会,就见厨师从里面出来,看他手里的两个袋子问:“小兄弟,找我什么事?”。

    张彧打开一个袋子给他看一眼,厨师马上笑容满面,说:“小兄弟,我姓江,我们进房间说”。

    张彧随江师傅进一间房间,袋子放桌子上打开,一个是三十斤重的白面,一个是二十斤半肥瘦的肉和一大块板油。

    江师傅看得心喜,说:“小兄弟,我都要了”。

    张彧说:“江师傅别急,白面我想跟你换成粮票,半肥瘦的肉你帮我将五斤做成咸肉酱,余下换给你,怎么样?”。

    江师傅没多想就说:“成!咸肉酱这就给你做”,这个小兄弟厉害,他一个外地来的,板油这样的好东西都能弄到,看来在这里有不一样的亲戚。

    张彧心里松口气,这下粮票差不多够,要不然,明天中午要饿肚子。

    凌江坐椅子上,心里七上八下,人生地不熟,担心张彧出事,听到钥匙转动,才放下心。

    张彧提着一个袋子进门,关上门后笑着和凌江说:“以后我们不用只吃半饱,我换到白面拿去饭店换粮票”。

    他走进房间把袋子放两个床之间的小柜子上,打开,拿出一个饭盒塞给凌江:“带给你的,我吃过了”,他又把袋子扒开,露出一个陶罐说“这是咸肉酱,我们晚上不用再吃白面条”。

    凌江目瞪口呆:“你是怎么做到的?”,其实白面条吃得也不差。

    张彧说:“我运气好,碰到卖肉的,我和你说,以后在黑市里弄到食材,也可以去找江师傅,让他帮忙加工,在这里这几天,我们多吃海鲜,钱的事你不用担心,十年八年后再算给我也行,谁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吃到海鲜”。

    其实不算钱也没关系,但是钱不算清楚,凌江不会吃。

    凌江呆呆说:“我挣不到钱还你怎么办?”。

    张彧说:“你怎么这么小瞧自己,你脑子这么好用,还担心挣不到,想太多”。

    想太多?凌江想了想,觉得张彧说得对,谁知道他们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吃到海鲜,也许一辈子就这么一回,欠张彧的钱,明年毕业后想办法挣还他就是。

    第二天一早,贺知棋带着饭盒来还给张彧,张彧把饭盒往跨包一塞,三人又出去游玩,贺知棋带他们去苏州河岸,找到一个船老大,讲好价格,三人上船,从苏州河摇下去。

    张彧看有些脏的河水说:“这条河的水有些脏”,还有些臭。

    船老大叹气说:“河两岸用的排的污水都往这里排,还有工厂排出来的脏水,以前还好些,现在越来越严重”。

    贺知棋心里不太舒服,他还比较小的时候,二哥常下河抓鱼,他只能安慰自己,那时候河里有不少鱼,水还没有现在这么脏。

    在船上看两岸房子,贺知棋给他们讲,这里是哪里,那里又是哪里,那栋楼是什么单位,张彧和凌江好奇左看看,右看看,十足的土包子样。

    从小河转到宽阔的黄浦江,视野变广阔,江水浑黄,贺知棋和他们说:“夏天雨水多,江水就变成这样,等秋天时就变清”。

    老家的河也是这样,张彧和凌江明白。

    快中午,他们在一个位置靠岸,下船付钱后,去找吃饭的地方,填饱肚子,然后去南京路逛,据说这里是上海最繁华的街道,走一小段路,贺知棋带他们去淮海路,见到一直听说中的淮国旧。

    很大比较高的一栋楼,外面沿着路排一个长队,进去要排队,在里面的时间也有限制,三个人去队伍后面排,排了二十多分钟到他们进去,里面各个柜台前真是人挤人。

    想到华明伯要的手表,张彧和凌江说:“我想去看看表,你呢?”,凌江说:“我也想去看看”,看进口手表。

    贺知棋说:“那走吧”,两人随贺知棋后面,贺知棋边走边说:“这个时间是上班时间,钟表柜台前的人不多,星期天人就很多,都是不买,只来看长见识的”。

    凌江心想,他也想长长见识,早听说这里有各种名表。

    到钟表柜台,张彧和凌江就被玻璃柜里的各种手表迷住,和柜台里各样各式的手表比起来,张彧觉得自己戴手上的表实在太一般。

    张彧看中一款,表盘是金边,他越看越喜欢,指着问柜台里面的售货员大哥:“大哥,这个是什么价?”。

    售货员态度不错说:“这个是罗莱克斯,三百八十元”。

    这外国名听着绕口,张彧看着实在喜欢,心里蠢蠢欲动,很想当场买下来,不过旁边有凌江和贺知棋两个熟人,他按耐住躁动的心,艰难转到国产牌表柜台前,帮华明伯把手表买下。

    随后又在旁边看见几款小闹钟,五元一个,张彧要猫头鹰款的两个,淡金色上面有条金属橫条,能提起来,这款他要三个。

    如果不是每人限够五个,他想买更多,这东西不大,回去好出手。

    凌江和张彧一样的想法,也买五个,转到其他柜台后又叫贺知棋去帮他买五个。

    随后三人转到成衣柜台,有海魂衫,这衣服很受欢迎,其实张彧觉得一般,但其他人喜欢就行,每人能买五条,三个人都买了五条,然后是毛线柜台,大夏天的,毛线柜台人就没有那么挤。

    买了毛线,解放鞋,三个人从后门出来,都是一身臭汗,坐车回到招待所房间,凌江和贺知棋两人累得不行,坐下不动。

    张彧小声和他们说:“你们休息,我去买海鲜河鲜,直接去国营饭店,你们一个小时后去饭店”。

    张彧走后,贺知棋回过神说:“黑市走去要四十多分钟,张大哥怎么叫我们一个小时后去饭店?”。

    凌江嘿嘿笑说:“我们累得不行,你刚才看他很精神吧,他练武,不仅体力好得不行,走路也快,你用四十多分钟,他可能用二十分钟都不到”。

    刚才张大哥看着还是很精神,贺知棋说:“哎,那张大哥很合适去当兵”。

    “他说他不去当兵,有机会也不去”。

    “……”。

    晚上这一餐三人吃得丰盛,油闷大虾,蒸螃蟹,煎小黄鱼,烧带鱼,蒸银白鲳,炒蛏子,还有两个炒时蔬。

    虾特别多,满满的两小汤盆,张彧用饭盒装满满一盒出来,三人再开动。

    东西都很鲜,特别是蛏子,又鲜又嫩,张彧吃的速度比较慢了,好好品尝,三人吃得很过瘾,很满足。

    本地人都没有像他们这样豪放的吃法,不仅来吃饭的人看他们羡慕,就连服务员看得羡慕不已。

    安秀兰看小儿子又带一个饭盒回来,打开是满满的大虾,担扰小声问小儿子:“那个张彧没有叫你去做什么不合适的事吧?”。

    贺知棋小声说:“没有,姆妈,今天就带他们游河游江,然后去南京路,淮国旧,只帮凌大哥买小闹钟和海魂衫,明天还帮他们去买东西,后天上午还是买东西,下午去渔村,第二天清早张大哥跟着打鱼船出海,我和凌大哥在海安家等,中午就能回来”。

    贺知华看红红的大虾咽咽口水,小声说:“小哥,这个张大哥真大方”。

    贺知棋小声说:“张大哥特别舍得吃,刚才在饭店我们吃了螃蟹……”。

    贺知华每听小哥报出一种,口水都流出来,安秀兰听小儿子刚才他们吃的菜,对小女儿说:“知华,吃吧”,老二插队新交的朋友花钱真是大手大脚,心地一片赤诚。

    吃完饭,回招待所休息一会,张彧又出门,去贺知棋说的另一个黑市。

    这个地方交易的东西就很多,他转一圈,出来改装一下,提着肉和手电筒进去,边卖肉边不经意打听能卖黄金的地方。

    身上的现钱够这一趟花用,只是想买房子就远远不够,他打算在上海出手两块黄金。

    了解淮国旧更多事后,原本打算拿个战利品(镶着宝石的短剑)在淮国旧出手,听说里面看货的人眼利,价格给得公道,后又仔细想了想,这个主意作罢。

    第74章 顺利得不可思议

    在招待所等张彧的凌江不再等着焦心,张彧的能力比他所认知的还厉害,他安心地看带来的书。

    果然,大约九点张彧就回来,看上去心情很不错,进来还吹个口哨,凌江笑问:“这是遇到好事了?”。

    张彧笑说:“做的事顺利”,他也没想到拿黄金换钱能这么顺利,在那个黑市就有换,顺利得很不可思议。

    张彧去洗澡洗衣服回来,翻出要帮村里人带东西的清单,上面记录琐碎得让他看着眼晕,明天要一个一个地买,麻烦!他和凌江说:“后悔答应帮那么多人带东西”。

    凌江放下书本说:“我也要给不少人帮带,都是亲朋,不好拒绝”。

    是这个理,不管住哪里,人情往来是少不了的,别人找你帮忙,你拒绝,下回自家有事,不会有人上前来搭把手。

    外公有能力的时候常修桥铺路,说要给贺家积阴德。

    尽管觉得麻烦, 第二天张彧和凌江,贺知棋两人各拿两个大麻袋清早就到淮国旧外排队,买的东西不一样,大门一开,轮到他们进去后张彧就和两人分开。

    张彧买了两样东西,悄摸去把从昨天看见就念念不忘的那什么罗莱克斯手表买下。

    手表到手,张彧心里欣喜,眉眼带笑,他很久没有这般喜悦,按下把玩的心思,将手表收起来,重新冲向柜台买东西。

    张彧买到一样就塞进麻袋里,向下一个柜台,和他一样拿麻袋装的人不少,等两个麻袋差不多满,他到出口等,没多久,凌江和贺知棋一起出来,两人的东西加起来和他差不多。

    凌江擦着汗问张彧:“你买够了吗?”。

    没有按单子上记录的顺序买,不清楚是不是都买到,张彧说:“不知道,回去对一对清单,没买的下午再来,你呢?”。

    凌江说:“我还差一些,下午再来就能买好,其实我还想多买小闹钟和成衣”,这两样好带,回去也好出手,但每人能买的数量有限制。

    张彧看看向贺知棋,又看一下周围熙攘的人群说:“走,我们先回去”。

    三人提着麻袋坐公交车回到招待所,值班的沈大姐见他们提这么多东西回来,见怪不怪,外地人来上海,总要捎很多东西回去。

    回到房间,三人放下东西就倒水喝,喝完水,张彧和贺知棋说:“知棋,你有没有交好的同学,吃完中午饭,你叫他们去帮忙买东西,晚上和我们一起吃饭”,就算他们家这样,也会有几个交好的吧。

    贺知棋小声说:“有三个,一个就是明天带我们去他老家打鱼,他是我小学同学,以前我爸帮过他爸一个大忙,我爸出事后,这几年他家在暗中照应我们”。

    张彧说:“挺好,懂得知恩图报”。

    凌江说:“世上还是好人多”。

    贺知棋脸上愤愤,说:“白眼狼,坏人也多,我爷爷我爸以前帮过很多人”。

    张彧拍拍少年的肩膀:“会好的”,心怀期盼,才能继续坚持下去。

    贺知棋闷声说:“嗯”,张大哥和凌大哥真好,一点也不嫌弃自家,还拐着弯帮他们。

    喝了水,张彧和凌江拿清单对一遍,将还没有买的抄出来,两人归整东西提去附近邮局寄回去。

    邮寄完成,也到中午,在国营饭店吃完午饭后,贺知棋出去,半个多小时后带三个和他一样大的青涩少年过来。

    双方介绍,三个少年依次叫陶方磊,陈江,林海安,相互认识后,张彧问他们:“知棋和你们说了吧,下午在淮国旧帮我们买些东西,晚上和我们一起在饭店吃饭”。

    三少年齐声说:“说了”。

    张彧:“那走吧”。

    于是,到淮国旧,张彧带两人,凌江带两人,冲向各个柜台,买一轮出来,张彧和凌江清单上的东西都买齐,原本计划明天上午再来买,这下子明天不用来。

    随后张彧在外面看东西,凌江和四个少年又排队进去买一轮,回去的时候,收获满满。

    凌江带这么多钱来买东西,张彧有点意外,不过没问,他不知道,其实凌江带好几家亲戚的钱来,他敢随身带这么多钱,就是因为相信张彧强大的武力,不怕被偷,更不怕被抢。

    六个人大包小包回到招待所,放下东西休息一会,张彧又去有鱼卖的黑市一趟,傍晚六个人在国营饭店又吃一顿丰盛的海鲜河鲜。

    吃完晚饭,四个少年结伴离开,林海安看贺知棋手里的饭盒,小声问他:“这几天你天天这么吃?”。

    他们知道知棋家来了一个远房亲戚,这几天知棋都在带着亲戚转,刚才的菜都是好东西,晚饭吃得真爽,羡慕。

    贺知棋说:“不是,吃过一回”,其它餐的饭菜也不错,不过不能说。

    陶方磊一脸满足地说:“吃这顿大餐,我能回味到年底”,知棋的这个远房亲戚真是豪爽,陈江点头赞同。

    少年们走后,张彧去和江师傅预定明天早上要的三十个二合面馒头,然后和凌江回招待所,把东西整理完成才洗澡睡觉。

    第二天早上,张彧和凌江在国营饭店吃完早饭,买三十个二合面馒头回到招待所,将装馒头的布袋放下,他们和贺知棋将东西提到邮局邮寄,大清早,邮局刚开门,没有人来寄东西,就他们,办理速度就很快。

    回到招待所,林海安已经在服务台前等他们,张彧和凌江上楼提馒头袋和装换洗的衣服的袋子下来,和服务台的沈大姐交待他们去向。

    然后四人坐公交车去车站,再上去林海安老家的班车,上车后买票,车票一人两角,不贵。

    一个多小时后到达林海安家所在的平东公社,下车后走半个来小时的路,一行四人来到渔村,林海安的爷爷奶奶和他大伯一家一起住,他大伯一家九口,加两个老人,都在家,人挺多,见到他们很热情。

    一家人都不会讲普通话,讲的本地话张彧和凌江听不懂,有点尴尬,只能由林海安和贺知棋传话。

    说几句客气话后,张彧把装馒头的袋子交给林奶奶,林奶奶接过袋住里面一看,脸上惊慌,连说几句话。

    贺知棋和张彧凌江传话:“林奶奶说你们带的干粮太多,用不了这么多”,他其实也觉得挺多,张大哥请江师傅做的馒头好大,每个差不多有二两重。

    张彧说:“不会,你和她说我饭量大”,贺知棋用本地话和林奶奶说:“林阿奶,馒头不多,张大哥饭量大”。

    张彧又从他衣服袋子里拿出两个纸包给林奶奶:“我们来给你们添麻烦,小小意思,不要嫌弃”,一包硬糖,一包饼干,重量都是一斤。

    贺知棋又和林奶奶传话,林奶奶接过两个纸包,连说太客气。

    接着张彧在贺知棋和林海安的传话中,跟林大伯和林大哥说明天清早他想跟出海长见识的事,凌江决定不出海,说自己有点怕,能看到海和下海游水已经很好,张彧没劝。

    林大伯知道他会游泳,稍微考虑一下答应,阿娘收下人家的馒头和两包东西,那么多馒头,三个客人是吃不完,自家人也能吃一点,带一人出去一趟也没什么。

    事情商定好,张彧转头问林海安:“现在能不能下海游泳?”,为下海游泳,昨天他和凌江还买了游泳衣,来到海边,不下海游泳都对不起大老远坐火车来一趟。

    林海安说:“张大哥,快中午,阳光很晒,现在去游泳会晒褪皮,傍晚再游,我带你们礁石挖牡蛎,今天涨潮退潮时间是八点,晚上可以赶海”。

    外面阳光确是很晒,褪皮是很不舒服,张彧听完打消马上下海游泳念头,三个人随林海安去挖牡蛎,路上林海安不停和人打招呼,中午回来吃饭,在房间里休息到下午四点多,他们才去海边游泳。

    这个时候阳光还是比较晒,不过下海后就不觉得热,几个人快活来回游,贺知棋也很少在海里游泳,玩得高兴。

    跟张彧和凌江想像渔民住海边,能天天吃美味海鲜不同,林家的午饭和晚饭菜都很简单。

    经林海安普及,张彧和凌江知道这个渔村没有地种,只有一点能种菜的小块地,打回来的鱼类卖给鱼产部门,鱼产部门给粮票和钱,然后他们拿粮票和钱买回粮食,两边交换勉强能维持家计,也不能吃饱饭,一样的穷。

    干饭一年到头也吃不了几顿,林大伯家有林海安爸爸有时接济,过得比村里其它人家好一点点,难怪吃饭时,两个小孩吃二合面馒头吃得这么开心。

    吃得简单,张彧和凌江也不介意,他们又不是吃不了苦,况且只住一晚,明天上午就转回。

    晚上八点,林海安拿手电筒带他们去赶海,海风吹来,挺舒服,一人拿一个桶,在一些礁石水沟里,捞到一些大虾,抓到两条鱼,就没什么可捡,回去休息。

    第二天凌晨三点,张彧和林海安坐着林大伯的渔船出海,黑乎乎,张彧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辩别方向,他们靠这一行吃饭,就有做这一行的本事。

    天上星光闪闪,耳边只听到海风和划桨的声音,感觉船划出去没有多久,能模糊看到海水,天渐亮,海面平静,渔船停下,林大伯和林大哥下网。

    张彧看下手表,四点二十五分,还没见到太阳,先见到了阳光,随后太阳出来一个小边,没一会,整个太阳露出海面,这是难得的美景。

    看完日出,张彧脱下手表,脱下衣服,跳入海水中,向下游去,碰到鱼虾蟹就收起来,等他回到海面换气,见林大伯和林大哥又下一网。

    在海面换气,张彧又向海里扎去,来回几次,林大伯见了,和侄子说:“这人游水这么好,像在海边长大的”。

    林海安说:“大伯,他们那边也有河”。

    张彧收不少鱼,回到船上,发现林家三人笑容满面,船舱露出一半,有不少鱼,主要是有大黄鱼和带鱼,张彧笑说:“有大收获啊”。

    林海安开心说:“我大伯说今天运气好,没有风浪,有鱼群经过”。

    张彧挤着裤衩海水,说:“那不错”,等他穿好衣服,渔船返回。

    回程碰到不少回去的渔船,不少人看着张彧,和林大伯打招呼,张彧听不懂,估计是在问林大伯他是什么人。

    回到岸边码头看时间,居然还没有八点,这打鱼的速度挺快。

    作者有话说:

    第75章 回

    码头归来的渔船一排一排,排队和鱼产部门交易,张彧向交易的地方看过去,离得比较远,怎么交易看得不清楚,就见三条船划出去,后面排队的三条船划过去。

    林大伯和林大哥还要等着和鱼产部门交易鱼类,张彧和林海安先回林家,在林家吃些食物填下肚子。

    张彧和凌江贺知棋描述在海外看日出的情景,凌江听完笑说:“是好看,早上我们也在海边等日出,来这一趟真不虚”。

    贺知棋不好意思地说:“在外滩也能看,我没考虑到你们想看海上日出”,他是真没想到,吃了张大哥这么些好东西,没想周全,挺不好意思。

    凌江笑说:“没事,这里看也一样”。

    张彧说:“不要紧,我自己都没想到”,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哪能事事想得周全。

    林大伯父子回来挺快,他们一回来,张彧和他们感谢后道别离开渔村。

    四人在公社等过路车,等二十多分钟坐上车,到上海转公交车,到招待所附近已是中午,在饭店吃过午饭,张彧交待贺知棋一件事,两方人分开。

    张彧和凌江回到招待所,去洗澡洗衣服晾上才休息,算算,今天是他们呆在上海第五天。

    他们计划是明天再呆一天,后天回去,两人休息一会出门,去火车站买票,在售票口买到回程的车票,后天下午四点发车。

    收起车票,张彧看下时间,还早,他问凌江:“还早,想去哪里玩?”。

    凌江小声说:“我想悄悄去四行仓库看一眼”。

    四行仓库,张彧想了想,小声说:“我们什么都没有准备,今晚我去黑市找些冥币或者一束花,明天再去”。

    张彧人还挺迷信,凌江看了看他,小声说:“好”。

    张彧和凌江说:“我钱还够,想买个照相机,又担心不会用,不如你和我一起买,然后一起听售货员怎么操作,如果我听不懂,不会,你来”。

    凌江:“行!”。

    于是,两人转去淮海路排队进淮国旧,直奔相机柜台前,两人细问售货员一些问题,使用不难。

    一番对比,张彧买下海鸥牌相机,还一下子买了十卷胶卷,买下相机,凌江看着比他还高兴。

    既然进来了,两人又去买闹钟,衣服这两样,出了淮国旧,凌江兴奋说:“我们到前面大门,我给你拍张照片”。

    也行,于是两人转到前面正门,凌江拿相机给张彧拍一张,张彧看了看周围,拦下一个中年男人:“大叔,打扰,能帮我俩拍两张照片吗?”,他本是叫大哥的,话到嘴边改成大叔。

    中年男人看下两人说:“可以,正好我会”。

    于是,张彧和凌江提着东西,让中年男人帮他们拍下两张照片,拍完,中年男人把相机还给他们,张彧和凌江齐声道谢:“多谢大叔”。

    大叔说:“不客气”,两孩子挺有礼貌。

    收起相机,张彧和凌江提着东西去坐车,凌江边走边说:“刚才我有点担心那个人拿了相机就跑”。

    张彧说:“不会,这个人眼神清正”。

    凌江:“你还会分辩,我就不会”,全凭感觉。

    “人看多了,就懂”,应该是看形形色色的人多了。

    “……”。

    两人回到招待所放下东西,张彧拿出相机左看右看,很想拆出来看里面的构造,随即想到花去的大笔钱,没舍得动手拆开。

    凌江笑说:“看你的样子很想拆开来看”。

    张彧说:“是很想,想到花的钱,舍不得拆开”。

    凌江:“那是”,很大一笔钱,不像小闹钟可以试着拆开,拆坏了损失也不会特别大。

    晚上,张彧在黑市寻摸到一点冥币,又买了一些东西收起来,买到几张全国粮票。

    第二天早上,贺知棋来到招待所,得知他们要去四行仓库,没说什么,带他们坐车去。

    到地方,三人在周围转一圈,凌江悄悄拍下两张照片,之后张彧和贺知棋给凌江放风,凌江在一面墙角下偷偷摸摸烧了冥币,稍后,三个人若无其事地离开。

    有照相机,他们又去外滩拍照,贺知棋很快学会用照相机,给两人拍照,叫旁人给他们三个拍,反正就是拍。

    在人少的地方,张彧和贺知棋说:“我想在这周围买房子,楼房套房,独座小院都行,破旧些也没关系,大一点的,单间太小的不要,你帮忙留意一下,如果能成,我给你抽成”,房子太小,他受不了。

    凌江和贺知棋两人一听,都很吃惊,好一会,凌江开口问他:“你在上海买房子做什么?”。

    张彧说:“以后农闲来住个十天八天,带我娘来长长见识,住招待所太不方便,自己做个饭都困难”。

    凌江贺知棋:真会想,不过实名羡慕!

    贺知棋说:“好,我帮你留意,抽成就不用,不过很难”,现在房子不能随意买卖,听说房子过户都是用各种各样的理由办理过户。

    张彧说:“我知道,不用太急,慢慢来,找不到也没关系,不要冒险,也不要让人骗了”,抽成是要给的,真买到房子时再说。

    贺知棋应:“我知道”。

    随后三人继续拍,下午转到有名的南京路,继续拍,到下午三点半,足足用去三个胶卷,装上第四个,他们才返回招待所。

    张彧又去有鱼卖的黑市转一圈,提着大袋东西去招待所附近的国营饭店。

    下工后,安秀兰心里忐忑,和小女儿跟着小儿子来到国营饭店,来到一张饭桌前,见他们来,坐着的两个小伙子站起来,小儿子给她介绍说:“姆妈,这是张大哥,凌大哥”。

    张彧看着温婉、脸上有些憔悴的妇人,微笑说:“贺伯母,你好,请坐”。

    凌江笑说:“贺伯母好”,哎呀,知棋妈妈温温和和气质真好,和自己大大咧咧的老妈完全不一样。

    张彧看向贺知棋贺小妹:“都坐下,不要站着”。

    大家落坐后,安秀兰微笑着感激说:“多谢两位对我小儿子的照顾”,不仅对知棋很照顾,对她们也很照顾,小儿子每个晚上回去都带一个盒肉菜回去。

    张彧说:“贺伯母客气,我们初来上海,知棋帮了我们大忙,没有他带路,我们要慢慢摸索,要多浪费很多时间和精力”。

    凌江笑说:“就是,知棋别看着小,懂得很多,我们能省很多事”,这是真心话,有贺知棋领路,他们不知省了多少心,省了多少时间。

    安秀兰微笑说:“他能帮到你们就好”,小儿子真帮到他们就行。

    “六号桌,烧带鱼,白灼虾好了”,服务员叫。

    张彧站起来:“我去拿”。

    随后,菜陆续上来,几个人边慢慢吃边说说话,张彧和凌江说他们家乡的风景。

    安秀兰小声说些三、四十年前上海的名人逸事,张彧和凌江听得津津有味,桌上气氛融洽。

    贺小妹脸上眼里闪着光,吃到小哥之前说的每一样菜,太幸福了!姆妈说自己小时候也吃了不少好东西,小时候的事她哪里记得。

    次日,他们又出去玩一个上午,拍一些照片,中午吃完饭,买几个大白馒头回招待所,随身带的东西他们用晚上时间整理好,收拾换洗的衣服和生活用品,还有昨晚让江师傅帮忙做,路上吃的咸肉酱。

    东西收拾好,到时间,贺知棋把他们送到火车站,在候车室等一会,广播响起,他们坐的车次要进站台上车。

    贺知棋依依不舍,张大哥和凌大哥和亲哥哥一样,特别是张大哥,待他和家里特别好。

    张彧拍他单薄的肩膀说:“回去吧,明年夏天我们也许还来,就算明年不来,我和你哥关系好,我们以后还有机会见面”。

    贺知棋红着眼说:“张大哥和凌大哥路上小心,祝你们路上顺利”。

    “好,多谢”。

    张彧和凌江一人提两大袋一小袋行李进去,他们没让贺知棋送到火车边上,回去人很多,上火车真是挤着上去的,

    两人找到座位,把四大袋行李塞到上面架子,提着小袋子坐下,看车厢里的其他人,大部份是下乡知青,有家长帮着把行李放架子,然后红着眼下车,有知青是自己一人来,自己放行李坐下。

    火车开动,车厢里有的知青难过,有的知青兴奋,组织起唱歌,难过的知青抹掉泪跟着唱,张彧看他们兴奋的面孔,深刻觉得自己心老。

    “哎,你们怎么不唱”,张彧和凌江对面的少年问他们。

    凌江笑说:“我们唱得不好,在心里跟着唱”。

    “你们是在哪里插队?”,少年又问。

    凌江说:“我们还没有毕业,放暑假来走亲戚,现在是回去”。

    “哦,也对,你们口音不一样”。

    “……”。

    交谈过程中,知道他们不是知青,还是从小地方来,对面的少年不再理他们,和过道那边座位的人说话。

    张彧和凌江相看一眼,挺现实的,不过也正是他们想要的,清静,晚饭两人就用白馒头夹着咸肉酱吃,天很热,凉着吃正好。

    吃完饭,凌江小声说:“之前玩的时候不想家,一坐上车我就特别想家”。

    张彧点头:“我也是,归心似箭”。

    一个晚上过去,兴奋的知青们变蔫巴,上午火车靠站,有几个人下车,也有人上车。

    又一天一夜过去,早上七点,火车在他们市停下,张彧和凌江下车,也有些知青在这里下车。

    尽管市里他们不熟,只是一下火车站,听着周围熟悉的乡音,他们就觉得亲切。

    到这里,回家的心更迫切,两人出了火车站,在附近饭店吃碗过水凉面,然后坐公交车到汽车站,坐九点的班车回县城。

    颠簸三个小时到县里,下了车,凌江说:“一下车,我心里特别踏实”。

    张彧说:“一样,去吃饭”。

    吃了中午饭,提着行李到汽车站的简陋候车室,等到下午三点,坐上回公社的班车。

    一到公社下车,凌江的弟弟妹妹围上来,张彧和他们打过招呼,提着两大袋和一小袋行李回去。

    四点了,阳光还是很晒,张彧加快速度,回到村口,就有眼尖的老太太叫:“哎呀,铁蛋回来了!”。

    “两个大袋子,铁蛋,你买了什么,这么多?”。

    张彧回:“帮村里人带的,你家也有,不止这些,还有邮寄回来,过几天才到,村里没什么事吧”。

    一个老太太说:“哎哟,你帮人买这么多东西,村里能有什么事,哦,又有新知青来了,这算什么事,年年有知青来”。

    “铁蛋哥,上海好玩吗?”。

    “铁蛋叔,……”。

    “……”。

    一群小孩跟着他回家,到家,张彧放下行李,给每人发两颗硬糖,将他们打发回去。

    一会,张建设和林三丫回来,两人高兴看着他:“回来了”。

    张彧笑:“嗯,我回来了,家里都好吧”。

    林三丫喜悦说:“很好,没什么事,我给你下碗面”,儿子平安回来,真好。

    张彧说:“不用,中午在县城吃,我去洗个澡再来说话”,一身汗臭味。

    林三丫:“我去做饭”,早点吃饭,儿子饭量大,在外面肯定吃不饱。

    张彧洗澡出来,就有很多伯娘,婶子上门,张彧和她们:“伯娘,婶子们,很多东西是邮寄回来,过几天才到,我收到包裹,大家再来”。

    一个婶子说:“哎,铁蛋,听说你提两个大袋子回来,带回来的先给我们啊”。

    张彧说:“我随身带回来的,大部分是自家的,大家不用这么心急,包裹过几天就到”。

    大家听了,只好按下着急的心,回去做饭。

    来人走了,张彧也不急着收拾行李,在院子里转一圈,看什么都亲切,回家的感觉真好。

    吃晚饭时,张彧和林三丫张建设两人说上海的景色,说外滩和高楼,还有他出海的事。

    林三丫听了喜欢,儿子是见过世面了。

    张建设听了向往,说:“三哥,我长大了挣到钱,也要去看看”。

    张彧说:“会有机会的”。

    第76章 耳根发热

    吃完晚饭,叶昆和贺知文过来,张彧把贺知文的家书递给他说:“你弟弟真不错,懂得多,也挺机灵,帮了我们不少忙,你妈妈和妹妹都挺好”。

    贺知文接过信封,微红着眼说:“谢谢”,他下乡整整一年,很挂记家里,小弟每次来信里都说好,他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听张彧说她们很好,才相信家里都还好。

    张彧笑说:“客气,我买了相机,和他们吃过一次饭,也照了照片,等拿去洗出来,给你一份”。

    “谢谢”,这下贺知文更高兴,除了说出谢谢两个字,更多的感激埋在心里。

    张彧看向叶昆说:“叶昆,我给拿东西”。

    叶昆笑说:“不急,去大城市一趟,心里是什么感觉?”,上海他没有去过。

    张彧简要说:“海鲜很好吃,先进,坐车方便,只是人太多,买粮食难,我差点要饿肚子”。

    叶昆笑:“就你这饭量,没点本事是要饿肚子”。

    “彧哥”,张彧听是张清宁的声音,提高声音:“进来”。

    进来的不止张清宁,有六个少年,都是他们小队里的,进来就叫:

    “铁蛋哥”。

    “铁蛋”。

    “……”。

    叶昆和贺知文见有这么多人来找张彧,站起来说:“我们先回去,改天再来”。

    “行”,张彧送他们出门,返回来和少年们说:“你们想听上海城里的事?”。

    张清宁笑说:“是,彧哥,我们都好奇,你坐车回来累,给我们随便讲讲就行”,本来他没打算现在就过来,但大家要来,他没劝住,就跟着来。

    他们的好奇,张彧理解,伸手从炕柜里拿出一个纸包说:“行,我给你们讲讲”。

    他给每人发两颗硬糖后给他们讲一路和在上海的见闻,少年们时不时发出惊呼,脸上向往,约二十分钟后张彧送走他们。

    就剩自家人,堂屋八仙桌上点两根蜡烛,张彧回房间提出两大袋子和小袋子,他先把小袋子打开,拿出巧克力,给亲娘和建设一人两粒:“尝尝,这是巧克力,我吃着不错”。

    巧克力很不好买,他买到手也就一点。

    林三丫和张建设剥下纸,将露出的圆粒吃进嘴里,浓郁的味道在嘴里化开,两人都喜欢,一起点头。

    张彧把小袋子给亲娘:“里面都是吃的,你和建设悄悄吃,不要说出去”,让人眼红生事。

    林三丫微笑说:“不会”,她不喜欢炫耀。

    张建设保证:“三哥,我不会和人说”,好东西就是要悄摸吃。

    张彧打开一个大袋子,从里面掏出东西,放炕上,几件大衣,布料,被套,裹在布料里的多个小闹钟。

    林三丫和张建设看得两眼发光,张彧拿一个浅金色小闹钟对着手表调时间,给亲娘:“这个你用,这个是时针,分针,……”。

    告诉亲娘怎么看时间,张彧将小闹钟递给她,林三丫接过,喜爱地摸了又摸。

    张彧将袋子下面的东西都摆出来,拿一件小号海魂杉给建设:“你的”。

    还有自己的,张建设惊喜:“谢谢三哥”。

    张彧说:“我还给你买一双蓝白回力鞋,寄回来,包裹到了给你”。

    张建设激动说:“谢谢三哥”,他之前看三哥穿回力鞋看得眼馋,以后长大会孝顺三哥,他早把三哥当做自己的亲哥。

    张彧又把另一个大袋子的东西摆在八仙桌上,一扎一扎的干海带,紫菜,红红干大虾,干海米,几种海咸鱼,干贝…,袋子够大,他塞放的数量都很多。

    张彧把一张纸给亲娘:“这是我托贺知青妈妈写下这些干货怎么处理,怎么吃,你看着做来吃”。

    林三丫接过应:“好”,这红色干虾真漂亮。

    张彧挑出三扎干海带,拿油纸纸包三包干大虾,约半斤重,咸鱼也每种包两条也包三包,海米包约二两重包三包,四样东西分成三份。

    张彧和张建设说:“这是给你爷爷,二叔,你家,每人一份,你抄下这几样怎么吃,记下来,回去和他们说怎么吃”。

    张建设还在有回力鞋的开心中,快速回答:“好的,三哥”。

    除了这些,张彧还给张贵山买件蓝色长袖衫,给他买衣服是考虑再三买下的。

    自家的东西大部份让亲娘搬去她房间收着,少部份和帮别人带的,张彧搬到自己房间收柜子里,收拾完东西,便各自去睡觉。

    第二天一早起来练武,差不多十天没练,打完一套拳,张彧只觉得浑身舒畅。

    早上上工前,张彧提着一个大篮子和建设去老宅,路上遇见的人都盯着篮子里一包包东西,问张彧:“铁蛋,给你爷奶拿去什么东西?”。

    张彧回答:“一点干海货”,张建设补充:“三哥还给我爷买件衣衫”。

    问的人满脸羡慕:“哎哟,干海货,这可是稀罕东西,还给你爷买衣服,铁蛋真是孝顺”。

    张彧说:“坊大爷家的几个哥哥也都很好”。

    “哈哈,是”。

    旁边有人问:“铁蛋,给你爷买,怎么没给你奶买?”。

    张彧说:“她有几个儿媳妇,我不能抢她们的活”。

    “铁蛋,干海货你买多吗?匀给我一点,就一点,不多”,没吃过的稀罕物,换点来尝尝。

    “行,傍晚下工上我家去”,张彧说,他买回来这么多,本来就是打算换给大家一些,让大家尝尝鲜。

    “铁蛋,我也要点”。

    “铁蛋……”。

    到老宅,张彧也不多说废话,和老爷子,二叔,三叔打过招呼,将礼物给他们就返回。

    回去的时候正是上工时间,又被很多人问,张彧耐心一一回答,然后和大家说自己买个照相机,里面还有剩的胶卷,又说洗一张照片要多少钱。

    然后他说:“如果有人想照相,下工后去我家照,胶卷用完,我拿去洗,相片拿回来只给我洗相片的钱就行,底片的钱算我的”。

    听张彧说他买个照相机,大家炸锅了,如果不是上工时间到,大家都想马上跟着他回去看。

    上工的时候,林三丫不停被妇女们问:“三丫,你家铁蛋说他买个相机真的吗?”。

    林三丫回答说:“是,他说中午给我和建设照相”。

    “哎呀妈呀,那要多少钱?”。

    林三丫:“铁蛋说是一百多,具体多少没说”。

    “三丫,铁蛋说可以给我们照相,只收洗相片的钱,底片的钱不要,这是真的吗?”。

    林三丫:“只要是铁蛋亲口说的,就是真的”。

    “是他亲口说的,铁蛋大气”。

    “就是”。

    “…….”。

    中午张彧母子吃完饭刚放下筷子,就有人上门,有全家来照全家福的,有来看热闹的。

    一时间,张彧家闹哄哄,林三丫两三下把碗筷收下去,擦下桌子。

    外面阳光太晒,张彧就把照相地方放在堂屋,将八仙桌挪到墙角,空出地方就够。

    第一个照的是张铁万一家,中间摆两把椅子,二老坐中间,张铁万夫妻站他们后面,孩子就分站两旁。

    张彧:“站好了,眼睛看向我,睁大些”,“咔嚓”一声,画面定格,张彧喊:“下一家,不急,都有”,这是第五卷 胶卷,只用几张底片,足够用。

    一个中午照了七家,下午下工后又继续照,天暗下来光线不够,不能照了,大家才散去。

    期间有不少妇女拿麦子或玉米来和林三丫换些干海货,还问她怎么做,林三丫拿着儿子给的纸来,照上面写的,和她们说每样干货的一两种做法。

    一些没见过她认字的妇女见了,心里羡慕不已,以前林三丫和她们一样,大字不识一个,现在都能念出很多字,而且离了那边,跟着儿子吃好喝好,人变年轻了很多。

    张彧三人吃完晚饭,天黑下来,“扣扣”,张彧拿着电池没多少,暗淡光线的手电筒出来开门,门外是叶昆和贺知文,后面还有一个姑娘。

    张彧笑说:“进来吧”。

    三人随他进堂屋,堂屋里亮,张彧转身看清姑娘的长相,姑娘的脸饱满,肤白,眼睛漂亮有神,他只觉得自己心头猛一跳,耳根发热,说:“请坐”。

    叶昆和贺知文坐一起,张彧独坐一面,姑娘正对着他坐,林三丫给他们倒水。

    坐下,贺知文开口:“这是胡澜,新来的知青,也是牛棚里胡老师的女儿,她说要来跟你道谢”。

    胡澜站起来真诚道谢:“张彧,谢谢,谢谢你去年冬天照顾我爸”。

    姑娘的声音清脆好听,像百灵鸟,张彧只觉得一股热气冲上脸,脸上发烫,他敛了敛心神说:“胡知青不用客气,我照顾他们也是受叶昆和贺知文所托”。

    胡澜脸上露出浅浅一笑,坐下说:“不管怎么样,是你照顾了我爸是事实,我现在也没什么可以回报你的,以后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就和我说”。

    还没想清楚,张彧就说:“不说以后,现在就有一事请你帮忙,我娘现在读书,之前是建设教她,她学得快,现在建设教不了她,不如你来教我娘读书,至于什么时间方便,你和她商量”。

    给他们倒水的林三丫听了儿子的话,开口说:“以后我就麻烦胡知青了”,建设是好多不懂,教不了她多少,有胡知青来教她更好。

    胡澜不好意思地说:“我是没问题,只是我和我爸的关系大家已经知道,我和林姨走近,会不会影响到她?”,她在知青点,女知青们都不和她说话。

    叶昆笑说:“贺知文家里的情况大家都知道,还不是一样和张彧来往,他现在在队里很受欢迎”,会种蘑菇,人长得好。

    林三丫轻声说:“我不在意的”,她被人说的闲话太多了,多一件也没什么。

    胡澜轻轻笑说:“那好,我有时间就来教你”。

    张彧稳住自己的跳得有点快的心脏,进房间拿帮叶昆的东西给他:“你打开来查看看”。

    叶昆接过没动:“不用查看”,张彧不能信,谁能信。

    三个人没坐多久,林三丫和胡澜商定了教学时间,三人道别离开。

    送走他们,张彧在门口看他们离开,摸一下自己的胸口,心跳还是有点快,他在原地站好一会,才回堂屋。

    第二天张彧继续给人拍照,基本上是拍全家福,张姓小队的各家照完,赵姓也有人来问,和自己没什么矛盾的,张彧都应了,也有知青来拍照,他也给拍,自己还和叶昆贺知文拍两张。

    这两天三家里大队最热门的话题就是张彧买照相机回来,给大家照相,只收洗相片的钱,方便大家。

    三天时间,相机里的胶卷用完,热度才消下去,张彧拿五卷胶卷一早去县城照相馆,照相馆刚开门工作,他就进去,拿出五个胶卷,和工作人员说:“我要洗相片”。

    工作人员接过胶卷:“五个,真不少,有什么要求”。

    张彧说:“两人和三人张的,按人头洗,三人以上的洗两张,全家福的都洗一张”。

    工作人员记下来,心想这是哪家的败家子,照完五个胶卷不说,照片还洗这么多。

    从照相馆出来,张彧看下表,不到九点,没什么要买的,他就直接出城,快步回家。

    快到家的时候,东南方向黑压压的云层积累,要下大雨,张彧快速跑回家,把院子里晒的蘑菇,衣服快速收进屋里,林三丫也从地里匆忙跑回家,她刚踏进门,大雨哗啦啦下来。

    这场大雨下到下午四点多才停,雨一停,太阳又出来,却不好上工了,于是叶昆和贺知文胡澜三人先后到张彧家。

    这几天张彧家很热闹,那天晚上胡澜来道谢后,这次是她第二次登门。

    林三丫请胡澜进自己房间教她读书,张彧和叶昆贺知文两人在堂屋翻书,张彧眼睛盯着书不动。

    叶昆戳他:“有事?”。

    张彧回神:“想点事”,他很想问两人怎么做,才能让姑娘对自己有好感,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没问出口。

    “哦”,叶昆问他:“遇到的问题不好解决?需要帮忙吗?”。

    张彧说:“有点棘手,不用”。

    叶昆:“不急就慢慢解决”。

    张彧:“不急”。

    叶昆叹气:“唉,马上要收玉米,这大热天,想想就累”。

    张彧左手覆上右手,行拱手礼:“敢问新时代的娘子们,媳妇要怎么追?”。

    作者有话说:

    第77章 不急

    给人拍照这几天,张彧脑海里常闪现出胡澜的浅笑面容,每次都让他心跳加快。

    经过几天认真考虑,他心里认定了胡澜,想要娶她回家,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做,才不会唐突姑娘。

    现在的人讲究自由恋爱,两人先接触了解,喜欢合适走一起,不成分手,这样其实也挺好的,只是要怎么做?

    到十一月自己才满十八,离法定结婚年龄二十岁还有两年多,时间还早,不急,慢慢来。

    张彧时不时悄悄瞄亲娘的房间门,贺知文不经意留意到他的眼神,手上的书抬高到鼻子,挡住自己嘴边忍不住溢出的笑意。

    哦,某个少年动心了!

    “吱呀”,开门声响,张彧脸有点热,眼神悄悄盯回书本生,贺知文忍住笑转过身,不行,张彧太有意思。

    时间差不多,讲课停下来后,林三丫拉着胡澜的手说:“晚上在我家吃饭”,胡知青讲课得真好,一讲她就明白。

    胡澜婉拒:“林姨,不用,我的饭知青点的人做了”,女知青们虽然不和她说话,但饭还是轮流做着吃。

    林三丫想到儿子和叶知青两人,知道她避嫌,没有再坚持留人,心下决定明天悄悄塞给她一个鸡蛋。

    把胡澜送出大门,林三丫去厨房做饭,她进房间前儿子就说叶知青和和贺知青晚上留饭,儿子和两人关系好,她挺喜欢,叶知青和贺知青懂得多,能教儿子很多东西。

    胡澜跟在叶昆和贺知文后面进张彧家,女知青们很好奇。

    之前她们见叶昆和贺知文跟张彧关系好,常有好处,也想和他拉关系,可是每次她们叫他,他都离她们远远的,回答不是嗯就是嗯,让人心头直冒火。

    等胡澜回来,高瘦的赵明红问她:“喂,胡澜,你去张彧家做什么?”。

    喂,胡澜心里不悦,淡淡说:“林姨找我,叫我教她读书”。

    徐爱华说:“听说张彧他娘在读书写字,哎,胡澜,她学得怎样?”,她蛮佩服张彧他娘。

    林姨读书的事全大队都知道,没什么不能说,胡澜说:“学到五年级”。

    徐爱华有些惊讶:“学得挺快,才学一年多就到五年级”。

    赵明红“嗤”一声说:“大人学几岁小孩的课,当然学得快,哎,胡澜,你教她读书,她给你什么?”。

    旁边几个竖起耳朵听,胡澜不再说话,这些人在自己刚来的时候还比较热情,和她一起来的王萍分在另一个小队,把她家的事爆出来后,这些人就不和她说话,排挤,孤立。

    赵明红嫉妒,林三丫怎么找胡澜教她,不找自己,母子俩一样,喜欢和家里成份有问题的人来往。

    拍照的事落幕,张彧次日天还没亮就进山里,他种的玉米地里,金黄的晨光晒下,他剥开暗青色玉米外皮,按一下玉米粒,很硬,可以收了。

    于是他把玉米皮都剥开,左手掰下金黄玉米棒,玉米棒在左手消失不见,右手轻轻一提,整颗玉米杆拔.出来,抖了抖根上的泥土,将玉米杆横着扔下旁边壕沟里,收获下一棵。

    不到中午张彧收完玉米,露出平整的黑土地,和种边上长势很旺的红薯藤,土地中间有一些杂草,又快速把杂草拔除,杂草集中堆在一个地方晒,等干了烧掉。

    正午的阳光火辣辣,张彧去树荫下吃午饭,吃饱饭,放出一小堆玉米,用大麻袋装收起,快两亩地装满二十二个大麻袋,一麻袋重量在一百七十斤上下,脱粒晒干后才知道有多少粮食。

    做完这些,张彧休息片刻,他去密林下面采蘑菇,这里原本就长有蘑菇,加上昨天一场大雨,密林底下抬眼就能见到蘑菇,采得很过瘾。

    而这时村里,去上工的林三丫在路上被人拦住,林三丫细声问:“赵知青,你找我有什么事?”。

    赵明红说:“林大娘,胡澜她爸就在牛棚,你怎么叫她给你教功课,会连累你的”。

    除了建设,林三丫不喜欢被人叫大娘,她喜欢别人叫她林阿姨,林姨,更何况这个赵知青事多,她心里不喜,说:“赵知青,胡知青做了什么坏事吗?国家判她什么罪?她能连累我什么?”。

    赵明红语塞,胡澜当然没有做什么坏事,和她一样是知青,能有什么罪。

    “哈哈,三丫,赵知青说胡知青不好,想自己代替胡知青,去教你读书,你留饭,她就能吃肉”,旁边一个妇女揭穿赵明红的心思。

    被说破心事,赵明红脸色难看,冲那妇女喊:“关你什么事!”。

    “呸”,妇女向赵明红呸一声说:“狗东西,下回再叫我家老三给你干活,我骂死你”。

    赵明红被一个她看不起的乡下妇女呸,又被骂狗东西,生气说:“你儿子自己贴上来的,我又没叫他帮忙,你回家拿链子栓着他啊”。

    儿子被赵明红这么说,妇女大骂:“浪骚货,如果不是你娇滴滴地喊我家老三”,妇女捏着鼻子喊两声“清江哥~,清江哥~”,妇女放开鼻子骂:“他会帮你忙,呸,和以前楼里的支子一样”。

    赵明红被骂是楼里的支子,怒气上涌,大叫向妇女扑过去:“我跟你拼了!”。

    张彧傍晚回村,远远见安伯娘手拿着一个棍子,对着知青点大骂,一些人围着,心里一突,快步走过去,听几句,听她骂的不是胡澜,是因为她家老三常给赵知青干活,过来骂的,心里松口气。

    听安伯娘骂得难听,张彧皱眉头,看向缩在外面的张清江,没用!

    “清江娘,骂什么?早上还打了架,这事没完没了,啊”,大队长脸色不好赶来。

    大队长一来,清江娘气势弱下来,说:“骂到她不敢再叫我儿子给她干活”。

    大队长生气:“你儿子又不是木头,别人叫就去,你怎么不管管你儿子?”,他是不喜欢这个赵知青,但也不能让清江娘这么骂下去。

    “我管啊”,清江娘一说,提着棍子向张清江冲去,“梆”的一声打在大腿上,旁边看的人呲牙,好疼!

    张清江被打中一棍,见老娘棍子又扬起来,撒腿就跑,他老娘追上去,没热闹可看,大家都散去。

    张彧吃完晚饭的时候才知道这事和自家有点关系,看亲娘心有不安,和她说:“不关你的事,估计安伯娘早想找赵知青麻烦”。

    他之前就听叶昆说那个赵知青吊着队里的小伙子,让人帮她干活。

    张建设也说:“大娘,不关你的事,听说安伯娘常在家里骂赵知青”。

    儿子和建设这么一说,林三丫心安,然后和儿子说:“胡知青教我读书,没有留下吃饭,我今天悄悄塞给她一个熟鸡蛋,春天养的小母鸡都下蛋了”。

    张彧心里高兴,面上不显说:“随你”,挺好。

    林三丫说:“我以后隔三天叫胡知青中午休息时来,农忙时就停”。

    张彧说:“你高兴就好”。

    停了一下,张彧又说:“山里的玉米今天我收一半,挑到山外,一会天黑我去挑回来”,明天晚上再挑回一半。

    这些粮食全是自己的,林三丫开心说:“嗯,你干活悠着点”。

    张彧说:“没事”。

    张建设说:“我来脱粒,三哥,院子有时有人进来,晒在哪儿?”。

    前院不能晒,后院没地方晒,张彧说:“除了留做种子的,放东厢的炕上烘干,反正每天都做三次饭”。

    事情定下,张彧去杂物间,在空的地上铺开晒东西的竹席,天黑后,向外往返五次,挑回五担十袋玉米,一半倒在杂物间地上竹席里摊开,一半倒在厨房隔壁房间炕上摊开。

    林三丫和张建设看这么多粮食心喜,这还只是一半。

    第二天张彧又早早进山,上午将地都翻起来,敲碎土,下午又去采蘑菇,傍晚回来,天黑后又出去挑回五担玉米棒子。

    而大队也开始收春玉米,张彧没有去上工,进山里把边上茂盛红薯藤剪下,剪成小节种下,种下一半的地,太阳太晒,他把壕沟里的玉米杆拿上来,铺在红薯垄上,浇上足够的水。

    另一半地,差不多一个月后种土豆,到时候种子要提前催芽。

    傍晚张彧早一些回到家里,拿下蓝子后院摘番茄和青瓜,拿到厨房,然后去兔圈,建设喂得好,最早一批小兔子养得肥呼呼。

    他抓出两只到前面来杀,斩成小块,将兔肉在铁锅里扁炒出水份,加料炖煮,煮上二米饭。

    洗番茄和青瓜,熟透的番茄糖渍,青瓜拍一拍切块,加料调,一顿饭就做好,容易。

    张建设提兔子草回来,见是三哥做饭,见怪不怪,三哥真聪明,什么事一学就会,他就不行,提着草去喂兔子,顺道把鸡食倒进鸡食槽里,自从这些小母鸡下蛋,大娘每天都给他一个鸡蛋吃,幸福。

    农忙收玉米,除了早一点点回家做饭的妇女,差不多天黑了才收工,林三丫也早些回来做饭,不想回到家,儿子已经差不多把饭做好,她就去喂猪。

    兔肉炖好,张彧拿两个饭盒各装满,两只大兔子肉不少,装两盒还有很多,够他们三人吃,他和在旁的张建设说:“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你把肉装盆里”。

    张建设应:“好的”,两个饭盒,一个是给叶大哥他们,还有一个给谁?

    天渐暗,张彧来到知青点,叫叶昆出来,往他手里塞一个饭盒:“给你”,转身就离开。

    叶昆拿着热乎的饭盒高兴,冲着张彧背后喊:“谢谢啦”。

    张彧向后挥挥手,转身抄人少走的路去牛棚,牛棚外模糊站着几个人,张彧把另一个饭盒塞其中一人手里:“给你们”,也转身就走。

    作者有话说:

    第78章 别有用心

    徐瑞峰拿着热乎的饭盒有些傻眼,可是张彧人已经走了,几个人进牛棚,点起蜡烛,打开饭盒。

    看满满的一盒肉,肉香钻进鼻子,七个大男人嘴里唾液增多,胡玮泽纳闷说:“张彧怎么又送肉来?这么多”。

    虽然觉得奇怪,徐瑞峰还是说:“农忙,可能担心我们撑不住,这孩子心地太好”。

    很少说话的林叁说:“别有用心”,收麦时更累,那时张彧没有给他们送肉来,最近的变数,他看了看胡玮泽。

    年纪最大的唐济安不满看林叁说:“孩子心地善良,被你说成什么了”。

    心地是善良,不然去年和今天过年期间不会照顾他们那么长时间,如果不是他,这里有可能少三个人,包括自己,但真可能别有用心,林叁心想。

    刘苏木笑笑说:“我倒希望他别有用心,他不愿和我学医”,别人想拜他为师,他都不愿意,张彧这小子倒好,自己想教,他拒绝得干脆,没有一点犹豫。

    徐瑞峰说:“我要教他知识也不愿学,这孩子没有上进心”。

    胡玮泽说:“我看他过得比谁都自在潇洒,吃饭吧”,张彧有本事,过得比城里大多数人都好。

    吃完晚饭,张彧,林三丫,张建设三人就拿三个箩筐装玉米棒子,边听收音机边脱玉米粒,脱玉米粒会手疼。

    玉米粒哗哗脱下来,三人手上都有茧子,不觉得疼,张建设练习射箭半年多,不止长高很多,手臂力气更是增长,脱玉米粒那是毫不费力。

    睡觉前,张彧把脱粒的玉米晒在院子里,现在晚上还没有露水,可以连夜晒,第二天他没有出门,在家脱玉米粒,昨晚晒的玉米快到中午,他才收起来。

    “扣扣”,听到敲门声,张彧不由庆幸玉米收得快,出来开门,没想到是凌江,说:“进来吧,你这个时候赶路来,是有什么急事?”,这么猛的太阳。

    凌江边走进来边擦着汗说:“被亲戚催的,小闹钟你还有吗?”。

    “有,我回来后一直有事,东西都没动”,张彧说。

    凌江听了松口气。

    两人进堂屋,张彧给他倒凉茶,凌江咕咚喝下,张彧又给他倒一杯。

    凌江缓过来说:“我带回来的小闹钟很受欢迎,亲戚家有两个,三个,都不够分,没有分到的叫我来问你还有没有,放心,按这边卖出的价格给”。

    张彧不知道行情,问他:“什么价格?”。

    凌江小声说:“八元一个”。

    一个加三元,张彧笑说:“只小闹钟这一项,你来回路费和住宿费都挣够了”,小闹钟凌江买了不少。

    凌江笑说:“是啊,还有其它的,还能帮亲戚买到实惠的东西,我自己长见识,去上海这一趟真的很值”。

    张彧懒得一个一个地去卖,说:“我手上的留两个,余下的都给你,价格七元半,要吗?”。

    凌江:“要!”。

    “我去做饭,下午太阳不晒再回去”。

    “好”。

    大队的玉米还没有收完,张彧这天上午收到包裹单,下午借张华明家的自行车骑去公社取包裹,取到三个超大包裹绑在自行车上,推着自行车回来。

    回到村里,路上遇到几个挑着玉米棒去晒场的人,很快大家都知道他寄回来的包裹到了。

    张彧回到家,没马上去还自行车,而是把包裹提到自己房间拆出来,给钱的放一边,没有给钱的放另一边,自己多买的,先收柜子里。

    心里盘算能送姑娘的东西,有不少可以送,可惜没有借口送,刚认识没几天就送东西表达好感,人家肯定觉得自己是个登徒子,唉,叹气。

    挑出张华明托买的东西,对着单子点两遍,收进一个较大的袋子里,他家买的东西最多。

    傍晚,张彧做好饭,看下时间,和建设说一声,提着袋子,推着自行车去张华明家。

    张彧时间算得好,他在人家门口碰到刚回家的张华明。

    “华明伯”,张彧叫,张华明看着他笑说:“你时间算得真准”。

    张彧推自行车进院子停下,天还没有完全暗下来,还能看得见,两人在院子里对清单,点东西,用不完的钱也退给张华明。

    张华明接过剩的一点钱说:“辛苦你了,帮我省不少钱,介绍信都开了,你什么时候去市里找老李?”。

    张彧笑说:“客气,明天就去”。

    张华明说:“行,回去吃饭吧,不早了”。

    张彧:“估计家里有不少人在等我”。

    张彧回到家,果然是有五个妇女下工就来找他,饭都还没吃,这五个都是给了钱的。

    他点起两根蜡烛,堂屋亮堂,庆二伯母说:“铁蛋,你点两根蜡烛做什么?浪费”。

    张彧说:“看东西看得清楚,你们检查好了再拿走,免得以后说我买的东西不好,扯不清,我吃力还不讨好,庆二伯母,先你”。

    庆二伯母应:“哎,好”,这倒是,铁蛋想得很周全。

    张彧进房间拿出她的东西,让她检查后对账,结清,庆二伯母提着东西高兴离开。

    随后张彧一个接一个地结算,速度很快,几个人很快开心拿着东西离开。

    担心这个时候还会有人来,张彧三人在厨房里吃饭,还好吃饭时间没有人来。

    吃完饭后一会就陆续有人来,来一个张彧结一个,没有人表达不满,价格张彧摊邮费加上去,但还是比在公销社和百货大楼便宜好多,还不用票,大家都很满意,开心拿东西回去。

    给了钱的当晚都来拿走,没给钱的,有五人提着麦子来换,有几个没有来换的,张彧也不在意,留着又不会坏,把东西都锁到柜子里。

    这时候距离学校开学还有十二天,第二天一早,张彧提着简单换洗衣服和几本书,坐班车到县城,中午到市里。

    在一家国营饭店吃两碗过水凉面,张彧和人问路,坐公交车到李师傅单位,市钢铁厂附近。

    这个时间下午两点多,李师傅肯定是在上班,有没有出车?人在不在都不能肯定。

    于是张彧提着行李,找到招待所,然后到处转,熟悉周围道路建筑,快五点他才进招待所,打算办理入住。

    值班服务员是个二十多岁的女人,姓陈,态度一般,问他一些问题后给开一间房。

    办理好手续,张彧去洗澡洗衣服,衣服晾房间里,然后去国营饭店吃晚饭。

    差不多过吃饭时间,张彧提着一个小袋子去钢铁厂的家属区,家属区也不能随便进,张彧和门卫说:“我找开大车的李全柱李师傅”。

    看门大爷问他:“你是他什么人?”。

    张彧回:“乡下亲戚,G县来的”。

    大爷:“介绍信”。

    张彧把介绍信给大爷,大爷看过登记后,大爷说:“进去吧”。

    张彧:“多谢”。

    张彧一走进去,大爷自语:“长得不错,干干净净,还很有礼貌,一点也不像是乡下来的”。

    张彧走进去,找到第五栋上二楼,楼道两边都摆着煤炉台子,很窄小,找到房间敲门。

    华明伯给他形容过李师傅长相,四十八岁,国字脸,大鼻头,开门的正是他,张彧开口:“李师傅你好,我是G县来的张彧”。

    有邻居探头,李全柱说:“先进来”。

    张彧进门,里面逼坎,一个中年妇人和一个年轻妇人在收碗筷,旁边站着一个年轻男人,一个约三岁孩子拽着年轻男人的裤腿,好奇看向他。

    李师傅给双方介绍:“这是张彧,G县来”,张彧要出东西跟他学车的事,他和老伴还有老大说了。

    “这是我老伴,我家老大,老大媳妇,孙子”。

    双方打过招呼,张彧给上门礼,李大娘擦下手问张彧:“你没吃饭吧,我给你下点面条”。

    张彧微笑说:“大娘,不用,我吃了才来”。

    李师傅问他:“你住哪里?”,这孩子没带行李,身上干净,不是刚到。

    张彧说:“离这不远的招待所”。

    李家大哥说:“那多贵,我去问问单身宿舍找人,看能不能给你腾个位置”,家里地方小,二弟上晚班,半夜要回来的。

    张彧拦住他:“李大哥,不用,住招待所几天我负担得起,十天后我要回去开学”。

    李师傅才想起来,张大哥信里说这孩子还在读书,不由问:“你怎么不放暑假就过来?”,这么短时间,他还要出车,这要怎么教?

    张彧回他:“放假和同学去上海一趟,回来又有点事耽误,这才来”。

    屋里几人听他去上海,都瞪大眼睛,李师傅说:“我白天要出车,这点时间你学不会”。

    张彧说:“不要紧,每个星期我请两天假,加上星期天,我过来就是,还学不会,还有寒假”。

    来回市里,把市里摸熟,以后做什么事都方便。

    李大娘心想,养这孩子真费钱。

    李师傅想了想说:“那我和你说说这行的一些规矩”。

    张彧:“行”。

    听李师傅这么说,李大嫂把儿子抱进房间。

    第79章 想赖账

    李师傅和张彧说开大车的一些规矩,还有学开车的两种人,一种是单位分给师傅的学徒,师傅带徒弟,一种是给师傅好处,师傅教会。

    他们之间是第二种,李师傅说出这种情况一般是收多少钱或者粮食。

    要的钱和东西比自己估计的少,要出的油费也不算贵,张彧听完说:“这没问题,李师傅,问一件事,你们对待两种学开车的人态度是一样吗?”。

    这要问清楚,据说学徒工要给师傅鞍前马后,这点他做不到。

    李师傅看着孩子傲气的脸说:“不太一样,对学徒工,师傅是可以随意叫去做事,我们之间是交易”。

    其实像张彧这样来学车的,师傅也可以随意使唤,但不知为什么,面对张彧,他没有这个念头。

    张彧说:“那就行”,又不是那种真正的拜师,如果让他和学徒工一样,给师傅端茶送水,鞍前马后,他宁愿不学。

    两人商定好,张彧告辞离开,李家大哥把他送到大门口,他还想送到招待所,张彧没让。

    走在大路上,张彧只觉得身体在舒展,坐在那窄小的地方,感觉整个人要缩起来,很不舒服。

    自己运气不错,李家这一家子品性都可以。

    回到招待所,张彧拿出汽车维修书来看,这书在决定学开车时就买了,翻过多次,没见过实物,很多地方看不懂,勉强记住汽车构造,零件名。

    第二天学车在半下午,张彧时间就很多,一早填饱肚就去新华书店去买这个市的地图,买到城市交通地图,也能用,没那么详细就是。

    按着地图坐公交车去市政府大门看一眼,又去市公安局,市武装部,市医院,去百货大楼,进去转转,去过上海百货大楼和淮国旧,感觉这百货大楼一般,里面的东西也一般,转一圈,空手出来。

    中午就在百货大楼附近找个国营饭店填饱肚子,这个城市有一条较大的河经过,距离百货大楼不太远。

    吃过饭,张彧转来到河边,这条河比家门口的河宽三倍有余,这个时候河水浑黄,河边没什么人,河面上有大货船经过。

    下午四点多,张彧来到和李师傅约定教车的地点,市郊一处公路,他到时,李师傅已经在等。

    两人也不多说废话,打过招呼后,李师傅打开前面的车盖:“这个是发动机,这个是油管…”。

    普及汽车构造后,两人上驾驶坐,李师傅边启动车辆,边说给张彧听,张彧听得认真,记在心里,李师傅说两遍,他全明白,然后说:“李师傅,我都理解了,不如让我上手试试”。

    李师傅有点犹豫,考虑一会说:“行,我们换个位置,我说你开,一定按我说的动手”。

    张彧答应:“好”,第一次上手,当然是按师傅说的做。

    两人换了位置,一个说,一个动手,货车稳稳开出去,路上有较大的坑,车颠簸幅度大,张彧坐得稳稳的,脸上没有一点慌张。

    李师傅向他伸一个大拇指:“十天,你真有可能学会”,这孩子在这个时候特别稳。

    六点多,李师傅开车回厂,把张彧放在招待所附近。

    就这样,张彧白天大部分在市里转悠,摸清几个黑市地点,还打听到黑市里几个比较有名的人物,下午去学车,学车他学得很快,没有想像中的难。

    没多少天张彧就开得顺溜,李师傅还开玩笑说:“在厂里,来跟我们学的几个学徒工,他们背后都有关系,如果他们都和你一样,我们就下岗了”。

    凌江和他说过要学开车非常难,张彧说:“所以你们才不随便教人”。

    俗话说,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如果自己不是乡下人,离市也远,李师傅就不一定会答应教他。

    李师傅叹气说:“没办法,和我差不多一样年纪的几个司机,在厂里没什么关系,把人教全会,我们的工作就被有关系的人顶去,运输公司那边的司机也一样,其实其他厂情况也差不多”。

    很现实,城里工作岗位太少,老一辈还没有到退休年龄,小一辈长大,需要一份工作糊口,结婚生子,有关系的就想办法拉关系,没有关系没有工作就下乡。

    时间转到张彧回家前一天,最后一次练车,李师傅和张彧说:“你是会开车了,但要开得好,是要不断练车,回去以后有时间就来市里,我有时间就开来给你练,出点油费就行”。

    张彧笑说:“多谢”,开车的感觉很不错,手痒时可能真会来,李家人不错,可以维系关系。

    快天黑时回到招待所,张彧拿出存的食物填饱肚子,收拾出些东西,放进有盖的竹篓里,提着去李师傅家,看门的还是那个大爷,还记得他,很快登记放行。

    张彧去敲李师傅家的门,李家大哥来开门,张彧把竹篓塞给他:“李大哥,我明天一早就回家,感谢李师傅教导,这些是我的一点心意,就这样”,张彧说完转身就走。

    等他说完,李家大哥出声:“哎…”,走得真快。

    李师傅从房间里出来问自家大儿子:“我怎么听到张彧的声音,老大,他来了?”。

    李老大提着篓子转身,关上门说:“来了,给我这个篓子就走,说这些是感谢你的,一点心意”。

    这个正常,李师傅说:“打开看看是什么?”。

    李老大把竹篓提到桌子边,打开盖子,把上面的纸包放桌上,下面也是纸包,他提起竹篓把里面东都掏出来放桌上。

    几个人打开纸包,大包的干蘑菇,干虾,咸鱼,海带,最后一个长纸包,两条份量不小的金黄腊肉,看着就很诱人,李大娘一呆,和老伴说:“你这是认真教他了吧”,不然谢师礼怎么这么厚。

    李师傅说:“他出了钱,我当然是认真教,哦,车有点小毛病,怎么处理也教他了,可能是这个原因吧”。

    李老大说:“这个小张家里真富裕”,不像是农村人,他爸一年教几个像张彧这样的,家里就不愁没肉吃。

    大儿子的心思好懂,李师傅没好气说:“想什么美事”,当人人是张彧啊。

    第二天,张彧坐七点的班车回县城,十点多到,下了车快步走路回家,回到家是正午,林三丫见他满头大汗的回来,不由说:“怎么不等下午阳光不晒的时候回来?没吃饭吧”。

    张彧擦着汗说:“没事,没吃”。

    林三丫马上说:“我去给你做凉面”。

    “好”。

    张彧去冲个澡,回堂屋等吃饭,等一会,林三丫给他端点来一小盆过水挂面,上面浇着番茄鸡蛋卤。

    张彧拌一拌,边吃面条,边很自然问:“队里红薯都种好了吧?”。

    林三丫回他:“种完了,哦,对了,你离家第二天,狗蛋娘和栓子娘拿玉米来换东西,你不在,她们不太高兴”。

    那两人,张彧说:“没事,不用在意她们高不高兴,你开始学新功课了吗?”。

    林三丫微笑说:“学了,昨天中午胡知青来,她教得很好,你不在,我叫她晚上来吃饭,她也不来”

    张彧吃一大口面条说:“她不来吃饭,你可以悄悄塞给她点糖或者鸡蛋”。

    林三丫笑:“我上午悄悄给她几颗奶糖”,儿子和自己想法一样,高兴,她问:“铁蛋,你去学车顺利吗?”。

    张彧回答她说:“顺利,李师傅人不错,教得很细,我会开车了,但不算熟练”。

    林三丫开心说:“才十天,你学会开车已经很了不起”,建设常说他三哥聪明,学什么都学会得快,他说得很对,儿子是很聪明。

    吃完午饭,张彧拿来记录本看一眼,春天赊兔子的,还有两家没还,这么久了,母兔都生好几茬,这两家该不会想赖帐吧?

    半下午,张建设过来,张彧见他满脸通红,满头大汗,便问他:“这是去哪里了,晒成这样”。

    张建设见到三哥很开心,笑说:“我们去山上摘野果,没摘到几个”。

    这么热的天,这些孩子真是,张彧问:“村里养的兔子有几只死掉的吗”。

    张建设擦着汗说:“没听说有,三哥,你听说谁家的兔子死了?”。

    张彧说:“没有,狗蛋家和二毛家春天跟我赊兔子,没有还来”。

    张建设听了一呆,自家的兔子和三哥家的兔子都是他喂的,他现在对兔子了解得很,说:“三哥,他们该不会不想还了吧?”。

    张彧说:“我也觉得是”。

    傍晚下工,听说铁蛋回来了,狗蛋娘和栓子娘拿玉米来换东西。

    张彧给她们换后,和狗蛋娘说:“二婶子,你家春天赊我的兔崽没还,是不是忘了,回去和你家男人商量,什么时候还来”。

    狗蛋娘哎呀一声说:“是忘了,铁蛋,你家也不缺这几只小兔崽,免了我家的吧”。

    张彧淡淡说:“你可以不还,但以后有什么事你家就不要再来找我”。

    他是不在意几只小兔崽,他在意的是对方的态度,如果小兔崽都养死,对方家里真困难,他不会要,但这明显不是。

    栓子娘看铁蛋脸上神色认真,识趣地没帮狗蛋娘说话,狗蛋娘不高兴,说:“铁蛋,现在你家条件这么好,给我们抬下手会怎么样?”。

    张彧不客气说:“你是乞丐吗?你家是穷得来跟我要饭吗?”。

    狗蛋娘更不高兴,提高声音:“铁蛋,你怎么说话这么难听?”。

    张彧猛沉下脸:“还有更难听的,你想听?”。

    栓子娘见张彧沉下脸,吓一跳,急忙拉狗蛋娘出去,边说:“铁蛋,我回去让我男人去和她男人说”。

    作者有话说:

    第80章 安

    这种人还影响不到张彧的心情,吃晚饭时他才想起来,照片早洗出来,今天在县城忘了去取,明天一早就去取,回到公社再去学校交学费。

    吃完饭,碗筷刚收下去,狗蛋爹和二毛爹就拿兔崽来还,二毛爹嘴里一个劲地说:“铁蛋,我真是把这事给忘了,现在拿兔崽来还你”。

    张彧接过四只胖乎乎兔崽说:“行”,下回托买东西,自己也可以忘记。

    狗蛋爹看着很拘束,说话结巴:“铁…蛋,我…”。

    张彧接过他手里兔崽说:“可以了,账消了”。

    张建设见两人走后,和张彧说:“三哥,二毛爹真是忘记了吗?”。

    张彧反问他“你说呢?”。

    张建设摇头:“不像”。

    天黑后,叶昆和贺知文两人过来,喝下一杯凉茶,叶昆问张彧:“学会开车了吗?”。

    张彧回答说:“会开,但不是很熟练”。

    贺知文说:“你才去学几天,会开已经不错,张彧,问你个事,你知道市里什么单位比较有钱吗?”。

    张彧说:“钢铁厂,纺织厂吧,怎么?”。

    贺知文说:“公社供销社和县供销社要的蘑菇量少,我想着是不是往市里销”,蘑菇一茬一茬地收晒,两个供销社要的不多。

    张彧说:“可以啊,你这个主意很不错,先不说其他单位,市里公销社就有好多家,还有百货大楼,价格也许还高些,现在夏天什么菜都有,买干货的人少,到年底,肯定好卖”。

    一般人家平时不会舍得花钱买较贵的干货,小县城没有大厂,收入少,自然没什么钱,一分钱都想掰两半花,夏天的菜便宜,郊外的野菜也可以采,能省就省。

    对啊,大城市更缺吃的,工资也比小地方高,叶昆说:“贺知文,我们去和大队长提个建议,我们去跑”。

    张彧笑说:“我买下城市交通地图,我拿给你们”,他说完起身进房间拿出地图和一支笔,在地图上标出他知道的公销社门店位置。

    位置标好,地图给他们,叶昆和贺知文一起看地图,贺知文看地图后说:“你去这些天,把市区转熟了”,不然怎么会知道这些供销社的位置。

    张彧说:“是啊,白天时间多,就到处转转,不过,你们去和大队长提议,大队长可能会让队里的人跟你们一起去”。

    这就比较麻烦,贺知文无奈说:“很有可能”。

    叶昆说:“没事,划开几个区,两边分开跑”。

    张彧说:“你想得挺好,但队里的人没有见过世面,没有见识,面对城里人时矮一节,出去和人说话,说不定话都说不清楚,如果我是大队长,我会让你们帮忙把人带出来”。

    叶昆憋出两个字:“狡猾!”。

    张彧看着他说:“如果你是大队长,你也会有这样的想法”。

    这话,贺知文赞同,人在什么样位置,就会生出相应的想法。

    次日,张彧一早去县城取照片,照片分装在八个信封里,他看过几张,心想照片如果有颜色就好了,将信封放进斜挎包里。

    走路回公社去学校交学费,中午回到家,顶着张建设发光的眼神,张彧说:“吃完午饭再看,你在这吃吧”。

    吃完午饭,收下碗筷,张彧把一个信封拿出来,拿出照片,这些是他们几个的。

    林三丫欣喜看照片上的自己,自觉不错,儿子和叶知青贺知青比起来,也不差什么。

    张建设看着照片里傻笑的自己说:“三哥,我笑起来有那么傻吗?”。

    张彧说:“你本来就长那样”。

    张建设:心好痛。

    看完他们的照片,收回信封,拿下一个信封看照片,是张彧在的上海,他一人的,和凌江贺知棋的,风景照,高耸的大楼照。

    林三丫和张建设看得津津有味,张彧没和其他人说他去取照片,所以没有人来。

    看完照片,林三丫满足去上工,张建设开心拿走自家和二伯家的照片回去。

    一个下午,大队的人都知道张彧去拿回照片,于是下工后,张彧家里又聚满了人,给钱拿走全家福,拿回去和家人一起看。

    人来人走,大队长来时,张彧把上海八张有名的风景照给他:“大队长,这几个上海有名的风景,拿去贴大队部外面,让大家瞧瞧”,开开眼界。

    赵明兴接过照片,笑说:“你想得周全”。

    天黑后,叶昆和贺知文才来,张彧把照片给他们,叶昆和贺知文看过照片,收回信封里。

    叶昆苦笑:“张彧,还真被你说对了,我们去和大队长提议去市里卖蘑菇的事,他果然提让我们带队里的人去”。

    贺知文说:“其实他的心思能理解,他觉得我们总有一天会回城,到时候他们怎么办?”,理解是理解,心里有一股无力感。

    叶昆说:“回城哪有那么容易”。

    张彧和他们说:“是不容易,以后还有更多人下乡,过好眼前吧,明天我上学,有段时间没吃饺子,明天下午我弄新鲜肉回来,咱们吃饺子”。

    叶昆咽口水说:“你一说我馋死了”。

    他这表情好笑,贺知文说:“不知情的还以为你没吃过饺子”。

    叶昆:“没吃过不知味道,怎么想?”。

    贺知文:“有道理”。

    第二天上学,张彧把照片给凌江,凌江开心拿去看后,转头小声和他说:“下午给你带钱”。

    张彧应声:“好”。

    沈秋阳转过身:“凌江,给我看看”,凌江把照片递给给他。

    外滩,淮国旧前,好看的大楼,沈秋阳看完照片后羡慕得不行:“后悔没和你们一起去”。

    张彧说:“星期天去我家,一起照几张”,他看向封谚:“封谚也去”。

    沈秋阳心里好受些:“好”。

    封谚道谢:“谢谢”,他也和他们照一张。

    下午放学,张彧提三斤新鲜肉回家,他昨晚就和林三丫提今天包饺子的事,回到家,她已经回来。

    张彧放下肉和她说:“我弄回来三斤肉,多包一些,给牛棚里的人送去一些”。

    林三丫应声:“好”,然后说:“铁蛋,我想给胡知青送去一些”,她很喜欢胡知青,说话温柔,讲话好听,读书好听,给她讲典故讲得更好。

    张彧心里喜欢,嘴上说:“随你,我来剁肉”,希望胡澜喜欢。

    林三丫笑应:“嗯”。

    叶昆没下工就过来帮忙包饺子,张彧看他馋样说:“还好你生的家庭条件好,不然要馋死”。

    一般家庭和村里人,一年就包两次饺子,冬至和过年,吃饭嘴里就几个,以前他和建设就馋得揪心揪肺。

    叶昆说:“从生下来我就馋,天生的,没办法,我妈常骂我饿鬼投胎”。

    林三丫和他说:“你以后特别想吃什么就过来”。

    叶昆开心说:“林姨你真好”。

    贺知文下工也马上过来,好几个人包,快天黑了,才包完。

    煮好第一锅饺子,林三丫装半个饭盒,拿到知青点院子外叫胡澜:“胡知青”。

    胡澜听到叫声走出来:“林姨”。

    林三丫把饭盒放她手里:“今天我包饺子,给你送来一些,感谢你教我读书”,她怕胡澜不要,说完转身就走。

    院子里乘凉的男女知青们都听到了,羡慕不已,却不敢有什么动作。

    张彧为林大娘把人送去劳改农场,还能一人杀大野猪,不敢惹!

    胡澜本想推辞不要,但林姨已经走远,心里无奈,来到这里,听爸爸说去年冬天张彧很照顾他们,给他们送肉汤,送木柴送炭,如果不是他,他们冬天很难熬。

    本想教林姨读书是回报他的恩情,没想林姨这么客气,不是塞给她鸡蛋就是奶糖。

    胡澜心里叹气,拿着饭盒去厨房拿双筷子进房间,打开饭盒,白白胖胖饺子,让她不争气咽下口水,夹起一个吃,馅调得真好,香得不行。

    张彧煮第二锅饺子,牛棚那里他叫叶昆送去,让张建设也给张贵山送去一些。

    天暗下来,叶昆提着篮子到牛棚,胡玮泽几个看见篮子里满满一小汤盆的白面饺子,不由一呆,不用想都知道,饺子是张彧家的。

    唐济安拍叶昆肩膀说:“叶昆,张彧近段时间时不时送些吃的来,他是不是后悔,想和老刘学医?”。

    叶昆不解:“没有啊,去年他也给你们送吃的,送了好长时间,快,拿碗来装,我回去吃饺子,馋死我了,半路上我都想偷吃!”。

    唐济安:

    林叁看胡玮泽一眼,看着饺子说:“有得吃就吃”,以后有机会还给他就是。

    满足吃一顿饺子,叶昆和贺知文心里对大队长的一点介蒂消失无踪。

    张彧也吃得满足,说:“现在野鸭肥,过两天我们吃烤鸭”,他话刚落,几人就听叶昆吸口水。

    贺知文:丢人,还好不是在外面。

    烤鸭还没有吃,叶昆和贺知文带着三个人提着干蘑菇去市里。

    星期天早上,凌江沈秋阳封谚三人结伴来,张彧给他们照了照片,他们四人也合照两张,下午四点多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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