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紧张

    叶昆他们去市里, 第三天就回来,算起来,他们在市里逗留的时间是一天半,带去的干蘑菇全部换成钱,价格是比县城贵一些。

    但五个人去,车票和住宿吃饭也花了些钱,基本持平,但蘑菇卖得快。

    他们回来第二天晚上,叶昆和贺知文两人过来,叶昆心气不平:“王家那边跟着的人挺机灵,去的时候和我们套近乎,很热情,等蘑菇容易卖出去,回来时马上不搭理我们”。

    张彧给他倒茶:“目光短浅,没必要和这种人置气,不值”。

    贺知文嘴里抿着茶水再咽下,喝几口,茶杯放下:“我劝他几回,他还在气”。

    张彧笑说:“之前说要吃烤鸭,明天放学后我去下套,后天吃”。

    叶昆笑:“还是你了解我,想到后天有好吃的,心里不快全没了”。

    贺知文说:“叶昆,你这个缺点太明显,小心载在这上头”。

    “嘿嘿”,叶昆嘿嘿笑说:“你爷爷怕我小时候被人用吃的拐走,给我做很多训练,有一次他找人装做人贩子,拿吃的把我拐走,让我饿了一天一夜,还有……,我吃了很多苦头,也训出很强的警惕心”。

    张彧和贺知文相看一眼,都不知说什么好,这家伙命好,有个好爷爷。

    第二天下午放学,张彧就去河湾芦苇里下套,河水涨得有点高,他换个位置,重新插更长的竹杆,多插几根竹杆,多下几个套。

    再一天清早,他提着五只肥鸭子回家交给亲娘:

    “中午你把这五只全杀腌制,晚上全烤,我们吃三只,明早我拿给牛棚一只,一只明天中午你和建设吃”,虽然天气还是比较热,但烤鸭放到明天中午还是可以的。

    林三丫细声说:“明早你带一半去上学,中午吃”。

    张彧说:“外面还放有四只,一会换上衣服我就走,拿去国营饭店,用两只和杜师傅换粮票,两只存他那里,他帮我做,中午我不缺吃的,今天早饭我也在那里吃”。

    林三丫就说:“一只烤鸭我和建设吃不完,明天上午下工我就叫胡知青过来一起吃饭,再给我讲课”。

    张彧:“行啊,你高兴就好”。

    听儿子说你高兴就好这话,林三丫开心。

    晚一些,张彧提着一个麻袋到公社国营饭店,还在忙的杜师傅看麻袋里的四只肥野鸭高兴,听张彧说只换给他两只有点可惜,不过另两只自己帮他做熟,得半只,也很可以,高兴应下。

    中午放学,张彧和沈秋阳说一声,中午不去他家,三人在校门口分开,张彧转去一条小巷,没一会提一个罐子出来,走去国营饭店,到地方,将罐子交给杜大姐拿去厨房。

    之后他买五个馒头,就着一盘鸭肉焖笋干吃光,吃完出饭店,转到后门,敲两下,杜师傅开门,将罐子交给他说:“小兄弟,现在秋天,有没有办法多弄些肉?”。

    张彧问他:“你还缺肉?据说你和人换不少兔肉”,张清川拿兔子来和国营饭店交易的事他知道。

    杜师傅笑说:“缺,谁家还没有几个亲戚,加上店里用的,不够”,有其它肉更好了。

    张彧说:“星期天看看吧,有就给你送来”,张彧放低声音问杜师傅:“你有没有门路弄到高度数的高梁酒?”。

    他想泡蛇酒,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酒,在上海,他每晚都去黑市,买到一些好酒,黄酒,没买到高度的酒。

    杜师傅微笑说:“小兄弟,你问对人了,我可以帮你弄来,你要多少?”。

    张彧:“一百斤”。

    杜师傅惊一下,然后说:“分五次给你”。

    张彧笑说:“好,杜师傅,你人痛快,下回我想办法给你弄些野猪肉来,我家养有三只猪,年底杀一只和你换半只”。

    半扇猪肉,这下杜师傅真开心了,满脸笑说:“小兄弟,爽快!”。

    晚上十点多,张彧五人又盯着烤炉流口水,这味道实在太香,今天也准备了薄饼和黄瓜条还有酱,不过头两只都是用刀切块就抓起来吃,第三只才薄片用饼包着吃,吃完满足睡去。

    贺知文抚着肚子躺下,吃这么多肉就躺下睡觉,其实并不好,但抵不住这个美味诱惑。

    大清早起来,张彧把两只烤鸭都斩成块,一只扣一大盘蒸热,提去牛棚放下就回来。

    一大清早看到热腾腾的金黄烤鸭,这香味很霸道,七个大男人目瞪口呆,谁家一大早能这么豪气?这下徐瑞峰都说:“张彧他想做什么?”。

    林叁直接用手捻起一块吃,然后说:“虽然蒸过,味道还是很不错,吃吧,以后有机会还他人情就是”。

    陈牧云叹气:“会有机会吗?”。

    “会的”。

    唐济安也抓起一块吃下,感慨说:“这东西我以为这辈子没机会再吃到,管他想做什么,当他是好心便成”。

    下午张彧放学回家,等建设割兔草回来,便问他:“建设,中午烤鸭吃得还行吗?”。

    张建设开心说:“三哥,没有坏,还是很好吃,大娘拉胡知青来吃饭,我们三人吃完,我们吃得好撑,三哥,野鸭天冷时不飞走多好”,那就常常有烤鸭吃。

    想得真美,张彧说:“让你娘多养几只比较实际”。

    “……”。

    过几天星期六,当天张彧请假,清早,和林三丫交待晚上他在山里过后,提着切小块的土豆种子进山,花一个上午种下,浇水,旁边的红薯长势不错,再过十多天,就能掐藤回去喂猪。

    中午吃饱饭,张彧便住里去一点挖陷阱,下午挖两个伪装好,便拿尼龙绳去下三十多个套。

    晚上躺在树屋上,有点凉意,很快就到中秋节,国庆节,张彧心里想着浅笑的面容,心想要不要表现得更明显一些,让她知道自己的心意。

    次日天刚亮,张彧起来洗漱,吃饱,去查看套子,这里深山,没有人来,也没有狼出没,每个套子都套到野鸡野兔这两种小东西,收获丰。

    收了套子,拿出弓箭,去寻大一些的猎物,快到中午,猎到两只野羊,一只狍子,难得的是猎到一只狗獾,很肥,熬出的獾油应该不少,熬时火候刚好的獾油对烫伤有奇效。

    中午过后,张彧快速处理猎物,时间不够,没有熬獾油,收起来,以后时间充足再熬。

    傍晚,张彧提着两只野鸡回村,现在拿小东西回来不用过于遮掩,主要是肉没有以前那么难得,养兔子的人家迅速扩散。

    据建设说每次他家母兔肚子大起来,就已经有人预订,养的公兔不是拿去换,就是自家杀了吃,母兔都留着下崽。

    林三丫担着猪草回来,洗手进厨房,看案板上有一大盆斩成小块的鸡肉,这份量应该是两只野鸡,旁边两个小汤盆里泡着黄蘑菇和香菇,便用一半鸡肉煲汤,放黄蘑菇,一半炖香菇。

    做好饭,张彧就让建设给叶昆送一饭盒鸡肉炖香菇,其他人没送。

    次日早,张彧把半只狍子在饭店后门交给杜师傅,两人算下账,张彧再补给杜师傅些钱,拿走十斤装的两坛高梁酒。

    上学,放学,时间过得快,转眼快到中秋节,张彧问过杜师傅,得知他会做月饼,便出材料,请他帮忙做。

    中秋当天,学校没有放假,还在上学,下午放学,张彧到国营饭店取月饼,放袋子里提回家。

    转弯进村,稻田金黄,玉米杆上下边的玉米叶也枯黄,过不了几天,又是放农忙假秋收。

    看田埂上的老头,张彧喊一声:“洪伯公”。

    洪伯公看向他笑:“铁蛋放学了,今天杀兔子吗?”。

    张彧回答他:“杀”,随即问:“伯公你家杀吗?”。

    洪伯公回应:“杀,留一只公的”。

    张彧笑笑:“挺好,洪伯公今晚多吃些”。

    “家里人多,也吃不到多少,不过比以前强”。

    “那是,洪伯公,我回去了”。

    “哎,好”。

    张彧走进村口,碰上不少人,大家打招呼基本上是:

    “铁蛋,你家晚上杀兔子还是杀鸡?”。

    张彧:“兔子,五叔你家呢?”。

    “也杀一只,今年中秋有肉吃”

    张彧:“挺好”。

    “是,多亏了清川和你”。

    “铁蛋,买月饼了吧?”。

    “买了点,你家也买不少吧”。

    “……”。

    张彧回到家,便见胡澜在自家院子里,见到意中人,他心里有点紧张,提着袋子的手握紧,笑着打招呼:“胡知青,你好,找我娘?”。

    胡澜微笑说:“是,今天过节早下工,林姨说你家菜多,拉我来摘一些,她刚想到什么,进房间”。

    张彧笑:“我娘是种很多菜,一会多摘些,我请人帮做一些月饼,有两种馅,我包两个给你”。

    胡澜拒绝:“那不行,我不能要”,林姨太热情,每次都塞给不少她吃的。

    张彧说:“牛棚的人我也送,你拿着吧,不然我娘一会还得给你送去”。

    林三丫从房间里出来就听儿子说她给胡知青送,不由问:“铁蛋,送什么?”。

    张彧说:“月饼”。

    林三丫笑:“哦,对,你说过拿材料让人帮做,你包起来,我带胡知青去摘菜”。

    张彧应声:“好”。

    胡澜从林姨家出来,提着一篮菜,里面有纸包的两个月饼,这对母子,就不能让她拒绝。

    送走胡澜,张彧又包两个月饼,让建设给张贵山送去。

    中秋节,张彧叫叶昆和贺知文两人一起过,他们没答应,说在知青点吃饭,吃完饭再过来赏月。

    林三丫做了丰盛的晚餐,建设回家过节,母子俩吃饭有点冷清。

    林三丫问儿子:“铁蛋,你打算什么年纪结婚?”。

    作者有话说:

    第82章 吓一跳

    “二十岁吧”,张彧说,现在有法定结婚年龄,男子二十,女子十八,才可以去登记结婚,拿结婚证书,相当以前的婚书。

    当然也不到年龄也可以结婚,摆酒结婚,没有婚书,但张彧觉得没有婚书,就很不对劲。

    现在的人比较长寿,五、六十岁的老人身体都还不错,年纪大一点结婚也没什么,还有些二十五、六才结婚的。

    之前儿子说他娶媳妇的事不急,林三丫以为儿子要结婚很晚,听他说二十岁,便说:“还有两年多,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我托人打听打听”。

    张彧说:“两年多时间挺长,再看看”。

    林三丫小声问他:“是不是看上班上的女同学?”,听建辉说儿子班里有个很漂亮的女同学。

    张彧说:“不是,你不用操心,时间到了就会有”,听儿子说得有信心,林三丫不再问。

    月亮升起,张彧把桌椅搬到院子里,叶昆和贺知文还有建设先后过来,亲娘在桌上摆上月饼,瓜果,糖,饼干。

    张彧按一下建设的头:“怎么不在家陪你爹娘?”。

    张建设说:“他们也不在家,去外面和人吹牛”。

    张彧坐下,拿个月饼吃,五仁馅的月饼很香,叶昆吃了也说:“五仁月饼好吃,张彧,林姨说你让人帮忙做的,谁帮你做的?”。

    张彧品着花生香气,一会说:“国营饭店杜师傅,他做的红烧肉也不错”。

    叶昆说:“是他呀,红烧肉他是做得不错”。

    张建设说:“我吃过,好吃!”。

    叶昆说他:“你吃什么都好吃”。

    “野菜饼不好吃”。

    “……”。

    张彧起身坐到躺椅里,抬头看圆圆的月亮,清风徐来,耳边有两个争执声音,感觉很不错。

    如果身边有某人,再有两个小小孩在院子里嬉戏玩闹,画面更好。

    贺知文慢慢品尝月饼,想分散几处的亲人,心里惆怅。

    胡澜身上藏着月饼,没有特意避着人,来到牛棚外,她爸正在晾衣服,胡澜上前搭把手:“爸,晚上你们吃了什么?”。

    胡玮泽笑说:“煮的豆角,张彧给我们送来一小盆兔肉,还有月饼”。

    胡澜说:“他人真好,林姨也很好,林姨给我两个月饼”,有一些妇女人私底下说他坏话,说他小气,说他几只小兔崽都追着讨要,一副痞样什么的。

    胡玮泽:“是很好,月饼我们也是一人两个”,张彧这孩子手太松,月饼给他们三人分一个块就够,不太会过日子,他娘好像管不到他。

    林叁拿小凳子出来坐,看这对傻父女一眼,其实两人如果看对眼也没什么不好,小伙子有些精明,小姑娘聪明中带有点傻气。

    中秋过后没几天,学校放农忙假,还是放十天,队里先收稻谷。

    张彧和去年一样,抱稻谷去打谷机旁边,踩打谷机的人累了,换他踩。

    他分配的地方包括知青们负责割的那一片,他先去抱其他人割的稻谷,再去抱胡澜割的。

    张彧走过去,胡澜在努力割着稻谷,张彧叫她:“胡知青,干活速度放慢些,不然后面你就没力气,到晚上会脱力,走路都困难”。

    胡澜脸上痒,忍着擦脸的冲动,爸爸说越擦越痒,听到张彧的话,站起来说:“谢谢,我们是分块割的,做慢我担心天黑割不完”。

    张彧抱起稻谷说:“不要紧,我娘干完了来帮你”。

    旁边的徐爱华插话:“张彧,你怎么不来帮她,不怕你娘累坏”。

    张彧没回她的话,抱着稻谷就走。

    见张彧不搭理自己,徐爱华心里有点气,她自觉得自己比胡澜好看,她是鹅蛋脸,胡澜是椭圆脸,她眼睛比胡澜眼睛大,嘴比胡澜小,只有鼻子不如胡澜的挺直,皮肤比自己白了些,过段时间会和自己一样。

    自己家庭条件也比胡澜好,搞不清楚胡澜身上哪个地方让他们母子看上眼的。

    天气没有收玉米时那么热,但很干燥,容易口干舌燥。

    林三丫给儿子准备凉茶时,也用儿子做的有盖竹筒装满三筒给叶昆和贺知文,胡澜,旁边其他知青看得眼红,唉,自己怎么就不入那对母子的眼呢?

    吃午饭时,张彧发现有几人饭菜里有肉块,看来大家还是舍得杀兔子吃的。

    差不多年纪的小伙子凑在一起就是谈论哪个姑娘漂亮,哪个姑娘脾气好,男人一样话多。

    有小伙子问张清江:“清江,你真放弃赵知青了?”。

    张清江瓮里瓮气说:“我娘不让”。

    “赵知青对你跟本没意思,以前清峰在家的时候,她上赶着,青峰不在家,她去讨好明伯母”。

    “真的还是假的?我怎么不知道?”。

    “我娘看见了”。

    “哎,你们说,徐知青漂亮还是胡知青漂亮?”。

    “徐知青”。

    “胡知青”。

    “我觉得…”。

    “咳咳”,张彧咳两声说:“你们几个大男人,怎么和妇人一样爱说人闲话”。

    几个大男人闭嘴,张清川拿着碗靠过来:“彧哥,前段时间你去市里,和我们说说市里情况”,有机会他也要去见见世面。

    “也可以”,张彧吃下最后一口饭,饭盒盖上:“先说怎么坐公交车…,住的地方…”。

    说到住的地方,几个人正感慨城里人也住得窄小,“上工了”,小队长声音响起。

    天快黑下来,大家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去,胡澜摇摇晃晃走回去,真累,比收玉米累,腰快要站不直了。

    如果下午林姨不来帮自割一些,她现在还没有做完。

    张彧距离胡澜几米远,跟在她后面,手里出现一瓶药油,天色渐暗,快到知青点,他快步上前,把药油塞她手里,越过她回家。

    胡澜冷不丁被吓一跳,差点叫出声,见快速越过她有点熟的身影,才没叫出来,把手里的小瓶放口袋里。

    回到知青点,胡澜在煤油灯前悄悄拿口袋里的小瓶拿出来看一眼,见是药油瓶子,心想这人是好心,但刚才差点把自己吓死。

    作者有话说:

    作者:难写,头秃。

    张彧:请媒婆,订婚!结婚!

    第83章 消息

    张彧把药油瓶塞给胡澜,碰到姑娘的手,脸上有点热,回到家门口,回复正常。

    林三丫见儿子回来,把准备好的篮子提到厨房门口,交给儿子:“建设给叶知青他们送去了”。

    她感觉到儿子这段时间给牛棚的人送吃的次数有点多,那些都是有大本事的人,儿子是不是想和他们学本事?

    张彧接过篮子说:“嗯,我很快回来”,是很快,天完全黑,外面没有人,快步走到牛棚和人打过招呼,把篮子里的小汤盆拿出来就返回。

    累了一天,力气几乎用完,胡玮泽他们也不客气了,既然林叁肯定说他们以后还有机会还张彧人情,那现在就他送,他们就吃,以后有机会多照顾他。

    回来吃饭洗澡,躺炕上睡觉,张彧想来想去,觉得这样不行,速度有些慢,但又担心对方知道自己心意后拒绝,一时举旗不定,患得患失。

    张彧叹气,感觉追媳妇比打仗还要费神,三十六计中,有哪一计能用?。

    洗完澡,胡澜拿药油揉自己又酸又麻的双腿,右手臂,弯一天的腰,难受得皱起脸,早来的知青也有准备,在大队卫生室买来药油备用,洗澡后也都擦。

    第二天起来,胡澜感觉身体不错,腿和腰没有想像的难受,之前收玉米是站着干活,没想到割稻谷比收玉米辛苦很多。

    上午,张彧去胡澜后面抱稻谷,抱起稻谷走近胡澜,小声说和她说:“晚上去你爸那边吃饭”,说完他就抱着稻谷离开。

    胡澜听了愣了愣,站起来,站起来看一下旁边,旁边的人都在弯着腰割稻谷,她又看抱稻谷走回去的张彧,很确定自己刚刚没听错。

    中午吃完饭,胡澜去找她爸,小声和他说:“爸,刚才张彧悄悄和我说一句话,叫我晚上去你那边吃饭,他晚上给你们送吃的?他堂弟昨晚给叶昆他们送肉”,其他知青眼红得不行。

    胡玮泽小声说:“是,昨天就送来一汤盆的烧兔肉,晚上你悄悄地来,以后我们等有机会再还他人情”。

    有机会还人情,这事听着漂渺,胡澜问她爸:“爸,我们会有机会还他人情吗?”。

    胡玮泽小声说:“林先生说会有机会的,他会看点”。

    会看?是她想的那样吗?胡澜听着不靠谱:“他会看,自己怎么会落到这地步?”,早跑到外面了。

    “……”。

    收完稻谷又收玉米,三家里大队地少一些,收完玉米,农忙假还剩一天,这天张彧清早进山,早上有露水,到山里红薯地,膝盖以下的裤子都被露水打湿,他没在意。

    红薯藤长得茂盛,土豆苗长势也不错,他把红薯藤掐下一大节,捆成小捆收起,拿回家喂猪,花差不多一个小时把红薯地的红薯藤掐完,太阳升高,他的裤腿已干。

    张彧去查看两个陷阱,农忙后就没有进来查看,一个是空的,一个下面有两只兔子,掉下去的时间长了,已经发臭,他拿去埋掉。

    傍晚,张彧提着两只野兔从山里出来,回到家门不远,就见张贵山站在路边。

    张彧自从搬出老宅后,就很少碰到他,农忙的时候也是远远看到人,现在近看张贵山,比去年苍老许多。

    他走过去,张贵山叫他:“铁蛋,我听说你常叫建设给叶知青和贺知青送肉,你就算对我们老两口有意见,但建东和建西怎么说和你是连着血脉,是你的兄弟,你对外人倒是比对他们还用心”。

    叶昆和贺知文是朋友,那两人和他有什么关系,以前他被王老太薄待,除了建设,其他人都袖手旁观,和陌生人没什么区别,有时候有血脉的亲人还不如外人。

    但没必要和他扯这些,张彧淡淡说:“叶知青和我结钱,我送给他们,他们会给结钱吗?”。

    张彧说完越过张贵山,这老头是被王老太挑拨来找他的吧。

    张贵山听了张彧的话,愣住,他怎么听老婆子说铁蛋白送肉给两个知青。

    晚些天黑,张彧出去挑回一大担红薯藤回来,林三丫见这么大的一担红薯藤说:“这么多,要晒干一半”,三天内喂不完,这红薯藤长得挺粗,红薯肯定长得好。

    张彧说:“这只是一小半,星期天我再去掐回来,你看着办吧”。

    林三丫把大捆红薯藤摊开,不然绑紧,红薯藤会捂烂,张彧随手解开另一捆。

    收完玉米,学生上学,队里接着又翻地种小麦,每天都从早忙到晚,整天脑子里只剩干活和睡觉。

    种完小麦,终于忙完,很多人感觉整个人被掏空,忙完第二天休息,女知青们早上就起不来,快中午才摇摇晃晃起来。

    胡澜早上能起来,见她们这模样,心想如果自己不是每天晚上都去牛棚那里吃点肉,会和她们一个样,这次农忙时间太久,人太累,听说五月农忙也一样。

    农忙,繁重的农活让长年累月干活的农民累到不行,更不用说有城里长大,下乡没多久,还没适应农村生活的城里孩子,干活的每小时每分每秒都是煎熬,想回城的念头无比强烈。

    来早几年的知青知道没有希望回城,自家也没有门路,就生出其它念头,男知青想找能干又漂亮,家庭条件比较好的村里姑娘结婚,女知青想找有能力,家境好,长相过得去的村里男人结婚。

    当然,还有些人生出歪心思。

    种完小麦几天后,张彧下午放学回家,转弯进村,种下冬小麦的土地变空旷,天空堪蓝,小朵白云轻飘,有一点天高地阔的感觉。

    走近村口,他被人拦住,这个人,是在赵家小队那边的女知青,好像是姓田,张彧停下退后几步:“姑娘拦我有什么事?”。

    张彧退后,田芳芳不高兴,说:“我又没病,你退这么远做什么?”。

    张彧说:“我一个大男人,要和姑娘家保持距离,到底什么事?”。

    真是个木头,田芳芳说:“我想问你,你家还有可以换的布料吗?”。

    张彧说:“我不知道,你中午时可以去找我娘问问,姑娘,你眼睛眨太快,有毛病,该找个时间去医院看”。

    张彧说完绕过路中间的人回家,他身后的田芳芳像木头一样呆住。

    “铁蛋哥”,“铁蛋哥”,张彧放慢脚步,问追来的小男孩:“什么事?”。

    小男孩说:“铁蛋哥,刚才那个知青姐姐眼睛没有毛病,她是向你抛媚眼,她想做你媳妇”。

    张彧上下看不到他腰高的小东西:“你听谁胡扯?”。

    “听好多人说的啊,听我隔壁的婶娘说有几个知青去讨好林大娘,想给林三丫做儿媳妇,就是想做你媳妇”。

    张彧肃着脸说:“那些女人胡说,不能信”。

    “哦”,铁蛋哥的脸吓人,小男孩哦一声跑回去和小伙伴们一起玩收惊。

    张彧回到家,等张建设割兔子草回来,等他放下筐子,张彧问他:“这几天有女知青在讨好你大娘?”。

    张建设说:“我没见过,不过听说有女知青找大娘,说要教大娘读书,被大娘推了,中午也有女知青找大娘换东西,来了和大娘东拉西扯”。

    张建设又贼兮兮说:“三哥,我娘说现在很多姑娘想嫁给你,当你媳妇”。

    张彧弹他一下额头说:“现在兔子草难打了吧,等下我把大的都杀,腌制两天风干”,其实农忙那阵,他杀掉一半,肉还不太够吃,有一部份是他晚上出门,从储物空间里拿出来,当是他打到的。

    张建设听了自家三哥的话,捂着额头,心里松口气,现在兔子草真的很难打,清川哥家打得最多,打回去晒干,说放冬天喂,他每天还打自家的,很费劲。

    他说:“我回家也叫我爹把大兔子杀了风干”。

    张彧说:“你不用开口说,你拿回去的草少,然后和你爹说你就割到那么一点,我这边一根都没有给就行,两天后你再和你爹说我把大兔子都杀了,多的话不用说”,没有草喂,他爹怕兔子掉肉,自然会杀掉风干。

    张建设挠挠头,不懂三哥话里的意思,不过三哥的话一定是对的,他说:“我知道,我按三哥你说的做”。

    张彧和张建设说这话后,去河湾芦苇里捡野鸭蛋,过几天这些野鸭就飞走,这些鸭蛋会坏掉,自从养兔子风传开后,少年们每天忙着割兔子草,这个河弯几乎没人来。

    靠岸的野鸭蛋捡得少,靠外的更多,张彧有时就来捡收起来,拿回去一些让亲娘腌成咸蛋。

    他一捡就收起,很方便,水深的地方游过去,遇到水蛇就捏七寸收起。

    快天黑的时候,张彧提着一小篓的野鸭蛋回家,路上的人见了,也不像以前他拿点东西就羡慕。

    晚上,叶昆和贺知文过来听完评书,和张彧说:“知青办的人通知我们,要我们公社的知青去县知青办学习三天,早上去,下午回”。

    张彧看叶昆说去学习的时候神色有点不对,直接问他:“有什不对?”。

    贺知文说:“我们听说,去年隔壁公社的知青们去学习三天,一个月后,那边一个很漂亮的知青调回城”。

    第84章 直觉

    张彧听了愣住,学习三天,一个月后,最漂亮的女知青调回城?

    这话暗示太明显,可以说是明示,不过知青的事,这两人为什么和他提起,张彧看看叶昆,又看看贺知文,自己对胡澜的心思被他们觉察到了?

    看叶昆的表情又不像,那就是贺知文,张彧说:“那你们和女知青们提个醒”。

    叶昆叹气说:“说不定我们一提醒,有人心里高兴,觉得找到一条回城的路,不过该说的还是要说”。

    张彧:“那你们和我说,是要我帮忙?”。

    叶昆说:“没有,就想和你说说”。

    贺知文心想已经提醒过张彧,就和叶昆说:“不早了,我们回去”。

    面对决定他们命运的知青办,他们就算是男的,也无能为力,也许张彧有办法。

    张彧第二天早上去学校和班主任请假后,快步去县城。

    到县城,他不急着去知青办,学习三天,不会第一天就有事。

    张彧去城隍庙做一番改装,变成一个脸黝黑的三十来岁农家汉子,进黑市花钱探消息。

    但没想到的是,有关县知青办主任,消息正常,没有什么问题,有一条信息说这个何主任他亲哥在市里工作。

    在黑市没有打听到有用的消息,张彧去何主任家附近打听消息,何主任三十多岁,本地人,和妻儿住一个小院,据说父母跟着哥哥住市里。

    张彧和一些老太太打探消息,也没有打听到这人有什么问题,随后他到知青办周围查看,心里有数后去城隍庙撤回装扮,中午去国营饭店。

    叶昆在国营饭店门口,就见张彧坐里面,惊喜走进去:“张彧,你怎么在这里?”。

    张彧说:“来县城有点事,就你一人来吃饭?”。

    叶昆说:“不是,看门口那两个,是在三湾大队的,这三天就是我们和三湾大队的知青来学习时间,我先去点菜,一会和你一起坐”。

    张彧:“行”。

    叶昆点菜回来坐下,张彧很自然地问他:“贺知文他们带干粮?上午学习得怎么样?”。

    听到学习,叶昆无力说:“他们是带了馒头,那里有热水可以打,上午我们背语录,何主任先后叫几个男知青去谈话,也叫我去,问的问题就是下乡习不习惯,在队里遇什么困难就来和他反应,人倒是亲切”。

    说到这里,叶昆低下头,压低声音说:“没发现什么问题,但我直觉是不对劲”,他被爷爷训练时间长了,对怀有恶意的人直觉很准。

    早上叶昆和女知青们说听来的消息,胡澜心里害怕,很不安,来到知青办,男知青和女知青分开,各进一个房间。

    胡澜就到靠后面坐着,她旁边是徐爱华,她暗暗观察房间里的人,赵明红和王萍坐最前面一排,没多久,知青办的何主任给她们讲一番鼓励的话,让她们背语录就出去,她紧绷的心松下来一些。

    中午,她们去打热水,吃干粮,见到男知青们,听说有男知青让何主任叫去谈话,胡澜心里又紧张起来。

    下午来一人,让她们继续学习,直到两点半,有一个人来和他们说:“现在可以回去了,明天准时来”。

    胡澜一头雾水,跟着大家来到汽车站,上回公社的班车,知青人多,加上还有坐车回去的人,座位肯定不够。

    胡澜上车没位置,站在离门口不远处,上车的知青们小声谈话,快开车时,一个人提着书包上车,胡澜看到张彧,不知怎地,一直提半空的心落下来。

    看到张彧上车,知青们惊讶,姜明亮不由问:“张彧,你不是上学吗?”。

    张彧站在胡澜旁边回说:“有点事”。

    “早上坐车没看见你,你怎么来的?”。

    张彧:“走路”。

    “佩服”,走这么远的路。

    “……”。

    张彧回答简洁,不超过三个字,知青们觉得无趣,不再和他说话。

    班车开出路比较平坦的县城,开始颠簸得厉害,车里坐的的人都坐不太稳,更不用说站着的人,车经过一个大坑,歪一下,胡澜身体向后倒去。

    张彧身体档着后面的目光,轻轻扶一下她的肩膀,胡澜只觉得自己脸上烧起来,声若蚊蝇:“谢谢”。

    张彧用很小声回:“不客气”。

    叶昆和贺知文站车中间,两人身体大晃一下站稳,叶昆看前面的张彧说:“我怎么觉得张彧…”,在护着胡澜。

    贺知文打断他后面的话:“心里明白就好”。

    叶昆撇下嘴,张彧瞒得真好,自己直觉这么敏感的人愣是没发现他的心思,怪不得后来很照顾牛棚的人,贺知文发现了也不提醒他,不够意思。

    到公社下了车,叶昆搂住张彧脖子,低声说:“兄弟行啊,瞒得挺紧”。

    张彧见被他看出来也不在意,小声说:“人家还不知道,不要乱说话”。

    “哈哈”,叶昆笑起来,前面和后面下车的人都奇怪看向他。

    见被围观,叶昆收住笑,忍着笑说:“笑死我了”,他认识的张彧胆大心细,果断,没想到在感情上胆小,好笑。

    张彧给他一个手拐,没好气问:“我们才认识多久?”。

    也对,胡澜今年毕业下乡,两人确实是认识没有多长时间,但是想到张彧会暗暗喜欢一个人,叶昆手捂着被拐的地方,又想笑了。

    张彧慢步走出车站,贺知文和忍着笑的叶昆也走得慢,等前面的人离得远了,张彧说:“昨天下午我想杀大兔子风干,但后来去捡野鸭蛋,没杀成,一会回去就干,你们来帮忙清理下水,晚上炒酸辣兔杂”。

    叶昆说:“看到有好吃的份上,我不笑你了”。

    张彧问两人:“你们都比我大,有什么想法?”。

    叶昆说:“我才大你两岁,我俩算是同龄”。

    张彧:“脸皮厚”。

    贺知文说:“不急”,宁缺不将就。

    “……”。

    次日早上,张彧一样走路去县城,就在知青办附近观察着何主任,和前一天一样,没什么异样,这天张彧没有在叶昆他们面前出现,下午等班车开出,他再走回家。

    作者有话说:

    上一章没写什么就待高审,后面就不正面写。

    第85章 护你

    两天没有什么事,听说过传闻的人有人失望,有人放松,有些人更心慌,胡澜就很心慌。

    叶昆这个人看上去不稳重,但不会随便说这样的话,他说的话肯定不是空穴来风。

    回到知青点,胡澜心神不宁,手脚冰凉,今天不是轮到她做饭,就离开知青点,脚步匆匆去找爸爸。

    路上,不大的北风刮来,一阵冷意,令她冷静,找爸爸又怎么样?和他说了让他担心,还会让他难过,觉得自己女儿都保护不了。

    胡澜放慢脚步,心里充满了无力,努力笑笑,让自己变自然,但没什么用,脚步改变方向。

    张彧回到家附近就见胡澜向河那边走过去,他跟后面过去,靠近河边,就见胡澜呆呆看着河水,浑身散发着沮丧。

    张彧心疼,轻声叫:“胡知青”。

    胡澜转头面向张彧微笑:“张彧”。

    看胡澜苦涩的微笑,张彧心里难受,小声说:“我昨天去县城是去打听何主任的事,今天我盯着他一天,明天还会去盯着他”。

    胡澜听了惊讶,同时心安,好一会问出:“为什么?”,公社到县城只有一班车,回来也是,早上和刚才车上都没有看见他,说明他来回县城不是骑自行车就是走路。

    张彧暗中稳住心神,微笑说:“因为你,我对你动了心,想和你处对象,以后结成伴侣,所以叶昆他们前天晚上和我说后,我就决定去护你”。

    胡澜对着张彧的微笑脸,听了他的话,脸上胀红,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很快,低下头:“我,我,…”,这人怎么这样,她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结成伴侣都说出来了。

    就听张彧轻轻笑说:“不用慌,也不用急着回复我,我人就在这里,随便你考察,考验,回去吧,天冷,也不早了”。

    胡澜抬头:“那我回去了”,说完转身小跑离开,张彧看她脸红红,脚步慌张,心里欣喜,她对自己是有点感觉的。

    胡澜小跑一段路放慢脚步走路,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厉害,没想到张彧喜欢她,这两天在暗中护着她,心里有股甜滋滋的感觉,她摸摸自己发热的脸,肯定很红,不能这样回去,于是,她走回去更慢,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张彧等她跑出一段路,才慢慢走回去,远远见她进入知青点,才快步回家。

    进院子,练射箭的张建设喊:“三哥,今天怎么这么晚回来?”。

    张彧说:“有点事耽搁,有点进步,继续”,这孩子毅力一般,也没有好胜心,将来不适合去当兵,拳法就教他前面三式,能自保就行。

    遂又说:“明早教你打拳”。

    张建设开心叫:“三哥你真好”,每天早上看三哥打拳,他早想学了,可三哥不说,他不敢开口让三哥教。

    张彧按一下他的头:“拉弓五十下,去吃饭”。

    “嗯!”。

    次日清早,胡澜上班车时左看右看,没看到人,车开出去,也看不到人影,不过没有心慌失望,她没来由地相信张彧,张彧说今天他也去,他肯定会去,希望他是借自行车骑去。

    张彧在班车开出去后,疾步去县城,到县城,去城隍庙改装成脸黝黑,三十岁左右的汉子后,才到知青办附近,知青办是围起来较大的一个院子,都是平房,不过窗户安装的都是明亮的玻璃窗。

    张彧轻脚上西厢房房顶背侧趴下来,露出半个头向院子里看,和前两天一样,男女分开各在正房一个房间里学习。

    何主任正在女知青学习的房间里说话,一会,他出来进东厢一个房间,然后他一个手下去男知青进房间谈话,约五分钟后,男知青出来。

    接下来,那个手下到女知青学习房间门口喊:“徐爱华,何主任叫你去办公室谈话”,张彧也听见了。

    一会,徐爱华从房间里出来,脸色发白,张彧眯起眼,等徐爱华进那个何主任不到两分钟,张彧前面出现六块鸡蛋大小的石头,三块石头几乎是同时飞出去,也几乎同时击中东厢三个房间的玻璃窗,紧接着又是三块飞出去。

    “哗啦”,“哗啦”,“哗啦”,张彧投出的石头力道和普通人不一样,击中的玻璃窗全碎下来,一看击中,张彧马上悄声离开趴的地方。

    “什么人?”,几个玻璃窗突然间被打碎,知青办的人慌张从房间里跑出来,男女知青们也好奇,跑到门外,趴在窗户上看。

    胡澜也掂起脚向院子里看,原本坐在窗边的人说:“何主任办公室的窗户玻璃被人打碎,那边三个房间的玻璃窗都被打碎”。

    胡澜和叶昆贺知文都心想,这是张彧干的吧,思忖间,叶昆和贺知文只听自己身后面传来玻璃破裂声音,都吓一跳,回头一看。

    那面两个玻璃窗被打碎,玻璃碎块掉到房间里,有玻璃碎块飞弹到里面凳子上,还好人都到这边来看热闹,不然非被玻璃碎飞到。

    “嗷!”,“啊啊!”,有男知青吓到大叫起来,坐那边的更是心有余悸,如果不是过来看情况,脸上有可能被玻璃碎渣飞溅到,要破相。

    叶昆和贺知文心里暗想,张彧胆子也太大,玻璃碎砸到人流血了怎么办?

    “出来,都出来,到院子里来!”,工作人员听到男知青学习的房间后面玻璃窗也被人打碎,马上喊。

    男女知青们争先恐后跑出房间,“哗啦”,“哗啦”,又是几声“哗啦”,女知青学习的房间后窗也被打破。

    叶昆心里暗骂张彧,还来,还不快步,等人来抓吗?

    第一次玻璃窗碎时,徐爱华就和何主任从办公室里出来,徐爱华惊魂未定,虽然何主任看着可亲,进了办公室只是问她在队里的情况,她还是很害怕,走到同队女知青们旁边站着,心里感激打碎玻璃窗的人。

    多个知青惊慌失措,不停问工作人员:“吴干事,怎么回事?”,“江干事,怎么回事?”,前两天看着亲切的何主任脸阴沉沉地,不敢问。

    何主任看着一地的玻璃碎,和身边一人说:“去报公安”,那人马上飞快跑出去。

    胡澜心有点慌,暗叫张彧快走,叶昆和贺知文心里不担扰,公安到,张彧早走远,查不到什么。

    县城小,公安局离知青办不远,有两个公安很快过来,问明情况,查看现场,查看周围,房顶也仔细查看过。

    然后年纪较大的公安说:“何主任,打碎东厢的石头是从西厢房顶上投下的,上面瓦片还有擦痕,后面两个房间是从围墙上扔石头,这情况像是寻仇泄愤,没有伤人之心,何主任,你最近和谁闹矛盾?”。

    问话的公安心想,何主任前年和去年在农忙后办理学习班,之后有女知青调回城的消息自己也听过,当时自己还觉得说话的人嘴碎,莫非真有隐情?

    何主任脸上愤怒,说:“我没有和什么人闹矛盾,杜公安,你们赶紧查清是谁做的,破坏公物,绝对要严惩!”。

    杜公安说:“自然,破坏公物不能姑息,何主任如果想起和谁闹矛盾,来跟我们说,我们去调查,小黄,我们去其他地方查看”。

    人早跑远了,很难追查到,不过去大街上看看,看有没有特别的人。

    “哎”,年轻公安随杜公安身后离开。

    两个公安走了,何主任和院里知青们说:“今天大家都受惊,房间被破坏,学习的事就先停下,以后上头有什么政策再通知大家”。

    “那,何主任,我们先回去了”,何主任被人寻仇,好吓人!

    “何主何,几位干事,再见!”。

    “……”。

    知青们都走了,何主任阴阴看地上的玻璃渣子,心里没有一点头绪。

    走出知青点,胡澜忍不住悄悄看四周,没有发现熟悉的人影。

    前两天来县里没有时间去逛,这会还没有到中午,知青们三三两两分开去逛,大多是往百货大楼走,胡澜也随大家身后去。

    而快速离开知青办的张彧没有去城隍庙撒去装扮,而是顶着黑脸疾步回到公社,在公社城隍庙后面的树林里撒去装扮,换回衣服,看下时间,提着书包去国营饭店吃饭。

    等他吃饱饭,杜师傅又出来问小声他:“小兄弟,星期一有没有肉啊?”。

    张彧说:“不知道,看运气,你怎么就逮着我一个人问,像封家村那种山里的村庄也有猎手的”。

    杜师傅无奈说:“我有托人问他们,他们没有,有也很少”。

    张彧说:“我也没办法,我应承你年底半扇自家养的,够意思了”。

    杜师傅:“我知道,唉”,什么时候才不用为肉发愁。

    出了国营饭店,张彧提着书包去学校上学,凌江和沈秋阳封谚下午来上课,见到他惊喜。

    沈秋阳转头问张彧:“这几天你请假做什么去?有难处?”。

    张彧回他说:“这两天有点私事要办,没什么难处”,他不客气和凌江说:“凌江,这三天我落下的功课给我补补”。

    凌江爽快答应:“好,如果有什么难处和我们说说,也许我们能帮上点忙”。

    张彧笑说:“谢了,真没事”。

    下午放学,张彧从校门出来,就见知青们从学校前走过,看喜欢的人背后一眼,向叶昆和贺加文走过去:“去学习回来了”。

    叶昆不说话,向他竖起大拇指,强,还能若无其事回来上课。

    贺知文微笑说:“是,刚下车,你放学了”。

    走后面的一个男知青大嘴,开口说:“张彧,今天知青办的何主任被人寻仇,把知青办的玻璃砸碎”。

    作者有话说:

    第86章 知情

    张彧接身后男知青陆朝阳的话:“有人受伤吗?”。

    陆朝阳说:“没有,公安说那人是泄愤,没有伤人之心,够吓人的,好险,我今早就坐那边窗户旁”。

    张彧又问:“那个何主任得罪人了?”。

    叶昆翻白眼,装模作样,不就是你干的,张彧的这种表现,贺知文心里很佩服,够沉稳。

    “肯定是”。

    “……”。

    胡澜听后面有人叫张彧的声音,向后看一眼,转回头,心里安定,她一直担心他不小心被公安查到,不想他早回学校上课。

    县知青办玻璃被人打碎的事,知青们不会想着保密,一群人回到大队,女知青碰到队里交好的姑娘,忍不住说出去,大队的不少人很快知道。

    天黑前,消息也传到牛棚里,等胡澜来牛棚,胡玮泽问女儿:“听说知青办的玻璃被人砸,怎么回事?”。

    这个劫暂时过去,又有张彧暗中护着,胡澜心神大定,笑了笑说:“爸,我也不知道,我们在一个房间里面学习,听到玻璃破碎声,是主任办公室玻璃碎,之后我们学习的两个房间玻璃也被砸,没有人受伤”。

    胡玮泽看完好的女儿,心想幸好,那人如果迁怒,说不定女儿会受伤。

    他问胡澜:“以后还要去学习吗?”。

    胡澜低下头说:“不清楚”,上午女知青里最漂亮的徐爱华被叫去一会,玻璃就碎,不知道何主任放弃了没有。

    她心里明白像何主任这种人很难被查出来,不管女知青是自愿还是被迫,都不会站出来指证,自愿的当然捂着,被迫的为名声不敢声张。

    以前曾听邻居安阿姨感叹做女人好难,那时小,不理解,现在完全能理解,做女人真的好难!

    真希望有人把那种强迫女人的畜生打成太监。

    胡玮泽担忧,那个何主任做什么事被人寻仇,他叫知青们去学习有别的目的吗?

    “有人护着,怕什么”,林叁经过他们旁边说出这么一句。

    胡澜听了心头一跳,张彧的事她还没有想清楚,心里有些乱,暂时还不想和爸爸说,这个林大伯就看出来了?

    胡玮泽跟林叁后面:“老林,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那意思”。

    “……”。

    张彧做事不喜欢留有后患,但查清楚,彻低解决问题要过几天,姓何的还有个在市里工作的亲哥,这批知青刚去学习那个姓何的就出事,他担心这些知青被迁怒。

    连续两天安静,星期天清早,张彧进山查看陷阱,早上露水更重,没多久裤子下面湿淋淋的。

    到山里设陷阱的地方查看,第一个陷阱里有一只断腿的野羊,收了重整陷阱,去查看第二个,里面有三只兔子,两只奄奄一息,一只已经有味,活的收起,有味的埋了。

    重整好陷阱,心念一转,转身去东面,去年冬天跟着一群野猪去那边一个山凹挖山药,当时他只在周围几十米找山药,就挖到不少,去那边找点山药,挖回家炖排骨。

    走过去没有深冬时好走,张彧取出大刀,沿路砍掉不少树枝,大的收起,回头到红薯地附近扔出来晒当柴,到那个山凹口,就听见野猪的哼哼声,他回想周围地形,山脉走势,这些野猪应该是从东北方向深山里出来。

    张彧悄悄上前查看,野猪两大两中,一家四口,查看周围地形,上一棵大树,弓箭在手,箭取出四支。

    不到十分钟,这一家四口被他收入储物空间,摘一些山药豆,然后取出锄头和铁锹挖山药。

    没有扯断山药藤,在旁边挖,挖出山药,连着藤的山药棒张彧留一截,挖出的土盖回去,也不知道这么做对不对,希望开春还能继续长,后年这里能有山药挖,对了,回去问问牛棚里的刘老头。

    在山凹挖山药快挖到中午,张彧才返到红薯地,红薯叶变很老,用锄头挖一窝,几下挖出一串红薯,最大七、八两的有一个,三个半斤左右,小的有拇指大小,村里的红薯还没有收,决定下个星期再收,土豆要收更晚一些。

    下午临傍晚,张彧提着两个麻袋回到家,进厨房,林三丫见儿子回来,心里高兴,忙去堂屋倒碗热开水来给他。

    张彧拿过热水喝下几口,碗放桌上,指着一个袋子说:“里面是山药,明天放学我带些排骨回来炖”,指着另一个袋子:“里面是四只野鸡,都杀来炖蘑菇”。

    张彧顿一下,看门外一眼,说:“我相中胡知青,想娶她做媳妇,你觉得怎么样?”,亲娘看着很喜欢胡知青,他想知道她心里的真实想法。

    林三丫呆住,觉得怎么样?当然是好得不能再好!她有点不相信,小心翼翼问儿子:“真的?”。

    张彧语气肯定:“真的,现在还不知道她的想法,不要说出去”。

    林三丫听了,高兴得搓着手转两圈:“我不说出去,要不,她来教我读书时,我探探她口风”,胡知青做儿媳妇,她太钟意了!

    曾经她也盼望过儿子娶胡知青回来做媳妇,但儿子主意大,她做不了主,也只能想想,提都不敢提,没想到盼望成真。

    哎呀,怪不得儿子常送吃的去牛棚,敢情是想先让岳父对他有好感。

    张彧说:“不用,我和她说了,她在考虑中,你正常对待她就可以”。

    林三丫猛点头:“哎,我烧水杀鸡,等做好给她送去一些”,她要对胡知青更好一些,让她喜欢儿子,喜欢自己,喜欢他们家。

    这正是张彧告诉亲娘的目的,“好”,他应声说:“说你感谢她教你读书就可”。

    林三丫笑:“我知道!”。

    张彧又说:“现在天冷,去年我们硝了很多兔皮,布料也还有吧,不如给牛棚里的人每个做个兔皮马甲,这事你和胡知青说,让她来和你一起做”。

    一会再给贺知文一笔钱,让贺家人在淮国旧帮忙买些布料和女式大衣毛衣寄来。

    林三丫忙点头:“好,布料还有”,儿子聪明,儿子要娶胡知青做媳妇,舍这点兔皮毛和布料没什么。

    晚饭时间,张建设提着两个饭盒来到知青点,一个给叶昆:“叶大哥,给你和贺大哥”。

    叶昆欣喜接过:“哎呀,谢谢建设”,张建设向胡澜走过去,把另一个塞给她:“这个我大娘给你,她说感谢你教她读书”,说完就跑,他要赶回去吃饭,三哥去牛棚送肯定回去了。

    胡澜拿着饭盒脸热,顶着大家羡慕的眼神说:“我去找我爸”,拿着饭盒拿起一个玉米饼就出去。

    其实大家都知道她爸在牛棚也没什么不好,去看爸爸不用偷偷摸摸。

    叶昆向贺知文眨眨眼,叶昆旁边的陆朝阳鼻子抽了抽,说:“叶昆,我拿大白兔奶糖和你换一点肉”,好香!

    叶昆:“可以”。

    胡澜在牛棚在爸爸旁边吃了饭,天黑,胡玮泽把女儿送回去,胡澜豉起勇气问爸爸:“爸,你觉得张彧这个人怎么样?”。

    胡玮泽说:“人品不错,很能干”,常能这么吃肉,也只有他了。

    胡澜鼓起更大勇气说:“爸,他说想和我处对象”。

    胡玮泽瞬间panpan呆住,之前想不通那小子行为,现在说得通了,那小子肖想自己女儿挺长一段时间,他骂一声:“臭小子!”。

    老林说有人护着是这个意思,他早看出来了,真想骂脏话。

    胡玮泽心乱送女儿回去,回到牛棚,靠近林叁小声问:“老林,张彧的心思你早觉察到?”

    林叁说:“比较早猜出来,怎么?他和你说了?”。

    胡玮泽闷声说:“他没有和我说什么,他和澜澜说要和她处对象”,他希望女儿有个好归宿,虽然希望渺茫,心里还是希望女儿将来能回城。

    林叁说:“张彧面相很好,去年四月过一大劫,以后顺遂”,他人品怎么样,胡玮泽心里有数。

    叶昆和贺知文听完评书,张彧拿一笔钱和记录买东西的纸张给贺知文,贺知文收好,张彧把他们送出去。

    快到大门口,叶昆小声问张彧:“张彧,徐爱华长得也漂亮,你是怎么看上胡澜?”。

    胡澜也漂亮,但她爸爸会影响张彧的前途,如果他和胡澜结婚,以后如果有机会上农兵大学,政审不会通过,还有工作机会,也很难。

    张彧说:“胡知青美得端庄大气,入了我眼”,也入心。

    想不到是这个答案,叶昆一呆,确实,胡澜这种长相,是长辈们喜欢的长相。

    贺知文小声说:“张彧,如果你和胡知青结婚,你以后想上工农兵大学和去城里工作,肯定不行!你要想好了”。

    张彧马上说:“用什么想,工农兵大学和城里工作哪里有媳妇重要”。

    叶昆和贺知文听了一呆,心里佩服。

    次日星期一,早晨,公社国营饭店后门让人敲响,忙完小段落的杜师傅来开门,见张彧身边的大麻袋,满脸笑容,小声说:“快进来”。

    张彧提着大麻袋进门,扒走麻袋,露出一只差不多两百斤的野猪,杜师傅见了大喜。

    张彧把麻袋丢一边说:“瘦肉六成你帮我做成肉干,四成做成肉松,其余的全都换给你,扣掉加工费和调料香料,中午吃饭时给我就行”。

    杜师傅听了马上说:“这没问题,不过肉干三天才能做好,肉松明天早上就可以给你”,正好,板油,肥肉都给他,这个张小兄弟就是本事!

    张彧说:“可以,我洗个手去前面吃饭,要两碗汤面”。

    杜师傅:“行,马上做”。

    第87章 不要再晕

    胡玮泽听了女儿的话,晚上睡不着觉,第二天也不好过,两种想法在脑子里纠结。

    一方面觉得张彧是个很不错的人,就连林叁言语间对他很欣赏,一方面又不想女儿背朝黄土背朝天,在乡下过一辈子。

    加上又听老林说以后他们还有机会还张彧人情,说明以后他们不会一直是这样,有可能恢复工作。

    听女儿提张彧时说话的语气,女儿对张彧很有好感。

    上午上工的时候,胡玮泽又忍不住靠近林叁问他:“之前你说我们会有机会还张彧人情,等这个机会还要多久?”。

    林叁说:“时间不短”。

    胡玮泽:能不能说清楚一点。

    像是明白胡玮泽的心思,林叁说:“我年轻时受的伤到现在还没有好,去年差点挨不过来”。

    时间不短,女儿的青春能有几年?胡玮泽心烦意乱。

    快天黑,张彧给牛棚送去一小罐排骨山药汤,和大家打招呼放下陶罐出来,就见胡大伯跟着出来。

    张彧放慢脚步,在牛棚门口几米外停下转回身:“胡大伯是有话和我说?”。

    胡玮泽正要张口叫张彧,对方就转身问他,胡玮泽说:“我听我闺女说,你想和她处对象?”。

    张彧直接说:“是,我对胡知青一见倾心,我喜欢她”。

    胡玮泽:他该高兴还是该打人?

    胡玮泽顿了顿说:“你该明白,你和我闺女处对象,会影响你上工农兵大学,还有找工作,等你高中毕业,有你父亲的关系,去城里找个工作不会太难”。

    张彧说:“胡大伯,有一点,我要说清楚,对我来讲,我父亲就是陈世美,我心里没有把他当做父亲,我不和他联系,以后更不会靠他的关系,至于上工农兵大学,对我来讲,胡知青比去上工农兵大学重要”。

    胡玮泽听完一呆,听张彧的意思他不认那个亲爹,闺女比去上工农兵大学重要?

    胡玮泽和张彧挥下手,转回牛棚,徐瑞峰见他神情不太对,问他:“老胡,张彧和你说什么?”。

    胡玮泽定了定神说:“我听张彧的意思,他不认亲爹,我有点惊到”。

    另六人听了诧异,林叁说:“他和我们没什么关系,去年只是叶昆和贺知文托付,就能照顾我们那么长时间,说明他有情有义,重承诺,不认亲爹,是有其他内情吧”。

    唐济安说:“听你这么一说,是有内情,不止去年,现在他时不时送汤送肉来,多好的孩子”。

    陈牧元心说,他儿子女儿还写大字报,和他断关系,除了自己,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收到过包裹,老胡女儿直接下乡,羡慕!

    胡玮泽没好气说:“他想和我闺女处对象”,这个没什么不能说的,和大家住这么久,性情也了解得差不多。

    徐瑞峰笑说:“敢情我们都托你的福”,其实他觉得张彧人很好,做老胡女婿也不错,但他不能给意见,愿不愿意,由他们父女决定。

    其他人差不多也是这个想法,刘苏木说:“饭菜凉了,吃饭,吃饭”。

    张彧和胡大伯说自己对亲爹的态度后,心里没有太纠结,胡大伯可能因为这个对他印象不好,以后追媳妇困难些,但这一点还是要说清楚。

    第二天放学,张彧去杜师傅那里拿回两个布袋装的肉松,回来路上一袋收起,一袋拿回家。

    回到家,用油纸包不等三包,两包让建设送去知青点,一包给叶昆和贺知文,一包给胡澜,较大的一包给牛棚那边。

    余下的他们慢慢吃,他们三个都喜欢吃,特别是建设,恨不得一次吃光。

    再一天星期三下午放学,张彧又从杜师傅那里拿回三袋不轻的肉干,还是拿一袋回家,并没有马上分装送给叶昆他们。

    晚上,张彧等亲娘和建设睡沉,轻轻起来穿上一身黑衣,手电筒换一对新点池,看下时间,九点半,跳出院子,疾步向县城走去。

    晚上的公路没有一人,张彧走路速度比白天走更快一些。

    没有到子时,就到县城,他直奔何主任那个姓吴的手下家,这人住的是民房,不是筒子楼,张彧轻易将人从床上提出来,按晕他,还好心地给他套上厚衣服。

    吴干事被一阵痛醒,睁开眼睛吓一跳,前面是个蒙面黑衣人,露出两个眼睛,地上点着一根蜡烛,他以为是做梦,挣扎一下,发现手脚被捆,想叫,发现嘴里被堵。

    眼睁睁地看黑衣人拿把大刀慢慢伸向自己,吴干事拼命挣扎。

    张彧拿大刀顶在姓吴的脐下三寸,发现对方吓尿,吓晕,他把弄醒,刀继续顶着,粗声说:“不要再晕,不然…,”,姓吴果然不在再晕,只是身体抖成筛子。

    张彧又粗着声说:“我问,你答,如果不老实,不说实话,变太监如何?”。

    吴干事哭丧着脸,拼命点头,他一定说老实话。

    “说说你们那个何主任吧”。

    “……”。

    审过姓吴的,张彧去何主任家一趟,然后回家,回到家门口,看下手表,马上凌晨四点。

    第二天他按时起床,练武,上学,放学后进山挑柴。

    吃晚饭后,天快黑,张彧包一小包肉干,来到知青点外面,大方叫院子里的叶昆:“帮我叫胡澜出来一下,我有事找她”。

    叶昆挑眉:“不进来?”。

    张彧:“不了,就说两句”。

    一会,胡澜脸微热,出来到院子外面,张彧看她脸,天暗得快,她脸有点模糊。

    四周没人,张彧右手拉起她的左手,左手把肉干放她手里,小声说:“这是肉干,吃完我再给你送来”。

    胡澜心跳加快左手抓住纸包,很快发现自己右手被张彧握住,男人的手热乎,像是被烫到,她下意识抽了抽,右手没有抽出来。

    张彧握下胡澜的右手,很快就放开说:“进去吧,我等你回复”。

    胡澜小声说:“你这人真坏”。

    张彧:“我只对你坏”。

    胡澜脸更热,转身进院子,站着吹下冷风才进,张彧心情愉快回家。

    第二天上学,比张彧早来的封谚转过身和他说:“昨天县里出大事”。

    张彧拿出课本:“什么大事?”。

    封谚小声说:“听说知青办主任前天半夜被人吊在知青办大门上,早上被人发现后送去医院,据说子孙根被废”。

    张彧很自然地说:“听我们队知青说,上个星期他们去学习,何主任被人寻仇”。

    封谚:“这事我听说过,你说,是不是同一个人做的?”。

    张彧说:“有可能”。

    随后,班里陆续来人,都在议论何主任的事,沈秋阳和凌江来也一样,沈秋阳脸上兴奋,小声说:“听说何主任玩弄很多女人,和很多女人有关系,然后被某个女人的男人报复”。

    确实,那个主任不仅和女知青有关系,还和结婚的妇女有关系,不过这是怎么传出来的?

    为这么多女人名声,他没有写举报信,只把人废了,姓吴的也不太可能说,因为一说,他跑不了被判去农场改造。

    张彧问:“真的还是假的?”。

    沈秋阳说:“真的,听说一个女人的男人自己爆出来,要离婚”。

    凌江说:“然后那个女的就去公安局告何主任qj”。

    这个发展,张彧沉默,他希望坏人能绳之以法,但上告的妇女以后的生活不难想像,会是多么困难。

    下午放学,张彧回到村里,直接去知青们上工的地方,把听到的消息和他们说了。

    听完,大家惊呆,徐爱华激动问张彧:“张彧,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张彧说:“我听说是这样,这事已经传到公社,明天你们去打听就知道”,他看一眼胡澜,和知青们说:“我回家了,你们忙”。

    叶昆向他挤眼,当没看到,自己做的这事,和谁也不能说。

    张彧一走,叶昆说:“张彧说的很可能是真的”,他觉得这事和张彧有关系,只是他是怎么做到的?

    陆朝阳说:“这下女同志们不用担心害怕了”。

    贺知文笑笑,只怕有人心里失望。

    胡澜听了心里特别开心,她之前还在想,希望这种人得到惩罚,变成太监,没想到希望成真,只是不知道波及到多少人。

    吃完晚饭,叶昆和贺知文就去张彧家,叶昆拉张彧去他房间问:“何主任出事和你有没有关系?”。

    张彧否认:“没有,我天天上学放学,你也知道”。

    叶昆看着他,没有再问,和他说:“年底我想和你多买些腊肉,腊猪肉多一些”。

    张彧问他:“多一些是多少?”。

    叶昆:“一百斤,有吗?”。

    要这么多,张彧上下看他:“你家想做生意?”。

    叶昆翻白眼:“怎么可能,我家亲戚多,我爸战友多,我妈朋友同事多,一百斤还不一定够分,我还想和队里一些人家换腊兔肉”。

    张彧答应爽快:“行,村里人做的腊兔肉味道一般”。

    叶昆:“我去教他们做”。

    张彧:很行!

    次日,果然不不少知青请假去公社打听,事情传得快,很容易打听得到,果然是真的,她们听到好几个版本。

    作者有话说:

    第88章 不会放开

    又是星期天,张彧大清早进山查看陷阱,两个陷阱就收获几只肥兔子。

    陷阱重新整好,来到红薯地把红薯藤割下,捆成捆收起,红薯藤割完,再挖红薯,挖出来没有立即收起,一排排摆放。

    到中午,红薯全部挖起来,看过去还挺壮观。

    吃完午饭,张彧取出大麻袋,先收大个的,填满一袋收起,收完大的,再收小的,小小个的也收,拿回家喂猪。

    傍晚,张彧挑着两个大麻袋的红薯回家,刚挖出来的红薯不能放地窖存放,他将红薯挑进杂物房放下,把一个角落里的缸子搬到一边,红薯倒进角落。

    天黑后,张彧又出去挑三担回来,一担两个大麻袋是大个的红薯,继续倒杂物房角落。

    两个麻袋是小小个的红薯,小个的红薯整麻袋放在厨房一角,煮来喂猪,还有一担是非常大捆的红薯藤。

    林三丫见儿子一天就从山里挑出这么多,一个麻袋起码有一百斤重,一担是两百斤出头,四担就往返四次,她心疼,等儿子停下,便和他说:“你早上进山又是挖又是挑回来,怎么不悠着点?这么猛干伤到腰怎么办?”,男人伤到腰就严重了。

    张彧说:“没事,你看我来回挑几次,粗气都没有喘,后天我请假,再去把红薯都收回来”,何况又不是真的从山里挑回来。

    他顿了一下又说:“这些你看着喂猪,让猪吃饱,让它们长肉,等不太够喂的时候,杀掉一只做腊肉”。

    杀掉一只做腊肉,林三丫从来没想到自家能这么豪气,她细声说:“你和胡知青成了,结婚要花钱,彩礼,酒席,置办东西,猪杀了卖肉吧”。

    张彧轻声说:“那些都不是事,我们家不缺钱,我给你的那些,你想花就花,不用攒着”。

    林三丫听了心安,说:“累了一天,你去洗澡睡觉吧,有热水”。

    “行”。

    第二天是星期一,上学,张彧心里有计划,备冬天的柴火,山里砍的大树枝可以烧炭,暖棚要搭起来,事很多。

    他和凌江,沈秋阳,封谚三人通下气,下午去和班主任请假到下个星期一,班主任痛快答应。

    下午放学回到家,放下书包,张彧去竹林找一要比较细又有点老的竹子,砍下,扛回家,回到家,把竹子砍成一小节一小节,砍出十几小节,放大锅里煮,他要做十几个较小的竹杯,专门用来喝酒。

    小竹节煮好就泡在小水缸里,张彧刚弄完,亲娘回来和他说:“胡知青现在有事找你,在河边”。

    “嗯”,张彧心里欣喜,整整衣服,洗下手,擦手,出门去河边,远远就见姑娘站河岸上。

    张彧快步走过去:“胡知青”,他上前和姑娘并排站着。

    胡澜转头,向张彧微微一笑,这一刻张彧只觉得春暖花开,全身暖洋洋。

    胡澜脸又转向河水,轻声说:“张彧,你说等我回复,这段时间我想了多,思前想后,我想和你处对象”。

    这阵子她确是想了很多,又和爸爸聊了几次,她对张彧,心里是有喜欢,有期待,所以下这个决定,她不能一边收人家的东西,一边吊着人家,那很卑鄙。

    张彧这几天心里隐约有答案,现在亲耳听到意中人说,心里欢喜,右手悄悄牵上姑娘的手,和姑娘的手五指交叉,姑娘没有拒绝。

    张彧转头面向胡澜,眼里全是欢喜:“这手我牵了就不会放开”。

    虽然张彧说的不是什么动人的情话,但胡澜听了很开心,轻轻点头,张彧这一刻真想抱前面的姑娘,他克制了自己,微微一笑,左手抚上姑娘的鬓发,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温馨流淌。

    这里有时会有人来,好一会,张彧和她说:“有点冷,我们回去,去我家”,其实刚确定对象关系,叫姑娘上自家很不妥,但他们情况不同,胡澜还是亲娘的老师,他们处象也不用遮遮掩掩的。

    胡澜没有扭捏,轻声说:“好”。

    两人一同回去,进院子,张彧就和练箭的建设说:“建设,我和胡知青在处对象,你以后帮我护着她”。

    张建设听了张大嘴,大受惊吓,手里的弓差点脱手,好一会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好的,三哥”。

    胡澜向张建设笑笑,张建设嗫嗫喊一声:“胡姐姐好”,喊胡知青太见外,张建设心想。

    胡澜微笑:“建设你好”。

    张彧满意,牵着胡澜的手进厨房,和亲娘说:“胡澜答应了和我处对象”。

    林三丫高兴得直搓手,满脸笑说:“厨房脏,你们去堂屋坐,铁蛋,给胡知青倒红糖水,胡知青,一会留下吃饭”。

    胡澜微笑说:“林姨,知青点做我的饭,我回去吃”,刚答应处象,马上就在人家吃饭,这不行。

    林三丫理解,笑说:“行,下回来吃饭”。

    “哎”。

    张彧带胡澜进堂屋,给她倒杯红糖,胡澜接过杯子慢慢喝下,放下杯子,笑说:“你笑得有点傻”。

    张彧笑:“开心,胡大伯同意了吗?”,刚才太高兴,没问胡澜爸爸对自己是什么意见。

    胡澜说:“我和爸爸交流一下意见,他同意了,我妈,我爸刚出事她就和我爸离婚,回我外婆住没多久就再婚,不用她同意,当时我大哥大嫂都有工作,大哥在单位有分到房子,爸爸出事后就和家里人都断了关系,虽然受爸爸连累一点,但大哥的工作和房子都还能保住,我去和他们住,毕业就下乡,我还有个二哥下乡在东北,还没有结婚”。

    胡澜简单交待自家的情况,张彧问她:“你和你大哥大嫂住,他们对你好吗?”。

    胡澜点头:“我最小,和大哥年纪相差有点大,他很疼我,大嫂人也很好”,唯一不好的是大嫂的娘唧歪,不过大哥还至于让丈母娘管着自家。

    没有受委屈就好,张彧说:“我家的事你也听了说了吧,我和你说具体的……”。

    快吃饭的时候,张彧把胡澜送回知青点,到知青点,院子里有几个知青,张彧微笑说:“几位好,我和胡澜处对象,还请大家多关照她”,他扬起手里的饭盒说:“里面是炒腊肉,晚上请大家尝个味”。

    叶昆在房间里,听到张彧说的话,冲出来,瞪大眼睛看向他,好家伙,速度真快!

    张彧把饭盒塞到叶昆手里,理真气壮地说:“叶昆,谁欺负胡澜,马上告诉我”,说完向胡澜笑一下,就转身出知青院子。

    听到这震爆消息,知青们都呆住,不知道该说什么,女知青们羡慕嫉妒恨,但张彧和叶昆说的话的让她们有顾忌,张彧连女人都打。

    第二天张彧明面上是请假去挖红红薯,所以一早进山,他和胡澜处象的事,一个晚上就差不多传遍小队,第二天消息继续扩散。

    队里也开始挖红薯,上工时,很多人来问林三丫:“三丫,听说铁蛋和胡知青在处对象,这是真的吗?”。

    林三丫浅浅笑说:“嗯,是真的”。

    “哎,他们处多久了?”。

    “昨天才确定”。

    “三丫,胡知青人不错,不过,她会不会影到铁蛋毕业后找工作?”。

    铁蛋有他爹,自己又在读高中,毕业后在城里找个工作应该不会太难。

    林三丫细声说:“铁蛋和我说过,那些都不重要,他说城里的房子太小,不喜欢,家里宽敞,住得舒服”。

    “你家的房子当然住得舒服”。

    “……”。

    张彧先去查看陷阱,又收两只兔子,想了想,这两个陷阱没必要留着了,留着心里掂记来看,他就把两个陷阱填埋。

    然后来到小水谭边,取出一筐在海里收的带鱼和一筐小黄鱼,带鱼杀了切成小节,小黄鱼杀了去内脏清洗,然后都放一个小缸里撒上盐,搅匀。

    做完这些张彧发现两手鱼腥味很重,用肥皂香皂洗了一遍又一遍。

    洗几回手,张彧又杀几只野鸡腌制,把装带鱼和小黄鱼的水缸放到树屋上。

    下午他把鸡烤熟收起来,就出山,挑两麻袋红薯回家。

    回来得早,张彧把红薯倒到杂物房角落,换身衣服,去知青点上工的地方。

    胡澜小心翼翼地挖着红薯,就听张彧的声音在旁边说:“我来”。

    胡澜停下直起腰,手里的锄头就被张彧拿走,就见两三下就把一窝红薯挖出来,还没有一个被切到。

    笑说:“你挖红薯挺熟练的”。

    张彧:“还行,累吗?”。

    胡澜蹲下,大红薯放一边,小红薯放一边,回他说:“有点累,不过比收稻谷好一些”。

    “我教你打三式拳法,每天早上打几遍,等明年麦收农忙,你就没那么难受”,张彧说。

    胡澜惊喜:“真的?”,她有点怕收麦和收稻那时的农忙,真的太累。

    张彧:“嗯,等收完红薯傍晚你去我家”。

    “……”。

    叶昆和贺知文就在胡澜不远处干活,眼睁睁地看张彧去胡澜身边,接过锄头干活。

    叶昆转头和贺知文说:“张彧他没看见我们,简直是有异性没人性”。

    贺知文说:“你要理解,他情窦初开”。

    第89章 自卑

    贺知文自己没有对哪个姑娘动过心,最多对个别姑娘有好感,那种好感是欣赏对方的为人,不是喜欢。

    所以他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张彧对胡澜动心后有点傻气,但脑子还在,不像一些人,喜欢一个人后,变得没有一点理智。

    下工后,张彧送胡澜回知青点,回家,回到家门口,华明伯在自家院子里看着建设练箭。

    张彧进门:“华明伯”。

    张华明眼睛从建设身上离开,转向张彧:“铁蛋回来了,我来问你点事”。

    张彧笑说:“华明伯进堂屋吧”。

    两人进堂屋落坐,张彧给他倒杯红糖水:“华明伯先喝点水”。

    张华明拿起竹杯,喝几口热水,放下杯子问:“你真认定胡知青了?”。

    张彧点头:“是!”。

    张华明说:“你真的想好了吗?她爸的关系,你和她处对象、结婚,对你以后上学,工作影响很大”。

    面对张华明,张彧认真回答:“我想得很清楚,去年王家那个初中都没有毕业,就能去上工农兵大学,所以我对去上大学没有多少期望,至于城里工作,华明伯你也知道,工作如果那么好找,就没有知青下乡这回事”。

    张华明看张彧脸色认真,明白他考虑清楚,不是一时头脑发热,说:“那行吧,你想清楚就好”。

    张彧笑笑:“谢华明伯”,华明伯心地好,会来提醒他,估计某些人听说他和胡澜处对象,要高兴了。

    和张彧猜的一样,王老太听人说铁蛋和牛棚的女儿处对象,心里乐开花,狗东西,读高中又怎么样,一辈就该在乡下当黄牛,怎么能和自己小儿子比。

    吃饭的时候,张贵山见老婆子明显高兴的脸,一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心里无力,从过年到现在,他更清楚看到老五自私的性子。

    以前没有分家的时候,家里的好东西都给他送去,隔七、八天他就回来一次,有时带几个饼干回来给老婆子,分家后就几乎不回来,就算回来对自己也没有了恭敬。

    翻过今年更过份,端午,中秋,过节拿点东西回来,马上就回去,一顿饭都没有和他们老两口吃。

    铁蛋他是不能去劝了,铁蛋现在看见他不耐烦,老三也不行,将来指望照顾他们二老的还是老二和建东建西。

    张贵山深深吸口气,和王大花说:“你还想指望老五,老五现在一顿饭都不屑和你吃,等你老走不动,他那个城里媳妇更不会给你端吃的,恐怕看一眼都嫌弃”,指不定还盼他们早死,老婆子就是分不清状况。

    这么长时间,王大花自然能感觉老五对她和老头子的薄情,心里当然难受,老五她疼了二十多年,她心里不太相信他会这么对他们老两口,心里觉得他会这样都是他媳妇挑唆,他媳妇不让他回来。

    吃过晚饭,张彧吩咐张建设:“点上两根蜡烛”。

    张建设马上应:“好”。

    张彧来到厨房随手拿个篮子,把泡小水缸里的小竹筒捞起,甩下水,放到篮子里,提到堂屋,放桌上,打开收音机,进房间拿来黑匕首,回到八仙桌边坐下,从篮子里拿出一小竹筒。

    张建设见三哥左拿一个小竹筒,右手拿把小刀,刮皮,修整,没多久,一个光滑的小杯就做成,放桌上,见三哥这么做几次,张建设心里还是不停感叹,三哥厉害!

    他拿小竹杯过来看看,发现这回上面刻一个酒字,只觉得这三哥刻的这个字真好看。

    林三丫洗完三个人的碗筷,也拿没有做好的马甲拿出来做,张彧看亲娘手上的马甲一眼,问她:“快做好了吧?”。

    林三丫说:“都做好了,缝下扣眼,钉上扣子就成,铁蛋,棉鞋要不要给他们做?”。

    张彧想了想说:“棉鞋做起来很费功夫,你把旧布料备一备,下个星期一去上学,中午我拿去给凌江他奶奶,他奶奶分给交好的老太太做,两三天就能做好”,给一人二两肥肉的好处,大把老太太愿意干,手艺还好。

    林三丫细声说:“我们家旧衣服都拆来做马甲外套,一点都没有了”。

    张彧手中的活不停,说:“你悄悄用好布料和庆二伯母换点,算时间,我托贺家买的东西也快到”。

    “哎,好”,庆二嫂子肯定很高兴。

    第二天大清早,天还没亮,张彧用两条布条绑着小腿,进山,果然好很多,露水没有浸湿到里面的裤子。

    到了山里,张彧先去把烧炭的大树枝摆进炭窑,点火,出烟正常后去树屋上,把腌近一天一夜的带鱼块和小黄鱼摆出来晾晒。

    然后去小水潭边,之前猎的四只野猪他给杜师傅送去一只,还有三只没动,来到水潭边,搭个简易灶,取出大铁锅烧水,三只野猪放出来,拿出一个小水缸清洗,倒点水加盐,往里放猪血。

    以前的猪血还没有处理完,下回去黑市一起全清掉,尽管他做事速度很快,三只野猪过午才分拆完成,期间他去把炭窑堵住。

    收拾好东西,张彧看下时间,就快三点,他疾步出山,快到山外,挑一大担柴出去,到家放下后,又去知青上工的地方帮胡澜挖红薯,两人边说话边干活。

    张彧低声问胡澜:“知青点里有没有人欺负你?”,很久以前因为娘的事,他不小看女人的嫉炉心。

    胡澜小声说:“没有,以前赵知青说话阴阳怪气,现在也没有了”。

    张彧嘱咐她:“有就和我说,不要忍着,大队里有人欺负你,更不用忍,谁欺负你,我去砸谁家”。

    胡澜怪慎道:“不要动不动就说砸别人家”。

    张彧和她说:“村里有些人纯朴是真纯朴,但有些人是天生喜欢占人便宜,喜欢欺负弱小,这种人绝不能姑息,一下子按到底”。

    胡澜小声说:“所以你之前就打那么多女人?”,把还一个老婆子送去劳改农场。

    “嗯”。

    “……”。

    在他们旁边干活的知青们想翻白眼,这两人干活卿卿我我,脸上甜蜜得让人嫉妒,肚子很饿,但感觉饱了。

    队里种的红薯不算多,第二天又挖一天就挖完,留下种子,分给队员,因为今年家里养三只猪,林三丫下午上工只上一半就去找猪草,所以母子俩今年分的粮食比去年更少,但两人都不在意。

    星期五傍晚,张彧叫叶昆贺知文明天去他家吃晚饭后帮他点忙,两人痛快答应,胡澜在旁边问张彧:“要我去帮忙吗?”。

    张彧微笑说:“不用,可能忙得比较晚,他们就在那边睡”。

    胡澜理解,晚上她也不好呆在对象家太久。

    次日吃完晚饭,天黑的时候,林三丫去杂物房整理,点上蜡烛,窗户档好,张彧出去来回两趟,提回四个麻袋进杂物间,然后叫叶昆和贺知文建设进去帮忙。

    叶昆和贺知文不知道张彧要他们帮什么忙,等他们进杂物房,看到四个麻袋里的肉,目瞪口呆,叶昆失声问:“张彧,你这是杀了几只野猪?”。

    张彧回他说:“两只很大的,这些都拿来做腊肉,帮忙搓盐料,让我娘教你们怎么做,建设你也一样”。

    张建设见这么多肉也惊呆,听三哥叫回神应:“哎”,心想,自己再努力练武,和三哥一样厉害,挣钱就容易了。

    学会怎么搓盐料后,叶昆边做事边和张彧说:“张彧,腊肉多给我一些”。

    张彧回答他说:“你想要,这里九成给你都行,怕你吃不下”,过段时间杀家里养的一只,做的腊肉全留自家吃。

    叶昆:“我写信回去问问我爷爷和我爸”。

    张彧:“嗯,不急,腌一个星期再挂一个月才做好”。

    贺知文踌躇一会,和张彧说:“张彧,我也和你订一些,不多,二十多斤”。

    张彧说:“行,这些都留着,不向外换出去”。

    “……”。

    第二天是星期天,胡澜中午过张彧家,和未来婆婆把马甲收尾,把没钉上的扣子都钉上,七件马甲齐整,外面看着都是补丁,但里面是兔皮,穿着很暖和。

    林三丫把马甲叠起来,收到一个干净麻袋里,交给胡澜:“铁蛋交待我,说做好就让你拿去给他们穿”。

    胡澜感激接过,应声:“嗯”,虽然现在还不是特别冷,但牛棚那边人衣服很少,现在棉衣都穿上了,爸爸还说过,去年深冬,如果没有张彧照顾,徐叔叔和唐大爷,还有林大伯可能已经不在。

    胡澜提着袋子来到牛棚,胡玮泽七人正准备出门去上工,见女儿提个袋子来,问:“带什么东西来?”。

    胡澜笑说:“林姨和张彧给大家准备一件兔皮马甲,我和林姨一起做好,给你们带来”,说着她把马甲一件一件拿出来递给他们,七人身材相差不大,做的马甲大小都一样,都能穿。

    唐济安接过,马甲有很多补丁,他摸摸,里头很软,把身上的外衣脱掉,穿上扣上扣子,身体马上暖和,笑说:“很暖,不错”。

    林叁接过后也马上穿上。

    陈牧元看着他们说:“唐叔老林你们动作真快”,马甲拿手里有份量,里面真是货真价实的兔皮毛。

    唐济安说:“我老人家怕冷”,读书太多的人就是犹犹豫豫。

    林叁问:“你不冷?”。

    “冷”,陈牧元脱下外衣。

    胡澜帮爸爸拿着外衣,等他穿好问:“爸,感觉怎么样?”。

    是挺暖,这个时候穿正好,胡玮泽说:“不错,张彧有心,你和他娘能说得来吗?”。

    胡澜说:“林姨很好”,就是胆子有点小,有严重的自卑,爸爸出事后,自卑她也有,但还算好。

    第90章 教

    胡澜刚走没多久,张彧就从山里回到家,林三丫告诉他:“马甲已经做好,胡澜拿走了,你吃饭了吗?”。

    挺好,张彧说:“没有,给我煮个挂面吧”。

    “我这就去煮”,林三丫听儿子说还没吃饭,赶紧去煮面条。

    填饱肚子,张彧去后院搭建暖棚,有去年的经验,东西又都准备好,没到傍晚就搭建完成。

    请快一个星期的假,差不多把该做的事都做完,张彧心里满意。

    星期一上学,张彧带着七双鞋的尺寸和旧布提去教室,先和凌江说让人帮做鞋和报酬的事。

    尽管心里好奇,张彧给谁什么人做鞋,凌江没有问,说:“肯定有人愿意做,你中午拿去我家就行”,一双二两肥肉,估计奶奶和老妈二婶都想自己包了。

    于是,张彧中午去国营饭店吃饱饭,再去凌家,凌奶奶愿意接活,不过说糊鞋底要晒,费时间,五天才能做好,五天就五天,张彧把布料和桨糊的一点面粉交给她。

    从凌家出来,张彧转去沈家,指点沈秋阳练拳,到时间,两人一起去上学。

    下午放学,张彧归心似箭,铃声一响,说一声:“我走了”,提着书包就离开,凌江三人反应过来,说话的人已经窜到教室门口。

    沈秋阳纳闷:“他这么急回去做什么?”。

    凌江慢吞吞说:“上课他有时在傻笑,估计是有对象了”。

    沈秋阳惊呼:“我们才多大?”,他们几个年纪都差不多。

    封谚说:“我们不小,和我同年的邻居过几天要结婚”。

    沈秋阳说:“不敢相信!”,不相信张彧有对象,明天问问他。

    张彧回到家,胡澜已经在自家院子里,看着建设打拳,胡澜向他笑笑:“回来了”,张彧心里甜滋滋,笑说:“嗯,我去放书包,来教你”。

    张建设说:“三哥,有你的包裹单和信,放你房间炕桌上”。

    “嗯”,张彧应一声进房间,看一下包裹单和信,是贺知棋的笔迹,信没急着拆开看,收起来出到外面。

    他和胡澜说:“我慢慢打拳,边打边说,你看仔细些”。

    胡澜点头应:“好”。

    于是张彧慢慢打拳,边给胡澜讲解,打完三式,又打一遍停下和她说:“你照着打看看”。

    胡澜照着样子比划,张彧在一边给她指点。

    张建设撇嘴,三哥眼里只有胡姐姐了,去拿弓箭到一边去射箭。

    晚上胡澜留下来吃饭,饭菜量都很足,林三丫不停叫她多吃,胡澜微笑和她说:“林姨,我会的,林姨,你做的菜真好吃”。

    林三丫不好意思笑说:“我原来不会做饭,铁蛋买本菜谱来,他在一边一读,我一边照着做,后来叶知青也指点我做几样菜,才慢慢做得好吃”。

    胡澜笑说:“那林姨你真的很厉害,这样都能学会”,林姨很有做菜天赋,读书进步也快。

    林三丫被未来儿媳妇夸得很高兴,叶知青和贺知青来吃饭也会称赞她,她都没有这么高兴,她细声说:“你以后多留下吃饭,家里不缺吃的,练武要多吃肉才行,不用管外面的人说什么”。

    胡澜只是笑,没有答应,天天留下吃饭肯定不行,张彧向张建设看一眼,张建设说:“大娘,胡姐姐就算就不留下吃饭,三哥肯定会悄悄塞肉干给她”。

    林三丫说:“哦,对,我等会包点肉松给你带回去吃”,是自己想差了,女孩子天天在对象做吃饭确实不好。

    “林姨,不用”。

    “要的,…”。

    张彧送胡澜回去,和要来听收音机的叶昆和贺知文一起回家,回到家里,他们在外面听收机音。

    张彧进房间,点蜡烛,打开贺知棋寄来的信,信里说他从别人那里打听到一个大套房要卖,在原来的法租界一栋公寓里,三楼,八十多个平方,两房,交易最好用黄金。

    贺知棋说他刚听到时,担心事情有假,又用他留给的钱找人打听清楚,那套房子确实是要卖。

    八十多个平方,张彧脑子里换算一下,不算小,那个位置非常不错,交易还是用黄金,张彧心动,想了想,决定星期六开始请假,那天把腌肉挂到山里,找大队长开介绍信,星期天出发去上海。

    虽然心动,但也没有那么急,如果去晚了,买不到房子,说明房子和自己无缘。

    张彧第二天去上学,上完第一节 ,前面沈秋阳转过身贼兮兮问他:“张彧,你有对象了?”。

    张彧挑眉:“是,很奇怪?你已经满十八,我也马上满十八,成年了”。

    沈秋阳摇头:“有点不敢相信”。

    张彧说:“到年纪就结婚生孩子,很正常啊”。

    生孩子?沈秋阳身体一抖,说:“我觉得我还是个孩子”。

    张彧看牛高马大的沈秋阳:“你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像不像孩子?”。

    “噗嗤”,“噗嗤”,凌江和封谚笑,沈秋阳今年身高猛窜,现在和凌江差不多高,他身材比凌江壮实很多,不看他还有些青涩的脸,就是个妥妥的二十多岁青壮年。

    张彧现在和封谚差不多高,比凌江两人矮小半个头,希望还能继续长高些,据凌江说男人二十岁还能长高。

    沈秋阳不满:“你是说我长老了?”。

    张彧:“随你怎么想”。

    “……”。

    张彧下午取大包裹回家,到村里,路上又被不少老太太问他又买了什么,张彧都回答:“还不清楚买到什么,能换什么明天我娘再和大家说”。

    也是,东西也不是想买就有的,老太太们不再追着问,都心想回头和自家儿媳妇说说。

    张彧回到家,今天胡澜没早下工过来,亲娘建设都在家,三人一起拆包裹,最多的是冬天的黑蓝色厚布料,林三丫整理一下,自己用的收起来,换给别人的另收。

    胡澜下工过来,练习一阵拳,张彧指点纠正她,快到吃饭时间,送她回知青点,路上,张彧和她说:“星期天我要去上海一趟,来回十天左右,这几天你早些下工过来练拳,把招式练熟一些”。

    胡澜犹豫一下问张彧:“你去上海做什么?”。

    张彧压底声音说:“我想在那里买个房子,托人留意,现在有消息,我去看看,不确定能不能买到,买房子的事不要说出去”。

    胡澜听了很惊讶,这个少年比她和爸爸想的还要有本事,她“嗯”一声,这事不和爸爸说,她知道就好。

    张彧也和亲娘说他去上海的事,儿子已经去过一次,林三丫倒不担心,想的是现在天冷,可以给儿子做多些吃的,在火车上吃。

    之后张彧也和叶昆贺知文说他出门的事,两人虽然心里好奇,但都没有问他又去上海做什么,贺知文请他捎一封信回家。

    星期五早上,凌江提七双做好的鞋来给张彧,张彧中午就把七块二两重的肥肉送去凌家。

    下午放学,张彧和凌江三人说自己要请十天假出门一趟,没说去哪里,凌江猜到他可能是去上海,没和别人说。

    回到村里,张彧直接去大队部,找大队长开介绍信,赵明兴随意问他几个问题,也不担心他出去会干什么坏事,就给他开介绍信。

    第二天星期六,张彧大清早挑着穿上绳的腌肉进山,费了些时间挂在树屋上,然后去看下土豆,看土豆叶子枯黄,他把土豆挖出来,收起。

    下午他提半麻袋的土豆回来,和林三丫说:“其它的我挖个山洞埋在里面”。

    林三丫说:“那就行,以后慢慢挑回来就是,我去做饭,胡澜一会就来”。

    “嗯”,张彧去换整洁的衣服出来,就听见厨房里传出胡澜和亲娘说话的声音。

    吃饭前,张彧给牛棚的人送去些菜还有鞋,和未来岳父交待一下去处,和他们说也没什么。

    自己不在家,自然就会有人亲娘和建设,问他去哪里,他交待亲娘和建设,如果有人问就说他又去上海玩。

    听张彧说去上海,胡玮泽狐疑看他,张彧笑说:“胡大伯放心,我不会干什么坏事”。

    林叁叫他:“张彧来,我和你说三个藏宝地方,是无主的,也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你到上海去看看,如果还在,你能拿就拿”。

    张彧在夏天在上海那段时间了解到,几十年前那座城市有钱人很多,建国前很多人变卖家产离开,带不走的埋起来。

    他问林叁:“真是无主?”。

    林叁肯定说:“真是无主,都是以前的汉奸埋藏的,主人早死”。

    那就行,张彧心想,自己去挖宝藏宝,太容易。

    胡玮泽不赞成,责怪林叁:“你不要教坏孩子,无主那也是国家的”。

    陈牧元说:“时间过去这么久,东西也许早就给人挖走”。

    林叁嘿嘿两声,意味不明,拉张彧到一边,和他说了详细地址,张彧记下,不管林叁是因为什么目的告诉他,无主的东西他觉得拿走没什么负担,何况还是汉奸的东西,

    当然也有可能像陈大伯说的,东西早被人挖走。

    张彧回到家吃饭,天快黑,牵着胡澜的手,送她回知青点,想到明天要离开差不多十天,心里不舍,轻声说:“等我回来,有什么事去找我娘,我娘解决不了的事去找华明伯,他会帮你”。

    胡澜心里也不舍,小声说:“我知道,你去外面要小心,不要随便和人动手”。

    “嗯”。

    “……”。

    再不舍,第二天清早,张彧离开家,坐车到市里,坐上去上海的火车,一天两夜后抵达,去之前投宿的招待所开房间,给他办理入住的还是沈大姐。

    作者有话说:

    第91章 人不对名

    上海没有老家冷,但湿冷,张彧有点不习惯,他不怕冷,但这种冷,怎么说呢,就像无孔不入,房间里睡的是床,摸下被子和褥子,还算厚。

    放下行李,张彧看下时间,拿要换的里衣去卫生间洗冷水澡,洗完澡,运转一周天内息,全身马上变热乎,顺便洗好里衣出来。

    刚出卫生间,就见沈大姐站外面:“张彧,这个天气洗冷水澡,你不要命了?”。

    这小子花钱大手大脚,虽然是小地方来,但家庭肯定不一般,在这里生病出事就不好。

    张彧说:“沈大姐,我练武不怕冷,洗这点冷水澡没什么”。

    沈大姐狐疑,手抓住张彧的手,手是热乎乎的,就说:“行吧,我叫人煮姜汤,一会给你送去,你还是喝了”。

    沈大姐的好意,张彧心领,微笑说:“多谢沈大姐”。

    张彧回房间晾上里衣,用牛皮纸包两包半斤干蘑菇,没多久,另一个很年轻的方姓服务员给他送来姜汤。

    张彧一口气把姜汤喝完,碗给她,顺手把两包干蘑菇给她:“多谢方同志帮忙煮姜汤,我老家特产,你和沈大姐一人一包,不用推辞,从山里采回来晒的,不值什么”。

    方兰不知道纸包里是什么,听张彧说是山里采的,就收下,回到服务台,把两纸包给沈大姐说:“小姨,张彧给的谢礼,说是自家山里采的,不值什么”。

    沈大姐打开,见是上好的干蘑菇,这东西确实是山里采的,对靠山的人是不值什么,但对她们来说很难得,说:“那一包你拿着吧”。

    方兰:“哎”,这蘑菇的味道真好闻。

    张彧拿书出来看一会,等时间差不多,出招待所,慢慢向贺家走去,路上行人不多。

    还没有走到贺家那栋楼,就碰到房放学回来的贺知棋兄妹,两人见到他都很高兴,兴奋喊:“张大哥!”。

    张彧微笑:“放学了,走,中午我请你们吃饭”。

    贺知棋摇头说:“我们回去做饭等姆妈回来,张大哥你等会,我给拿地址,听说房子还没有卖出”。

    没有卖出好,张彧说:“行”,他给贺知棋一个袋子:“你哥捎来的”,贺知棋道谢接过。

    贺知棋上楼拿下地址,又和张彧说一回他打听来的信息,然后说:“张大哥,下午放学后我陪你去”。

    张彧说:“不用,我自己去就行”,男主人单位分到房子,搬去单位住,就把房子卖掉,听起来正常,可交易为什么最好用黄金?

    和贺知棋道别,张彧回招待所房间解决午饭,下午去淮国旧买些东西回来。

    差不多下班时间,张彧换身衣服,行头,坐车去原来的法租界,找到卖房子的那栋公寓,外表看着不错。

    张彧上到三楼敲右边的门,一个四十多岁,很普通的男人来开门,张彧开口:“是钱同志吗?我来看房子”。

    钱同志看张彧身上穿的名贵外大衣和脚上皮鞋,开口说:“进来吧”。

    张彧进去,进门右手旁是餐桌,过去是客厅,里面开着灯,客厅里只两把椅子,地方显得较大,地板是有蓝白花色的地砖,挺干净。

    钱同志和张彧说:“你可以去看看房间,我去开灯”。

    张彧去看两个房间,房间都不小,有一间里面有一张小床,显然是钱同志睡的。

    看完房间,又看阳台,这房子真不错,张彧和钱同志说:“能让我看看房本吗?”。

    钱同志说:“自然可以”,说着去房间拿房本来给张彧看。

    张彧看房本上的名字:钱瑾瑜,联想到这个人谈吐,动作,虽然都姓钱,但张彧敢肯定,旁边的男人不是叫钱瑾瑜,人不对名,不是房主本人,

    麻烦事,这房子他不打算买了,房子很好,有些遗憾,但他懒得去探究其中的问题,也不想知道房子过户时是怎么操作。

    张彧把房本还给钱同志说:“房子真的很不错,我回去报给家里人”。

    钱同志笑说:“那当然,这房子真的好,整个上海很难找到这样的房子”。

    这点张彧倒是赞同:“是很难”,但也不是非要不可,他才多大,人生还很长,慢慢找就是。

    张彧从那栋楼出来,就发现被人跟随,他走得快,对方小跑跟来。

    张彧慢下脚步,后面的人赶上来超过他:“大哥,你刚去看我家房子,是想买吗?”。

    张彧转头看这个十三岁上下削瘦少年,开口问:“钱瑾瑜是你什么人?”。

    少年愤恨说:“是我爷爷,拿房本的是我大堂叔,一个白眼狼”。

    世上从来不缺不平事,白眼狼也从来不少,张彧说:“你跟着我是什么意思?”。

    路边的灯光照在少年迷茫脸上:“我不知道”,他什么都护不住。

    看眼前迷茫的小脸,迷茫的双眼,张彧对少年起了恻隐之心,问他:“他不是房主,怎么能把房子卖出去?”。

    少年愤恨说:“堂叔他认识房管局里的人”。

    张彧沉默一会说:“你叫什么?说说你家的事”。

    少年看张彧几回,小声说:“我叫钱璟安,爸妈不在了,爷爷下放,我奶奶带着我和弟弟住棚户区,奶奶扫大街”。

    “哪边的棚户区?你那个堂叔在哪个单位,住哪里?”。

    “……”。

    张彧和少年谈完话,心里有新的计较,他第二天白天转一天,打听一些信息。

    傍晚的时候提着一个袋子去找公寓找钱同志,敲门进去后,张彧坐椅子上,伸长腿说:“钱同志,我家大人想买,我们来谈谈价钱和过户情况”。

    张彧注意到钱同志脸上露出狂喜的神情,心里不屑,两人你来我往,商定好价格。

    张彧给钱同志订金,签订私下交易的合约,钱同志原本不想签这私下个交易合约。

    张彧沉着脸,冷冷说:“我们又不认识,等房子过户,你反手告我,说我逼迫你过户,没有收我黄金,我忌不是很冤?”。

    钱同志提高声音说:“我怎么可能这么做?”。

    张彧冷冷说:“你对自己亲叔叔都能下手”,钱同志听了脸色大变,没想对方知道自己的事,不想卖了,但想到袋子里的黄金,同意签私下的交易合约。

    两人第二天就去房管局过户,办理手续时,钱同志看到张彧的介绍信和户口地址,心里又忌惮一些,这个人穿得和贵公子差不多,还能弄到乡下身份证明,说明关系硬。

    一个多小时后,张彧拿到崭新的房本和房子钥匙,心里没有想像中的高兴,心底压着一股沉甸的气。

    钱同志和张彧回去把房间里的小床搬走,整个房子就剩一张沉重的餐桌。

    张彧中午填了肚子,下午就去找师傅来把门锁换掉。

    换好锁,张彧站在空荡的客厅里,感觉有一些不真实,到达上海的第三天,房子就买到手。

    外面楼下传来孩子咯咯笑声,张彧回神,锁门离开,提着两袋吃的东西,坐公交车到西北棚户,找到钱璟安,少年正提着一个小竹篓,里面是碎小的煤块回家。

    张彧小声和他说:“我已经把你家的房子买下,价格压下一些,压下的那些钱,我回去久不久寄给你们一些吃的,你有你爷爷地址吧,也给我,我给他寄保暖衣服和吃的”。

    钱璟安听完怔怔,心里难过又高兴,难过的是家里最后的房子真被堂叔卖掉,高兴的是买房子的是个好人,为了爷爷,他决定厚脸皮一次。

    一会,张彧拿着地址离开,回到招待所已经天黑,在房间里填饱肚子,打坐调息。

    黑暗中,张彧睁开眼睛,用手电筒照看手表,十一点多,他换上一身黑衣服,悄悄从窗口跳出去,穿街走巷,来到钱同志住宿,翻走自己买房子的黄金,这这钱一部份用在钱璟安一家身上,一部份换成粮食,接济穷人,比给这种人用的好。

    张彧第二天一早就去淮国旧后面的旧货街买两张旧床,一个旧木质沙发,一个茶几,几把椅子,拉到新房子,安装好木床,送走安装师傅。

    张彧也懒得擦干净,再次检查门窗,正要离开,“砰砰”的敲门声响起,张彧去开门,看门外的人问:“钱同志,有事?”。

    钱同志脸色苍白,哆嗦着嘴问:“是不是你?”。

    张彧脸上不解:“是我什么?昨天房子过户,今天我家具已经买来,你不要来和我说后悔,房子不卖了”。

    “吱呀”,对面的门开,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出来,满脸怒气问钱同志:“钱志方,你真的把你叔叔的房子卖了?”。

    钱志方没有回答对方的话,又问张彧:“是不是你?”。

    张彧说:“你这个人真是莫名其妙,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像个疯子,你卖给我的房子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对门老头听了张彧的话,知道房子真卖掉,向钱志方骂:“狗东西,白眼狼”,转回对面屋里,“砰”的大声响,关上门。

    钱志方被“砰”的大声响震醒,看了看张彧,失魂落魄地离开。

    作者有话说:

    第92章 急切

    钱志方走后,张彧关上门,取出装玉米粉的粮缸,拿出一个布袋,装十斤玉米粉,都收起来出门,锁门,出了公寓,去淮国旧。

    这个地方离南京路不远,张彧走路过去,进淮国旧买最难看的三件毛衣,几件厚衣服。

    从淮国旧出来,张彧悄悄拿出玉米面袋,在附近找到邮局,给钱瑾瑜寄去玉米面和一件毛衣。

    厚衣服要寄旧的,等回家用旧布做棉衣,再寄给他,希望玉米面和毛衣都能到对方手里。

    从邮局出来,张彧提着装厚衣服的袋子去附近的国营饭店吃饭,然后走路去一个地方,林叁说的其中一个藏宝点。

    到地方,这是个花园洋房,张彧观察一会,发现这房子住好几家,什么时候都有人,他放弃在这里挖宝的想法。

    随后张彧坐公交车先后去两个藏宝地方, 第二个是个公馆,也不合适挖,最后一个是个破旧的小教堂,这个可以,他在周围观察一下,回想一下小教室在地图上的位置,心里有数。

    张彧回到招待所,放了衣服,去国营饭店吃晚饭,江师傅还从厨房里出来问他有没有肥肉,张彧回他说:“现在没有,这两天我找找看”。

    江师傅笑说:“小兄弟弄到给我们饭店分一些”。

    张彧说:“行,可能还需要你帮忙做些肉酱”,今天是到上海第四天,明天去淮国旧买些东西寄回去,后天下午上火车,想到意中人,张彧心里火热,回家的心急切。

    江师傅马上说:“没问题!”,这小兄弟真是有本事。

    从国营饭店出来,张彧拿一个包着肉干的纸包到贺家楼下喊一声:“贺知棋”,上面马上应一声:“来了”。

    接着是蹬蹬地下楼脚步声,贺知棋跑下来:“张大哥”。

    有人在探头探脑,张彧小声说:“我办好事情,明天想找人帮忙买些毛线,有人吗?”。

    张大哥买房子的速度真快,贺知棋小声说:“有,我也请假去,张大哥,你留给我打听消息的钱还有,我上去给你拿”。

    张彧拦住他,压低声音说:“不急,以后还要你帮我办点事,还有一个事,你去问问林海安,我弄到一百多斤的玉米粒和些白面,想和他大伯换些海参,虾干,干贝,海带,如果想换,明天下午和后天上午可以去找我”。

    现在学生上学也不好好上,张彧觉得贺知棋请一天假也没什么,没有拒绝。

    贺知棋开心说:“他家肯定愿意!张大哥,你还要我办什么事?”。

    张彧把纸包塞到他手里:“什么事以后再说,先这样,给你们吃,我回招待所”。

    贺知棋拿纸包上楼回房,关上门,把纸包递给安秀兰:“姆妈,张大哥办好事情,给我的”。

    小儿子帮张彧打听房子的事,安秀兰知道,他佩服张彧的能力,这么快就办好,她接过份量不小的纸包打开,是肉干,和老二带给他们的一样,这些估计有二斤重。

    贺知棋看肉干,咽下口水说:“姆妈,农村有些地方生活比城里还好,二哥他们还养兔子,时不时有兔肉吃”。

    城里有工作的人一个月就一斤肉票,他们家不一样,姆妈只分到半斤票,张大哥给的这些能抵上他们半年多的量。

    安秀兰给小儿子小女儿抓一小把,把肉干重新包好,轻声说:“这要看人,有本事的人在哪都吃得开,所以棋儿,华儿,不用管你们其他同学有没有好好读书,你们都要好好学习”。

    贺知棋应:“姆妈,我知道”。

    贺知华点头:“嗯!”,她又轻声说:“隔壁赵阿姨很讨厌乡下亲戚,常背后骂人”。

    “那是他们乡下亲戚常来打秋风”。

    “……”。

    半夜,夜黑,张彧穿街走巷,悄声到达破旧的小教堂,周围一片漆黑,北风刮着破旧的窗棱,时不时发出“吱呀”一声,在寂静的夜有些渗人,这当然吓不到张彧。

    他进空荡荡的教堂,用手电筒一扫,从一些痕迹上看,地面原来铺着青砖,现在青砖被人挖光,有些地方有坑,显然也是有人来挖过宝。

    张彧点一小节蜡烛,关掉手电筒,取出铁锹,在最前面的正中间挖,这个地方没有被人挖过,土有点硬实,这当然难不倒他。

    张彧向下挖一米见方大小,挖下一米多深,碰到一块石板,他把石板上的土都铲掉,方正的石板很平,有点光滑,带回家也有用,他干脆收起来。

    收起石板,手电筒照到一个躺着的行李藤箱,他收起,露出一个横放行李皮箱,又收起,下面是五块黑色木板,他掀起一块木板,露出泥土,掂一掂木板重量,把五块木板也收起。

    然后跳到上面,快速把土填回去,踩一踩实,悄然离开。

    回到招待所房间,张彧放出两个箱子,箱子上都带有钥匙的小铜锁,想不通埋东西的人想法,钥匙留着和不套锁有什么不一样。

    张彧拿出双手套穿上,打开皮箱的锁,掀开,是毛玉石,翻了翻,居然是一整箱的玉石,他把盖子盖回,套上锁收起。

    他打开藤箱,里面都是小盒子,打开一个较大的盒子,一盒品相不错的珍珠,打开一个小盒子,是块平安玉,张彧没有再往下看的兴趣,收好睡觉。

    第二天一早,贺知棋带来三个少年,还是夏天帮忙买东西的那几个,林海安还说他姐回老家跟他大伯说换干货的事,干海货有就换,没有就不换,张彧不强求。

    几人坐公交车到到地方,张彧交待他们要买的东西,然后排队进去买,买出来就去附近的邮局寄回去,中午也是在附近的国营饭店吃,下午又进去买两回,也大都在附近的邮局寄走。

    下午四点,一行人返回,到招待所,张彧回房间给每人包半斤肉干,晚上就不请他们吃饭,四个人拿着肉干,高高兴兴回家。

    晚一些,张彧提些肉去国营饭店,多数换给江师傅,小部份做肉酱。

    到天黑林家没有消息,张彧这晚没有出去,第二天用完早饭,他就去火车站买回去的火车票。

    张彧回家心切,买到车票,也没有去逛的心情,回到招待所不远处,就见林海安和他大伯在招待所外面等他。

    张彧过去和他们商定交换时间地点,两方分开,一个多小时后,双方在偏僻的地方交换,换回来的干货,张彧两手提走,到没人的地方收起。

    然后回招待所,中午吃完饭,退房去火车站,张彧只觉得等上火车的这段时间过得特别慢,等坐上火车,心里很高兴,很快就能到家。

    张彧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地思念一个人,急切地想立刻见到一个人。

    在火车上一天两夜,早上下车,中午到县城,在县城填下肚子,提着行李快步走路回家。

    回到村里,又是上工时间,张彧没碰到什么人,回到家放行李,出门去找知青们上工的地方,路上自然也碰到其他人。

    “铁蛋,回来了,你又去上海做什么?”。

    张彧回:“买东西,去玩一玩”。

    “哎哟,有闲钱去玩”。

    “铁蛋,回来了,干嘛去”。

    “嗯,找对象”。

    “哈哈,看你心急的”。

    “……”。

    张彧看到胡澜浅笑的脸,笑说:“我回来了!”,真想抱抱她。

    胡澜微笑说:“回来了,饿吗?”。

    张彧:“饿,你请假回去给我下碗面条吧”。

    胡澜笑:“好,等等”。

    胡澜去和小队长请假,张彧和叶昆贺知文说:“叶昆,贺知文,晚上去我家吃饭”。

    叶昆笑:“好!我还以为你看不到我们”。

    贺知文微笑应:“好”。

    一会,叶昆看张彧和胡澜走远,羡慕说:“看他们这样,我都想谈对象了”。

    贺知文说:“又没有人拦你找对象”。

    叶昆:“有,我妈拦着”,老妈叮嘱他不能在乡下结婚。

    回家路上,张彧和胡澜说:“我这一趟顺利,家里怎么样?”。

    胡澜浅笑说:“挺好,没什么事”。

    “……”。

    回到家,进厨房,张彧猛紧紧抱住胡澜说:“对不起,唐突了你,不过,我们订婚吧!”。

    胡澜被男人紧紧抱住,脸上发烫,听了张彧的话,犹豫一下,双手回环着他的腰,轻声应:“好”。

    虽然订婚早了些,不过他喜欢她,思念她,她也喜欢他,思念他。

    张彧把她抱得更紧:“你应了!”,不能反悔。

    胡澜声音柔却坚定:“嗯!”。

    胡澜又柔声说:“你放开我,我给你下面条,阿姨和建设要回来”。

    张彧放开她,忍住亲她脸上的渴望,若无其事说:“我给你烧火”。

    胡澜笑:“好,做白菜呛锅面吧”。

    张彧:“行”。

    胡澜去剥三片白菜叶,边说:“阿姨和建设说你做的菜很不错”。

    张彧说:“我都是随意做的,哪天我做一样给你尝尝”。

    “只一样吗?”。

    “你想吃几样?”。

    “……”。

    林三丫听人说儿子回来了,去叫胡知青回去给他下面条,犹豫一下,去和小队长请假回家。

    她回到家厨房外,听到里面说话声,悄悄往厨房里看,就见儿子烧火,未来儿媳妇下面条,两个人说说笑笑,心里高兴没有进去,悄悄走开。

    面条煮好,张彧拿一个碗拨出一些,给胡澜双筷子:“你陪我吃点”。

    胡澜看他拨的面不多,接过筷子笑说:“好,陪你吃”。

    张彧慢慢吃面条,边吃边说:“订婚的事,我去和胡大伯说,过两天,让我娘整两个好菜,我带菜带酒去和他们吃饭喝酒”,商量事。

    作者有话说:

    第93章 征求

    张彧吃完面条,四人聚在堂屋,收拾随身带回来的行李,他把东西都摆在炕上,拿一件深青色呢绒大衣给亲娘:“你穿的”。

    林三丫欣喜接过,衣服有点重,张开衣服,胡澜笑说:“林姨把外衣脱了,穿上看看”。

    林三丫拿衣服说:“我去屋里换”,说着拿衣服进自己房间。

    张彧拿件驼色的给胡澜:“我想给你买红色的,可是没有,比起其他颜色,这个适合你一些”,他低下声音:“我买同色男款的,以后我们一起穿”。

    胡澜心里甜滋滋,接过衣服,嗔他一眼,心想,还好没有红色,自己可不喜欢张扬的红色,一起穿同色款,这个男人有别样的浪漫。

    胡澜脸颊微热,拿着衣服说:“我喜欢这个颜色”。

    张彧认真问:“真喜欢?”。

    胡澜神色认真,点头:“真喜欢!”。

    张彧开心,拿起一件黑色给建设:“建设,你的”。

    张建设没想到这种看着很贵的大衣自己也有,嗫嗫说:“三哥,我就不用了”。

    张彧塞给他,语气不容置疑:“买你能穿的,换上看看”。

    张建设看看胡澜,胡澜“噗嗤”笑说:“看我干嘛,快换上看看,看看你三哥眼光好不好”。

    张建设脱掉外衣,穿上黑色呢绒大衣,张彧看了说:“把头发理成平头”,就变成精神小少年。

    张建设说:“好,三哥,只是衣服太长,快到小腿了”。

    胡澜给他正一下肩部说:“这种衣服就是这么长,暖和吧”。

    张建设裂嘴笑:“比棉衣还暖”。

    张彧说:“你的薄棉衣都发硬了”,心里对赵红霞越发厌恶。

    林三丫穿着大衣出来,心里忐忑,胡澜看了笑说:“阿姨,你穿这个很好看,衣服大小刚好”。

    张彧说:“很不错”,看来自己眼光还是不错的。

    张建设笑:“大娘,你穿这衣服,年轻十岁”。

    三人都说好,林三丫心定,细声说:“这个衣服穿着好暖和”,她看胡澜手里的衣服说:“胡澜,你也去穿上看看”。

    “……”。

    胡澜进未来婆婆的房间换上大衣出来,她的气质和衣服融合起来,说不出的好看。

    张彧看呆,好一会回神说:“很美!”。

    林三丫和张建设见儿子(三哥)呆样偷笑,两人去把衣服换回来。

    张彧分配其他东西,都收起来后,林三丫胡澜去做饭。

    晚些,叶昆和贺知文过来,张彧和他们聊天,晚上吃顿较热闹的晚餐。

    天晚,张彧把胡澜送回知青点回来,和林三丫说胡澜同意订亲的事。

    林三丫听了高兴,订婚离结婚就不早了,结婚很快就会有孙子,她问:“铁蛋,胡澜爸爸同意了吗?”。

    张彧说:“后天傍晚你弄两个好菜,我带菜带酒去那边和他们一起吃顿饭,征求胡大伯意见”。

    林三丫开心应道:“好!”。

    张彧又和她说:“你换些旧布回来,做一件厚棉衣,一件马甲,大小和胡大伯穿的差不多,我寄给一个人,这事你悄悄做就好”。

    林三丫一听,就知道儿子又照顾和牛棚里一样的人,还是他这一趟出去认识的人,不过儿子做什么她都支持,答应:“好,我尽快做出来”。

    第二天张彧去上学,给凌江三人带同样的小礼物,不同封面的笔记本,三人道谢,都没有问他干什么去。

    北风吹过,地里绿色麦苗微伏,傍晚收工,回到牛棚,胡玮泽想到张彧堂弟来和他们说:晚上他们不用做饭,他三哥带饭菜带酒来和他们一起吃。

    胡玮泽忍不住猜:张彧想娶自己女儿!两人处对象才多久,心里暗骂张彧这小子心急。

    唐济安看胡玮泽脸色不悦,说:“老胡,你闺女明年四月满十八,不小了”。

    就算这样,胡玮泽心里还是不舒服,说:“他们俩处对象这才多长时间”。

    唐济安说:“不算短,我以前见过很多同志相看十几天就结婚,后来感情也不错”。

    胡玮泽说:“草率”,他看向其他人:“是吧?”。

    陈牧元苦笑说:“我看不懂人性,我和我前妻两情相悦结婚,不是从小订亲也不是父母包办,在那个时候很难得,我一出事,她就火速和我离婚,没多久就听说她带我小女儿嫁给别人”。

    刚结婚的时候,他觉得能和妻子白头到老,没想到遇事就不堪一击。

    胡玮泽默,他前妻一样,和自己离婚后没多久就再婚,她年纪已经不小,老大都结婚了。

    徐瑞峰看自己黑瘦的手,自己何尝不是一样,叹气道:“世事无常”。

    林叁幽幽说:“给人合八字我还能做到”。

    深秋时节天黑得早,天擦黑,张彧提着两个大箩筐来到牛棚,牛棚里点着小节蜡烛,有点暗。

    张彧又点上两根,牛棚顿时明亮起来,土炕中间是个长方竹制矮桌,这是早前张彧弄来的。

    点了蜡烛,迎着多道兴味的目光,张彧从箩筐里端起两个陶锅和一小篮馒头放竹桌上,一个陶锅里装的是鸡肉炖蘑菇,另一个陶锅里是猪肉白菜炖粉条,都是满满的一锅,他再从箩筐里拿出一坛酒,八个竹杯。

    唐济安他们把碗筷摆上,张彧一打开酒坛,七个男人眼睛一亮,林叁出声:“陈年花雕”。

    “林伯鼻子真好,酒烫热”,张彧说着拿汤勺酒。

    看张彧拿汤勺舀酒,陈牧元不禁问:“没有酒提吗?”。

    张彧说:“没有”,他倒满八杯酒,坐在外面,未来岳父身边,打开桌上的陶锅盖子说:“诸位大伯,今晚有好酒好菜”。

    唐济安看他说:“小子哎,你还是把来意先说,不然有人吃不下”。

    张彧念头一转,站起来向胡玮泽行个晚辈礼,然后郑重说:“胡大伯,我和胡姑娘两情相悦,想先订婚,等我到法定年龄就结婚,现来征求您的意见”。

    胡玮泽被张彧的郑重一愣,然后听说是订婚,到他法定年龄再结婚,心里松口气,张彧刚满十八,他到法定年龄还有两年,刚刚好!

    唐济安六人也被张彧的郑重一愣,回神后都想,张彧是个很懂礼的孩子,老胡赚到!

    胡玮泽定了定神,微笑说:“也可,坐下吃饭”。

    张彧坐下,唐济安笑说:“好事!喜事,来,碰一杯,喝酒吃菜”,天气冷,吃完再谈。

    大家碰杯喝下酒,吃菜吃饭,吃到一半,陈牧元笑问张彧:“张彧,你去上海,去挖宝了吗?”。

    张彧笑说:“林伯说的三个地方,花园洋房和公馆都有很多人住,没有去,小教堂去了,挖出一箱玉石毛料,没有黄金珠宝,有些失望”。

    玉自古是好东西,但现在不值钱,而且还是毛料,张彧失望正常,胡玮泽说:“不要老想着不义之财,自己挣的花得安心”。

    张彧恭敬说:“胡大伯教导的是”。

    几人没有问张彧有没有拿走玉料,拿走多少,林叁岔开话题说:“张彧,吃完饭,说出你的生辰八字,我给你和胡澜和合八字”。

    “多谢林伯”,张彧给林叁倒酒,林叁笑说:“客气,只是小事,去年冬如果没有你,说不定我现在成白骨”。

    张彧说:“也算我们有缘”。

    唐济安笑:“能聚这里就是有缘”。

    “……”。

    饭菜吃完,好酒喝完,张彧把陶锅酒坛收回箩筐。

    竹桌上只剩竹杯,林叁去净面簌口回来,张彧报出自己的生辰八字,胡玮泽报出女儿的生辰八字。

    林叁拈着手指,张彧心里有些紧张,大家安静等了好一会,林叁说:“天作之合,好姻缘!”。

    张彧心喜,又听林叁说:“订婚日期定在五天后吧,农历十一月初六,那天是好日子”。

    张彧真诚道谢:“多谢林伯!”。

    林叁看着他说:“久不久给我们弄些酒来就行”。

    张彧笑应:“好,我泡些蛇酒,年底能喝,到时给诸位带来”。

    刘苏木说:“那敢情好,什么蛇?”。

    张彧说:“有三坛过山峰”,那条蛇大,他分三段泡。

    刘苏木惊:“这蛇你居然能逮到!小子,以后上山小心些”。

    “自然”。

    “……”。

    夜安静,张彧带着些酒气,回家,进堂屋,看亲娘和建设期盼的脸,笑说:“胡大伯答应了,订婚日期订下,就在五天后,农历十一月初六”。

    林三丫高兴站起来:“我想找你明伯母做媒,不知道她愿不愿意?”。

    现在的媒婆不是固定的,谁说媒都可以,张彧也不想找那个花媒婆,明伯母很好,他说:“去问问就知道,她不愿,我们再找其他人”。

    林三丫应:“嗯,订婚的事,有些地方我也不懂,也要问问她”。

    张彧说:“缺什么和我说”。

    林三丫:“哎”。

    次日早,张彧练完武,吃完早饭,提着书包,包几个馅饼来到知青点外,叫院子里的知青帮忙把胡澜叫到外面。

    一会胡澜出来,张彧看她红润脸,微笑说:“你爸爸同意了,日子订在这个月初六”,他把纸包给她:“我娘做的馅饼”。

    听张彧说爸爸同意,订婚的日子已经订下,胡澜脸上发热,接过纸包:“我知道了,快去上学”。

    随着林三丫去找张华明媳妇做媒,张华明媳妇答应,大队的人很快知道铁蛋没几天就要和胡知青订婚。

    叶昆听说了目瞪口呆,和贺知文说:“张彧这么急订婚做什么?”。

    贺知文说:“还行吧,不算急,现在订婚,两年后年纪一到就结婚,正常,差不多都这样”。

    作者有话说:

    第94章 高兴

    准备订婚的事不用张彧操心,每天下午放学回来他就去找胡澜,不用做什么,两人见面只说说话,牵牵手,心里就很高兴。

    胡澜给他说京城的人情风光,张彧说自己去上海的见闻,跟渔船出海,下海的感觉,还有渔村的现状。

    胡澜听得认真,笑说:“以前我以为住海边,天天能吃海鲜,没想到他们生活这么难”。

    张彧就笑说:“没有去海边前,我也是这个想法”。

    两人谈话很广,从城市谈到草原,雪山,谈遥远的新疆,西藏,西南,各地的民俗,有时说些没什么意义的废话,两人就相视而笑。

    两人都发现对方有比较丰富的知识,相处起来更自然,两颗心靠得更近。

    傍晚时,胡澜在张彧家院子里打拳,张彧不在家的这段时间,她每天早上都提早起来都打两圈,虽然开始打拳,攃药油后胳膊还是有些酸疼。

    但想到农忙时累死累活的那种感觉,不想再经历一遍,坚持下来。

    胡澜现在打得有点模样,张彧在一旁纠正她动作不到位的地方。

    是个人都能看出张彧和胡澜两人感情不错,叶昆悄悄和贺知文说:“看张彧春风荡漾的模样,我都想找个人谈对象”,爱情啊,甜甜蜜蜜,羡慕!

    贺知文上下打量叶昆说:“你想耍流氓?”,谈对象不想结婚,不是想耍流氓是什么。

    叶昆:就不能说好点的?

    这天天黑,胡澜和张彧给牛棚送去一罐兔肉炖土豆,胡玮泽拉女儿到一边,悄悄问她:“你和张彧处得还行吗?”。

    胡澜笑说:“爸,我和他相处挺好的,他懂得很多,我们之间很有话聊,爸,你不用担心,我看你比我还紧张”。

    胡玮泽小声说:“我是紧张,爸害怕你嫁错人”,女儿一订婚,差不多就是张家人了,这两天他一直在想,自己的同意得是不是太快太草率,晚上睡觉都睡不好。

    胡澜拉着父亲的胳膊,头倚着父亲的肩膀说:“爸,我还有你,还有大哥二哥,爸,你女儿没有那么脆弱”,就算现在看错了张彧,等看清了人,可以放手。

    “唉,爸没用,你订婚,我什么都给不了你”,两年后女儿结婚,他同样什么都给不了女儿,胡玮泽心里沮丧。

    “爸,你这么说,我生气了啊”。

    “……”。

    星期天,张彧早早到山里,查看树屋上的挂的腊肉,挂上十来天,肉条小了些,细闻味道也不错。

    比较早晒的咸带鱼和小黄鱼已经变干硬,张彧拿出竹篓来装收起。

    明天办的订婚比较简单,不用准备太多食材,张彧去熏两个兔子洞,就提着六只活兔回家,回到家才中午。

    下午上工,张彧去帮胡澜把她的活做完,两人就结伴离开,留下羡慕嫉妒恨的众知青。

    第二天初六,订婚当日,不用张彧做什么,他早上还去上学,这没什么,因为很多人结婚当天还在上班。

    课间时间,张彧和凌江沈秋阳封谚三人说:“我今天订婚,你们下午要不要去参加我的订婚礼?”。

    “砰”的一声,前面的沈秋阳摔地上,凌江黑线,虽然听张彧说他订婚他也有点惊讶,也不至于这样,看封谚多镇定。

    沈秋阳爬起来,抹把脸说:“张彧,你吓到我了!”。

    张彧说:“这有什么惊讶的,和我们这般年纪,摆酒结婚也有,我不过是订婚”。

    沈秋阳说:“我感觉你是会晚结婚的那种人”。

    张彧:“你感觉错了,我发现你常凭感觉判定事,先入为主,这样不行,参军的事你再考虑”。

    凌江也说:“秋阳,张彧说得对,你这点不好”。

    沈秋阳坐直:“我会改正”。

    张彧觉得改性格比较难,但没有再说,转移话题:“下午去我家吗?”。

    三个声音齐说:“去!”,兄弟的订婚礼,当然要去。

    张彧下午提早一节课回家,和凌江三人一起,回到家,家里厨房已经在忙活。

    和厨房里忙的人打招呼后,张彧回房间换上衣服,穿上驼色大衣,把照相机交给凌江。

    张彧一人来到知青点,知青点的知青张彧全请,所以这个时候,知青们都在,见他来了,徐爱华叫胡澜出来。

    一会,胡澜穿着同款同色的大衣出来,两人隔着几个人相望,相视而笑。

    叶昆搓搓自己手臂说:“走,走,去张彧家,今晚有好吃的,大家伙使劲吃”。

    张彧和胡澜出了知青点,让叶昆带着知青们先去他家,他和胡澜来到牛棚,接穿戴整齐的胡玮泽。

    牛棚里的人,张彧都请,但他们不愿意去,唐济安和他说:“你的好意我们心领,我们身份尴尬,就不去给你添麻烦,老胡去就好”。

    老胡是张彧名正言顺的丈人,他们就不行,张彧照顾他们,他们不能给他添麻烦。

    胡玮泽表面镇定,实则心里忐忑,拉了拉衣摆,随张彧和女儿来到张家,张彧请的不少人到了,院子里很热闹,他们三人一到,更热闹。

    稍早前,在张彧出去的时候,厨房里,清峰娘就催林三丫:“铁蛋去接人,你快去洗洗,穿整齐,一会他们回来就照相,厨房里我们负责就行”。

    清川娘也说:“三丫快去”。

    林三丫小声说:“明嫂子,庆二嫂子,我,我心里头有点慌”,她是真的有点慌。

    清峰娘和她说:“慌什么?你是铁蛋的亲娘,你一慌,他回来见你慌,他也跟着慌怎么办?”。

    清川娘说:“就是,你是家长,怎么能慌呢?你想想铁蛋,要订亲了,多不容易”。

    林三丫想到儿子,儿子是很不容易,小小年纪挣钱养家,护着她,她定定神:“我去换衣服”。

    “快去!”。

    人到齐,凌江拿着照相机给订婚的两人“咔嚓”,“咔嚓”,照两张,凌江觉得张彧笑得有点傻,然后照未婚夫妻和林姨照片,也是咔嚓两张。

    再是未婚夫妻和未来岳父的照片,又咔嚓两下,最后是四人合照,也是两张。

    之后是未婚夫妻和张华明还有两个叔叔合照,再后是和知青们合照,再后面就是随便照。

    张贵山张彧也叫了,但这会人还没有来。

    照完相片,张彧请未来岳父和华明伯进堂屋里坐,说话,他给两人倒茶。

    张华明向胡玮泽和善笑着说:“铁蛋这孩子很好,和胡知青很相配,胡同志放心”。

    胡玮泽说:“是,两个都是好孩子”,张彧确实是好孩子,但放心是不可能放心的。

    女人这边,林三丫今天请了村里三个姑娘,在她房间里陪着胡澜,女知青们也在,大家说话客气,没有人说不合适宜的话。

    张彧和未来岳父华明伯刚说几句话,张建设就小跑进来和他说:“三哥,爷爷奶奶来了”。

    张彧心里不悦,他只请张老头,没有请王老太,尽管心里不悦,他脸色如常说:“来就来吧”。

    只要王老太不闹事,他就当看不见,如果王老太来找茬,他不介意去找张铁程的麻烦。

    张彧站堂屋门口等他们到来,一会,老两口一前一后进院子。

    看跟在张老头身后的王老太,张彧有点吃惊,一年多不见,王老太脸几乎变样,原来的大圆脸变成削瘦的马脸,皱纹纵生,看着更刻薄。

    张彧淡淡说:“两位来了,进来坐吧”。

    里面的胡玮泽和张华明也站起来,张华明笑说:“贵山叔,贵山婶,来了,过来坐”。

    在孙子家,被张华明招呼坐下,张贵山心里不痛快,但看铁蛋脸上淡漠的神色,没有表达出不满,他开口说:“你来得早”,他看向胡玮泽:“这是亲家吧”。

    张彧和自己隐晦说过自家的一些事,胡玮泽对二老没什么好感,客气说:“亲家爷爷奶奶来了”。

    张贵山和王老太在一侧坐下,之后没人说话,王老太一直一言不发,气氛尴尬,好在一会就开席。

    席开六桌,六六大顺,意头好,在开席前,张华明说几句勉励的话,张彧把一个手表给胡澜戴手腕上,胡澜给张彧一条自己织的围巾。

    两人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叶昆吹一个口哨,他都想喊亲一个了,怕被打,没喊出来。

    张华明微笑看来客,出声:“开席,大家吃好喝好”。

    “好!”。

    开饭期间,林三丫和清峰娘一直留意王老太,就担心她闹事,但王老太像变一个人,默默吃饭,也不和人搭话。

    吃完宴席,没闹出什么事,大家陆续告辞,有点晚了,虽然天还没有黑,张彧还是把手电筒给凌江三人,三个小伙子,他也不担心路上他们会出什么事。

    订婚完成,张彧和胡澜身份变成未婚夫妻,两人相看,顿时感觉亲密很多。

    张彧和胡澜把胡玮泽送回牛棚,到地方,唐济安六人一一向两人恭贺,张彧和胡澜一一道谢。

    天渐暗,张彧把胡澜送回知青点,在门口,张彧拨她鬓边头发说:“进去吧”。

    胡澜微笑点头,转身进去,在房间门口,向张彧挥挥手,张彧微笑离开。

    张彧回到家,院子里已经收拾干净,借来的桌椅已经不在,等收拾完,林三丫进堂屋和儿子说:“建设奶奶来,把我吓一跳,她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建设偶尔和她提一句:奶奶瘦很多,但林三丫没想到会瘦这么多。

    张彧说:“谁知道,不用管她,你今天也累了,早点休息”。

    林三丫高兴说:“不累,铁蛋,其实你不用等到二十再结婚,可以先摆酒结婚,到年纪再去领结婚证”。

    张彧说:“没事,两年也过得快”。

    作者有话说:

    第95章 信

    第二天中午放学,用过午饭,张彧给钱瑾瑜邮寄厚的旧棉衣还有外面补满补丁的兔皮毛马甲,又给钱璟安祖孙三人邮寄十斤玉米面,十斤炭。

    下午放学回队里,张彧去帮胡澜做完事,两人离开上工的地方。

    走出一段路,张彧和胡澜说:“前阵子,我做的腊兔肉已经能吃,还有我从上海带回来的一些海干货,家里晒的蘑菇,我们寄给大哥二哥一些,等腊肉做好再另外寄”。

    胡澜有点犹豫,刚订婚就拿未婚夫家的东西算什么。

    明白她的想法,张彧笑说:“以后就是一家人,不用客气,这是我力所能及的事”。

    胡澜觉得还是不太妥当,还在考虑,张彧又说:“你信里叫大哥买些能用的东西寄来就是”。

    虽然家里什么都不缺,可这样能让胡澜心里舒服些。

    未婚夫顾及自己的心里感受,胡澜不再推辞,再推辞就是矫情,她说:“那就这样”。

    大哥家里确实缺肉,侄子侄女小,要吃好点,大哥可以寄钱来,东西还是不要买,张彧和林姨什么都不缺。

    张彧低声说:“二哥在东北,那边有人参,我在这边山里找不到,我想请他帮忙找一两支,年份不需要太长,一、二十年的就成。

    泡些人参酒,给我娘养身体,她以前过得太苦,身体有损伤,我悄悄请刘老大夫给她把过脉,说有条件喝年份小的人参酒补补”。

    胡澜应:“嗯,我再写信给二哥”,林姨以前过得很不好,她知道。

    张彧说:“钱一起汇过去”。

    “……”。

    首都设计院,下午下班,和父亲有五分像,高瘦的胡韶云从收发室拿妹妹的信回家,和在走廊外做饭的妻子说:“澜澜来信,我去看看”。

    背后背着儿子做饭的关秀芬说:“看璇璇着点”。

    “嗯”,胡韶云应声,进屋里看在自己玩的女儿一眼,拆开信看,信里妹妹说她已经有对象,当地人,叫张彧,比她大半岁,明年夏天高中毕业,爸爸同意了,这个月初六订婚。

    看信里写的内容他吃一惊,抬头看客厅挂的日历,上面明晃晃显示,当天农历十一,妹妹定婚已经过去五天。

    就很吃惊,妹妹高中毕业下乡才几个月,就有对象,还订了婚,而且是爸爸同意的,这……

    腿被女儿抱住,胡韶云把信纸折一折,放口袋,抱起女儿问:“想姑姑吗?”。

    儿子出生后,都是妹妹带着女儿,姑侄俩亲,妹妹下乡后,女儿每天都找姑姑,唉。

    四岁小姑娘胡璇抱着爸爸脖子,软软说:“爸爸,我要姑姑”,找不到姑姑,难过。

    胡韶云心里叹气,不明白那个张彧有什么好,这么短时间爸爸就把妹妹订出去,还是他们遇到什么难题?信里说爸爸身体很好啊。

    胡韶云和女儿说:“姑姑没有那么快回来”。

    关秀芬背着儿子端两盘菜进屋问丈夫:“澜澜信里写什么?”。

    胡韶云叹气说:“澜澜说她和一个叫张彧的人在这个月初六订婚,今天十一”。

    关秀芬失声:“什么?有人逼她?”。

    “看着不是”,胡韶云回答妻子,从口袋里掏出信递给她。

    关秀芬放下菜盘,快速擦擦手,接过信看,看完松口气说:“还好,这个张彧只比澜澜大半岁,还读高中”。

    她还以为小姑子下乡这么快就订婚,是被人用公公要挟逼迫,吓死她了!只是信里怎么只提张彧的娘,小姑子对象没爹?

    寡母养大儿子,还能供儿子上高中,小姑子未来婆婆怕是不好相与,小姑子结婚以后怕是不太好过。

    胡韶云不知道妻子短时间内脑子里就想这么多,说:“明天我回信,问问具体是什情况”。

    关秀芬:“嗯,是要问清楚”。

    胡韶云一家四口才吃完饭,胡韶云扶着刚会走路的儿子,妻子拿碗筷去洗,亲妈就来了。

    胡韶云面对亲妈,脸上淡淡:“坐,妈来找我有什么事?”。

    看着温婉的刘蓉坐下,不理会儿子的冷淡,看一眼孙子说:“老大,你把澜澜的地址给我,我写信叫她回来相看,陈英给她介绍对象,是他们厂里领导的儿子”。

    领导的儿子?会不在意爸爸的身份问题,愿意和澜澜相看,这里头指定有问题。

    这会胡韶云心里庆幸澜澜已经订婚,冷笑说:“妈,你嫁给姓陈,就不要伸手来管我胡家的事,对了,澜澜已经和人订婚,爸爸做主”。

    听到这个消息,刘蓉提高声音说:“和什么人定婚?我不同意!”。

    胡韶云脸上布满寒霜:“你没有资格不同意!”。

    关秀芬洗碗回来,在走廊里碰到怒气冲冲离开的婆婆,“呸”一声,进屋里,问胡韶云:“妈来做什么?”。

    胡韶云厌恶说:“她说陈家女儿介绍他们厂里领导的儿子给澜澜,和我要澜澜的地址,写信叫她回来相看”。

    关秀芬迟疑一下说:“那个领导姓什么?我听我妈说过一嘴,纺织厂厂长二儿子小时候发烧,二十多岁的人脑子和七、八岁的孩子一样”。

    听说陈英要给澜澜介绍给领导儿子,她脑子里马上联想到她妈说过这样一事,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胡韶云说:“妈没说,地址我也没有给她,不过她要是去知青办也能查到,明天回信我给澜澜提个醒”。

    如果陈家女儿真是介绍那样的人给澜澜,刘蓉这个亲妈,他胡韶云以后不认!

    而这时的三家里大队,张彧收到自己从上海寄回来的三个大包裹,一个包裹全是毛线,一个全是布料,另一个东西比较杂。

    三个包裹张彧都交给亲娘,清单也给她,让她看着和人换。

    毛线和布料在乡下很受欢迎,今年养兔子,各家各户都有额外的收入,手松一些,来换的人很多,林三丫头大,拉未来儿媳妇帮忙,才没有手忙脚乱。

    给妹妹的回信寄出去五天下午,胡韶云听收发室有自己包裹,心里奇怪,谁会寄东西给自己?

    傍晚下班,胡韶云去收发室取份量不算轻的包裹,地址是妹妹的,心里急,包裹提回家就拆开,最上面是信,他看完信,又打开包裹里的四个小布袋。

    腊兔肉,份量不少的干蘑菇,干带鱼,干黄鱼,干虾,都是好东西。

    关秀芬背着儿子看完小姑子寄来的东西说:“爸给妹妹订的未婚夫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家?”,这些东西有钱都买不到。

    胡韶云也疑惑,这些东西哪是一般人家能有的?

    这时,比较远的胡韶泊才收到妹妹的第一封信,尽管信里妹妹写得明白,也说爸身体很好,他还是很担心,马上回信,又写一封信去问大哥。

    胡澜这边接到大哥的回信,虽然和亲妈不亲,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难过,思虑再三,还是把她妈继女要介绍他们厂领导儿子的事,和她大嫂的猜测和张彧说出。

    张彧听完说:“不用担心,我护着你”,卖女求荣的亲娘常有,还好澜澜的大哥大嫂是好的。

    胡澜说:“离这么远,不会有什么事,我告诉你是因为赵队那边的王萍她妈和我妈熟,我担心她收到她妈来信,来和你搬弄是非,引起误会”。

    张彧看着胡澜笑说:“我傻呀,不相信你,别人说什么我就信,我一向离别的姑娘远远的”。

    胡澜脸微红:“我担心你误会”,张彧离姑娘远的事胡澜知道,她喜欢他这点。

    张彧牵着她的手说:“我虽不像凌江那么聪明,但别人说真话还假话,还是能辩出来的”。

    “你也很聪明”。

    “一般聪明”。

    “……”。

    胡澜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这天张彧放学回村,就被那个叫王萍的拦住,张彧退离几步:“王姑娘拦我有何事?”。

    王萍脸上压制着兴奋,说:“张彧,我听说胡澜妈妈给她介绍纺织厂厂长儿子,胡澜马上就回城,嫁给厂长儿子,有工作,丢下你进城享福”。

    张彧冷淡说:“王姑娘,造谣也会获罪,亏你是读书人,回去多读法律,不要随意搬弄是非,小心去农场劳改!”,说完越过她快步离开。

    “你!”,王萍跺脚,王八蛋!居然威胁她。

    张彧直接去找胡澜,和她说:“你料得真准,那个叫王萍的,刚才去拦我,说些废话”。

    那对母女喜欢搬弄是非,胡澜心里讨厌,说:“你不信就好”。

    张彧说:“我当然不信,是你不够信任我”。

    胡澜说:“我信你,我是怕谣言,谣言有时能逼死人”。

    张彧笑说:“放心,我和她说,造谣也会获罪,小心去农场劳改!”。

    “噗嗤,你威胁她”,胡澜心里乐。

    “……”。

    天更冷,下过一场小雪,张彧进山把风干一个来月的腊肉收回来,叫来胡澜,还有叶昆贺知文,一起吃顿腊肉饭。

    叶昆定走一百斤,分几次来拿寄回家,贺知文买走五斤,过年前再来买。

    在一个星期天早上,张彧把自家养的一只肥猪一拳打晕,悄悄宰了,用三层腩肉做一锅红烧肉,都吃个过瘾。

    板油熬油,其他肥肉和半肥瘦都做成腊肉,瘦肉张彧拿去请杜师傅帮忙做成肉干,猪头和下水,美美吃了几天。

    而这时,张彧收到东北寄来的两支二十年份人参,还有二舅哥的来信,信里威胁他说,如果他欺负胡澜,以后要他好看。

    被二舅哥威胁,张彧看完信笑,澜澜的两个哥哥还不错。

    作者有话说:

    第96章 肥

    进腊月,学校放寒假,大雪飘飘扬扬下两天,地上积雪快到小腿,天寒地冻。

    这时候不上工,都窝在家里,保暖衣服不够就窝在炕上一整天。

    张彧家堂屋的炕一直烧着,地上又烧一个炭盆,东间房门开着,前后窗开一条缝通风,所以他的房间也比较暖。

    上午,胡澜和张建设脱下厚重的棉衣,在房间里打拳,炕前面的地方大,两人打的基础拳,不会挤,张彧站在门口看着他们打,纠正他们动作的不到位的地方。

    “胡澜,左臂再弯一点,建设,出手力气加大……”。

    见张彧不停指正,在堂屋炕上翻书的叶昆说:“张彧,我见他们打得很好,没必要那么严格”。

    张彧说:“动作不到位,会伤都身体”。

    贺知文试问张彧:“张彧,你这拳法能随意教给别人?”。

    张彧说:“随我高兴,你们若是想学也可以学”。

    叶昆问:“开始学胳膊很疼吧?”,他小时候天天被爷爷训,身上天天疼,有点怕。

    张彧回他说:“开始会疼些,时间长了就好”。

    贺知文下炕穿鞋:“张彧,我要学,增强些体力就好”,他之前以为张彧不会随意教给外人,就没问,农忙时实在累得太难受,今年他负责种蘑菇,工分高,分的粮食就多,打拳后,可以给自己加餐。

    张彧爽快应:“行”,他看向叶昆:“你也来,起码遇到打劫的,能还手”,叶昆体力虽然不错,也练过拳,但一般,只能打得过比他强一点的人。

    闲着无事,书也翻过多遍,叶昆说:“行啊”,太疼就不练。

    于是,叶昆和贺知文也加入学打拳的行列,两人天赋较好,比胡澜和建设初学时要好很多。

    胡澜认认真真打着一招一式,经过练武初期时的难受,现在她实实在在体会到打拳的好处。

    以前天冷,早上起床很难受,现在完全不会,力气也变大,刚来时轮到自己做饭,刷铁锅倒水,铁锅重,端起来很费劲,现在能轻轻松松端起来,当然,也可能是吃得好的原因。

    胡澜看一眼门口的张彧,这人和林姨最喜欢喂投她,老怕她饿着,被人真心实意疼着的感觉真好!

    雪化后,张彧和家里人交待一声,进深山,第一天找到一群狍子,看数量,他打三只。

    傍晚张彧找个山洞凑合住一晚,第二天上午追踪到一群野羊,这群野羊数量多,估摸有六十多只,取出五支箭,射中五只大的收起。

    傍晚他带着一只一百多斤的野羊悄悄回家。

    晚上收拾好,肉冻在外面,第二天晚上吃羊肉锅子,牛棚那边张彧也切薄片,送去够七个人吃的。

    今年比去年准备周全,吃得更舒服,胡澜夹起肉片,蘸着调料,吃进嘴里,眯起眼,真是美味!

    了解张彧越多,胡澜越觉得他很不同,越吸引着她。

    张彧用干净筷子夹肉放她蘸碗里,问她:“喜欢吃吗?”。

    胡澜点头:“喜欢,很好吃”。

    叶昆猛吃几口肉说:“草原羊更好吃”。

    肉烫,张建设呲着嘴说:“叶大哥,你要求太高”。

    贺知文:“太会吃”。

    叶昆筷子不停:“人要有追求,追求吃的也是追求”。

    “……”。

    这时,牛棚里七人也吃得美滋滋,唐济安吃一口肉,喝一口酒,美!

    他感慨说:“老子年轻时奔波大半生,老了又遭巨变,原以为活不了多久,没想到运气不错,还有后福,哈哈”。

    刘苏木说:“哎呀,我就比你小两岁,也觉得自己有后福,托了小胡的福”。

    林叁:“我们是运气好!”。

    “……”。

    年底上交任务猪,张彧家的猪喂得好,长得肥嘟嘟,他赶着猪去大队部,路上看到他家的猪都吃一惊:“铁蛋,你家养的猪真肥,这是喂了多少好东西?”。

    张彧都回对方:“我娘天天下午早下工去打猪草,猪能吃饱就肥”,他说的不算假话。

    队里养猪的人家,喂猪不是每一顿都能给猪吃饱,勤快些的人家能喂到八、九分饱,懒一点的每顿喂到半饱就不错。

    也对,铁蛋娘能舍工分去打猪草。

    “铁蛋,杀猪吗?”。

    “庆二伯,杀”。

    “什么时候杀?”。

    “二十六日”。

    “铁蛋,给我留点肥肉,我家今年不杀”,有风干兔肉,养的猪就整只卖了,但缺肥肉缺油,板油肯定没有,肥肉可以问问。

    “庆二伯,有多就给你留”。

    “哎,有人早早和你订肉了?”。

    “嗯,订半扇”。

    “那还有半扇”。

    “……”。

    听说张彧家养的猪肥,都跑过来看,等把猪赶到大队部,张彧被很多人围着。

    赵明兴和肉联厂的人看到张彧赶来的猪,笑容满面,赵明兴笑着和张彧说:“你家的猪养得真好”,铁蛋娘早下工去打猪草的事他自然是知道。

    张彧笑说:“我也觉得不错”,劁过的猪养着容易长肉,吃着也不腥。

    他发现肉联厂收猪的周同志拍着自己赶来的猪,一脸欣喜,转向他问:“你家的猪怎么养的?”。

    张彧把刚才说的那一套说了,周同志笑说:“你娘真舍得,挣的粮食够吃吗?”。

    张彧说:“自然是不够,拿钱跟大队买,大队长还不让我多买”。

    张彧这么一说,赵明兴知道他是开玩笑,笑说:“我这是按规定办事”。

    张彧问他:“大队长,今年有干蘑菇,工分值多少钱?”。

    赵明兴说:“你们队是一角一厘”。

    张彧:“大队长,就只涨两厘”。

    “蘑菇不算多,明年春多搭几个棚”。

    “能管理得过来吗?”。

    “能的”。

    “……”。

    周同志看两人聊上,叫他们:“赵队长,打称”。

    赵明兴应:“来了”。

    张彧上交的任务猪重二百二十六斤半,全队最重的,整个三家里大队,上二百斤的只有三只。

    任务猪价格是三角八分一斤,张彧拿到八十六元,这个数目对队员来说不小。

    看很多人羡慕的目光,张彧笑笑说:“明年大家好好喂,也能养这么大只”。

    大家听了,都心想着明年让家里孩子勤快点打猪草。

    上交任务猪的第二天,各个小队里杀年猪,村里很热闹,张彧去排队差不多一个小时,领回一斤出头的半肥瘦肉。

    少是少了点,甭管怎么说,领到肉就是高兴,中午拿来做回锅肉,一顿吃光。

    再一天,队里分粮分钱,张彧母子俩粮食和钱领得都少,他又跟队里买些粮食。

    年二十六这天,张彧家杀猪,这是家里第一次杀年猪,所以他提前一天去请张贵山,华明伯,张铁万,庆二伯还有二叔三叔几个,还有交好的张清川,张清宁,张建辉几个少年来吃杀猪菜。

    国营饭店的杜师傅,张彧也提早通知。

    张姓小队知青点的人,张彧也全请来吃杀猪菜。

    这一回张彧没有自己杀,而是请队里屠夫来杀。

    大清早,天刚蒙亮,林三丫已经烧开两大锅水,张铁万、庆二伯两人和屠夫一起来张彧家。

    大家都知道他家养三只猪,见猪圈里剩的一只,张铁万和庆二伯都识趣的没问还有一只怎么不见,屠夫更不问。

    张彧订亲时,不少人见到他后院猪圈旁边的暖棚,只有人问他油布在哪里买,没有人拿这个来找他麻烦,所以现在张彧不怕有人进他后院。

    张彧打开猪栏,把猪赶出来,赶到前院,四人合力把猪杀了。

    来看热闹的人,看白.花.花的板油眼热,有人忍不住问:“铁蛋,板油卖我一些?”。

    家里有油也不能卖,卖出去等于告诉大家:他家不缺油,于是张彧说:“不能卖,留着自家用,另半扇的肥肉可以匀给大家一些”。

    有肥肉也好,兔肉真是一点油都没有,问话的人喊:“铁蛋,给我割两斤肥肉”。

    旁边听了也叫:“铁蛋,给我割一斤”。

    “……”。

    “张彧”,外面传来杜师傅的叫声,张彧应他:“杜师傅,进来吧”。

    围观的人让开,杜师傅和他家老大推着自行车进来,他停下自行车说:“张彧,我急着回去,现在能算吗?”。

    杜师傅要赶回国营饭店准备中午饭,张彧理解,他说:“可以”,指着完整的半扇说:“这里”。

    杜师傅看一眼猪肉就说:“你家的猪养得好”。

    张彧拿起从大队借来的大秤说:“我娘辛苦快一年”。

    “不容易”。

    “……”。

    几个人合力称重,张彧和杜师傅进堂屋算账,杜师傅的儿子在屠夫帮忙下,把半扇肉分解几大块,塞麻袋里,绑上两个自行车后座。

    杜师傅父子来去匆匆,两人走后,张铁万问张彧:“铁蛋,那是什么人?”,和铁蛋很熟,一下子要半扇猪肉。

    队里的人几乎不进国营饭店吃饭,在门口买馒头也见不到杜师傅,不知道他正常,张清川拿兔肉去国营饭店换,自然是悄悄换,不会让大家知道。

    张彧说:“万伯,杜师傅是公社国营饭店的厨师”。

    张铁万:“怪不得”,一下买半扇肉,不过铁蛋也了不起,能认识这样的人物,而且看着和对方很熟。

    张彧留下自家过年吃的新鲜肉和下水,余下的基本换出去。

    杀猪饭是中午吃,没有摆桌子,每人拿一个大海碗从锅里装肉菜,坐下来吃,蹲着吃,站着吃,随意。

    大家边吃边聊天,张铁万几个见胡知青跟在铁蛋娘旁边,忙前忙后,对她印象很不错。

    吃完杀猪菜,张铁万还和张彧说:“铁蛋,胡知青不错,你小子眼光可以”。

    张彧得意说:“那是”。

    作者有话说:

    第97章 盼望

    吃过杀猪菜,下午张彧提着六条肥肉多的肉去公社,凌家和沈家各换三条,青菜也给两家带一些,带回来一些糖,苹果,饼干,巧克力。

    东西拿回家就分给亲娘,胡澜,建设三人,胡澜拿着东西,剥一个巧克力放张彧手里:“你也吃”。

    张彧把巧克力吃进嘴里,一语双关:“很甜!”。

    “噗嗤”,胡澜笑:“傻样”。

    张彧脸上神色认真,说:“真的甜!上午累吗?”。

    看张彧很认真的脸,如果旁边没有未来婆婆和建设,胡澜都要笑出来了,她忍住没有笑出声,又剥一粒巧克力,微笑说:“不累,林姨最累”。

    林三丫开心说:“我不累,今天很开心!”,整个大队没有几家舍得杀猪留好肉自家吃,基本上是卖出去。

    今天来帮忙的女人都羡慕她,说了不少好话,听得舒服,他们母子过的日子,城里人都赶不上!

    第二天,张铁木来找张彧:“铁蛋,你二哥年初五结婚,都时候和你娘过去吃酒”。

    虽然和老宅人来往不多,但没办法断清,张彧说:“行,到时候我去,我娘不去”,他没有问那天要不要早过去帮忙。

    听张彧说他娘不去,张铁木也没有多邀请一回,也没有叫他那天早去帮忙,张彧决定那天快开席,再提着礼去。

    张铁木没说其他,通知到就离开,两人关系淡淡,张彧都没有问张建西娶哪个姑娘。

    年底,年味渐浓,傍晚下班,胡韶云又从收发室取到包裹,这回包裹不算大,但提在手里有点沉,提不好提,就抱着走。

    胡韶云抱着包裹回家属院,一楼在外面做饭的家庭妇女都眼热看向他手里包裹。

    胡家近段时间常传出肉味和蒸咸鱼味,据说是胡澜寄来的,当听说胡澜和乡下人订婚,不少人背后嘲笑,但胡家传出的肉味又令人嫉妒眼红。

    胡韶云脸色淡淡,也不和她们打招呼,径自上楼,一楼的这些女人因为他爸的原因,在这家属楼,带头孤立妻子和妹妹。

    二楼在走廊做饭的妇女们见胡韶云又接到包裹,也眼热,平时和胡家有来往的方嫂子开口问:“小胡,澜澜又给你们寄来东西了?”。

    胡韶云说:“是,方嫂子你忙,我回家”。

    “哎”,方嫂子应声。

    关秀芬背着儿子洗菜,见丈夫抱着一个包裹回来,放下菜,随他进屋里。

    包裹是个小麻袋,胡韶云把封口拆来,打开口袋,夫妻俩看信封下面的东西一呆。

    金黄的腊肉,肥多瘦少,胡韶云愣一下,拿起信封拆出来看,妹妹信里说上面六条腊肉做的时间不够,收到后挂起来,或者将肥的练成油,瘦的部份快吃掉,下面的八条晾够干,放柜子里放一年都可以。

    上面没有晾够时间的腊肉是张彧自家养的猪杀来做的,下面干的是野猪。

    胡韶云看完信,把信递给妻子,抱起对肉流口水的女儿。

    关秀芬看完信笑说:“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多肉,有这些肉,感觉一下子变富,过年后再给澜澜汇些钱吧”,之前汇的少了,小姑子订亲的这家人条件也太好了!

    胡韶云说:“嗯,岳母那边你看着给”,给岳家多少,妻子心里有数,不会和一些女人一样,眼里只有娘家,听亲娘的话,婆家的东西恨不得都搬回娘家。

    关秀芬随意应:“我知道”,心想,之前腊兔肉她用热水泡出盐,才拿来煮粥给孩子吃,这个肉怕也是要泡很久才能煮给孩子们吃。

    过年前,在东北的胡韶泊也收到妹妹的包裹,拆开见到腊肉,心里并没有高兴,还有点堵。

    妹妹之前寄来腊兔肉和干海货,现在又有腊猪肉,她拿未婚夫家这么多好东西,在张家面前岂不是抬不起头?

    上海,半下午,钱璟安兜着包裹单,顶着寒风去取包裹,会在这个时间去取,是因为这个时候大人上班,老人孩子窝在家里,路上不会碰到什么人。

    把包裹取出来,塞进又脏又旧的麻袋里提回家,这次的包裹比之前两回重一些。

    顺利回到矮小的棚子,裹着被子在床上的钱旭安小声和哥哥说:“哥,快拆开看看,是不是又是玉米面和炭?”,买他们家房子的人是个大大的好人!

    “不知道”,钱璟安回答弟弟,将包裹从又脏又旧的麻袋里拿出来,放床上一角。

    天气太冷,钱璟安手有点抖,拆开包裹,露出褐色纸包,他打开纸包,里面是两条腊肉,数了数,咸带鱼六快,咸黄鱼六条。

    露出头的钱旭安看到腊肉和鱼呆一下,嘴角流出一丝口水。

    钱璟安又翻出包裹里的东西,还是一袋玉米面,一袋木炭,都是能活命的东西。

    钱璟安把东西藏好,小声和弟弟说:“晚上奶奶回来,我们蒸一块咸鱼,腊肉过年吃,以后我们有机会再报答张大哥”。

    蒋叔收到爷爷想办法寄来的信,说收到张大哥寄去的粮食和衣服,心里特别感激。

    张大哥买房子,压下多少价是他的事,根本不用管他们,但张大哥人好,借这个理由伸手帮他们。

    钱旭安脆声应:“嗯,哥,我背熟张大哥家的地址”,他和哥哥才不做白眼狼。

    年二十七,林三丫在未来儿媳妇帮忙下,蒸了很多馒头。

    年二十八,炸丸子,上午张彧剁了十几近半肥瘦肉,肉剁好,后面就是亲娘和未婚妻忙活。

    纯肉丸,蘑菇肉丸,粉条肉丸,萝卜肉丸,红薯丸子,两人整整炸了一个下午。

    叶昆今年没有回家过年,傍晚进厨房吃刚炸的丸子,看这么多丸子,量也多,不由咋舌:“富户,绝对的富户!”。

    费这么多肉和油,哪家能这么阔气?叶昆拿碗拿筷子装丸子吃,纯肉的香,加蘑菇的更香,加粉条的,粉条比肉好吃,萝卜肉丸……

    吃个遍,叶昆说:“都好吃!爽,张彧,我做你弟弟吧”。

    “噗嗤”,林三丫和胡澜噗嗤笑出来,叶昆这人真逗,为了吃没下限。

    贺知文想翻白眼,张建设蹬大眼睛,叶大哥好不要脸。

    张彧说:“不要!有你这样的弟弟,丢人!”。

    叶昆说:“不觉得”。

    众人:脸皮真厚。

    一年比一年好,这是很多人对美好生活的盼望,三家里大队的大部份人,都觉得日子真的一年比一年好。

    以前一年到头,就过年那两天能尝到肉味,自从春天养了兔子,就不一样了,农忙的时候杀一只,舍得的杀两只,三只。

    一只兔子七、八斤,杀出来肉有五、六斤,加上下水,够一家人解馋,兔皮还能硝,攒起来,做成衣服。

    大兔子拿去收购站卖,也是一笔收入,胆子大的,拿去黑市卖,价更高,做成腊兔肉更好卖。

    队里多有一项蘑菇收入,工分涨了,多分到一些钱,当家人开心,给儿子娶媳妇,不用卖太多粮食出去。

    大人小孩开心,挂厨房上的腊兔肉,今年过年能多吃几顿肉。

    炸丸子的第二天,家里搞卫生,林三丫爱干净卫生容易做,还有胡澜,叶昆贺知文一起帮忙,五个大人干活,一个上午就完成。

    下午,张建设悄悄和张彧说:“三哥,爷爷昨天早上收到大伯来信和包裹,大伯信里说今年不能回来过年,听说昨天奶奶骂了一个下午,早上我回家也听她在骂人”。

    张彧说:“不关我们的事”,他虽然没有特意打听,建设知道他不喜欢,也没有和他说王老太的事。

    但村里人有时会和他提一两句,他知道老两口叫二叔三叔给他们搭建一个兔圈,养兔子,养大的兔子叫二叔给张铁程送去。

    张彧听完就过耳,至于二叔三叔是什么心情,他没有兴趣知道。

    第二天就是年三十,年夜饭连着牛棚的一起做出来,有够多的丸子。

    一早,张彧和亲娘说:“再做红烧肉,杀两只鸡炖蘑菇,红烧两条鱼,炖猪脚,弄个青菜,加丸子,六个菜就够”,菜量大,够吃就行,没必要整十个八个。

    这已经是非常好,林三丫说:“好,我知道了”。

    傍晚,年夜饭做好,张彧和叶昆贺知文两人把饭菜和酒送去牛棚,返回来吃年夜饭。

    这个时候建设是回家吃,张彧烫一坛黄酒,每人喝下一杯,林三丫微笑说:“澜澜,叶知青,贺知青不要客气,多吃菜”。

    今年过年家里热闹些,过两年,等儿子结婚,有了孙子孙女,家里就更热闹,想到这里,林三丫心里火热。

    叶昆夹红烧肉:“林姨,我们没有客气过”。

    林三丫说:“怎么没有,你们拿来大白兔糖和饼干还有桔子,太多了”,特别是红通通的桔子,看着喜人,酸酸甜甜的也好吃。

    叶昆笑:“不多,我们在你家吃的更多”。

    “……”。

    张彧和胡澜挨着坐,他给她夹鱼肉,她给他夹红烧肉,两人努力干饭,听饭桌上的另三人说话。

    牛棚的七个大男人,每人一杯蛇酒,吃着不错的年夜饭,说说笑笑。

    日子一晃而过,过完年开学,张彧家又抓三只小猪来养,过年养的鸡差不多杀完,林三丫又让母鸡抱窝,孵出来自己养。

    说起来,很长时间没有听说革委会去查哪个公社,查哪家,违反养殖政策。

    天渐暖,队里热热闹闹搭蘑菇棚,扩大蘑菇种植,公社秦主任还来查看一番,鼓励大家好好干。

    同时,各家的母兔肚子变大,生下兔崽,以前放学就去玩的小孩们,现在一放学就去割兔草,打猪草,放学就去玩耍的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98章 快乐

    胡澜下乡时间不短了,也知道了大队有很多人悄悄在山里种粮食。

    在发现有人请假进山后,下工她就来找张彧,张彧坐小凳子上,编一个差不多好的篓子。

    胡澜在他身边坐下问:“我听说你们大队有人在山里种粮食,你有种吗?”。

    张彧回她:“有”。

    胡澜就说:“我请假和你一起进山种吧”。

    张彧从身侧拿起一片竹片说:“不用,我种的不多”。

    胡澜说:“我去帮忙,做的快一些”。

    张彧停手,看着她笑说:“我一个人很快,后天星期天,那天我去种,一天就能种完,我走路速度比一般人快一倍不止,而且你现在在蘑菇棚上工,不能随便请假”。

    胡澜想想也对,男人走路速度都很快,自己跟着去是拖后腿的。

    张彧种下玉米后没几天,下春雨,去学校的路泥泞,张彧又请假,每天上山采黄蘑菇,完好的炕干,损坏的和瘦肉或单独打汤,滋味鲜美,没人不喜欢。

    草棚里去年种植蘑菇的腐土,张彧铲到后院种菜,从山里密林底下弄回新的腐土,继续培植蘑菇,别看草棚不大,去年出产的蘑菇不少。

    胡澜觉得山上就是座宝库,下乡后,有个能干的未婚夫,吃到很多没有吃过的好东西。

    春雨过去,世界变得多彩灿烂,春光明媚,张彧下午放学,进山做了些准备,在一个星期天早上,背着一个大竹篓,带胡澜上山踏青。

    路边的野花灿烂,胡澜忍不住摘花,张彧看着她开心摘花,眼见她要摘上漂亮的紫色花,开口阻止:“那个花碰了会痒”。

    胡澜停手,记下花的形状说:“还好你在,张彧,你教我认植物吧”。

    张彧笑看她:“行,我认识的也不是很多,不过知道哪些能碰,哪些不能碰”。

    随后两人边走路,张彧边给胡澜讲认识的植物,认识的药材,也给她讲山里动物的习性,胡澜听得津津有味,心里觉得张彧懂得很多。

    张彧没有带胡澜走得太远,一个来小时就到地方,这个一个幽静的小山凹,山凹口有几大丛野蔷薇开得灿烂,花色多样,粉红,粉白,水红,正红都有,很漂亮,有几只野蜂在花丛中飞舞。

    “哇,真美,张彧,我要在这里照相”,胡澜开心喊道。

    赶路的胡澜微喘,脸颊粉红,像是抹着一层薄薄的胭脂,少女在花丛中笑得明媚,人比花娇。

    张彧心里感慨,这个时代真好,订婚的男女可以光明正大的出门同游,无人时可以牵下小手。

    张彧看着未婚妻,眼神宠溺:“好,注意着点野蜂”,可惜相片洗出来没有颜色。

    被张彧这样的眼神看着,胡澜有点害羞,脸微热,嗔道:“嗯,快点拿出照相机”。

    “就来”,张彧放下背后竹篓,拿出照相机,给胡澜咔嚓照两张。

    胡澜向张彧伸手:“我给你照”。

    张彧看不远处的松树说:“我站松树旁照”。

    “你觉得花不漂亮吗?”。

    “漂亮”。

    “那你为什么和松树照?”。

    “男人要像青松”。

    “……”。

    这一天,张彧和胡澜玩得尽兴,傍晚,两人高兴从山里出来,带回半麻袋的蘑菇。

    某次去找爸爸说话时,胡澜开心说:“爸,我觉得在农村日子比在城里的日子还快活”。

    练拳一段时间,做一般的农活对她来说已经不是问题,除了偶尔在村道上踩到鸡屎鸭屎,不太舒服外,其他都很好。

    去年刚到村里没多久,知青们和村里人知道自己身份后,被排挤孤立了一段时间。

    下火车后,知道和王萍分配到同一个大队时,她就有被排挤孤立的心理准备。

    在哥哥单位的家属院,她和大嫂被孤立排挤惯了,换了地方同样被人排挤孤立,倒没有多少难过。

    张彧和林姨在自己身边出现后,村里人对自己态度改变,一些大娘、大嫂,还有小姑娘们会笑着和自己打招呼。

    在和张彧处对象后,态度更明显,知青们也慢慢和自己改善关系,她知道,这都是张彧的原因。

    看女儿脸上快乐的神情,胡玮泽心里欣慰,教导女儿:“张彧和他娘对你好,你也不要恃宠而骄,要用真心待他们”。

    女儿幸运,张彧和亲家母对澜澜特别好,可以说是宠着。

    这个道理胡澜明白,爸爸的教导她没有不耐烦,笑说:“爸,我知道,爸,我写问二哥他有没有对象,他回信没有说有没有”。

    胡玮泽无奈叹气:“你二哥今年有二十四,你下乡几个月,也该了解,知青能养活自己就不错,他结婚怎么养家?”,老二成大龄青年,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听了老爸的话,胡澜沉默,知青养自己都难,这事她很明白,他们从小没干过什么重活,体力差,工分就挣得少,分的粮食少,想吃饱饭很难。

    现在她分配到蘑菇房上工,干活轻松,但需要注意的地方很多,在管理菇棚上,贺知文的要求特别严格。

    过段时间收麦,管理蘑菇棚的一半人手也轮流去收麦子,到时也忙。

    家家户户养兔子,预计今年的兔草不好打,张彧就没养多少只兔子。

    但张铁河养得多,随着兔子长大,每天需要的青草就很多,建设三姐打的兔草远远不够,他每天放学都要忙到快天黑才能歇。

    张彧看不惯,在一天天快黑,张建设一身汗回来时,张彧和他说:“我家的兔子草你不用打了,你家的也不要打那么多,你才多大,用不着这么拼”。

    张建设抹着汗说:“我娘怀小孩了,我爹说今年多养些兔子,多挣些钱”。

    张彧拍他肩膀说:“挣钱是大人的事,不是小孩的事,你爹想多挣钱,他自己去打草,你记着,不要做超出自己能力的事,也不要揽不该你的责任上身”。

    比起听很听父母话的张铁木,他更不喜欢个性非常自私的张铁河。

    不做超出自己能力的事,这话张建设懂,后面那句就不理解,但他把三哥的话牢记在心里。

    三天后,张铁河见儿子每天打回来的草一天比一天少,就问儿子:“怎么回事?你拿回来的草不够喂,你打的草都给你三哥了?”。

    张建设心里不高兴,说:“爹,三哥家现在只养五只兔子,他放学后自己去打草,用不上我,现在兔子草难找,打不到,对了,爹,我没有帮三哥干活,晚饭不好意思再在三哥家吃饭,以后我回家吃,我去和娘说一声”。

    张建设从小就不太喜欢父母,喜欢跟三哥后边,那时他不懂为什么,后来逐渐长大,又常和三哥叶大哥他们混一起,明白很多道理。

    他不喜欢爹娘总喜欢占人便宜,自私自利,他和三哥大娘关系好,爹娘就恨不得自己一天都在三哥家吃饭,让三哥给他们养儿子,这心思很让他讨厌。

    张铁河见儿子跑去找他娘,心里不痛快,儿子这个年纪正是吃饭多的时候,他回家吃晚饭,每天晚上要多做不少饭,心疼。

    建设从小和他们不太亲,希望媳妇这回生个和他们亲近的儿子。

    又一天,快天黑吃饭的时候,林三丫没看见建设来,和儿子说:“铁蛋,建设还没回来,你去迎一迎他,别是摔哪儿了”。

    张彧说:“以后兔子草我自己打,建设以后回家吃晚饭”。

    张铁河和赵红霞想让儿子一天都在自家吃饭的隐晦的心思,他看得出来,建设是他们儿子,自然也看得出来。

    林三丫惊:“这不行,建设现在天天练拳,他娘很省,在家不够吃,而且他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张彧说:“没事,把菜留出来,晚点他过来再吃”。

    林三丫搞不懂两孩子想什么,应声:“好”。

    张彧说:“明天放学我想办法弄几斤鲜肉回来,明天晚上我们吃韭菜饺子,你和澜澜说一声,我和叶昆贺知文说”,春天的韭菜很鲜。

    儿子的要求,林三丫从不拒绝,马上说:“行,我再挖点荠菜,做点荠菜馅”。

    “现在野外几乎没有荠菜,还是算了”。

    “……”。

    吃过鲜美的春天韭菜饺子,过几天又吃韭菜盒子。

    天渐热,张彧去河湾套七只野鸭,中午林三丫叫胡澜来帮忙,两人杀了腌上,忙完,胡澜和未来婆婆说:“张彧好厉害”。

    越见识到张彧更多的本事,胡澜越觉得自己还没有全了解自己的未婚夫。

    儿子被未来儿媳妇夸,林三丫开心,细声认真地说:“他是很厉害,他年纪小小就养家,护着我,澜澜,你不要伤害他”。

    胡澜大方说:“林姨,我喜欢他,我不会伤害他,除非他先放开我”。

    “澜澜,铁蛋很喜欢你,把你放在心上”。

    “……”。

    晚上,天黑透后,张彧去牛棚接未来岳父和牛棚里的人过来,九点多,生火,烤鸭。

    等烤鸭能吃,差不多是半夜,一群人在大半夜里吃烤鸭,喝酒,等吃完喝完,解馋解酒虫,个个满足,张彧把七个人送回牛棚。

    胡澜去和未来婆婆睡,叶昆和贺知文去东厢客房睡。

    第二天,三人吃完早饭才回知青点,没人说什么。

    一天比一天热,麦收到了。

    今年每个小队都有更多的人去管理蘑菇棚,收麦比往年紧张一些,但没有人抱怨,人人脸上充满希望。

    紧张收麦快十天,尽管杀兔子吃肉,但很多人感觉死去有活来,浑身无力,感觉身体被掏空。

    胡澜见同房间的女知青们个个像蔫巴的小白菜一样,庆幸自己坚持学打拳,在收麦农忙最累时,没有感觉到太累。

    作者有话说:

    第99章 唉

    今年的猪草太难打,林三丫每天要更早下工去打猪草,等到九月、十月猪更大时,需要的猪草更多。

    于是张彧就计划在山里多开一片地,早种多种红薯,清明过后他让亲娘在后院多秧些红薯苗,反正菜少种些也够吃。

    收完麦子,农假还有一天,张彧清早进山,在玉米地旁开荒,砍树,挖树根,除草,这个时候草木茂盛,开荒有些费劲,顶着烈日干到临傍晚,也只清出约八分大小的地方。

    第二天下午放学,张彧去和班主任请假三天,班主任想没想就答应,其实不用请假都行,用不了多久他们就毕业,班上很多人提早奔波谋出路,常不来学校。

    其实多数人心里都知道,奔波找关系,想要在公社和县城找到工作非常难,但很多人怀着一丝希望去试一试。

    张彧和凌江四人心里也明白,沈秋阳决定秋季征兵时去当兵,凌江已经报名下乡三家里大队,张彧和封谚不用想,从哪儿来回哪儿。

    张彧不在意,他很满意现在的生活,原计划毕业后就去找李师傅练车,现在有点不想去。

    家里不缺吃不缺钱,在家爱上工就去,不想上就不去,有空和未婚妻约会,享受着前世少年时期没有过的生活和恋爱,多美好!

    封谚心里是失落,家里供自己上到高中很不容易,但也无可奈何,凌江是城里户口,亲戚多又有关系,都没有办法弄个工作,更不用说农村户口的自己,唉!

    晚上吃饭时,张彧就和亲娘说:“我请三天假,明天和后天翻地挖沟,大后天种下红薯,明天晚上不回来,我带个陶锅带着粮食”。

    林三丫细声说:“你自己和澜澜说一声”。

    张彧:“嗯”,其实他觉得没必要去和胡澜说这事,但亲娘说了,去说一声便是。

    晚些张彧去找胡澜出来,给她一小包肉干,和她说“我进山忙三天,明天晚上不回来,有事就去找华明伯”,这么短时间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胡澜拿着小纸包,张彧要在山里多种红薯的事,这事她知道,小声说:“嗯,山里毒蛇多,你多加小心,肉干我还有,不用常给我,我都被你和林姨喂胖了”。

    她觉得自己变胖,胸前变大一些,小衣服穿紧了,但爸爸说没胖。

    张彧笑说:“没有胖,你天天打拳胖不起来,多吃些,其实你天天上我家吃饭,没人敢说什么”,姑娘家太瘦不好看。

    没人说闲话,胡澜也不能天天上未婚夫家吃饭,不像样,她小声说:“没人说什么,我也不能天天去”。

    “行吧”。

    “……”。

    最近忙累,农忙还没有过,之后还要忙,两人没有说话太久,便依依不舍分开各自回去休息。

    随后张彧花一天时间翻地,耙出草根,用大半天时间挖三面壕沟,靠玉米地的那一面不用挖。

    傍晚回到家,吃过晚饭后,他和亲娘把后院的红薯藤剪下,剪得光秃秃,只留一小截让它再长,拿到前面,又剪成一小节。

    第二天清早,张彧带着红薯藤进山种下,一个上午红薯藤用完,还剩约半分地没有红薯藤种,只能等种下的红薯藤成活长长,再剪来种下。

    阳光太晒,下午张彧割茅草盖红薯垄,浇透水再回家。

    之后张彧又上学一个多星期,所有课程老师讲完,他就没有去学校,等毕业考再去。

    没有去学校的第一天,张彧进山去查种下一个多星期的红薯,都成活,长出小小新芽,没有盖茅草的地方,冒出很多小杂草,他只好蹲下拔草。

    随后在队里种两天玉米,稻谷种完,秋玉米种完,农忙一过,在收春玉米前,大人们能松快一阵。

    张建英做为小队长,一早去稻田里查看稻苗,路上遇见张彧去挑水,开口问他:“铁蛋,你马上毕业,回来想做什么活?想进蘑菇棚吗?”。

    张彧回答实在:“不想,想上工就上工,不想就不上”,农忙时就算了,平时让他天天从早干到晚,挣一点工分,到年底也没有分到多少粮食和钱,付出和收入太不对等,不干!

    张建英听了愣住,他万没想到铁蛋是这个回答,自从铁蛋自立门户,脑子好用,敢去上海买那么多东西回来,人勤快,日子越过越好。

    他愣愣直问:“你想游手好闲?”。

    张彧笑说:“建英哥,不能这么说,我只是不想天天从早到晚上工,我去挑水了,你忙”。

    张建英看铁蛋挑着水桶走远,回头继续走,心里微微叹气,心情有点复杂,他自然知道铁蛋就是一整年不上工,也不会饿着。

    村里谁都能看出来,铁蛋有本事,他原以为他毕业后进城工作,但他和胡知青订亲,那就行不通。

    之前铁蛋建议大队长种植蘑菇,事实证明,这个建议很不错。

    他心里有个期盼,铁蛋毕业后既然不能进城工作,期望铁蛋在村里能出干大事,带领大家过好日子。

    现在他居然说想上工就上工,不想就不上,唉……

    张彧不知道张建英对自己有着过高的期盼,每天上工半天,中午休息两个多小时,下午和胡澜晃悠进山割猪草采蘑菇,大热天,在山林里,时不时有山风吹过,也不会太热。

    两人一边悠悠割猪草兔草,一边说话,话题很广,谈四大名著,谈各个朝代,当谈到宋朝,胡澜笑说:“我最喜欢宋朝,宋词,好多名人”。

    张彧说垂眼说:“能人名人是挺多,但底层老百姓普遍过得不好,特别是靖康之祸后”,可以说是惨绝人寰。

    那个时候的老百姓可以想像,过得多难,胡澜心戚戚:“战争最遭殃的是老百姓,我们今天的和平也来得很不容易,保家卫国的人最令人敬佩”。

    “是”,现在普通士兵社会地位很高,这是非常好的事,不像以前,当兵保家卫国,还要被人看不起,被文人轻视。

    “……”。

    张彧和胡澜谈得越多,发现他们很多观点是一样,谈得越多,相互了解更多,感情越深厚。

    胡澜在和张彧讨论问题的时候,觉得张彧思想不像他们这个年纪的人,有时她有面对老师的感觉。

    他身上也没有多少少年的意气风发,有时沉稳,有时有些不正经,吊儿郎当,有时还会赖皮,像个小孩,有点可爱!

    胡澜:男人可爱?咳!

    这天傍晚,凉风习习,张彧提着两个麻袋,胡澜手里拿一束花,踏着夕阳进家门。

    走前面的胡澜身体一僵,张彧看过去,两个陌生女人坐在自家院子里,一个年纪约五十岁,一个二十来岁,穿着都很体面。

    胡澜定了定神,走向前几步开口:“妈,你怎么来了?”。

    刘蓉黑着脸说:“我不来,让你自甘堕落嫁个乡下男人?”。

    嫁乡下男人就是自甘堕落?张彧听了生气,不管这女人是澜澜亲妈,直接扣帽子:“这位同志你思想有问题,看不起农村人,你思想是资本主义毒瘤!”。

    刘蓉和陈英听了吓一跳,这话能随便说的吗?刘蓉气得站起来:“你这人怎么说话呢?”。

    张彧放下麻袋,冷笑说:“你又是怎么说话的?”。

    刘蓉面向胡澜:“澜澜,他是谁?”。

    张彧的态度强硬,胡澜的心反而安定下来,淡淡说:“妈,他是张彧,我的未婚夫”。

    她转向张彧:“张彧,这是我妈,刘蓉,那个是我妈继女,陈英”。

    张彧擦擦手说:“两位上门是客,如果再说话不客气,就出去”。

    刘蓉生气和张彧说:“我是胡澜她妈,你这是什么态度?”。

    张彧肃着脸,很不客气地说:“就你抛夫弃子,夫家出事就离婚,转头嫁给别的男人,就这人品,我让你在我院子里已经够客气!”。

    张彧这话一说,院子里三个女人惊呆,在厨房门后的林三丫也惊呆,心里着急,铁蛋,这是你未来岳母,就算是事实,也不能这么说啊!

    胡澜听了心里爽快,虽说妈妈当时的选择是人之常情,但爸爸和她还有两个哥哥心里受到巨大伤害,这是事实!

    刘蓉第一次被人当面赤.裸.裸地扒下脸皮,气得发抖,指着张彧说:“我不同意,我决不同意澜澜嫁给你”。

    张彧沉下脸:“你不姓胡,一个抛弃子女改嫁的妇人,没资格同不同意!”。

    “你,你”,刘蓉手捂着胸口,陈英抚着她后背说:“刘姨,不气,不气”,很小声说:“刘姨你忘了我们为什么来?”。

    陈英说完,提高声音和张彧说:“你叫张彧是吧,她是胡澜亲妈,你说话太难听”。

    张彧轻蔑看她:“陈英是吧,听说你是个老鸨,帮你们厂长家的傻儿子拉媒牵线,你收了他们家多少钱?得了什么好处?你这么做,厂工会知道吗?”。

    老鸨,厂工会,陈英脸色大变,说:“张彧,你胡说八道!”。

    张彧冷笑:“你猜,我多写几封举报信寄去你们厂工会,市妇联,京市革委会,市政府,会是什么结果?”。

    现在举报信是非常好用,能用这个方法为什么不用?一个纺织厂的厂长,厂长的权力,也就在纺织厂那一亩三分地有用,除非那个厂长有当大官的亲戚。

    胡澜淡淡说:“查清楚,厂长就不是厂长,至于陈大姐你,可能是农场劳改吧”。

    陈英看张彧和胡澜认真得不再认真的脸色,她和刘姨做点什么,这两人真敢写举报信!心里发寒,知道这一趟白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100章 走了

    被张彧毫不留情地揭开虚伪面皮,刘蓉心里又恨又怒,费大劲把火气压下,软下声音对胡澜说:“澜澜,妈是为你好,你真想面朝黄土背朝天过一辈子?”。

    得到叶昆报信,胡玮泽马上赶来,正好听到前妻的话,开口说:“你这种好就免了,在乡下子一辈子比一辈子照顾一个智力低下的人强”。

    刘蓉见到胡玮泽,有些心虚,但说话语气还算镇定:“老胡,我真的是为澜澜好,城里生活条件比较好”。

    胡玮泽厌恶说:“你真为她好,就把当初从我胡家拿走的钱分给几个孩子,让澜澜置办嫁妆,让老二娶媳妇”。

    这个女人疯了,自己不能吃苦,爱慕虚荣不说,想把澜澜推入火坑还说是为她好,他就没有必要给她留情面。

    哦豁!院子里的人,在门外看热闹的人听了胡玮泽的话,刷刷看向刘蓉,厨房里林三丫瞪大眼睛,还有这样的事?

    张彧听了岳父的话,很意外,这个女人不仅抛下儿女另嫁,还带走夫家的存款,听岳父那话里意思,当时胡家的钱这个女人一点也没有给孩子,幸好大舅哥有工作。

    陈英听了也意外,眼里闪光,没想到当年继母把胡家的钱带走,而不是被红小兵抄走。

    刘蓉听了脸色苍白,强撑着说:“什么钱?当时你被带走,家里乱糟糟,我六神无主,哪会想到钱的事,而且当时老大结婚没有多久,哪里剩下什么钱?”。

    钱她悄悄存起来,谁也不知道,现在胡玮泽一说,陈英知道,陈家就知道,钱就保不住,她决不能承认。

    胡玮泽厌恶说:“我不管钱,但家里每月大致开支多少,每个月还剩多少钱,我心里有数”。

    按这女人的性子,他一出事,肯定马上把钱转走,澜澜下乡后,他问过,知道澜澜在老大家住这么多年,这个女人一分钱都没有给女儿。

    估计自己存的好东西有一部份在这个女人手里,没有都被红小兵抄走。

    刘蓉坚决说:“我没有拿走胡家的钱,胡玮泽,你都下牛棚了,还胡说八道!”。

    胡玮泽摆手:“你承认不承认无所谓,当年澜澜还小,这些年你对她不管不顾,她所有事轮不到你来插手,你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胡玮泽看了看陈英,顿一下说:“我提醒你们,张彧这孩子虎起来什么事都能干出来,就不知道你们惹了他,他闹起来,你们能不能承受后果”。

    胡玮泽说完这话就转身离开,他来时看这两个女人脸上的神情,知道这两人在张彧手里讨不到好。

    说出刘蓉拿钱的事,胡玮泽心里有点堵,按他以前的性格,不会说出来,他一直觉得,虽然没有缘份做夫妻了,但也要给对方起码的尊重。

    但这女人实在过份,写信叫澜澜回去,介绍给她一个智力低下的人,澜澜不回去,也说了订亲的事,居然还亲自来乡下找人。

    也不知道那个纺织厂厂长给她什么好处,不顾澜澜的幸福,推她入火坑,简直是没人性。

    刘蓉心里又恨又怒又气,恨恨瞪张彧和胡澜一眼,拉着陈英从张彧家离开。

    刘蓉和陈英嫌弃乡下脏,来的时候又是挤火车,转汽车,一身臭汗,到公社进招待所开房间,收拾整齐才来找胡澜,现在自然回公社。

    刘蓉和陈英按来时的路出村,后面有看热闹的人跟着,她们走出村口一段路,后头还有人跟着,两人转头,见是个长着还算顺眼的少年,陈英骂道:“臭小子,跟着我们做什么?我们没有糖给你”。

    谁稀罕?张清川不屑说:“我跟着看你们是不是想干坏事,对了,和你们说一声,我彧哥的爹是部队团长”。

    彧哥叫他送这两个坏女人到公社,胡知青爸爸说的话他听到了,胡知青妈妈这回来是叫胡知青回城嫁个傻子,来撬彧哥的墙角,这还得了!

    他要警告她们,他彧哥是有靠山的。

    刘蓉和陈英听了心里吃一惊,没想到胡澜未婚夫有个部队当官的爹。

    得到这个消息,她们心里打消去县城找革委会状告张彧逼迫知青订婚的念头。

    她们原计划用好话好工作说服胡澜回去,如果劝不动,就告那个张彧逼迫下乡知青。

    张清川不知道这两个女人心思恶毒,还想去县革委会告彧哥,天快黑透,远见她们进招待所,转身回家。

    张彧到门口.交待张建川两句话后,回来和胡澜说:“不要担心,我护着你”。

    这两人不做什么事还好,一旦用什么手段来逼迫澜澜,他要她们一辈子翻不了身。

    见到妈妈,妈妈还是这样的人,胡澜心情不好,小声说:“我妈这样,让你见笑”。

    张彧捏捏她的手,安慰她说:“傻姑娘,我家的事你也知道,也好不到哪里去,谁家还没点破事,晚上留下吃饭”。

    胡澜被张彧一声傻姑娘叫得心里发软,心里不舒服消散一些,闷声应:“嗯,我去和林姨做饭”。

    张彧:“去吧”,亲娘心软,见胡澜的亲妈这样,会心疼她,开解她。

    第二天,张彧和林三丫说一声,大清早到公社,在招待所附近盯着招待所大门,没多久,就见刘蓉和陈英两人提着袋子出来,两人匆匆去车站。

    张彧见她们上班车,没多久,班车开出车站,他从角落里走出来,心里疑惑,这两人就这样走了?

    张彧觉得自己说写举报信的事,刘蓉并没有真正放心上,觉得自己顾虑到她是胡澜的亲妈,不会真的写,自己猜错了?

    既然走了,张彧懒得去猜对方的心思,去国营饭店买油条,包子,和杜大姐要个篮子提回去。

    杜大姐用油纸按张彧说的,把十五根油条包成六份,五根一份,另五份是两根,十个包子包五份,放篮子里递给张彧,笑问:“买给对象啊?”。

    张彧接篮子回答:“是,多谢”。

    “客气”,杜大姐见张彧提着篮子大步走,自语说:“年轻真好”。

    杜师傅从小窗口没好气说:“你很老?”。

    “叔你不懂,女人结婚有孩子,心就老了”。

    “……”。

    张彧提着篮子疾步回到村里,还没有到上工时间,他把五根油条送去牛棚,再来到知青点,知青们在院子里正准备吃早饭。

    见张彧来,都和他打招呼,张彧一一回应,分给叶昆和贺知文各一份油条和包子,和胡澜说:“去我家吃早饭”。

    “嗯”,胡澜放下碗筷随张彧走,可苦了后面的叶昆和贺知文,两人打开纸包,露出香喷喷的油条和白胖包子,比闻到更诱.人。

    知青们盯着油条包子看,眼睛发绿,虽然知青点养的兔子,隔段时间能宰一只吃肉,但还是馋啊,这个年纪吃多少都不够。

    叶昆和贺知文相看一眼,叶昆无奈说:“油条四根,我和贺知文分一根,三根你们自己分,包子就不分了”。

    陆朝阳笑说:“那就多谢了,实在是太想念油条的味道了,张彧这么早去公社买油条回来,佩服佩服!”,书里写的没错,爱情果然能让人疯狂。

    “……”。

    张彧和胡澜一起走回去,路上,张彧说:“我一早去公社,见你妈和陈英坐上去县城的车,她们可能是回去”。

    胡澜意外:“她们这就走了?”,两人千里迢迢来,这么轻易放弃说服她?

    张彧说:“也许我昨天威胁说要写多封举报信,她们有顾忌”。

    胡澜说:“也许”,只是不太像,她妈的性格不会这么快就放弃,不过走了也好,管他什么原因。

    两人回到家,林三丫见两人一起回来,笑说:“快来吃早饭,我做的馅饼,我去端出来”。

    张彧把篮子放院子里的桌上,和胡澜去洗个手,林三丫把馅饼和稀饭端出来,给建设留一根油条,一个包子,三人吃早饭。

    吃完早饭,林三丫忍不住拉儿子到一边说:“铁蛋,澜澜妈一定要带澜澜走怎么办?”,澜澜妈妈用澜澜大哥来威胁她怎么办?

    张彧说:“澜澜不愿走,她们也不能勉强她,而且,那两个女人早上已经做车走了”。

    林三丫开心:“走了好!”。

    刘蓉和陈英来了又走,引起村里人一番议论,对张彧和胡澜没什么影响,照常上午工,下午进山。

    到毕业考,张彧去考试,考试完,班里同学和老师们合照一张。

    五天后,张彧去学校拿高中毕业证书和照片,和熟悉的,不太熟悉的,一一道别,相互祝福,今天以后,三十来号人便各奔东西,有感性的,抹泪道别。

    沈秋阳靠近张彧问他:“张彧,九月征兵,我想提着粮食上你家住段时间,早上练拳请你多指点我”。

    张彧爽快答应:“可以”,心想,再带他进山,让他熟悉熟悉山林。

    凌江交待自己的动向:“知青下乡的日子定在五天后”。

    沈秋阳说:“还挺快的,还有外地来的,唉,年年年有知青下乡”。

    沈秋阳眼里闪过迷茫,这种情况要到什么时候才停止?

    张彧说:“知青点住不下,队里怕是还要建房子”,他看向凌江:“到时没地方住就去住我家”。

    凌江笑应:“好,等知青点房子建好我再搬走”,有熟人就是好,但他没想长时间住张彧家。

    住他家是舒服,但他们性格不同,怕住的时间一长,生出矛盾,就影响他们之间的友情,那就不好,这几份同窗时期的友情,他都想珍惜。

    张彧说:“随你”,要他长时间去住别人家,他也不自在。

    张彧转向封谚:“封谚,有空去我家玩”。

    封谚应:“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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