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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1章 娘

    中午,张彧拿毕业证的和毕业照回到家,把两样东西锁进柜子,躺炕上,两手垫着头,抬眼看瓦片,心里颇矛盾,有轻松,有些失落。

    轻松的是从今往后时间很自由,想做什么事时间充裕,失落的是少年求学时期过去,又步入成人世界,唉。

    随即想到意中人,想到再过一年多就能娶妻生子,张彧振奋,心里头那点失落马上消失无踪,起身出来吃午饭。

    快吃完饭时,林三丫细声和儿子说:“今天你正式毕业,我们晚上杀只小公鸡,叫澜澜来吃饭?”。

    小公鸡早春孵出来,养到两个多月,阉了又养两个多月,现在有四、五斤重。

    张彧想了想说:“也叫叶昆和贺知文还有建设来”,一起喝些酒,有段时间没有喝酒,馋了。

    儿子每次喝酒都喝不多,没有醉过,林三丫温声说:“那再杀只兔子”,杀只小公鸡不够吃。

    水缸里没有鱼了,张彧说:“不杀兔子,我去河里抓几条鱼,做个酸菜鱼,家里大米还有吗?”。

    心想换的花生米也吃完,炸花生米下酒很好,三家里大队没有种,私下也没有人种,等秋天收花生时,去封谚家多换些回来。

    林三丫说:“有,晚上还够吃,现在河水涨高,你下河抓鱼小心”,心想,晚上米饭早做,吃凉的。

    张彧应:“嗯”,他顿一下又说:”过两天我背一袋谷子去公社碾”,谷子好像没有多少,去年冬天拿麦子和稻谷来换毛线和布料的不多。

    林三丫说:“玉米面也不多了”,公社的机器蘑玉米面细。

    张彧吃下最后一口饼,应声:“知道了”。

    半下午,张彧提着桶去河里抓三条鱼回家放厨房后面小水缸里,又提着鱼笼去小水溪,在水溪土壁上找小洞,挖出七条不小的鳝鱼。

    晚上的下酒菜不错,烧一只公鸡,炒微辣鳝段,下饭的酸菜鱼,还有几样蔬菜。

    知道男人们喝酒,林三丫和胡澜分出菜,两人在厨房里吃。

    院子里饭桌上,建设还小,没给他倒酒,张彧和叶昆贺知文碰一杯,喝下酒,吃几筷鳝段,开口问叶昆:“看你有点闷,出什么事了?”。

    叶昆小声说:“我妈写信寄东西来,叫我活动活动,明年去上工农兵大学”。

    叶昆比自己大快两岁,不小了,他妈不让他在乡下结婚,张彧问他:“你自己是什么想法?”。

    叶昆本人愿意争取,平时表现再好一些,能去上工农兵大学机会很大。

    叶昆眼里闪过迷茫,闷闷说:“我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总觉得自己还小,其实不小了”。

    贺知文心里平静,工农兵大学,他是没有机会上,自己现在这样已经是最好,他看了看张彧,张彧帮自己良多,感激不用常说出口。

    张彧倒酒,说:“是不小了!今天我拿到毕业证书,以后要承担更多责任,心里感觉完全不同”。

    叶昆明显是拒绝长大,背负责任,张彧没有觉得他不好,等他愿意长大,背起责任,他会做得很好。

    贺知文说:“我从学校出来,心里也有不安”,他在学校里独来独往,但毕业下乡,面对未知的未来,心里有忐忑不安,幸好运气好,遇到张彧和叶昆。

    叶昆舀两勺酸菜鱼进碗里边说:“我是要认真考虑,不能拖了”。

    “……”

    张建设安静吃饭,听几个哥哥谈话。

    林三丫和胡澜两人在厨房吃得舒服,边吃边说话,担心未来儿媳妇误会儿子酗酒,林三丫和胡澜解释:“铁蛋喜欢喝酒,但每次都喝不多,没有喝醉过”。

    胡澜抿嘴笑:“嗯,我爸也爱喝小酒”,刘大爷说过,张彧人大气,心胸宽广。

    珍贵的蛇酒说给他们就给他们,他们在大冷天里每天晚上和几口蛇酒后睡觉,喝一阵,身子骨变好很多。

    爱喝点小酒又不是什么坏事,她不讨厌。

    儿媳妇不介意就好,林三丫细声说:“澜澜,初中数学我不想学了,学语文就行”。

    林姨不是升学考试,基础的加减乘除她都熟练了,不想继续学胡澜不勉强,说:“行,以后只学语文,我给你讲文学方面的”。

    林三丫心里开心,小声说:“好,我听收音机评书都很有意思,我想看隋唐演义的书”。

    胡澜笑说:“书在张彧那里,林姨你和他拿来慢慢看,不懂的地方我们一起讨论”。

    林三丫不好意思说:“我不好意思开口跟他要”,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有点怕儿子,说起来,东西都是儿子给的,她还没有向儿子要过东西。

    林三丫的人生习惯了给予,没有索取。

    看林姨脸上神色,胡澜心微微疼惜,握着她的手:“他是你儿子,不怕”。

    她是可以跟张彧要书给林姨,但这样不好,她早发现,林姨和张彧虽然相依为命,但两人之间有生疏距离,这并不好。

    林三丫还是有点犹豫,胡澜又说:“你想想啊,张彧和你发过脾气没有?”。

    林三丫:“没有!”。

    “……”。

    胡澜的话给林三丫勇气,晚上客人都走后,鼓起勇气问儿子要书,张彧进房间拿给她说:“是竖排,字是繁体字,看不懂问澜澜”。

    林三丫开心接过书:“哎”,原来开口跟儿子要东西,很容易。

    张彧想起一事说:“沈秋阳九月去当兵,请我指点拳法,会来我们家吃住段时间”。

    儿子的同学都很有礼貌,林三丫细声说:“好,房间是干净的”。

    “行”。

    第二天一早,刚吃完早饭,大门被敲响,张彧开门,看门外的三人,笑说:“沈爷爷,沈奶奶,请进,怎么这么早?”。

    沈爷爷边走进来边笑说:“担心耽误你去上工,我们就早来”。

    三人走进院子,后面推自行车的沈秋阳向张彧挤挤眼。

    张彧笑笑:“三位都没有吃早饭吧?我叫我娘给你们弄点吃的”。

    沈爷爷马上说:“哎,不用,张彧,我们吃了来”。

    林三丫洗碗从厨房出来,张彧给双方介绍:“沈爷爷,沈奶奶,这是我娘,林三丫”。

    张彧顿一下,自然喊出:“娘,这是沈秋阳的爷爷奶奶”。

    喊出这一声娘,张彧发现不难,也没有尴尬,他心里完全接受了这个有些胆小懦弱的亲娘。

    林三丫被儿子喊一声娘,差点掉眼泪,很久没有听到儿子喊娘,她忍住泪,向沈爷爷沈奶奶笑了笑说:“大爷大娘,你们好”。

    沈奶奶拉着林三丫的手,呵呵笑说:“小林啊,你有个好儿子,教我们家秋阳拳法,我们谢谢他,也谢谢你,养这么好的儿子,现在秋阳又来麻烦你们”。

    张彧教孙子的拳法很好,她和老头子早想亲自来道谢,但一直没有成行,今天怎么也要来一趟。

    林三丫浅笑说:“不用客气,铁蛋交到朋友,我很高兴,请坐,我给你们倒水”。

    沈奶奶笑:“麻烦小林”。

    沈秋阳把自行车后座的粮食解下给张彧,小声说:“我爷爷奶奶早想来和林姨道谢,谢谢你教我拳法”。

    张彧说:“二老客气”,沈秋阳又解下挂自行车前面的两个袋子交给张彧:“我爷爷奶奶的一点心意”。

    二老的心思张彧理解,没有推辞,接过和粮食袋一起提进堂屋,边和后面的沈秋阳说:“沈爷爷和沈奶奶傍晚再回去吧”。

    沈秋阳说:“不呆那么久,你们还上工,一会我就送他们回去,下午不太热时我再来”。

    张彧不勉强,说:“也行”。

    放下东西,两人来到外面,林三丫也给沈家祖孙三人倒糖水。

    喝些水,沈奶奶又和林三丫说些道谢的话,林三丫微笑回应。

    沈爷爷沈奶奶稍坐一会就道别离开,张彧送他们出去,沈爷爷说:“张彧,秋阳知道路,我们自己出去就行”。

    张彧笑说:“没事,沈爷爷,我晚些去上工没什么”,他本想说不去上工也没什么,但老人家都不喜欢旷工、不认真干活的人,话到嘴边改口。

    张彧人虽小,但比大人还能干,沈爷爷没有再客套,看他家不远处的两排草棚,问张彧:“那里是你们队的蘑菇棚吧?我听说种出的蘑菇不错,产量也可以”。

    张彧回答:“是,技术员管理比较严,干活的人也认真”。

    沈爷爷说:“你们这个大队长很错,敢想敢做”。

    “是不错”。

    “……”。

    儿子送客人出去,林三丫进自己房间,眼泪刷地流下来,越抹越多,好一会,眼泪才勉强止住,她擦掉眼泪,出门去上工。

    这时已经迟到,被扣一公分,林三丫没有在意。

    清川娘见林三丫迟到,眼睛又发红,靠近小声问她:“你哭了?出什么事?你家来的什么人?”。

    林三丫浅笑说:“我眼睛红是高兴的,那是铁蛋同学的爷爷奶奶,铁蛋帮他同学一点忙,他们来道谢”。

    清川娘笑说:“不是出事就好,两个老人亲自来道谢,铁蛋帮他同学这个忙肯定不小”。

    林三丫说:“具体什么忙,我也不清楚”。

    作者有话说:

    第102章 凌书记

    沈秋阳住下,张彧早上起来陪他练拳,这一套拳沈秋阳早学会,不过不能灵活用,两人对打,之前沈秋阳家院子太小,两人没有对打过。

    这一对打,沈秋阳自信心被打得粉碎,之前以为自己学得不错,但一和张彧打,都没有还手的机会。

    张彧边将沈秋阳打得憋屈,边给他讲解,沈秋阳边动手防御边努力记住。

    一个多小时后,两人停下来,张彧气息不变,额头出细汗,沈秋阳呼呼地喘着粗气,浑身是汗。

    沈秋阳手微抖,擦着汗,气息稍平后和张彧说:“之前我还自信满满,没想到一和你交手,完全没有还手能力”,张彧也太厉害了吧,气息都没有变。

    自己还没有用全力,张彧擦着额头细汗说:“你才学一年多,白天自己在房间是多琢磨”。

    沈秋阳说:“我和你一起去上工,公分记你账上”。

    张彧说:“不用,一会我拿粮食去公社碾,上午不上工,再说我自己平时就上半天工,有时还不上,现在离九月不远,你快提升拳法,还有体力、耐力”。

    离九月确实不远,沈秋阳只好说:“好吧”,心想张彧本事大,他家挣工分确是没有一般人家那么重要,这份情先记心里。

    临傍晚,张彧和胡澜从山里出来,带回猪草兔草和打到的两只大兔子。

    张彧放下东西,喝下几杯凉茶,剥下兔皮,在院子里陪沈秋阳练拳。

    胡澜晚上留下来吃饭,在厨房里和未来婆婆一起剁猪草,然后一起做饭。

    晚饭开饭前,沈秋阳看桌上饭菜说:“林姨,这也太丰盛了吧?”。

    大盆的红烧兔肉,还有一条红烧鱼,番茄炒蛋,黄色的蛋真多,拍黄瓜,炖的豆角里也有肉,这…

    林三丫浅笑说:“没有,你和铁蛋早晚练拳,多吃肉”。

    张彧说:“不用客气,都是山上河里弄的,我家平时的饭菜差不多都这样,不是你来了加菜,坐下吃饭”。

    厉害了,张彧这小日子过得真爽,沈秋阳坐下看一圈:“哎,建设呢?”,他来几回,每回建设都在。

    林三丫说:“他回家吃,我留饭给他,他晚些再来”。

    沈秋阳心里有疑问,不过没有再问。

    三天过去,沈秋阳的拳法运用在张彧巨大压力下进步飞快,从一开始没有还手之力到有小反击。

    大队长早几天得到通知,今年还会有知青下乡,人数可能比往年还多。

    换以前,赵明兴心里肯定不高兴,但现在每个小队都有蘑菇棚,每家都养兔子,没有以前那么困难,农忙时人手也不太够,才没有发牢骚。

    三个小队的知青点都住满了人,他只好找小队长,让他们再各筹建建两间房。

    这个时候队里农活不多,不忙,张建英就派五个人去和泥,摔泥,做泥砖,脱模放草棚阴干,用这些换别人家阴干好、能马上用的。

    张建英和有泥砖的人家商定好,把泥砖运到知青点,派五个人挖地基,建房。

    张彧这几天上午就是被张建英派去和泥砖,他没意见,这活对一般人来说是重活,但对他来说很轻松。

    半上午,张彧在一处山脚下摔着泥团,一个小少年飞快跑过来,喘着气喊:“铁蛋叔,清岩叔……,那什么…县委书记,革委会…主任,还有一个红小兵到大队部”。

    谁家家里都有多出来的东西,在场五个人一听吓得心头大跳,顾不上脚上还有手上粘的泥,马上拔腿就跑。

    张彧光着脚向家里跑,经过一条小水溪时,快速洗手上和脚上的黄泥,跑回家。

    回到家直接到后院鸡圈,把养在两层鸡圈里的小公鸡小母鸡捉到竹编的两个小鸡笼里关着,鸡圈里就留两只母鸡,插上鸡圈小门。

    搬开鸡圈旁边的几捆柴火,露出三块木板,三块木板边上不平,铺在一起中间有两条差不多指头宽的缝。

    张彧把三块木板掀开,露出地道口,先后把两笼鸡提到下面地窖放好,回到地面,把三块木板铺回去,几捆柴火堆回原位。

    做完这些,他看了看周围,鸡圈下鸡粪不多,没有破绽。

    又看了看后院,兔圈,又想一想家里各个房间的摆设,觉得没什么出格的地方,放下心,走到前院。

    沈秋阳在房间里比划拳,抬眼就见张彧从后院转出来,停下手问张彧:“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没有发现,你怎么光着脚?地上不热吗?”。

    张彧说:“县委书记和革委会主任来我们队,我回来整整”。

    县委书记和革委会主任一起来,大事!沈秋阳马上问:“知道什么原因吗?”。

    张彧摇头说:“猜不出来,我出去看看”,如果是因为养兔子的事,去年就该来,而不是现在。

    沈秋阳走出房间:“我和你一起去”。

    两人刚出大门,远远就见大队长和支书带着三个人向蘑菇棚走去,两人停下,一会见他们进蘑菇棚。

    张彧说:“是去查看蘑菇棚的,我们回去”。

    张彧不知道来人除了查看蘑菇棚,还会不会查各家各户,没有再去山脚下干活,和沈秋阳返回院子里,进堂屋喝凉茶,翻小人书看。

    没多久,林三丫慌张回来,一身汗,说话都不利索了:“铁…蛋,小队…长去找我…”。

    张彧安抚她:“娘,不用慌,家里东西我收拾了,慢慢说”。

    儿子的话让林三丫心渐定下来,语气还是有点慌:“小队长去和我说,县委书记指着我们家说,中午要在我们家吃饭,叫我回家做饭,该怎么办?”。

    林三丫擦着汗,吓死人了,县委书记和革委会主任要来自家吃饭,这……

    张彧:麻烦事!

    沈秋阳说:“林姨,你不用害怕,我听说县委书记是个好官,这个革委会主任上任后,没听说做出过分的事”。

    张彧听了沈秋阳的话,心念一转,和林三丫说:“娘,既然这样,你就去做饭,我去杀只兔子红烧,拿出一条腊肉炒蒜苗,拍个黄瓜,糖渍番茄,炖豆角,番茄炒蛋,主食就二合面饼子”。

    队里养兔子,来人肯定知道,杀一只没什么,腊肉乡下有些人家是存有,合理,其它更是寻常东西。

    有儿子明确的话,林三丫心完全定下来,洗手回房间换上干爽衣服,然后拿篮子去后院摘菜,去厨房做饭,沈秋阳进去打下手。

    张彧去兔圈抓一只兔子杀掉剥皮,交给厨房出来,就见胡澜从门口进来,她看见张彧就说:“张彧,小队长叫我来帮林姨做饭”。

    张彧见她额头上有汗,戴着草帽,脸上还被阳光晒得发红,从口袋里掏出手巾给她擦掉额头上的汗,才说:“进去吧,时间够的,不用急”。

    未婚夫帮她擦汗,胡澜心里甜滋滋:“嗯!”。

    过十一点,张彧就时不时留意大门外的动静,十一点半过一会,他出大门看,就见大队长和张华明带着五个人过来,贺知文跟在后面。

    等他们走近,张彧迎上几步,和大队长一起走前面的两个男人都四十来岁模样,身高中等,两人差不多高。

    左边的脸小,清瘦斯文,穿着蓝色褪些颜色的短袖衬衣,脸上和善,右边那个国字脸,黑壮,穿灰色衬衣,脸上有些严肃,明显的一文一武。

    张彧心想,县委书记是一个县的一把手,穿着这样,很可以。

    大队长和他旁边两人说:“这个是张彧,这户人家的顶梁柱”。

    他接着和张彧说:“张彧,这是凌书记,梁主任”。

    张彧身体微微向前倾:“凌书记,梁主任,外面热,快请进堂”。

    凌书记看比自己高半个头、脸上没有一丝慌张的少年,微笑说:“中午麻烦你家”。

    张彧笑:“凌书记客气,几位快请”。

    一行人进屋,从蘑菇棚走过来不远,但阳光很热,一行人头上全是汗。

    张彧进房间拿出两条毛巾说:“不好意思,家里毛巾不够一人一条,大家将就擦擦汗”。

    凌书记接过毛巾:“没事,没那么讲究”,能拿出两条毛巾已经不错,毛巾看着还是新的,这家条件很不错。

    梁主任接过一条:“没事”。

    张彧家的八仙桌不大,一面挤挤能坐两人,但客人来,就坐一个人,大队长和支书陪着凌书记和梁书记坐,那个红小兵,张彧叫他和贺知文炕上坐。

    随后张彧拿竹杯,从炕头陶锅里给大家舀凉茶,用茶盘端到八仙桌上:“薄荷凉茶,诸位请”,他放下茶杯,转身给红小兵贺知文端去,贺知文向张彧笑笑。

    清凉凉茶喝下,凌书记转头说:“张彧是吧,过来坐”。

    张彧应:“是”,他走过侧边,大队长给他挪出一个位置,张彧坐下。

    凌书记和善和张彧说:“我听说你家就两人,你今年刚高中毕业”。

    张彧微笑应:“是”,以前知县见过很多个,没见过这么和善的,稀奇。

    凌书记问他:“听大队说当初还是你向他建议种植蘑菇的”。

    张彧回答:“是,当时听我同桌说过一回,就和大队长提了提”。

    凌书记又随意问张彧一些问题,问他家养几只猪,几只兔子,张彧如实回答。

    坐一会,沈秋阳来通知,饭做好了,张彧起身,去厨房和沈秋阳一起端来饭菜摆上,摆两桌,八仙桌和炕桌上各一桌。

    看到饭菜,凌书记说:“张彧,饭菜做得太好”,他看向大队长:“我不是交待,做几样平时吃的就行?”。

    张彧笑说:“凌书记,饭菜是我定的,您和梁主任来我家吃饭,那是蓬荜生辉”。

    作者有话说:

    第103章 真的?

    张彧接着又说:“凌书记,梁书记,兔子是自家养的,腊肉是去年冬自家做的,全是自家出产,这饭菜没有令我家为难”,这会中午,他没有上酒。

    梁主任没有说话,平常人家,家里来客,待客的饭菜肯定是拿家里的好东西做,何况他们一个是县委书记,一个是革委会主任,张彧会这么做是很自然的事。

    凌书记也想到这一层,饭菜既然已经做好,没必要再多说什么,他笑说:“吃饭”。

    在乡下整一桌好饭菜比在城里整治还容易,看来三家里大队的村民生活有明显的改善。

    张彧和沈秋阳贺知文还有姓陈的红小兵四人在炕桌上吃,因着陈同志的特殊身份,他们都不说话,边吃边听前面八仙桌上谈话。

    凌书记有一搭没一搭地问大队长和支书,养兔子后,村民们的生活有什么变化。

    大队长和支书回答得实在,没有夸大,也没有减一分。

    吃完饭,凌书记和梁主任去后院看兔圈,见里面只有四只大兔子,五只刚出生不久的小兔崽,凌书记问张彧:“我见其他人家养的兔子不少,你家兔圈不小,怎么只养这些?”。

    张彧回答:“现在兔子草不好打,家里还养三只猪,之前我还在上学,就没有养太多”。

    凌书记说:“哦,兔子草确是个问题”,他发现,这后院的红薯藤被剪得很短。

    一行人又去看猪圈一眼,回到前面,凌书记和梁主任给张彧粮票后,和大队长他们去大队部。

    张彧送他们出去,手里还捏着粮票,尽管之前他就听说干部下乡吃饭,会付乡亲粮票,但头一回亲自接到干部付给的粮票,心里称奇。

    贺知文没有跟着去,和张彧一起回他家,坐下后,张彧问他:“你知道凌书记来考察蘑菇棚有什么目的?”。

    他看得出来,主事是凌书记,梁主任几乎不说话。

    沈秋阳还有出来收拾碗筷的林三丫和胡澜都很好奇,看向贺知文。

    贺知文说:“去年我们种蘑菇成功,今年县里鼓励其他公社、其他大队种,但不是出蘑菇少,就是有问题,那些大队长反应上去,他们过来考察”。

    沈秋阳奇怪问:“不应该是那些大队长来取经吗?”。

    贺知文微笑说:“我也不知道,觉得奇怪”,凌书记问他种植蘑菇的过程问得很详细。

    如果他不是县委书记,贺知文都怀疑对方要自己种蘑菇了。

    张彧说:“可能还考察养兔子的事,我听凌书记问大队长和支书关于养兔子的事,问得很仔细”。

    贺知文点头:“有可能”。

    刚才亲娘受点到一点惊吓,张彧让她请假,下午不上工,两点多,得知凌书记和梁主任已经坐上车离开,张彧和亲娘胡澜去后院,搬开柴堆,掀开木板,把两笼鸡提上来,木板有缝通气,笼里的鸡看着还好。

    林三丫和胡澜把鸡抓到大鸡圈里,喂几把玉米粒,观察小会,林三丫说:“都没事,不过受到一点惊吓,明天有几只可能不下蛋”。

    家里鸡蛋不缺,张彧说:“鸡蛋够吃”。

    次日上午,大队长去接一批知青,张彧去上工,交待张建设去大队部等,带凌江回家。

    张彧中午下工回家,就见凌江在堂屋里和沈秋阳说话,他走进:“来了,怎么样?”。

    凌江笑说:“挺好,幸好我家里早准备,不然要被分配到其他地方去,公社和县里要下乡的知青想到你们大队插队”。

    沈秋阳笑:“三家里大队有肉”。

    “……”。

    傍晚,张彧陪沈秋阳练拳,凌江看得目不转睛,等两人停下,凌江说:“张彧,我想跟你练前三式”,张彧说过,只要求身体变好,力气增大,练前三式就好。

    简单,张彧爽快说:“行,现在我慢打,你仔细看”。

    凌江:“好!”,要看得比学习还要认真。

    对凌江住进自己家,林三丫很欢迎,晚上,她多炖半只腊兔肉给凌江接风,张彧和两人说说话喝小酒。

    凌书记来三家里大队考察回去一天后,陆续有其他公社,其他大队的大队长带人来三家里考察,询问大队长养兔子,询问贺知文种植蘑菇。

    这和张彧没有关系,照例上午上工,下午和胡澜进山。

    几天后傍晚他和胡澜从山里出来,在蘑菇棚外遇见贺知文,见他精神不好,看样子很累。

    张彧叫他:“我打到两只野鸡,晚上和叶昆一起去我家吃饭”。

    贺知文扯着嘴,无力笑笑:“好”,有凌书记发话相互学习,一起致富。

    别的大队长带人来问,他只能仔细回答,给对方资料,说得详细,他觉得是个人都能听得懂,但居然有不少人没搞清楚,常问很简单的问题,这几天应付人比干活还累,烦人!

    哪个大队都有知青,偏偏来学种蘑菇的很多人大字不识一字。

    晚上吃饭的时候,贺知文吐槽,张彧听了说:“你去和大队长提意见,想来学的要识字,这样谁能受得住,那些来学习的人无非是大队长或村支书的亲戚,如果人笨,怎么都学不会,说不定还会说你故意教不好”。

    叶昆点头赞成:“真有这种事,有时候人性丑恶得你无法想像”。

    张彧直接说:“有人说你,对你有意见,来和我说,我去整死他,不用顾虑对方是哪个大队的”。

    贺知文听了心暖,温声说:“好”,心下决定,明天早上就去和大队长提意见。

    叶昆和沈秋阳凌江听了大受感动,心想,张彧够义气,能和他交朋友,是很幸福的事。

    凌江喝一口酒说:“张彧,我后天搬去知青点”。

    张彧问:“房子晾好了?”。

    凌江点头:“天很热,干得快”。

    张彧说:“行,有缺什么吗?”。

    凌江笑:“没有,我奶奶给我收拾东西很全,早上我来打拳,还需要你帮忙指正”,缺什么下回家拿就去,离家又不远。

    张彧:“嗯”

    凌江搬去知青点后,天气更热,泥砖做够,不用再和泥,张彧就没有去上工。

    这天用完早饭,张彧和林三丫胡澜交待一声,他要带沈秋阳进山,在山里住几天,两人没说什么,只叫他们小心。

    张彧和沈秋阳带着衣服和两个陶锅粮食进深山,查看过春玉米和红薯后,两人去树屋下。

    早晚练拳,白天教他辨认哪些植物有毒,哪些没有,告诉他自己知道的草药,这些草药又有什么作用,教他辨认动物的脚印,沈秋阳学得很认真,进步明显。

    晚上两人住树屋上,山里蚊子更多,虽然带了驱蚊虫药,两人还是被咬不少包。

    在山里呆了五天,期间下两回阵雨,对两人影响不大。

    晚上,张彧和沈秋阳躺在四面通风的树屋上,凉风习习,斜望天上,繁星点点。

    张彧看一眼天上,摸出胡澜用青色毛线给自己编的平安结把玩,思念佳人。

    许久,沈秋阳出声:“张彧,你有这身本事,真要在村里过一辈子?”。

    黑暗中,张彧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说:“这正是我所求的生活”,安宁平静。

    沈秋阳撇嘴:“你这话说得像是卸甲归田的将军”。

    张彧幽幽说:“我这本事,还做不成将军”。

    沈秋阳心想,要做到将军是很难,但如果张彧去参军,三十岁升到团长绝对没有问题。

    但他和胡澜订了婚,打算明年满二十就结婚,看他平时和胡澜相处时开心幸福的模样,参军是不可能的了。

    第二天临傍晚,张彧和沈秋阳各背一袋春玉米回村,回到家,林三丫和胡澜正好挑着猪草回到家,见两人回来,都很高兴。

    张彧放下袋子,问林三丫:“娘,这几天没事吧?”。

    林三丫浅笑说:“建设睡你那屋,澜澜天天晚上来陪我睡,没什么事”。

    张彧笑看胡澜:“还好吧?”。

    胡澜笑说:“还好,我爸他们也没事,队里也没什么事”。

    沈秋阳见两人又黏糊上了,放下玉米袋,进厨房看水缸,里面没有多少水了,洗个手,挑水桶去挑水。

    胡澜给张彧打来水,张彧边洗手边和她说:“这几天我在山里想到一个问题,明年深秋我们就结婚,那时大哥大嫂可能没有时间来,过年后,出初五,我和你还有娘,一起去一趟京城吧”。

    大哥大嫂养澜澜几年,该上门去拜访,见一面,过年后到龙抬头那段时间,村里没什么活,到那时家里的畜生剩的不多,正好可以出门。

    胡澜两眼亮晶晶看着张彧:“真的?”,来乡下这么久,她很想念大哥大嫂,侄女侄子,也不知道璇璇还记得不记得自己?

    张彧点头“真的”,拿毛巾来擦手:“这事先不要和伯父说,怕有变数,快过年再和他说”。

    变数是没办法预料,胡澜明白,浅笑说:“我明白”。

    张彧拨她鬓边的一缕乱发,低声说:“好姑娘”。

    胡澜被张彧语气里的宠溺弄得心里一颤,定了定神说:“我去和林姨做饭”。

    张彧拉起她的手:“我不在几天不想我?和我说说话”。

    胡澜小声说:“吃完饭再和你说”。

    “说好了”。

    “嗯”。

    玉米只收回来两袋,后面沈秋阳要去帮忙,张彧拒绝:“你随我去,路上我还要放慢脚步等你,浪费时间,你在家帮忙脱粒就行”。

    跟着张彧去确是会拖后腿,沈秋阳只好做罢,在房间里脱玉米粒。

    大队也要收玉米,张彧没有去上工,而是把自家山里种的收回来,翻地,种秋红薯。

    自己的事忙完,大队的玉米已经全收回来,张彧去上工就是翻地,翻一整天,挣十个公分.

    第104章 送

    农村干活就是轮回重复,收春玉米,种下红薯,分粮,张彧家依然分得很少,他又跟大队买些旧粮,

    其实张彧并不不缺粮,前年他常去黑市,每次去黑市都会买粮食收起,多数买麦子,白面,大米,玉米。

    玉米最多,就是暗中照顾牛棚里的七个人,还有在农场的钱瑾瑜,在上海的钱璟安三人,粮食还是剩有很多。

    胡澜大哥家有两个小孩子,隔一个多月,张彧还让胡澜给他们寄去些白面或大米。

    张彧会继续从大队买旧粮,是买给大家看的,从钱志安那里拿回来的那些黄金,他计划折成粮食和现金,帮助非常困难的家庭。

    之前在读书没时间办,现在毕业了可以慢慢实施,但要怎么做,还没有个头绪。

    忙忙碌碌,时间一晃而过,贺知文那边没有闹出什么事。

    阳历九月初,沈秋阳提早回家和爷爷奶奶团聚五天,之后去县武装部报名,体检,政审,等入伍通知书,时间跨度还挺长。

    沈秋阳回家后,张彧隔一天傍晚就去河湾捡野鸭蛋,这个时候野鸭蛋不捡也会浪费掉。

    每回临天黑,张彧都一身湿淋淋提满满两个竹篓的野鸭蛋回家,捡的不止这些,还有一部份被他收起。

    捡回家的野鸭蛋只吃一点,被林三丫和胡澜用盐酒腌坛里。

    咸野蛋胡澜也爱吃,特别是用流油的蛋黄夹进馒头,滋味特别好,爸爸和牛棚里的人也爱吃。

    她听说河湾芦苇里的野鸭蛋没那么好捡,里面坑坑洼洼,里头还有不少水蛇。

    胡澜曾问过张彧,张彧当时说那些水坑对他来说不是事,至于水蛇,被他逮去换给杜师傅不少。

    想到张彧在山里的表现,胡澜信了。

    胡澜边拿鸭蛋在装白酒的碗里滚过,再放入坛中,边和未来婆婆说:“林姨,农村能吃的东西真多,在城里,买鸡蛋都很困难”。

    林三丫也用白酒滚着鸭蛋,开心说:“其实以前我们也过得很艰难,一样的,一年到头也吃不到一个鸡蛋,几片肉,更不用说吃饱,日子很苦”。

    从铁蛋落水,觉察到前婆婆的心思后,就不理老两口,没有孝道束缚,他们日子才慢慢好转,儿子自立门户,带她搬出来后,过的就是神仙日子。

    林三丫又说:“这几年我明白一件事,过得好不好,得看当家人有多大本事”。

    这话胡澜很赞成:“嗯,城里也一样,高级工的工资高”。

    “……”。

    沈秋阳等入伍通知的时间等得磨人,到秋收农忙,收稻谷收秋玉米,他还时不时踩自行车来找张彧,跟着他上工,帮他挣几个公分。

    直到快种完冬小麦,沈秋阳才收到入伍通知书。

    沈秋阳入伍那天,张彧和沈爷爷沈奶奶还有凌江送他去县武装部。

    清早,他们在公社车站正要上去县城的班车,封谚赶来,见到沈秋阳他们,腼腆笑说:“我还担心赶不及”。

    沈爷爷开心说:“封小子,谢谢你来送秋阳”,从封家村走到公社要两个多小时,封家小子显然早上还没有五点就从家里出来,那条路又不怎么安全,这份心太难得。

    秋阳虽然读书不好,但交到几个好朋友,总算没有浪费那些学费。

    封谚笑笑:“我和秋阳同桌两年,该来的”,张彧和凌江向他笑笑。

    沈秋阳拍封谚肩膀:“谢了,上车”,没有这份心,同桌五年也不会来。

    众人上车,坐下后,沈奶奶从提着的袋子里拿出一个馒头,递给后面的封谚:“小封,你一大早赶来,吃个馒头”。

    封谚提起手上的小袋子说:“沈奶奶,我出门前吃过,也带着干粮”。

    沈奶奶把馒头塞给他:“拿着,我给你们准备的,但小张和小凌都吃了,你走那么长时间路,早饿了,吃吧”。

    张彧和凌江说吃饱,她相信,封谚在家吃过,最多垫垫肚子,现在肯定饿着。

    沈秋阳劝他:“拿着吃,我奶奶准备很多,刚刚给张彧和凌江,他们吃过没要,我奶奶不太高兴”。

    “臭小子,我哪里不高兴了?”。

    “哎哟,奶奶,别揪……”。

    时间到,车开出去,沈秋阳和爷爷奶奶隔着道坐,两位老人家不停叮嘱,要他去部队要和别人相处好,听领导的话之类。

    沈秋阳这段时间听这些耳朵都起茧,但还是认真听,认真答应,他也交待他们:“爷爷奶奶,你们不要吃得太俭省,爷爷,张彧送去的东西不要觉得谁可怜就分出去”。

    他和张彧说好,请他时不时给爷爷奶奶送点肉蛋,到时他给他寄一半津贴。

    沈奶奶说:“大孙子你放心,我看着你爷爷”。

    张彧几个没有说话,让他们祖孙三人说分别的话,车上的人听了,知道沈秋阳去当兵,脸上都露出羡慕的神色。

    八点出头到县城,他们走去武装部,到地方,就见武装部门口有辆绿色卡车。

    张彧和沈爷爷他们在外面卡车旁边等着,沈秋阳背着行李拿入伍通知书进武装部。

    沈奶奶看着孙子的背影心里头很不好受,老大就这一根独苗,她不想让秋阳去当兵,担心秋阳和他爸妈一样,一去不回。

    但磨不过孩子,想到大孙子和张彧学的本事,心里安定一些。

    和他们一样等着的还有一些家长,一个妇女和沈奶奶搭话:“大娘,你来送孙子啊?”,她看看张彧和凌江封谚:“你几个孙子都很不错”,长得都高。

    沈奶奶轻声说:“嗯,这三个孩子是我孙子的同学”。

    妇女说:“哎哟,那他们感情真好”,随即担忧说:“大娘,你知道我们县这批新兵会分配去哪儿吗?”。

    沈奶奶摇头:“不清楚,你来送儿子?”。

    “是”。

    “……”。

    张彧暗中观察送行的家长们,他们脸上有自豪、兴奋,还有离别的不舍,没有一点恐慌和害怕。

    当兵保家卫国光荣,这是这个时代老百姓们普遍的认知和觉悟,张彧心里感动。

    没有太久,二十多个新兵背着行李从武装部大院里排队昂首挺胸出来,个个胸前戴着大红花。

    张彧注意到新兵后面的韩向南和几个武装部的人,几人边慢走边说话。

    新兵出来,和亲人们道别,沈奶奶拉着大孙子的双手,只说一句:“你要好好的!”。

    就要和最亲的爷爷奶奶离别,沈秋阳心里堵得难受,哽咽说:“好,你们二老保重,等夏阳下个学期转回来陪你们”。

    沈爷爷瓮声瓮气说:“啰嗦,我们又不是老得走不动,记得,到部队听领导的话”。

    “嗯”,沈秋阳应,看向张彧凌江封谚三个。

    张彧微笑说:“保重!”。

    凌江红着yihua眼说:“保重!”,要好好的。

    封谚也红着眼:“保重!”。

    沈秋阳点头。

    “上车了”,新兵们和亲人依依不舍惜别,转身上卡车,上车前,沈秋阳回头看张彧一眼,张彧给他安心的眼神。

    沈秋阳排队上卡车,到车上站好,眼泪刷的流下,模糊了眼。

    绿色卡车开远,直到看不见,沈爷爷眼眶发红,沈奶奶眼泪流下来,掏出手巾擦泪。

    等二老情绪恢复大半,张彧说:“沈爷爷,沈奶奶,等下午的班车太晚,我去找个牛车送你们回去”,现在才九点多,离下午三点还早。

    沈爷爷说:“牛车不好找,不用费事,我们等到下午没事”。

    张彧正要说什么,就听一个比较熟的声音说:“我叫人送伯父伯母回去”。

    几人看过去,张彧见是韩向南,又听他称呼沈爷爷沈奶奶为伯父伯母,想来双方是认识,但刚才又没有打招呼,是认识不熟的情况。

    沈爷爷说:“小韩啊,不用,不麻烦你”。

    韩向南说:“伯父,不麻烦,现在不忙,去东兴来回一趟很快”。

    韩向南还记得张彧,也知道他家情况,看向张彧问:“你怎么没有报名参军?”。

    张彧说:“我娘就我一个儿子,再说我明年结婚!”。

    韩向南:那更要给你娘争气啊!

    由于韩向南的坚持,张彧和沈爷爷坐上武装部的吉普车,沈爷爷坐前面副驾,张彧和沈奶奶凌江封谚坐后座,没有胖的人,何况凌江很瘦,能勉强坐下。

    和班车时不时停下上客不同,吉普车一路开到公社,不到半个小时就到。

    谢过司机,凌江回家,张彧和封谚把沈爷爷沈奶奶送回家,沈奶奶给他们倒水,和他们说:“中午吃了饭再走”。

    封谚先说:“沈奶奶,我早上和叔叔一起来,我要去找他”。

    张彧先和封谚说:“封谚,我想和你家多换些花生,你给我留着,等过几天有空,我去你家”。

    封谚应:“好,你知道怎么去吗?要不我送去你家?”。

    张彧说:“不用你送来,路我大致知道,到时不确定就问路,我听说你们村有人养羊,我想去看看”。

    “行”,封谚端起碗喝水。

    张彧也端起碗喝水,喝了水,他和沈爷爷沈奶奶说:“沈爷爷沈奶奶。我家地方大,二位去我家住几天,换换心情,怎么样?”。

    两位老人一手养大沈秋阳,沈秋阳现在离家,两人肯定一时半会缓不过来,去自己家,在田野转转,有亲娘和胡澜跟沈奶奶说说话,排解心情。

    二老在这里也有几个交好的邻居,可是老头老太太们看孙子外孙,哪有这么多时间来串门说话。

    沈爷爷听了意动,在身边十几年的大孙子离家,他和老伴怕是很久不习惯,去张彧家住几天,换换心情也可以。

    大孙子和张彧关系好,倒不用太客气,沈爷爷说:“你先回去,和你娘说说”。

    张彧说:“我家我做主”。

    沈爷爷看张彧认真的脸,果断说:“我们去你家住几天,中午吃完饭就走”。

    张彧笑说:“不用急,我请假一天,两位中午歇一歇,下午再走”。

    老头子已经决定,沈奶奶不在说什么,心想收拾什么东西带去。

    半下午,张彧推着沈家自行车,自行车后座和前面帮着行李,走前面。

    凌江和二老走后面,回到村里,上工时间,孩子上学,老人割猪草兔草。

    张彧一行回到家,都没有遇到人,张彧把二老安排在东厢客房,行李放下,张彧说:“两位先歇歇”。

    一路走来,沈奶奶确是累,说:“我歇歇,你娘回来我再出去”。

    傍晚,林三丫和胡澜挑着猪草回到家,林三丫得知沈家二老住自家几天,还挺高兴。

    胡澜留下吃晚饭,老中少三个女人一起去做饭,聊天,聊得还挺好。

    作者有话说:

    第105章 又一年

    沈奶奶有林三丫和胡澜陪着说话,大孙子离开难过的心情慢慢消减。

    晚上吃饭,张彧和沈爷爷单独一桌,一起喝酒,沈爷爷是个老革命,喝着酒,打开话题,他和张彧讲他年轻时和敌人打游击战的事。

    张彧好奇现在的打仗方法,游击战小人书上有,第一次听当事人讲,听得很认真,时不时问些问题,两人还就一些问题讨论起来,他提出当时用什么战术更好。

    沈爷爷听了张彧的意见,笑呵呵说:“你小子还熟读兵书,我们当时没有几个认字,更不用说有文化,哪里知道什么三十六计,就按当时的情况做出最有利的判断,那时候条件特别艰苦…”。

    张彧听着,心里升起敬意!

    沈爷爷说得开心,他以前和秋阳说,秋阳听多了不爱听。

    聊得越多,沈爷爷心里越可惜,张彧有一身本事,还有敏锐的判断力,这孩子怎么就不愿意去参军,这点年纪就想在家过平淡日子。

    晚上睡觉前,沈爷爷还在可惜,和老伴说:“张彧这孩子不去参军太可惜”。

    沈奶奶不满说:“有什么可惜,澜澜这孩子很好,你是后悔娶我了?”。

    听老伴语气不满,沈爷爷投降:“我说错话,绝对没有后悔!”,他停了一下又说:“你和胡知青这么熟了?”,这才一顿饭时间,小名都叫上了。

    沈奶奶说:“胡澜是个通透的姑娘,我喜欢,如果秋阳将来找个差不多的,他的事我就不愁了,张彧娘也很不错,心地纯善”,但有时人太善了不行。

    沈爷爷说:“你喜欢,秋阳不一定喜欢”,像老二媳妇,他们不喜欢,老二自己喜欢也没办法。

    “也对,秋阳现在也休息了吧?”。

    “又不是紧急情况,不会赶夜路”。

    “……”。

    第二天清早,张彧和张建设起来打拳没多久,沈爷爷和沈奶奶起床,沈爷爷看两人打拳一会,才去洗漱。

    沈奶奶洗漱完进厨房,林三丫已经在厨房做饭,见沈奶奶进来,精神看着还不错,随口问她:“大娘,起这么早,昨晚睡得好吗?”。

    沈奶奶说:“挺好!我以为秋阳离开,换地方睡觉,会睡不着,没想到躺下一会就睡着,三丫,我来和你一起做饭,今早做什么饭?”。

    林三丫说:“熬小米粥,蒸馒头,煮几个咸蛋,炒个咸菜,早饭比较简单”。

    沈奶奶说:“这不简单,已经很好”,秋阳常说张家伙食很好,昨天晚饭果然是不错,早饭也很好。

    两人边做饭边说话,林三丫很喜欢和沈大娘聊天,觉得她懂得特别多。

    沈奶奶也意外,她听秋阳说张彧娘原来不识字,现在在读书认字,没想到已经能看懂一些书,是个努力上进的人。

    沈爷爷沈奶奶住在张家,感觉还不错,张彧母子俩上工后,沈爷爷喜欢去后院菜园子拔草,冒出头的小草被他拔得干净,逗逗小兔子。

    沈奶奶没啥事干,喜欢坐院子里晒晒太阳,想想大孙子在干什么。

    张彧送沈秋阳回来,队里再种一天半冬小麦,冬小麦全部播种完成。

    他靠着知青们干活,等干完活,张彧边和知青们打招呼,边走到胡澜身边问她:“怎么样?。

    胡澜平时下午和张彧进山,在蘑菇棚负责的活较少,所以农忙就从蘑菇棚脱出来,和大家一起上工一整天。

    胡澜笑说:“还行”,想到去年这个时候农忙过后的状况,她打个寒颤。

    张彧说:“那就好,我看伯父他们也还可以”,七人面上都没有显得特别累。

    胡澜说:“嗯,爸他们现在身体可以,沈爷爷沈奶奶他们怎么样?”,她昨天和今天没有去他家。

    张彧:“还行,沈奶奶不经意会叫秋阳,秋阳”。

    “他们慢慢会习惯沈秋阳不在身边”。

    “是,等会我进山里割些红薯藤回来”。

    “嗯”。

    “……”。

    吃过午饭,张彧就进山,他离家后,家里陆续来些妇女找林三丫,她们带钱带白面来叫张彧帮忙,托人从上海淮国旧帮忙买东西寄回来。

    今年各家手头更宽裕一些,年轻人嫁娶能置办的东西就多一些。

    林三丫登记她们要的东西和钱,庆二伯母悄悄问她:“三丫,住你们家的老两口是什么人?”。

    林三丫合上记账本子说:“是铁蛋同学爷爷奶奶,他同学去参军,铁蛋接二老来住几天”,缓下心情。

    “哎,是来帮铁蛋挣工分那个姓沈小伙子的爷爷奶奶啊”,听说那个小伙子父母都是烈士,也就是老两口同时失去儿子和儿媳妇。

    林三丫轻声说:“是,二老一手带大的孙子离家,心里不好受”。

    “那指定的啊”,唉,沈小子再有个意外,那让二老怎么活?

    “二老还有儿子吗?”。

    “有两个,都在外地工作”。

    “那还好”。

    “……”。

    傍晚,张彧挑两麻袋的红薯藤和一些兔草回来,放猪圈上面的几条隔板上,看着挺多,但这些也只够喂两、三天。

    他放完红薯藤,回到前院洗手,林三丫从厨房里出来和他说:“铁蛋,下午有不少人带钱带白面来让你帮忙买东西,我记下也收了钱,我给你拿”。

    张彧说:“行”。

    一会,张彧拿到记录本和钱,算一算,记的账和钱数一样,他抄出一份,决定再等两天,看还有没有人托买东西,再一起记,交给贺知文寄回贺家。

    晚上,张彧又和沈爷爷喝小酒,说话,喝完两杯,张彧给他倒上:“这是最后一杯”。

    沈爷爷不乐意说:“你也管我了”。

    张彧给自己倒满,笑说:“那是为你身体好”。

    沈爷爷哼哼:“将来你也被人管”。

    张彧夹起一块腊肉:“我乐意!”,被澜澜管着,他乐意。

    可不就是乐意,自己也乐意被老伴管着,沈爷爷说:“你小子年纪轻轻,没有年轻人的干劲,像个小老头”。

    张彧摸自己的脸,嗯,脸很光滑,喝一口酒:“我哪点像小老头?”。

    自己内里确实是比澜澜大很多,安于现状哪里不好?

    沈爷爷喝一口酒,砸下嘴:“内里像”。

    张彧:

    他定定神,压低声音和沈爷爷说:“老爷子,去年我去上海,发一小笔横财,这笔财我不打算用自己身上,计划折成粮食和现钱,直接帮助特别困难的家庭,听秋阳说,你常帮助别人,我给你送去一部份粮食和现金,谁困难就帮谁?怎么样?”。

    这个决定,张彧是认真考虑过的,三家里大队很困难的人家也有,但他实在想不出怎么操作。

    之前他就听沈秋阳说过,他爷爷有点余钱就帮很困难的家庭,有几户还是烈属。

    所以粮食和钱给沈老爷子是最好不过,能实实在在的帮到人,老爷子又不用掏自己的荷包补贴。

    沈爷爷和沈奶奶身体还不错,这点事还累不到他们。

    沈爷爷听了,定定看张彧好一会,这孩子心眼还算正,没有问他发什么横财,拿起酒杯喝一小口酒说:“也可以,你小子有心眼”。

    “老爷子,有心眼是好还是不好?”。

    “好不好要看什么人”。

    “……”。

    过两天,队里又有几人来托买东西,张彧重新整理,把钱和记录纸张,还有白面,还有自己要买的东西,交给贺知文。

    沈爷爷和沈奶奶在张家住五天,就提出要回家,张彧见两人精神还可以,明白不管怎么样,还是在自己家里自在,于是把二老送回家。

    下午,张彧推着载行李的自行车,跟沈家二老后面,刚到沈家附近,就见一个穿军装男人提着行李站在沈家的门前,看着锁头。

    沈爷爷背着手走过去:“老三,你怎么回来了?”。

    穿军装男人转过头,脸上起笑容,说:“爹,娘,你们这是去哪儿回来?”。

    沈爷爷拿钥匙开门:“秋阳离开家,我和你娘心情不好,去他同学家散心,诺,这就是张彧,秋阳初中、高中同学”。

    张彧打招呼:“沈三叔”。

    沈连捷笑着说:“你就是张彧,我听秋阳说过,谢谢你照顾我爹娘”。

    张彧说:“沈三叔客气”。

    沈奶奶开口:“老三,进门再说”。

    沈连捷提着行李边进门边说:“哎,娘,你和爹精神看着不错,我担心秋阳离开家,你们心情不好,就请假回来看看”。

    沈爷爷不满:“多大点事,你还特意请假,不像话,我们也不是老得走不动”。

    沈奶奶瞪老伴:“儿子孝顺,你说什么?”。

    “……”。

    见父母有精神绊嘴,沈连捷挺开心,心里感激张彧。

    张彧推自行车进院子,把行李都卸下来,和三人说:“沈爷爷,沈奶奶,沈三叔,我这就回,改天再来”。

    沈爷爷说:“急什么,你回家也没什么事,留下吃晚饭,和秋阳三叔喝酒再走”。

    沈奶奶也说:“对,一起吃个饭”。

    沈三叔也出言挽留,张彧就留在沈家吃晚饭,喝两杯酒,他和沈三叔谈话一般,没有和沈老爷子谈得来,于是吃完饭,他就道别离开。

    沈连捷回家时间不长,只陪父母三天就回去上班。

    他走后,张彧挑两袋玉米去磨面,挑到沈家,又交给沈爷爷三百现钱。

    沈奶奶也知道两人干的事,看到两百斤玉米面和钱,和张彧说:“你拿出这么多粮食,家里够吃吗?”。

    张彧笑说:“够的,咸蛋、鸡蛋还有腊肉你们自己吃,那是秋阳拿钱跟我买的,他的孝心两位不要送人”。

    沈爷爷说:“行,行,我知道”,他亏什么也不能亏老伴的嘴。

    张彧说:“那我回去,有什么事叫邻居小路去叫我”。

    “得”,这孩子有点啰嗦,沈爷爷心想。

    野鸭飞去南方过冬,张彧又去捡不少鸭蛋回来腌。

    张彧抽出时间,借张华明家的自行车,带白面、大米还有咸鸭蛋去封谚家换回两大袋花生。

    他去看他们村里养的羊,养得还不错,私下和人家预订一只,进腊月再过来换。

    深秋,后院搭了暖棚,山里烧了炭,挖了红薯,挖土豆,挖完土豆,天气已经比较冷。

    张彧进深山猎两只野猪杀了分解,和去年一样,做腊肉,猪头下脚料做来吃,瘦肉他请杜师傅一半做成肉干,一半做肉松。

    随后又把家里养的猪悄悄杀掉一只,同样处理,张彧提早杀家里养的猪,就是想进腊月前,把腊肉都晾干。

    张彧有事的时候就忙,没事时和胡澜约会,谈情谈外面广阔的天地,日夜流转,转眼又是一年年底。

    第106章 北上

    张彧收到沈秋阳从东北来的第一封来信,信里说三个月新兵期过,他分配到东部边境,一切都好,信里还说些废话。

    收到信的第二天,张彧收拾几条腊肉、腊兔肉给他寄去,这些东西估计沈秋阳年后才收到,给钱家和胡大哥胡二哥的已经寄走多天。

    找个时间,张彧去封家村把预订买的羊牵回来,养在后院,打算年二十九那天杀。

    照例,叶昆和张彧买不少腊肉寄回去,小年第二天,他启程回家,他知道张彧计划去京城,临走前再三交待张彧,去京城一定要去找他。

    年底杀猪,这是人人都期盼的事,张彧家今年的猪和去年的重量相差不大,交上任务猪拿回的钱和去年相差不大。

    今年杀猪张彧还是叫屠夫来帮忙,请来吃杀猪菜的人和去年差不多。

    杜师傅早早和张彧订要半扇猪肉,猪刚杀好,他就和儿子骑自行车来,称重结算后,父子俩拉着猪肉匆匆离开。

    快中午,大家端着碗吃热腾腾的杀猪菜,张铁万,张华庆,张华明还有张彧坐堂屋的炕上吃。

    张彧开两瓶酒,给每人倒一杯,小小竹杯装满酒,也有三两多。

    张铁万闻闻酒,继而喝小小一口,眼神一亮:“好酒!铁蛋,是什么酒?”,太上头,太好喝!

    张彧笑说:“是洋河大曲,我在上海黑市换到的”,现在的酒大很好喝!有机会当然要多囤。

    张华庆听了手哆嗦,赶紧握紧杯子,这样的好酒,可能一辈子就喝这么一回,撒出一滴他要心疼死!

    张华明喝下一口,真是好酒!心疼说:“你也舍得,开一瓶就行,开两瓶做什么”,铁蛋这孩子一直大手大脚,过日子哪能这样。

    张彧说:“华明伯,倒酒要倒满,开一瓶杯子倒不满”。

    真正不舍得拿来喝的是的茅台和五粮液,这两种酒换到很少,没有几瓶,洋河,汾酒,西凤酒,董酒,剑南春这几种好酒比较容易换到。

    张华庆小心喝小口,细细品,酒咽下肚说:“你拿出好酒,要我们做什么?”。

    张彧笑说:“没什么,年后初五,我打算带我娘和胡澜去一趟京城,见见大舅哥,到时建设和贺知青住我家里,请三位伯父帮忙照看一下”。

    张华明又喝下小小一口,说:“小事,也值得你开两瓶好酒”,两瓶啊,在黑市里买要十几二十元钱。

    张彧说:“也不仅仅是这事,之前三位大伯帮我良多,我也没有请你们喝顿酒,现在攒一起喝点好酒”。

    张铁万笑说:“今天喝到好酒,铁蛋,以后有事尽管来找我”,铁蛋行啊,去上海两回,现在又去京城,够可以!

    张彧说:“真有,明年我结婚还要几位帮忙”。

    “这不是问题,本来是该帮的”。

    “来,三位伯父,喝酒吃菜”,帮忙和用心帮忙不一样。

    “铁蛋,去京城回来和我们说说京城是什么样”。

    “行!”。

    “……”。

    下午,张彧和凌江各提一个篓子一起走去公社,两人到公社后分开。

    张彧去沈家,沈爷爷开门见他来,笑呵呵说:“杀猪了”,又闻闻他身上:“哟,喝了好酒!”。

    张彧走进院子说:“嗯,喝了点,两位这段时间怎样?炭够用吗?”。

    沈奶奶站堂屋门口说:“够用,你给我们带来这么多,快进来,外面冷”,这孩子比秋阳还贴心周到。

    沈爷爷合上门,张彧等他一起进堂屋,他把竹篓放下:“板油一块,三斤肥肉,五斤腩肉,十斤腊肉,五斤腊兔肉,我没记错吧”。

    沈三叔带妻儿回来过年,沈秋阳堂弟年后会留下来,在公社读书兼陪二老,所以他们要这么多肉。

    ,

    沈奶奶说:“哎,是这些”。

    肉是用报纸包着的,他把肉拿到桌上,沈奶奶打开一个,开心说:“这腩肉好,三层呢,你家的猪喂得真好”。

    张彧笑说:“是,打猪草挺费劲”。

    沈奶奶小声和他说:“有一种紫花苜蓿,是牧草,也能喂猪,你找找种子,春天撒山里,两个月后能一茬一茬地割”。

    苜蓿种子更北才有,张彧路子多,也许能找到。

    张彧听说过苜蓿,这个方法可以,打猪草实在太麻烦,他说:“我找找看”,去京城找找看。

    随即他和两位老人年后去京城的事,沈爷爷听了说:“去一趟也好”,开开眼界。

    沈奶奶算账,拿钱来给张彧,张彧接过钱说:“我这就回去,后天沈三叔就到了吧”。

    沈奶奶说:“是,他们后天到,回去路上小心”。

    张彧微笑应:“嗯”。

    晚上,张彧提着两锅菜到牛棚,拿出三瓶西凤酒喝未来岳父还有六人一起喝,他也说了年后去京城的事。

    胡玮泽听了心里感动,其实这一趟张彧不去也没什么,带着亲娘去见大儿子大儿媳,说明他尊重澜澜,顾及澜澜的心情。

    林叁喝一口酒,舒一口气说:“张彧,回头拿本明年的日历来,我给你们看日子”。

    张彧拿起酒杯道谢:“多谢林伯!”。

    林叁拿酒杯和他碰一下,喝一口,笑说:“要谢也是我们谢你”,他们这些下放牛棚的人,暗中吃喝比城里人还要好,多亏了张彧。

    张彧喝下一口酒说:“这没什么”,他有能力就照顾,没有能力也没办法。

    唐济安拿酒杯说:“来,大家再碰一杯”,感激的话不用多说,说多了显廉价。

    八个人碰下杯子,喝下一口酒,放下酒杯夹菜吃,边吃边说话。

    胡玮泽和张彧说:“到京城行事注意一些,澜澜她妈说什么也不要信”。

    张彧应:“好”。

    “……”。

    吃完酒出来,冷风一吹,有点热的脸变凉,张彧裹了裹围巾,回家。

    回到家,亲娘和建设还没睡,张彧看下时间说:“不早了,去睡觉吧”。

    他看张建设渴望的脸,摸摸他头顶:“不用急,你才十三岁,以后有机会出去的,要好好读书,不要相信读书没用那一套,功课不懂就问你贺大哥”。

    张建设重重点头:“嗯!”,他才不相信读书没用。

    第二天,张建设下午来和张彧说:“三哥,上午二伯去取大伯寄来的包裹,包裹里有信,大伯信里说今年也不回家过年,奶奶知道后又骂,骂大伯母,骂得可狠”。

    老宅的事张彧懒得理,他说:“不用管,她一骂你就来这边,免得脏了耳朵”。

    张建设应:“嗯”,大伯工作真忙,听说当兵五年、六年不能回家是常事,沈大哥不知道几年才能回家?

    之后就是蒸馒头,炸丸子,二十九杀羊,肉和骨头放后院冻着。

    年夜饭有猪肉,羊肉,鸡肉,鱼肉,很丰盛,张彧和亲娘胡澜还有贺知文四个人吃,做的量不算大,除了一条红烧鱼没有动,做的菜都吃完。

    初五出行,林三丫初二就开始收拾行李,拉着胡澜参考,又问她:“你大嫂好不好说话?”。

    胡澜边看未来婆婆倒腾出来的衣服边说:“我大嫂人挺好,爽快,心眼大,她和我哥闹矛盾,没多久就忘记不快”。

    林三丫说:“我这人做什么犹犹豫豫,和她可能谈不来”。

    胡澜说:“林姨,谈不来没事,到京城就一起吃几顿饭”,张彧和林姨住招待所,林姨和大嫂合不来也没什么,两人性情不同,合不来正常。

    林三丫听了心稍安,又让胡澜和她说在外面需要注意什么,她担心去外头,行为举止不当,给儿子和未来儿媳妇丢脸。

    胡澜给她说基本的社交礼仪,然后说:“林姨不用担心,你平时就很好”,她不是说假话,林姨平时说话客气,根本不会强词夺理那些。

    初四,张彧上午去找大队长开介绍信,回来收拾自己行李,然后跟贺知文和建设交待家里的事。

    事不多,偶尔给暖棚里的菜浇水,交待他们青尽管摘来吃,不要放老。

    再给两只母鸡喂喂,就这两样,干草不多,兔子张彧早宰光,拿出留给两人的粮食和腊肉,张彧把杂物房锁起来。

    贺知文和建设明天一早想送他们到公社车站,被张彧拒绝:“重的东西不多,我一人就能提着走,大清早寒冷,你们没必要来回跑一趟”。

    听张彧(三哥)这么说,贺知文和建设不再坚持。

    天冷,天亮得晚,第二天天没亮,张彧提着两大袋行李,和亲娘胡澜出门,到村口就见胡玮泽来送行,他交待张彧和胡澜几句,两方分开。

    坐班车到县城转车到市里,快到中午时下车,张彧问亲娘和胡澜:“怎么样?”。

    林三丫细声说:“我没事,没有晕车”,去年春天起,她每三天喝一小杯人参酒,身体很好,冬天手脚很暖和。

    胡澜说:“我还好”,她以前坐车有些晕,现在没有,可能是身体变好的原因。

    张彧看亲娘和胡澜精神确实还好,遂带她们去国营饭店吃热饭,再坐公交车去火车站,买到晚上七点过路车,是坐位,买不到卧铺。

    这个市小,没有去京城的始发车。

    知道会等车,他们有带书来看,三人在候车室看书,晚饭是张彧去附近国营饭店打饭回来,在候车室吃。

    等到晚上八点出头,车才来,可能刚过年,然后车去的方向是京城,知青返乡是出来。

    所以人不是太多,上车时不拥挤,他们买的车票座位也是空着。

    行李放好,三人坐下,离开车时间还有七、八分钟,车厢里灯亮,林三丫坐窗边,向窗外一眼,外面有点黑。

    作者有话说:

    第107章 恍惚

    天冷,车厢两边窗户都关严实,人虽然不多,也不挤,但车厢内的气味还是很不好闻,有股臭脚丫子味。

    坐车时间一长,脚会麻,会肿,所以有些人脱掉鞋,让脚丫透透气。

    张彧屏住气,他和亲娘胡澜对坐,坐在外边座位,里面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张彧开口:“娘,窗户开点缝,透透气”。

    他旁边男人说:“哎,小伙子,一会车开,冷风灌进来”。

    张彧说:“车开再关”。

    林三丫有点懵,她也觉得车里气味很难闻,但不知道怎么开窗,胡澜见状,告诉她怎么开。

    林三丫在胡澜指点下,窗户开一条小缝,冷风吹进来,气味马上变淡些,没有那么难闻。

    旁边和过道对面也有人开一条缝,空气一对流,车厢里难闻气味变淡一些。

    旁边男人和张彧搭话:“小伙子,你这是去哪?”。

    别人问话,张彧不好一声不吭,回答:“去京城走亲戚,大叔你呢?”。

    大叔说:“我也是到京城,刚放假,回家看看媳妇孩子”。

    张彧说:“过年还要上班,了不起!”,家是京城,看对方身上穿着,应该是个调下三线工厂工作的工人。

    大叔笑笑说:“轮班没有轮到年前放假,没办法”。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时间到,火车开动,火车一开,冷风猛灌进来,窗户都关起,车厢里又闷起来,气味难闻也只能忍着。

    火车开出半小时,可以上侧所,又过半小小时,车厢内关灯,两节车厢之间有个小灯开着,散发出柔和的晕黄光。

    部份人裹着衣服安静靠椅背上,也有说话声,声音还不小,张彧压低声音和亲娘胡澜说:“娘,澜澜,你们俩依着睡,暖和一些”。

    林三丫轻声应:“嗯,不过我不冷”,她穿够衣服,很暖和。

    胡澜说:“我也不冷”。

    黑暗中有人插话说:“现在不冷,凌晨时很冷”。

    火车向北,凌晨两三点,果然是比较冷,好在林三丫和胡澜都穿得多,衣服也够暖和。

    清晨,大部份人醒来,开始有人说话,张彧小声问对面的两人:“娘,澜澜,还行吗?”。

    林三丫说:“还行,除了脚有点麻,没事”。

    胡澜笑说:“我也没事”,有张彧在旁边,她特别安心,比下乡坐火车来时忐忑不安好太多。

    早晨清冷阳光照窗户外,简单洗漱后,张彧去洗饭盒,去餐厅买回包子馒头,胡澜用绿色小水壶灌热水回来。

    囫囵垫了肚子,张彧看窗外风景,雪化的地方能看到浅绿麦苗,其他都是光秃秃的,山上也是。

    林三丫也好奇看向窗外,看一会,见窗外景色都差不多就没兴趣,转回头和胡澜小声说话。

    每停靠一站,张彧便想这个地方的地理位置。

    一天白天过去,车厢里人精神萎缩,张彧自然没问题,林三丫和胡澜精神尚可。

    晚上九点,火车停在一个小站,张彧脑子里想这个火车站的位置。

    再过不久,火车将进入前世不曾踏足过的燕云十六州,心情微激动,看车厢里明亮的灯光,他轻叹一口气,完全冷静。

    胡澜听他叹气,轻声问他:“怎么了?是不是累?”,她明白张彧照顾她们,闭目休息也不踏实。

    张彧说:“没事,明天早上就到站,高兴吗?”。

    胡澜点头:“高兴,谢谢”。

    张彧右手悄悄从桌子下握她的手:“傻话”,胡澜脸微热,手指挠挠男人手心,张彧下面手握紧她的手。

    上面他看向林三丫:“娘,累吗?”。

    林三丫微点头:“有点累,不过没事“,她才知道,人坐时间长了也会累。

    第二天上午九点多,火车到站,张彧从行李架上拿下大袋行李,等人走差不多,他们三个才往下走,踏出火车门,真切站在曾经金国中都的土地上,张彧有一阵的恍惚。

    吵杂声令他很快回神,跨两大步跟上亲娘和胡澜。

    出了火车站,胡澜带他们坐上公交车,一个多小时后,到她大哥家附近的招待所,打算开两个房间入住。

    接待他们,给他们办理入住手续,是个和胡澜差不多年纪的姑娘,姓方,她看过张彧和林三丫的介绍信,看看两人问:“你们是母子?”。

    方姑娘嗓门有点大,林三丫朝胡澜缩了缩,张彧说:“是,方同志,有什么问题吗?”。

    方同志说:“没有,问问确认”,她看向胡澜:“你呢?”。

    胡澜笑说:“我是下乡知青,一会回家”,指着张彧和林三丫说:“我未婚夫和未来婆婆”。

    方同志嘴快:“你咋想要嫁乡下呢?”。

    胡澜听了没有生气,这是正常人的反应,笑说:“我未婚夫长得好吧?”。

    方同志点头,男人长得相貌堂堂,很精神,她小声和胡澜说:“姐妹,男人长得好也不能当饭吃”。

    张彧在一旁边听了黑线,胡澜笑说:“能当饭吃,方同志,你给他们开两个房间吧”。

    “行”,方同志拿来本子登记,边登记边问胡澜:“你家住哪儿?”。

    胡澜回她:“不远的设计院”。

    方同志:“哎哟妈呀,那儿全是高级文化人”。

    张彧和亲娘对视一眼,老家也有爽朗的姑娘,但没见过这么爽朗的。

    胡澜小声问方同志:“方同志,有没有多的澡票换给我们,我们带有咸蛋”。

    方同志眼睛一亮:“有!”。

    开两间房,三人放下行李,稍稍收拾,拿和方同志换到的澡票去洗澡。

    胡澜带着林三丫进澡堂,林三丫很不习惯,脱衣服磨蹭,胡澜笑说:“林姨,这没什么,现在没人,傍晚的时候人多,很挤”。

    林三丫想到那个情景,心里哆嗦,快速洗头洗澡,不敢看向胡澜,穿上衣服,再擦擦头发,用干毛巾裹着头,脏衣服塞袋子里就出澡堂,胡澜见状只好加快洗。

    三人洗完澡,回到招待所,两个女人湿着头发,张彧去找方同志要一盆炭,让她们在炭盆边烤干头发,自己把两大袋行李整了整。

    等两个女人头发差不多干,已经正午,胡澜和林三丫快速收整,胡澜提着自己的行李,三人去国营饭店吃热乎的汤面,然后送胡澜去设计院。

    他们商量好,胡澜先回去,和她大哥大嫂说后,晚上张彧和林三丫再正式登门拜访。

    走十多分钟便到地方,门卫大爷见到胡澜惊呀:“胡澜回来了”。

    胡澜说:“是,何大爷,是你值班啊”,她转身看向张彧和林三丫:“我进去了”。

    张彧说:“去吧”。

    大爷狐疑看向张彧和林三丫,问胡澜:“他们什么人?”。

    胡澜说:“我未婚夫和未来婆婆,傍晚他们再来”,她走进大门,转身挥挥手,走进家属院。

    张彧和林三丫返回招待所,林三丫去洗衣服再休息,张彧和她说一声,到周围转转,约一个小时后提一瓶酒回招待所。

    胡韶云听到敲门声,马上来开门,只见妹妹一个人,一愣:“就你一人?”,电报上明明说是和未婚夫,未来婆婆一起来的。

    胡澜笑说:“大哥,他们住招待所,傍晚再上门,不让我进去”。

    胡韶云回神:“快进来”,关秀芬刚哄女儿儿子睡着觉,听动静出来,开心说:“澜澜回来了,快进来,哎呀,变黑了”,以前小姑脸白嫩,多好看,哦,现在也好看。

    胡澜走进门,笑说:“大嫂,我是黑了点,大嫂,你瘦了不少”。

    关秀芬说:“你不在家,我又上班,下班去接孩子回来,又是做饭做家务,不瘦才奇怪”。

    胡澜看向大哥:“大嫂,大哥没有帮你吗?”。

    关秀芬说:“有,帮忙抱抱孩子,未来姑爷和你未来婆婆呢?”。

    胡澜:“他们住招待所,傍晚来”。

    关秀芬关切说:“刚下车吧,我给你下碗面”。

    胡澜不好意思说:“大嫂,我吃过了,九点多下车,我们到招待所开房间,跟服务员换澡票去洗澡,然后在国营饭店吃饭,这才回来”。

    关秀芬和胡韶云听了吃惊,关秀芬说:“你们行啊!”。

    “大嫂,我去看看璇璇和安安,我特别想他们,我不吵醒他们”。

    “去吧”。

    “……”。

    胡澜进房间看侄子侄女,摸摸他们小脸蛋,转出来和大哥大嫂说话,胡韶云详细爸爸的情况,信里不好说得详细,面对面,胡澜和他们说得仔细。

    胡韶云听张彧这般照顾爸爸,心里感激,问胡澜:“澜澜,你不会因为感激,才和张彧谈对象吧?”,关秀芬也看着她,等她回答。

    胡澜大方说:“不是,我喜欢他!”。

    胡韶云稍放心:“那就好”,妹妹不是因为报恩和张彧谈对象就好。

    随之胡澜问大哥大嫂:“你们过得还好吗?有没有人来找麻烦?”。

    胡韶云说:“我们安安静静工作,没事,也没有人来找麻烦”。

    关秀芬说:“我们还好,澜澜,你寄来这么多东西,真没事吗?”。

    胡澜抿嘴说:“没事,张彧还叫我多寄些东西回来,我没要”。

    “你没要是对的”。

    “……”。

    两人又聊起其他事,得知大嫂又怀孩子,心里为他们担忧。

    璇璇和安安还这么小,生下老三,大哥大嫂怎么办?

    “妈妈”,胡澜听侄女叫声,马上进房间,见小侄子还在睡,小声“嘘”一声,又小声说:“璇璇,姑姑回来了,还记得姑姑吧,我给你穿衣服”。

    胡璇小姑娘眼里先是迷茫,然后突然紧紧抱住胡澜脖子,“哇”一声大哭:“姑姑,呜呜呜…呜呜”。

    睡一边的小男孩被惊到,也哇哇哭起来。

    关秀芬和小姑哄好一会,才把两个孩子哄好,看女儿不离小姑怀里说:“她还记得你”。

    胡澜抱着侄女:“我也以为她忘记了”。

    “……”。

    下午五点出头,张彧和林三丫两手提着东西,走去设计院,远远就见胡澜带个小姑娘在门口等着,两人走近。

    张彧笑着和胡澜说:“我们来了”,看向抱胡澜腿的小姑娘:“这是小侄女吧”。

    胡澜笑说:“是,璇璇,叫林奶奶和张叔叔”。

    小姑娘眼睛圆溜,看向林三丫,软软叫:“林奶奶”。

    林三丫还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小姑娘,“哎”一声,递给她一个红包,小姑娘接过说:“谢谢林奶奶”。

    她看向张彧叫:“姑父”。

    这声姑父叫得张彧心花怒放。笑应:“哎,你好”,掏出红包给小姑娘,心想,过两天再去百货大楼里买洋娃娃给她。

    第108章 谈得来

    胡澜脸热,不好意思说:“中午你和林姨送我回来,大家都知道你们傍晚上门,刚才出来碰到人都和璇璇说:你姑父来了,没想到她会这么叫你”。

    张彧一本正经地说:“没事,她这么叫也没差”。

    这人脸上一本正经,心里怕是乐坏了,真是!胡澜了解他,笑说:“走吧,大哥也快下班”。

    在门卫登记,胡澜牵着侄女,带张彧和林三丫进去,张彧发现一进家属大院,自己和亲娘就被很多人行注目礼。

    胡澜微笑和张彧说:“大家都很好奇你长什么样”。

    张彧压低声音说:“我观不少人看到我很惊讶,这是什么情况?”。

    胡澜笑说:“看你年纪轻啊,这大院里传言我订婚对象是个三、四十岁,死了媳妇的男人”。

    林三丫脸上露出惊讶:“这…怎么会传成这样?”。

    胡澜说:“是因为我常寄东西回来”,引起一些人的恶意猜测。

    林三丫哑然,还真有可能。

    他们走进去一小段路,前面路边站着一人,胡璇叫一声:“爸爸”。

    几人停下脚步,胡澜大哥有些像她爸,人看着温和斯文。

    胡澜给双方介绍:“大哥,这是林姨,这是张彧,林姨,张彧,这是我大哥”。

    张彧站着挺直,看向胡大哥:“大哥好!”。

    胡韶云对张彧第一印象不错,人长得端正,脸上正气,身板挺直,他先看向林三丫,微笑打招呼:“阿姨好,欢迎!”。

    面对温和的胡韶云,对方是个大文化人,林三丫心里有点慌,脸上强做镇定,说:“你好!”。

    胡韶云微笑看向张彧:“不错,走吧,回家再说话”,说着转身带头走。

    他们走近筒子楼,在外面的人都看向他们,被不少人盯着看,林三丫浑身不自在,胡澜另一手挽上她胳膊:“林姨,你下午休息够了吗?”。

    林三丫定定神说:“休息够了,你有休息吗?”。

    胡澜说:“有,歇了小会”。

    “……”。

    和胡澜几句话,林三丫稍缓解被人盯的紧张,一行人上楼,在门口见到做饭的关秀芬,双方简单介绍后,一行人进屋里。

    关秀芬留外面继续做饭,隔壁方嫂子靠过来和她搭话:“你家未来姑爷长得不错,他娘看着是个好相处的”,看到澜澜未来姑爷这么年轻,一些人失望了吧。

    关秀芬也意外澜澜未婚夫长得好,母子俩谈吐都不错,她边切土豆丝边说:“我们澜澜运气好”。

    中午和澜澜谈过话后,她大概明白婆婆去乡下一趟回来,再不来叫他们写信劝说澜澜回来相看的事,虽然张彧和他那个亲爹不联系,但他的身份摆在那儿,能镇住有歪心思的。

    方嫂子笑说:“可不是运气好”,小胡夫妻俩时不时收到包裹,连她也羡慕!

    张彧几人随胡大哥进屋里,一个小男孩坐小凳子上玩着木头做的小□□。

    屋里狭小,胡澜和张彧说过,她大哥分到的房子是一个房间加客厅,客厅隔出能放一张小床的小间,她住里面,比起分到单间的,她大哥的住房算是好的。

    胡韶云招呼他们:“林阿姨,张彧请坐”,他摸摸儿子的头,教他:“安安,叫林奶奶,张叔叔”,随后和张彧林三丫说:“我儿子胡定安”。

    安安抬起头,也不怕生,奶声奶气叫人:“林奶奶,张叔叔”。

    小男孩虎头虎脑,脸红扑扑的真可爱,林三丫看着好喜欢,胡家两孩子长得真好,将来自家肯定不错。

    “哎”,林三丫笑应,掏出红包递给安安:“来,林奶奶给过年红包”。

    “恭喜发财!”,安安别看人小,但比他姐姐还会来事,说句吉祥话双手接过红包,然后看向张彧,那意思,你的呢?

    小家伙有意思,张彧也摸一个红包给他,小家伙又双手接过,奶声奶气说:“万事…如意!”,可能记不清,中间有点卡顿。

    张彧笑,把提来的东西交给胡大哥,胡韶云客气收下。

    几人坐下,胡澜给他们倒完水说:“你们聊,我出去和大嫂一起做饭”。

    林三丫站起来说:“我也去帮忙”。

    胡澜笑说:“林姨不用,外面地方窄,挤不过来”。

    林三丫想想外面,重新坐下,心想,城里不全是好的,不仅住的房子小,做饭的地方更小,很不方便,还是自家的大厨房好。

    两个孩子跑进房间,胡韶云看一眼,目光转回客人身上,微笑问张彧:“这一路还顺利吧?”。

    张彧回答:“顺利,这时候进京的人不多,不挤”。

    胡韶云没有多说客套话,直接问张彧:“我听澜澜说你有很大机会进城谋个工作,但因为和她订亲后,就没机会了,你心里怪她吗?”。

    张彧真心说:“不会!城里的工作,说句实在话,我这人不愿意被束缚太多,也不愿意什么都被人管着,只看中运输司机的工作,因为能去的地方多,相对自在,对比工作,澜澜更重要!”。

    胡韶云听张彧说话语气真诚,不像假的,心里微感动,工作很重要,因为一份工作,有兄弟姐妹反目成仇,张彧却把工作看得很轻。

    随即想到澜澜说张彧家的住房还有吃穿,说真的,城里真没有几户普通人家能比得上,也难怪他把工作看得轻。

    胡韶云笑笑:“你这话我姑且信着,京城天气干燥,你们多喝水,初来可能会出现流鼻血状况”。

    张彧说:“澜澜和我说过,我们那边冬天也干燥,差不多”。

    “……”。

    两人转开话题,谈话内容天南地北,不久后摆饭吃饭,倒酒,两人边慢慢喝酒吃菜,边说话,到最后饭桌上就剩下这两人。

    关秀禾和林三丫笑说:“你们一来,这下孩子他爸有个说话聊天的人,澜澜他大哥很久没有说这么多话”。

    自家男人和她娘家爸,哥哥弟弟都没有话聊,没想到能和张彧谈得来。

    林三丫说:“两人谈得来挺好,倒是你又上班又带孩子做家务,好能干!”,还好他们单位有幼儿园,不然没有老人帮带孩子,太难!

    关秀芬客气说:“哪里,很多人都这样”,她这话不是假话,有些小媳妇比她还累,上有公公婆婆,下有不懂事小叔,难缠小姑。

    那些小媳妇上班,下班回家做家务,管孩子,男人甩手,家里什么都不管,单位发点好东西,被婆婆伸手要给小姑子用,工资上交大半,那日子过得别提多憋屈。

    她这除了孩子小,辛苦一点,其他还好,自己当家做主,小叔小姑有时寄些东西回来,特别是小姑,更不用说男人下班回来还会带孩子管孩子。

    八点多,张彧和林三丫告辞离开,胡澜把他们送到大门口,商定明天去哪儿后分别。

    胡澜回到家里,大嫂已经带侄子进房间哄他睡觉,侄女揉着眼睛蹭过来,她把侄女抱怀里问大哥:“大哥,你觉得张彧人怎么样?”。

    胡韶云心情好,笑说:“很不错,你和爸的眼光好,这下我完全放心!”。

    胡璇窝在姑姑怀里,睡眼迷糊说:“我喜欢林奶奶”,比奶奶好。

    “……”。

    第二天凌晨,天还很黑,张彧和林三丫到设计院门口接胡澜,不意外有个小尾巴。

    胡澜背着侄女还迷糊的侄女,不好意思说:“昨晚我和大哥说话,被她知道我今天出来,早上我一动,她就惊醒,闹着跟来”。

    张彧说:“没事,我来背她”,小姑娘五岁多,背着还行,抱着不太合适。

    现在还没有公交车,他们要走远路,胡澜也不推辞,把侄女放张彧背上,拿手电筒走前面带路。

    走一个多小时,天蒙蒙亮,一行四人来到大广场,大广场已经有不少人。

    他们找个较好位置,把胡璇小姑娘唤醒,等待,等天色越来越亮,等到国歌响起,抬头看红旗缓缓升起,太阳升起。

    张彧看在朝阳下迎风招展的红旗,心里无限感慨,看抹泪的亲娘,等了一会,问胡澜:“去哪儿吃早饭?”。

    胡澜放下侄女,牵着她的小手说:“大栅栏”。

    张彧看过地图,大栅栏有点印象,说:“好像不远”。

    胡澜微笑:“是不远”。

    张彧:“走,你带路”。

    “嗯”。

    一行人穿过前门大街,胡澜边走边和张彧林三丫说这条街上两边的几个老字号。

    张彧看两旁建筑规格,再想这条街的位置,不难想象以前两边店铺都开时,这条街有多繁华。

    晚些,三个大人一小孩在一家饭店坐下,胡澜没让张彧点豆汁,那东西她也喝不习惯,要了包子、油条、馒头咸菜。

    几人吃饱,又返回大广场,胡澜带张彧和林姨去售票窗口拿介绍信买票,然后凭票进故宫。

    到里面,张彧细看和前世完全不同的建筑,看皇帝曾经上朝的地方,心里没有多少波动。

    只是感慨平民百姓也能有一天,能进曾经神圣的帝王宫殿,近看帝王们曾经办事,生活的地方。

    林三丫心情特别兴奋,眼睛发亮,她怎么都想不到,有一天能进故宫来玩,眼里什么都好看!

    每到一个地方,胡澜轻声和他们详细介绍,林三丫小声说:“澜澜,你懂得真多”。

    胡澜看周围,声音很小:“我爸学历史,是考古的”,这些事她小时候爸爸给她当故事讲。

    开放的地方不多,一个上午就观完,拍几张照片,出来又在广场拍几张。

    中午吃过饭,张彧背着眼困的小胡璇,四人逛王府井,没有多少票,何况他们不缺东西,在王府井转一个多小时,只买两封有名点心。

    作者有话说:

    第109章 分寸

    早上起来太早,下午就没有转太久,四点出头,张彧和亲娘把胡澜姑侄送回设计院家属区大门口,等她们进大门,返回招待所。

    刚进招待所大门,就见叶昆坐服务台旁边,见两人进来,站起来:“林姨,张彧”。

    林三丫微笑:“叶知青”。

    张彧挑眉:“来多久了?”,至于他为什么知道他们住这儿,这点很容易猜,这个招待所离胡大哥家最近。

    叶昆笑说:“十几分钟,猜你们肯定出去玩,所以下午过来”。

    张彧和他说:“我们进房间说话”,差不多走一天,就算亲娘身体变好也会累。

    叶昆:“行”。

    叫亲娘回房休息,张彧带叶昆进自己住的房间,喊他:“坐”,叶昆在一边椅子坐下。

    张彧翻起一个水杯,从暖壶里倒杯水给他:“过年开心吧?”。

    叶昆接过杯子说:“还行,其实也就那样,吃吃喝喝走亲戚”,过年回家没别的,就是看爷爷奶奶父母。

    张彧也给自己倒一杯水,坐下问他:“你计划哪天走?”,知青过年回家时间不能太久,今天已经初八。

    叶昆喝两口热水说:“十二,回家前我和大队长说过,可能晚几天回,明天你们打算上哪玩?”。

    张彧说:“明天上午去后海,下午歇,后天天气不变就去爬长城”,明天晚上请胡大哥一家在附近的国营饭店吃饭。

    叶昆说:“后天我和你们一起去,你们没有那么快回吧?”,在乡下,张彧和林姨照顾自己很多,两人来到自家门口,怎么着也尽点力。

    张彧说:“好,来一趟不容易,没有那么快回去”,有叶昆一起去更好,澜澜说她去长城是六岁那年,很多事已经不一样。

    去长城比较远,张彧本想问叶昆能不能帮忙借辆车,随即想到现在能配车的身份都不简单,不好借,就算能借到,还不知道要搭多少人情,便做罢。

    叶昆从口袋里掏出些票给张彧:“我凑些粮票和肉票,你吃饭时方便些”,他知道张彧肯定早准备全国粮票,但他饭量大,在国营饭店肯定不能吃饱。

    张彧不客气接过:“谢了,正好差些,我带来不少腊肉和咸蛋,给你拿点”。

    叶昆笑:“好,林姨腌的咸蛋好吃,我想念你家的咸蛋,你怎么带来的?”,咸蛋煮熟不能久放。

    张彧说:“擦一擦埋在玉米面里,有一部份给胡大哥,留给你的不多”。

    “没事”。

    “……”。

    第二天一早,张彧和亲娘胡澜三个大人带两个小孩去后海玩一个上午,推冰车,两孩子玩得高兴,中午刚吃完饭,就小鸡啄米,想要睡觉。

    张彧抱着胡定安,胡澜抱着胡璇,都用小被子裹着坐车回招待所,到招待所,两小孩醒来,他们就在招待所林三丫住的房间里玩。

    等到五点多,张彧一行人到设计院门口等胡大哥胡大嫂出来,胡定安看见妈妈,两手伸过去。

    胡大哥把他接过说:“爸爸抱,安安今天玩得开心吗?”。

    爸爸抱也行,胡定安点头说:“开心,爸爸,我想你和妈妈”。

    关秀芬笑:“妈妈也想你”,有小姑回来帮忙带孩子,昨天和今天都松快了!

    张彧笑说:“走,去吃饭”。

    今天吃饭倒没有什么名目,就单纯的一起吃个饭,张彧没有带酒,点红烧肉,猪肉炖粉条,肉沫豆腐,炒大白菜四个菜,红烧肉和炖粉条都要两份,够吃,主食是白面馒头。

    胡大哥听张彧要两份红烧肉和两份猪肉炖粉条时,拦住他:“一份量不少,各点一份就够”,特别是猪肉炖粉条,一份一小盆。

    张彧笑说:“我饭量大,能吃得完”,在自家人面前,吃多少饭没必要遮掩。

    点完饭菜,张彧结好账,他们找个桌子坐下说话,没有等太久,饭菜都上来。

    菜做得都很不错,猪肉炖粉条尤其做得地道,张彧爱吃,一个人吃完一份。

    馒头也吃三个,最后剩的一点豆腐他也包了,胡大哥和胡大嫂对视一眼,前天晚上在自家,张彧没吃饱。

    两人都心想,也幸好张彧是在村里,背靠着山,能在山里找到吃的,不然天天怕是要饿得难受。

    吃完饭回去,双方在招待所不远分开,回到家,胡大哥把儿子放下,让他和姐姐一起完。

    关秀芬坐下和胡澜说:“澜澜,我看张彧手太松,不太会过日子,他是不是很好面子?”。

    她担忧,张彧如果太过好面子,将来澜澜日子不好过。

    胡澜说:“大嫂,张彧花钱是有些大手大脚,但那也是他自己挣的,他也没有好面子,他和林姨来我们家,穿的是平常的衣服,平常鞋子,他在上海买的好衣服,好皮鞋都没有带来穿”。

    胡澜觉得张彧特别知道分寸,知道什么情况穿什么衣服,如果他来大哥家时穿他在上海买的行头,整个家属院肯定会炸锅,后面会给大哥大嫂带来些麻烦。

    胡大哥听了说:“这点很好,我和他聊天时,有时感觉他像三十岁的人”。

    胡澜笑说:“他有时沉稳,有时像个小孩”。

    关秀禾悄悄和小姑说:“你哥有时也像个小孩,很幼稚”。

    胡澜瞪大眼睛:“真的?”,她怎么不知道?

    “咳咳”,胡大哥咳两声:“秀芬不要乱说话”,离得这么近,声音小他也能听见。

    胡澜捂嘴笑,大哥在自己和二哥面前,一直是大哥的沉稳样,很难想像大哥幼稚的时候。

    因为去长城坐车转车,来回折腾的时间长,吃也可能吃不好,所以第二天不带胡璇去,等她睡着,关秀芬就把她抱走,跟他们一起睡。

    大清早,张彧和亲娘胡澜带些方便吃的,坐公交车到转车的地方,等一会,叶昆也到,一行四人坐上去八达岭的公交。

    晃悠两个多小时到地方,四人登上长城,张彧看长城内外,不知为什么,心情出奇地平静,他也惊讶自己此刻的心情会这么平静。

    林三丫心情就特别激动,虽被冷风吹着,但心情火热,用手摸摸青砖,真是伟大!

    胡澜也很兴奋,小时候来,记忆已经不深,现在重新站这里,心里有一股豪气。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叶昆读起沁园春雪。

    此刻没有雪,不够应景,不过感觉还是不错,张彧摸摸着冰冷的城墙,转头问后面的亲娘胡澜:“累吗?”。

    两人都兴奋摇头:“不累”,林三丫叫儿子:“铁蛋,拿相机出来照相”。

    张彧应:“行”。

    张彧拿出相机给她们拍,接着叶昆给他们拍,相机轮流在四人手上转。

    这个时候大多数人上班时间,天又冷,几乎没有人来,他们下去时,才碰到一人,请这人帮忙照两张四人合照。

    叶昆在转车的地方和他们分开,回到招待所附近的国营饭店,天已经黑透,吃完晚饭,张彧和林三丫送胡澜到大门口,两人返回招待所。

    胡澜刚踏进家门,就被侄女抱着脖子委屈大哭,她心里难受也发愁,过段时间自己离开怎么办?

    关秀芬无奈说:“早上起来找不到你哭一回,送去幼儿园也不愿去,现在见到你也哭”。

    隔一年多不见,璇璇还这么黏小姑,愁人,小姑走前一天,只能把她送回娘家,等小姑离开,再接回来。

    第二天没有去哪里,上午就带两个孩子附近的一个小公园玩,下午林三丫和胡澜带两孩子在招待所房间里玩,张彧自己一人出门。

    林三丫见胡璇小姑娘一步不离胡澜,问胡澜:“她这是怎么了?”。

    胡澜苦笑说:“我昨天出门一天,晚上回去,她抱着我委屈哭好久”。

    林三丫说:“她和你好,怕你走了”,姑侄俩感情真好。

    胡澜看听她们说话的侄女,说:“是啊,以前我带天天她”,胡璇又搂上姑姑的脖子。

    胡澜抱着她,问她:“这么喜欢姑姑,跟姑姑走吧”,这是她认真想过的,大嫂又怀有孩子,大肚子带两个孩子很辛苦。

    到时候生孩子坐月子,就更难办,大嫂娘家好几个小侄子小侄女,亲家母也不能来帮忙,只能大哥自己照顾。

    璇璇从小就很乖,不会乱哭闹,和她住知青点没事,爸爸见到孙女,肯定高兴。

    她上工很忙时,交给爸爸带。

    林三丫听了笑话:“这好,璇璇,和姑姑走,白天跟姑姑,晚上林奶奶带你睡觉”。

    她很喜欢这两个孩子,小小年纪很有礼貌,乖巧可爱。

    胡璇抽着小鼻子说:“我要和姑姑一起睡”。

    林三丫说:“这没问题,炕够大,我们三个一起睡”。

    胡定安玩着小手.枪,听了急说:“不,不许抢我姐姐”。

    临傍晚,张彧回来就见胡璇扒着胡澜,胡定安扒着姐姐,笑问:“这是怎么了?”。

    林三丫乐,笑说:“璇璇黏着姑姑,澜澜就说走的时候带她走,小安安不乐意,说不要抢他姐姐”。

    张彧随口开玩笑说:“那都一起走”。

    听张彧的话,安安哇哇大哭:“我要爸爸妈妈”。

    听到小孩哭,张彧头皮有点麻,抱起他说:“行,行,去找爸爸妈妈”。

    安安脸上挂着泪:“谢谢叔叔”。

    张彧和林三丫把姑侄三个送到大门口,看他们进去后离开。

    晚上孩子睡着后,胡澜和大哥大嫂提她带走璇璇的事,并把自己带她走的理由说出来,最后说:“我带她走两年,等大嫂肚子里的孩子一岁大,能送去幼儿园,我再把璇璇送回来,或者大哥去接她,这样你们就轻松些”。

    胡韶云听完立即说:“那不行,我们也不舍得她”,他压低声音说:“你想帮忙,等你大嫂肚子七、八个月,让张彧给我们介绍一个可靠的阿姨来帮忙,向外说是我们乡下远房亲戚”。

    作者有话说:

    第110章 厌恶

    胡韶云又和妹妹说:“在乡下换粮食比较容易,你在乡下帮我们换一个人的口粮寄来”。

    这样粮食够吃,艰苦几年,等老三大些就好,胡韶云心想,生三个孩子就够,以后不能生了,再生真养不起。

    关秀芬听丈夫的话赞成,她不乐意娘家妈来给她坐月子,代价太大。

    因为她妈特别重男轻女,还像个土匪,来给她坐月子,不说给她做的月子饭肯定抠搜,抠出来的食物拿回家给侄子们吃,指不定家里的好东西还都被她顺走。

    那还不如请一个人来,开份工钱,多支出一份口粮,自己能坐好月子,璇璇和安安不去幼儿园时也有人照看。

    胡澜担忧,请一个阿姨,要开工钱,还要负责三餐,大哥的工资当年被降,这些年一直不能涨回来,她说:“你们工资够开支吗?你们寄去的钱张彧没有要,我随身带回来,这就去拿”。

    在乡下,她有一阵下午不上工,挣的工分不多,分的粮食不够自己吃,还要花钱从大队买补。

    自从订婚后,自己被张彧宠昏了头,也是被恋爱冲昏了头脑,她决定以后要上工一整天。

    胡韶云拦住妹妹:“我们两份工资平时够用,既然寄去的钱张彧不要,你留着给自己办点嫁妆。

    我们也存有点钱,本来打算给你办点嫁妆,现在你手里有,我们存的钱就留着,防发生意外时用”。

    关秀芬拉着胡澜的手,艰难说:“你二哥那边,我们真没有办法顾及到”。

    自家男人做为大哥,家里这个情况,小叔的婚事理应他们夫妻俩来操心。

    他们也尽力存钱,之前两份工资养五个人,澜澜上学也要学费和书本费,隔两、三个月还要换点东西给公公寄去,能存的不多。

    澜澜下乡几个月后订婚,然后寄些东西回来,也叫他们不用再寄东西给公公,他们手头才宽松些,现在自己又怀上孩子,真的是力不从心。

    胡韶云听了妻子的话,心里黯然,手捂着脸,父亲兄弟弟妹妹他一个都照顾不到,尽了力也只能维持自己的小家,很没用!

    自家的情况,胡澜明白,心里难受,大哥有能力,工作房子能保住,但处境也不是多好,怕自己也出事,情况会更糟,一直过得很小心。

    她安慰胡韶云说:“大哥,二哥从小比你灵活,你不用担心他”,希望大哥一直没事。

    胡韶云本来很难过,被妹妹的话气笑:“他那都是小聪明”。

    胡澜说:“大哥,有的时候小聪明比大聪明有用”。

    “希望吧”。

    “……”。

    张彧和亲娘这边回招待所路上,林三丫问儿子:“明天叶昆上火车,他给我们带来东西,又给票,明天你去送他上火车吗?”。

    张彧说:“不去,他有家人送”,等他们回去就能见到,没必要。

    林三丫犹豫一下,又问儿子:“澜澜想带她侄女下乡,你会生气吗?”。

    ,

    除了村里关系好的几家,儿子能来往的亲戚没有,她希望儿子和胡家关系好,将来孙子孙女们有亲戚走动。

    张彧转头看她说:“不会!”,因为胡伯父,还有澜澜亲妈那个样子,想也知道胡大哥和大嫂日子不会有多好过,他们有困难,自然要帮忙。

    第二天早上起来天色有点阴,气温下降一些,张彧和亲娘去国营饭店吃完早饭,去接胡澜和两个孩子过来。

    胡大哥住楼上,没有炕,他们住的招待所开的房间在一楼,有炕,交费用就能烧一天。

    亲娘和胡澜在房间里陪两孩子,张彧出门,他在周围转弯弯绕绕的胡同,想更了解这个城市,书里写的,叶昆和澜澜说的,了解一些,他更想自己感受真实。

    转一小圈,见住得特别挤的大杂院,心里打消在京城买房子的想法。

    “哎,哎,小伙子,来这儿干什么?找谁家?”,一个老大娘拦住他问。

    张彧心里无奈,转一小圈,就被三个老大娘问三次,这是第四个,他反问:“大娘,附近有卖房子吗?”。

    大娘狐疑看着他:“外地口音,你哪个单位?”。

    张彧诚恳说:“没有单位,我未婚妻是下乡知青,这次来京是来谈婚事,住招待所又贵又很不方便,这不是想着买间房子,以后来走亲戚,住着方便,大娘,您贵姓?知不知道哪里有房子卖?”。

    大娘上下看他,穿着整齐,没有补丁,一脸正经,不像是坏人,也不像是说谎的样子,她说:“你不用找了,自己住都不够,没有人会卖房子”。

    这人说他未婚妻是下乡知青,来谈婚事,傻小子不会被岳家人忽悠来买房子吧?

    张彧说:“多谢大娘,我这就走”。

    张彧转去另一个方向,他方向感好,在小胡同里也没有迷路,十点多,他转到一个小黑市,一眼看过去,摆的东西五花八门。

    他前面不远的摊子是漂亮的瓷器,再过去,张彧跨两步过去,问摊主:“能拿起来看看吗?”。

    摆摊的中年男人木讷点头:“可以”。

    张彧从地上铺的麻袋上面拿起一个青花鼻烟壶,看一圈,心里喜欢,面上却不显,小声问摊主:“这个怎么换?”。

    中年男人伸三个手指,张彧不知道鼻烟壶的真实价位,就问摊主:“大哥少点?”。

    男人直接说:“不少!”。

    张彧着实喜欢,又看看摊主,没有再讲价,付钱拿鼻烟壶离开。

    之后他又买下一个紫檀木做的梳妆盒子,一对青花梅瓶,转完再没见到看顺眼的,便离开,走到无人的地方,收起东西。

    张彧从小胡同里绕出来,走回招待所路上,心想,要不要去开封一趟,寻找一些宋代的历史印记?

    心底有个声音反驳:没必要,现在出行麻烦,一切已经过眼云烟,现在要好好享受着安宁生活,这是多年的愿望。

    张彧回到招待所,便见亲娘房间门半掩着,一个不讨喜的声音传出来:“澜澜,我是你亲妈,给你问问怎么了?”。

    他接着听胡澜说:“不需要你问,张彧和爸爸已经谈好,用不到你来问”。

    刘蓉:“你这个…”。

    听到这里,张彧抬手敲门。

    听到敲门声,胡澜心里松口气,她实在是不想和亲妈吵架,没意义,马上站起来出来开门。

    门开开,张彧看她脸上,见她没有生气也没有难过,走进房间两步,语气淡淡问刘蓉:“刘同志来做什么?”。

    他看看坐炕边的亲娘,她脸上表情正常,两个孩子躲她身后,被亲孙女亲孙子躲着,这个刘同志做人真是一言难尽。

    刘蓉见到张彧,第一次见时张彧说话难听,她心里有顾忌不敢强硬,勉强笑说:“你们来京城我也不知道,昨天听人说,这才过来看看,问问彩礼的事”。

    张彧说:“彩礼我和胡伯父谈好,没刘同志的事”,他和胡伯父确是谈过,胡伯父说胡家没有嫁妆,不要彩礼,只要他好好待他女儿就行。

    但张彧不认同,三书六礼,三媒六聘现在已经简化得不像样,彩礼是必须要给的,他给澜澜,让她喜欢什么就买什么,他这个提议,胡伯父考虑后同意。

    张彧做为女儿的未婚夫,对自己没有一点尊重,刘蓉不悦说:“我是她亲妈,怎么没我的事?”。

    张彧厌恶说:“要不要在纺织厂和街道上宣传宣传,你是怎么做人家亲妈的?”。

    刘蓉气:“你?”。

    张彧不耐烦说:“胡大哥和澜澜顾忌你是亲妈,不会做什么,我不一样,对付你这种品德低劣的人,没什么顾忌,对了,我知道你们厂长姓什么,叫什么,家里有什么人”。

    昨天下午他出去就是去打听纺织厂。

    被骂品德低劣,刘蓉更气,但听张彧那话里意思,他去打听过厂长,厂长家里都打听清楚,心生忌惮。

    她只好软和说:“澜澜的婚事,你们不让我操心,我就不操心了,澜澜,我真希望你以后过得好”。

    这小妾般的话语,张彧听得恶心,脸上浮现厌恶,很想甩一巴掌过去。

    胡澜听着也恶心,对刘蓉说:“你走吧,有事没事都不要来找我们”。

    女儿态度坚定,张彧眼神吓人,刘蓉没办法,只能不甘离开。

    刘蓉离开,张彧问亲娘胡澜说:“都没事吧?她为难你们了吗?”。

    林三丫先说:“没有,她问我彩礼的事,我和她说我不知道”。

    林三丫说完转头搂两个孩子,璇璇奶奶也是,来了空着手来,什么都没有给孙子孙女带,她就没见过对自己亲孙子孙女这么冷漠的。

    胡澜闷闷说:“没事”,她已经习惯了亲妈的无情,她很不理解,妈现在这么对待他们,伤他们的心,等她老了,真的不需要大哥和二哥养老?

    没事就好,张彧说:“走,去吃饭”,看向两孩子:“璇璇安安,你们想吃什么?”。

    胡璇小姑娘说:“张叔叔,妈妈叫我们回家吃饭”。

    安安:“回家”。

    张彧看向胡澜,胡澜说:“大嫂是叫我们回去吃,她下班后做饭,也叫你们一起”。

    张彧听后笑说:“我和娘就不去了,我送你们回去,一点多再去接”。

    胡澜知道他饭量大,也不坚持,应声:“嗯”。

    张彧一人把三人送到大门,再返回招待所接亲娘去吃饭。

    当天夜里下一场小雪,雪不大,但冷,张彧和亲娘用完早饭,又去把胡澜三人接来,中午送他们回去吃饭,又接来。

    两天都这样,元宵节那天,胡大哥叫他们去吃饭,一起过节,张彧没有推辞,下午提两个饭盒,坐车去有名的烤鸭店,排队买一只烤鸭,傍晚带去胡家……

    作者有话说:

    第111章 砰砰

    烤鸭已经凉透,胡澜接手拿去热,关秀芬和胡韶云见到烤鸭,又开始为妹妹发愁。

    一只烤鸭十元,要花一般工人一个月工资的三成多,张彧说买就买,虽然是好意,但这花钱也太大手大脚。

    妹妹不是软绵性子,胡韶云真担心两人结婚后因为花钱的事常吵架,但他又没有立场劝,愁人!

    屋里烧着炭盆,还算暖和,关秀芬和胡澜合力做好饭菜摆上。

    大家依次坐下吃饭,两小孩一人一个大鸭腿,胡璇小姑娘咬一小口,嚼嚼咽下。

    她高兴和身边的姑姑说:“姑姑,烤鸭真好吃!”。

    说完把鸭腿伸到胡澜嘴边:“姑姑,你咬一口”,胡澜笑说:“姑姑吃盘里的,快吃,不然就凉了”。

    “好”,小姑娘应声又美美咬一口,嘴里嚼肉,眼溜溜看未来姑父,未来姑父真好!

    关秀芬给儿子的鸭腿肉撕成小条,让儿子慢慢吃,见女儿的动作,心微酸,孩子真是谁带亲谁,她揭一块鸭皮放进嘴,真香!

    好多年没有尝到这个味道,还是姑娘家的时候她连个味都尝不到,有点肉全进老爸和哥哥弟弟嘴里,结婚后吃到烤鸭,当时惊为天人,觉得烤鸭是世上最好吃的东西。

    她当时庆幸父母为了让她和妹妹攀个好人家,只要能考上就供她们读书。

    关秀芬看一眼和未来姑爷聊得挺好的丈夫,她和丈夫是高中同学……

    “妈妈,好吃,你也吃”,安安叫妈妈。

    关秀芬回神:“哎”。

    张彧上回拿来的酒没有喝完,胡韶云给两人各倒一杯,他和张彧碰下杯,喝小口酒,吃菜,两人说说话。

    胡韶云本想和张彧提一提自己的亲妈,让他不用理会她,但转头一想,澜澜说过,张彧对他们妈妈很不客气,快到嘴边的话转回去。

    有这样的亲妈,他也很无奈,幸好他们三兄弟没有一个随妈,真是大幸。

    元宵节的晚饭吃得温馨,天晚,张彧和亲娘道别离开胡家。

    走在清冷的街道上,张彧心里微微遗憾,元宵佳节没有灯节,不能和心上人同游。

    也只是微微遗憾,他太明白,能重新活在没有战乱的年代,已是大幸!

    接下来三天,天气都很冷,张彧没有带亲娘和胡澜两个孩子出去。

    他给亲娘粮票肉票还有钱,自己天天出去一整天,转得最多的是东城,不经意碰到小黑市,看到顺眼、喜欢的古董就买下收起,没有犹豫,因为在他看来,东西都不贵。

    元宵节后第四天,天气稍回温,早上的天空湛蓝,离回家的时间也没有几天。

    张彧遂带亲娘未婚妻还有两个孩子到天坛游玩。

    能出门玩,两个孩子特别高兴,小脸一直笑着,张彧给他们拍不少照片,也请旁人帮忙拍几张合照。

    开心玩一个上午,中午在附近一家饭店吃饭,两孩子刚吃完饭就开始眯眼。

    张彧把桌上的饭菜吃光,拿手巾擦下嘴,从亲娘手里接过睡熟的安安,胡澜抱着睡熟的侄女。

    几人从饭店里面走出门口,张彧猛然眯起眼,把安安交给亲娘,急促说:“娘,澜澜,抱孩子退回店里,马上!”。

    林三丫和胡澜听张彧语气非常郑重,马上抱孩子退回饭店。

    转瞬间,张彧右额就被一个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壮汉用手.枪顶住头,壮汉后面追来的三个男人猛刹住脚步,三把手.枪一齐指向壮汉。

    抱孩子的林三丫和胡澜慌张进店里,回头一看,见张彧被人用枪顶着头,都腿软倒坐地上,心脏“咚咚”跳得飞快。

    店里的服务员和在吃饭的客人也被吓到,有人尖叫被身边的人快速捂住嘴,饭店里很快安静,都目不转睛地看向门外。

    胆子大一点的服务员过来扶抱孩子的林三丫和胡澜,手抖着把她们扶到凳子上。

    被人用传说中的手.枪顶着脑袋,张彧刚开始有点慌,转瞬就镇定下来,一动不动呆站着,那模样像是被吓傻。

    用枪顶着他的男人气息很凶悍,一时间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其实一开始他可以避开,但亲娘和胡澜两个孩子在身后,离得太近,他怕一动不能一招制敌,夺走对方手里的枪,担心对方开枪,伤到身后的人。

    用枪指着张彧脑袋的男人向追来的三个男人叫嚣:“把枪放地上,不然我崩了他!”。

    正对面的三个男人听了壮汉的话,没有犹豫,慢慢弯下腰,准备把枪放地上。

    壮汉大喝:“快点放!”。

    被人近距离威胁性命,张彧警惕提到最高,在壮汉注意力在正对面放枪的三个男人身上时。

    他右手快如闪电向上一伸,抓住壮汉握枪的右手,头猛后仰,左手迅速夺走壮汉手.枪扔出去。

    对面弯腰放下枪的三个男人一直留意前面,一人反应很快,枪刚放地上,马上拾起,弓着腰向壮汉在外侧的左大腿“砰砰”地连开两枪。

    距离太近,威胁张彧的男人左大腿连中两枪,求生欲望令他马上左手握拳打向张彧的头,同时抽出右手。

    张彧当然不会让他得逞,放开壮汉右手避过拳头,与此同时脚下反击,左脚灌力踢向壮汉受伤的左腿。

    壮汉左腿受伤又遭重击,顶不住半跪地上,张彧踢一脚,飞快退开,追来三个男人围上壮汉,不费什么力就把壮汉拿下。

    这个过程连贯得很快,张彧从被枪顶着头,到壮汉被抓,不到五分钟就结束。

    饭店里的人还有正好在周围目睹的人都惊呆,看向张彧的眼神很是敬佩。

    林三丫一直屏着气,等儿子安全,大口喘着气,她怀里的安安睡得沉,什么都不知道。

    胡澜也一样,等张彧安全,全身松软,抱着的侄女差点滚地上,被身边的服务员接住,服务员眼里全是敬佩:“你男人真厉害!”,胡澜胡乱点头。

    徐建安用手铐铐住犯人,转向张彧问他:“怎么样?”。

    这小场面张彧当然没有吓到,但他脸上有点受惊的样子,说:“还行,真吓人,我可以走了吗?”。

    能拿到手.枪的犯人肯定不简单,他不问那是什么人,犯什么罪。

    虽然心里很好奇追凶的三人为什么穿平常衣服,张彧也不问。

    外地口音,徐建安拍张彧的肩膀说:“小伙子很不错,告诉我你住什么地方,你先回去”。

    刚才实在是太惊险,这个犯人杀人不眨眼,换成胆小的男人、或是妇女老弱被狭持,今天很难收场,有九成会出人命。

    他们在远远追着人过来时,也看见张彧把孩子交给一个妇女,他家人就在饭店里面,小伙子反应很快。

    徐建安看向要围过来的人群说:“大家散了啊,犯人还有同伙,大家碰到异常的人马上去派出所或者公安局报公安”。

    听说犯人还有同伙,看热闹的、想和张彧搭话的马上散开。

    开玩笑,犯人拿着枪,指定是特务,特务的同伙就是特务,特务杀人不眨眼,谁不怕?

    张彧看被押走的犯人,再看问自己话的国字脸男人,男人一脸坚定,遂把自己住的招待所说给他,转身进饭店。

    张彧来到林三丫和胡澜面前,轻声说:“娘,澜澜,我没事,你们吓坏了吧?”。

    林三丫腾出一只手猛握住儿子温暖的手,眼泪掉下来,张彧小声和她说:“娘,先不哭,刚才公安说犯人有同伙,我们先离开这里”。

    张彧真的担心犯人同伙盯上他们,虽然刚才公安的说话语气轻松,用意是疏散围观的群众,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万一有个什么,四个妇孺他有可能不能全护住。

    张彧一只手握紧胡澜的手,胡澜的手接触到未婚夫温暖的手,心安,定定神,问她身边的服务员:“同志,饭店有离开的后门吗?”。

    真英勇!服务员看向张彧的眼神亮晶晶:“有,我带你们出去!”。

    林三丫听他们说的话,擦掉泪打起精神,张彧从她怀里抱过安安,问胡澜:“还有力气抱吗?”。

    胡澜点头:“有!”,刚才张彧被枪顶着,她是吓到腿软,现在缓过来了。

    林三丫扶着服务员站起来,见胡澜这样,有些脸热,自己白长澜澜二十多年,还不如她,想到这里,她的双腿充满力量。

    张彧见问他话的公安也进饭店,向他点点头,随服务员离开。

    张彧三人在饭店人员和在场客人的敬佩目光下,跟着热心的服务员,从后门走出去,多走一段路再上回去的公交车。

    张彧一直留意,没有见到有人跟踪,放下心。

    两个孩子在路上醒来,胡璇揉眼睛坐起来,发现是在车上,问姑姑:“姑姑,回家吗?”。

    胡澜轻声说:“是,还想睡吗?”。

    胡璇说:“不想”,她看旁边的弟弟也睁开眼睛:“弟弟也醒了”。

    接着姐弟俩说话,童言童语令人捧腹,让林三丫心里的害怕减少一些。

    回到招待所,时间还早,一行人进林三丫住的房间,张彧烧炕,炕上很快热起来,女人孩子们脱鞋上炕,两孩子玩闹。

    张彧坐炕边,问两个大人:“还害怕吗?”。

    林三丫细声说:“我还有点怕,不过没事”,谎说不怕,儿子也不相信,不如说实话。

    胡澜抿嘴说:“我也有点,但还好,晚上我来和林姨一起睡吧”。

    张彧安他们的心,低声说:“放心,没有跟踪的人,但这事最好不要和别人说”。

    传出去,犯人如果真的有同伙,说不定会有麻烦。

    这个道理胡澜明白,她小声说:“我谁都不说”。

    林三丫更害怕:“谁也不说!”。

    作者有话说:

    第112章 回

    回到招待所比较熟悉的地方,又听张彧说没有人跟踪,胡澜心神大定,紧绷的精神松懈,崇拜看着张彧。

    从她认识张彧起,就知道他习武,知道他有本事,轻易能猎到野猪野羊之类的,这是她第一次亲眼见张彧出手。

    当时在饭店里,她一直紧张盯着他们背后,清楚看见张彧手闪电般地抓上那个男人的手臂,头后仰,那个男人手里的枪马上飞出去,好快!

    张彧看她崇拜的漂亮双眼,心里得意,笑说:“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厉害?”。

    他对那个黑色的手.枪很好奇,当时差点忍不住把顶住自己头的手.枪收起。

    胡璇小姑娘正好和弟弟玩闹过来停下,听他们讲话,就接话:“张叔叔厉害!”,跟着张叔叔有肉吃!

    听儿子说没有人跟踪,再看小姑娘可爱的小脸,林三丫心神安定下来。

    两声枪响,当时自己的心猛的一跳,心脏快跳到嗓子眼,这俩孩子还是睡得死沉,什么都不知道,也幸好他们睡着,不然和自己一样被吓到。

    同时心里骄傲,铁蛋真的很厉害!

    林三丫喜爱搂两个软乎乎的孩子进怀里:“我喜欢你们,你们都跟我们走吧,林奶奶家养小兔子”。

    喜欢小兔子,璇璇说:“我要跟姑姑”,她最喜欢姑姑,跟着姑姑去林奶奶家看小兔子。

    安安猛摇头,他要跟爸爸妈妈:“姑姑不走,姐姐不走”,林奶奶好,张叔叔好,但不要抢走他的姑姑姐姐。

    “……”。

    张彧见亲娘这么喜欢孩子,笑看胡澜,胡澜明白他眼里的含义,两颊绯红燥热,低下头。

    因为发生这样的事,第二天就没有出去玩,女人孩子在林三丫房间里玩。

    张彧和两个大人说一声,去附近新华书店,看到有关农业,畜牧业的书就买,买回来就在房间里翻看。

    中午,张彧带着女人孩子去吃完午饭,走回饭招待所门口,就见门外一侧停着一个绿色吉普车。

    张彧心微动,抱着安安进门,看见昨天问自己话的公安坐在服务台旁边等着,人穿着军大衣,不是公安服,方同志在服务台里偷偷瞄人家。

    徐建安见等的人回来,站起来笑说:“吃饭回来了”。

    见到昨天开枪的人,林三丫有点害怕,向胡澜身边靠了靠。

    张彧笑说:“是,徐同志吃过了吗?”,他放下安安,和亲娘和胡澜说:“你们先回房”。

    “嗯”,胡澜牵着侄子侄女和未来婆婆去她房间。

    徐同志说:“吃过才来,我们找个地方说话”。

    张彧说:“去我房间”。

    两人进张彧房间,徐建安自行坐下说:“我是徐建安,你是叫张彧吧?”,昨天他们只相互告诉对方姓,没有说名字。

    不意外被他查,张彧拿起暖壶说:“是,徐同志找我有什么事?”。

    徐建安等他倒好水坐下才说:“是为昨天的事,昨天抓的犯人犯的案子特殊,不能公开,所以你帮忙抓犯人的英勇行为不能公开表扬,这点我们跟你道歉”。

    张彧说:“不公开正符合我心意,不必道歉”。

    小伙子是个明白人,徐建安说:“不能公开表扬,但我们单位会传达下去,将在你档案上相应记上一笔,这很重要,还有钱票奖励”。

    档案上不能记录真实事件,但性质也差不多。

    徐建安说着递给张彧一个信封。

    档案上记一笔有多重要,张彧不知道,所以不怎么在意,有钱票奖励他还是开心。

    前世正常社会情况下,抓犯人还有赏银,所以他痛快接过并道谢:“多谢徐同志帮我带来”。

    徐建设见张彧接过信封,没有要打开来看的意思,便说:“奖励是二百元加一张自行车票,一张缝纫机票,二十斤全国粮票,你点点”。

    听着不少,看样子那个犯人难搞,张彧打开信封清点后说:“是这个数”。

    徐建安站起来:“那我走了,还要回去忙”。

    张彧随即站起:“多谢徐同志!”,昨天才抓人,徐同志今天就给自己带话和送奖励,速度挺快。

    送走徐同志,张彧去敲亲娘的门,进去后,两个孩子已经睡着,张彧把信封递给亲娘,压下声音说:“娘,这是给我的奖励,你和澜澜一起看看”。

    林三丫接过信封打开,看过里面的钱票,小声说:“有自行车票和缝纫机票,这正好,等你们结婚时买”,这样家里三转一响都有了。

    胡澜微红着脸,张彧说:“这两样票我已经和人换到”,回去问队里谁要,没人要就在县城换出去。

    其实比起骑自行车,张彧更喜欢走路,乡下的土路骑自行车实在太颠,这是他这两年没有急着换票买自行车的原因。

    林三丫细声说:“回去问问哪家要,铁蛋,今天二十了,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她很想家,而且住招待所很不方便,吃喝又贵。

    张彧想了想说:“二十五,我提前一天去买票”,牧草种子他还没有找到,再找几天,找不到就做罢。

    张彧看向胡澜:“你和大哥大嫂商量好了吗?要不要带走小侄女?”。

    胡澜轻声说:“大哥大嫂说不舍得璇璇离开他们身边”,她顿一下又说:“大哥说等我大嫂肚子七、八个月大时,请你帮忙找一个可靠的阿姨来帮忙”。

    这样也行,张彧说:“可以”,谁可靠他不知道,亲娘看人不行,回去问明伯母。

    离回家还有四天,林三丫把信封交还给儿子,张彧接过信封放口袋里,然后从另一个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

    张彧把信封给胡澜,和她说:“我和胡伯父说过,彩礼交给你,你爱买什么就买什么,现在我们在京城买东西方便,你想置办什么这几天去买,缺什么票和我说”。

    胡澜拿着信封,感觉信封很厚,打开来清点,现钱足有三百元,更不用说还有不少布票、棉花票和其它零碎的票,她把钱票收回信封,轻声说:“张彧,你给的彩礼太多”。

    她知道,就算在城里,给女方彩礼一百元以上都不多,张彧这一下就给三百。

    林三丫拉着她的手说:“铁蛋给你就要,谁会嫌彩礼多”。

    林三丫不知道儿子到底有多少钱,反正不少就是,每年换给叶知青的腊肉就不止两百,儿子不说,但她知道他还有其他收入。

    张彧说:“没有很多,你想买什么我们明天一起去百货大楼”。

    带着两个孩子,张彧并不嫌麻烦,下回再来还不知什么时候,他们姑侄几个能多处些时间也好。

    胡澜想了想说:“一些东西到县城再买,买些做被套褥子的布料就行”,还有结婚时穿的衣服布料。

    林三丫很想说布料自家有,但胡澜置办自己的嫁妆,就没说。

    张彧笑说:“你高兴就好,不过换到的布票不多”。

    胡澜:“没事,有多少就买多少”。

    说实话,胡澜听张彧说(你高兴就好)这话很高兴,但心里又有点担忧,她和张彧相处时间长了,有点被他带歪,过日子变大手大脚。

    大哥还和她谈过话,如果结婚后,张彧花钱大手大脚,自己看不惯,让她不要和他吵架,要慢慢劝。

    胡澜觉得,自己被张彧影响的可能性更大。

    第二天上午,三个大人带两个孩子坐公交车去百货大楼,楼上楼下转一圈,买完布料,又买一斤奶糖,一斤桃酥,就没什么要买的了。

    一行人打道回府,下午,张彧又单独一人出去,转一个下午,还是没有找到牧草种子,也不失望,他又换到一个好看的鼻烟壶。

    直到回去前一天,张彧还没有找到牧草种子,只好放弃,他上午去火车站买到火车票,发车时间是下午三点半。

    买到票,回招待所和亲娘胡澜说一声,张彧又出门,再去黑市找换看顺眼的老物件,傍晚才回招待所,方同志告诉他,亲娘和胡澜先去设计院。

    张彧谢过方同志,回房间放东西,转去设计院,今晚在胡大哥家吃饭。

    他到时,饭菜都快做好,他不好意思说:“大哥大嫂,我来晚了”。

    胡韶云笑说:“没事,来,坐,东西都买好了?”。

    张彧边坐下边回答:“买好了,明天上午收拾行李”。

    “……”。

    两人说说话,饭菜做好摆饭吃饭,热闹吃完饭,张彧还和胡大哥谈话,突然听到胡璇大哭喊:“哇哇,我不去,我不去外婆家!我去外婆家,姑姑就走了,呜哇……”。

    小姑娘反应很快,哭得很伤心,张彧和胡大哥说:“大哥,要不然让她跟我们走,让胡伯父见见孙女,玩几个月,我再送她回来,我出门不麻烦,我们大队长很好说话,来回一趟不用的花费对我来说容易”。

    让爸爸看看璇璇,胡韶云心动,来回花费自然是自家出,也还负担得起,他下决定:“那就麻烦你和林姨帮忙照顾”。

    张彧:“客气”。

    孩子还在哇哇哭得伤心,胡韶云提高声音说:“璇璇不哭,不送你去外婆家,明天你和姑姑一起走”。

    胡璇含泪叫:“你骗我!”。

    胡韶云问她:“爸爸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哇哇,姐姐不走,姑姑不走”,安安哭喊起来。

    关秀芬头大,没来得及问男人为什么让璇璇跟小姑走,先哄起儿子,这么点小孩没办法讲道理,只能先哄好,之后再问丈夫。

    见有点乱,张彧和亲娘道别离开,第二天上午,安安被妈妈哄着跟她去上班,下午也一样。

    胡韶云请一个下午假,把妹妹他们送上火车,胡璇见爸爸下车,眼含泪瘪瘪嘴。

    胡澜轻声和她说:“舍不得爸爸吧,要不,你和爸爸回去?”。

    小姑娘紧紧搂住姑姑脖子不吭声,胡澜叹气,不知什么时候他们才能够一家团聚。

    第113章 酸涩

    爸爸下车,小姑娘难过一阵,火车一开,就变得好奇,叽叽喳喳问姑姑很多问题,胡澜耐心给她解答。

    火车上吃得不错,但睡不舒服,小姑娘也没有哭闹,挺懂事,带着小孩子坐火车,并没有想象中的麻烦。

    火车到站是早上七点,张彧一行人下车,在火车站附近的国营饭店吃热汤面,再坐公交车去车站,中午到达县里。

    张彧他们在国营饭店吃饭后就坐在里面休息,服务员没有赶他们离开,没有客人的时候还来和他们搭话。

    两点半去车站坐车,在公社下车后走回去,张彧负责绝大部份行李,胡璇自己走累后姑姑背,胡澜背个十几分钟,换林三丫背,快进村,小姑娘又要自己走。

    林三丫看到熟悉的道路,感觉特别亲切,满脸笑容,和胡澜说:“出去的时候开心,回来更开心!”。

    胡澜虽然住的时间短,到村里也觉得亲切,笑说:“那是,回家自然开心”。

    回京城见到大哥大嫂,胡澜也开心,大哥大嫂对自己很好,和他们住几年,她心里清楚,那不是自家,没有办法将那里当成自己真正的家,爸爸在的地方才是家。

    “铁蛋哥回来了!”,一个小男孩看见他们叫起来。

    “铁蛋哥,林大娘,胡姐姐”。

    “胡姐姐,这是谁啊?好漂亮”。

    “我侄女,叫璇璇,你们以后和她一起玩啊”。

    “……”。

    “铁蛋叔,我帮你拿行李”。

    张彧低头看身高还没到自己大腿的小东西:“你拿不动”。

    “铁蛋哥,京城长什么样?”。

    “……”。

    张彧他们回到家,后面跟着一群四、五、六岁的小男孩小姑娘,林三丫拿包硬糖,一人发给两粒,拿到糖,小孩们转身就跑回家。

    还在上工的大人们得到小孩们的报信,知道铁蛋他们回来,胡知青还带来漂亮的小侄女,消息很快传到在翻地的牛棚七人。

    得到消息,胡玮泽心神不宁,盼着下工时间到来,他出事下牛棚时,小孙女还没有出生,只从儿子寄来的照片上看过。

    陈牧元看他的样子说:“马上就下工,老胡,真羡慕你,女儿来身边不说,这下孙女也来”。

    林叁也说:“羡慕”,他早年娶过媳妇,但没几年人就没了,连个子女也没留下,后来他没有再娶。

    其他人也羡慕,唐济安不经意看一个方向,见远远走来的一大一小,叫胡玮泽:“老胡,你闺女孙女来了”。

    胡玮泽惊喜抬头看向来路,果然是澜澜牵着一个小姑娘向他们这边走来,高兴迎过去。

    双方很快会面,胡澜笑说:“爸,我带璇璇来,惊喜吧!”。

    胡玮泽盯着白嫩的小孙女,两手在衣服上擦擦,胡璇听姑姑的话,知道前面有点像爸爸的人就是爷爷,于是软软叫:“爷爷”。

    胡玮泽喜不自禁,擦完手想抱抱嫩生生的孙女,但又想到自己衣服上有土,伸出一点的手又缩回。

    胡澜见状说:“没事,爸,你抱抱她,晚上我给她洗澡换衣服”,再说他们坐车来也脏。

    胡璇小姑娘歪着头:“爷爷,我给你抱”,这是爸爸的爸爸呢。

    “哎”,胡玮泽激动答应,抱起软软的孙女,眼眶含泪:“璇璇,爸爸妈妈弟弟好吗?”。

    小姑娘软糯说:“好,爷爷,爸爸叫我替他孝顺你”。

    胡玮泽眼里的泪夺眶而出,哑声说:“好孩子,真是好孩子”。

    胡澜心里酸涩,忍住泪,平复情绪后说:“爸,张彧叫你晚上去他家吃饭,他说要准备晚上的食材,不能亲自来叫你,你不要见怪”。

    胡玮泽说:“见什么怪,他们刚回到家肯定事多”。

    胡澜看下手表说:“爸,我去接替你翻地,你和璇璇说说话”,这地翻了种玉米,春忙时不好提早下工。

    胡玮泽应:“哎”。

    “爷爷,你长得像爸爸”。

    “是爸爸像爷爷”。

    “……”。

    旁边的人看这一幕,再想到自家儿孙,心酸涩。

    胡澜带侄女走后,张彧看水缸里水满,便和亲娘说:“我去抓几条鱼,晚上再炒腊肉和腊兔肉炖土豆,整两个青菜”。

    现在还很冷,林三丫说:“现在这么冷,鱼就不要抓了”,不吃鱼也没什么。

    张彧说:“没事,娘,在外头吃不好,我想吃酸菜鱼,晚上煮米饭”。

    林三丫说不过儿子,闷声说:“我给你煮姜汤,烧热水”。

    张彧:“行,我很快回来”。

    张彧进房间脱下厚衣服,只穿单衣出来,拿水桶去河里抓几条鱼,回到家放下水桶,便进洗澡间洗热水澡。

    穿好衣服从洗澡间出来,“三哥”,张建设激动喊人,张彧看着他说:“来了,这段时间怎么样?”。

    张建设笑说:“挺好,三哥,北京好玩吗?”。

    张彧回他:“不错,以后有机会你也去看看,等照片洗出来你也看看”。

    张建设开心应:“嗯,三哥,我和你说,公社办个养兔场,清川哥现在是养兔场的工人,吃商品粮了”。

    张彧说:“我刚听小孩们说过,不错”,吃商品粮是农村人最大的目标,找媳妇也容易。

    张建设又说:“三哥,听说养殖场建在荒山下,清川哥他们还要开荒,种那什么苜蓿,说苜蓿是牧草喂兔子”。

    张彧接过亲娘端来的姜汤正要喝,听建设说苜蓿,拿开碗问他:“他们有种子?”。

    张建设说:“是,据说是县委书记调来的,公社种子站也有卖,我们也可以去买,但我们队没有人去买”,兔子草在外头割就行,谁会种?

    明天一早就去买,张彧心想,然后一口气把姜汤喝完,问张建设:“七月你要考初中,有信心考上吗?”,建设读书不是冒尖。

    张建设开心说:“有,三哥,晚上我和贺大哥一起睡,他教我功课,说我进步很快”。

    “……”。

    傍晚,清冷的太阳剩下一点余辉,张彧出门,路上不停和人打招呼,过知青点不远,迎来胡家三人。

    张彧笑着打招呼:“胡伯父”。

    胡玮泽激动的心情已经完全平复,笑说:“我们这就过去,你不用来接的”。

    张彧笑说:“正好忙完,这段时间怎么样?”。

    “也就那样,没啥事”。

    “……”。

    一行人到张彧家,胡澜带璇璇进厨房帮忙,张彧和胡玮泽进堂屋说话。

    没多久,饭菜做好摆上,鱼肉都有,张彧烫度数较低的黄酒,也给亲娘和胡澜各倒一小杯。

    胡玮泽拿起酒杯说:“亲家母,张彧,多谢你们,我们碰一杯”。

    林三丫细声说:“亲家不用客气,澜澜一起”。

    碰杯喝下酒后吃饭,几人边吃边说话,吃完饭,胡玮泽一脸满足,大儿媳肚子又有孩子,他孙辈又将多一个。

    张彧送他回去,到牛棚门口,胡玮泽说:“已经不早,你回去吧”,这孩子对澜澜对他们胡家都很用心,他不用担心女儿了。

    胡澜和侄女在张彧家洗完澡,才收拾行李去知青点,张彧把她们送过去,路上他和胡澜说:“如果不方便,就搬来家里住,住东厢或和我娘住都行,你也知道,有些地方订婚的男女,女方可以住进男方家,不用在意别人说闲话”。

    胡澜点头说:“嗯,我知道,林姨也和我这么说”,如果知青们反对璇璇一起住,她只能带她搬进张彧家,闲话以前听太多,她不在意。

    第二天早上,胡澜带侄女过来吃早饭,这是他们在火车上就商量好的,以后胡澜姑侄都在张家吃饭,不在知青点吃了。

    两人一来,林三丫问胡澜:“你们昨晚睡怎样?有人说吗?”。

    胡澜笑说:“挺好,璇璇和我一个被窝不占地方,晚上她也不哭闹,没有吵到别人,没有人表达不满”。

    林三丫抱起小姑娘:“想爸爸妈妈和姑姑还有林奶奶说,不要自己偷偷哭”。

    胡璇点头说:“林奶奶,我想爸爸妈妈弟弟,就看他们照片,林奶奶,我还想看兔子”。

    林三丫细声和她说:“吃完早饭再看”。

    “好”。

    “……”。

    用完早饭,林三丫和胡澜带孩子去上工,张彧去公社,到公社种子站,工作人员刚上班。

    张彧在窗口外问:“同志,是不是有苜蓿种子?”。

    里边的工人员回答:“有,哪个大队?要多少?”。

    张彧说:“三家里大队,十五斤”,种三亩,多养些兔子,秋天摆酒时用。

    “拿袋子来”。三家里大队现在挺有名的。

    买什么东西都要自备袋子,张彧当然带袋子来,他将布袋递进去,工作人员接过装袋,打称,结账。

    没多久,张彧提着种子离开种子站,他去沈家跟沈家二老说自己回来,问他们最近情况,两人挺好,沈夏阳也听话,现在去上学。

    离开沈家,他又去黑市转一圈,快十点,提个大麻袋回家。

    种子买回来,张彧没有急着马上进山开荒,他把大块新鲜肉放进厨房,收拾一下。

    等亲娘回来做中午饭,张彧和她说:“晚上我叫叶昆和贺知文来吃饭,牛棚那边也送去两个菜,一瓶好酒,晚上我把日历拿给林伯,让他帮忙看结婚日期”。

    结婚日期?林三丫听了精神一振,高兴说:“好,好,下午我早些回来,铁蛋,今年我们多养着鸡”。

    张彧说:“和去年一样就行,我买到牧草种子,咱们多养些兔子”。

    林三丫:“好!”

    “……”。

    中午胡澜带小姑娘来吃饭,张彧问胡澜:“上午怎么样?”。

    胡澜说:“还行,她自己在一边看小人书,不吵不闹”。

    “那就行”。

    “……”,

    中午吃完饭,张彧家就陆续有人上门,来的都是男人,想听北京的事,妇女们没有来是因为上午上工时就听林三丫说过。

    男人们一来,林三丫就和胡澜姑侄进自己房间休息。

    张彧在院子里给大家讲去北京见闻,讲一些有名景点,风俗习惯,还有住房情况。

    首都啊!谁都想去见识,没有机会去,听听也好。

    大家听得特别认真,等听张彧说升国旗,大家肃穆,等听到大杂院住房情况,不少人都想,没想到首都有些人住得比他们还挤。

    作者有话说:

    第114章 离开

    到上工时间,大家依依不舍离开,同时心里羡慕铁蛋,不仅能去上海,还去了首都!

    大致了解张彧情况的很佩服他,不了解的羡慕他有个好爹,有钱票出门。

    张彧下午去上工,先去知青们干活的地方找叶昆和贺知文凌江,叫他们:“凌江,叶昆,贺知文,晚上去我家吃饭”。

    三人不推辞,凌江笑应:“好,下工我们就去”。

    贺知文微笑说:“知道了”。

    叶昆笑:“知道”。

    张彧看一眼胡澜,胡澜向他笑笑:“我先去干活”。

    叶昆说:“赶紧去”,这两人天天见面还黏黏糊糊,受不了。

    见张彧又来找叶昆和贺知文还有凌江去吃饭,男女知青们羡慕嫉妒恨,他们也想和张彧交好,但人家对他们不冷不热,和他们说话时语气冷淡,唉。

    张彧翻地时旁边有人不断问他首都各种问题,他没有不耐烦,谁问都简练回答。

    傍晚,张彧将两个菜和酒送去牛棚,把日历交给林叁和大家说几句话就回来,天黑得早,八仙桌上点了两根蜡烛。

    两个炕桌上摆满饭菜,人已坐齐,酒也倒好,张彧在男人一桌这边坐下,拿起筷子说:“吃饭”。

    吃些饭菜后,张彧才和凌江叶昆贺知文三人碰杯喝酒,吃吃喝喝还带说话。

    叶昆吃一口香辣小炒肉说:“过年后几乎没有新鲜肉卖,还是张彧你厉害,容易换到”。

    张彧说:“我运气比较好”,不信也没法子。

    贺知文微笑说:“你运气确实是好”,世上总有一些人运气比一般人好。

    凌江点头:“我早发现他运气比一般人好”。

    胡璇咬着软糯的红烧肉,一小口红烧肉,一小口米饭,吃得两颊鼓鼓。

    叶昆看过去,见她可爱逗问她:“小璇璇,你姑父好不好?”。

    小姑娘咽下饭,一本正经地说:“张叔叔人特别好”。

    “哈哈,怎么不叫姑父?”。

    “姑姑说结婚了才能叫姑父”。

    “现在可以叫的”。

    “叶叔叔,你话好多”。

    叶昆震惊,他被嫌弃了?林三丫笑说:“璇璇吃饭时不爱说话”。

    原来是这样,有些人家是讲究吃饭时不说话。

    张彧问贺知文:“我看蘑菇棚后头清理出空地,还要建蘑菇棚?”。

    去年蘑菇卖得好,大队都不用派人带出去卖,而是市供销社和百货的采购员直接来三家里大队采购。

    贺知文说:“是,再建三个,现在隔壁市的供销社采购员也来和大队长预订蘑菇”。

    张彧吃粒花生米说:“不错”。

    叶昆喝下酒:“是很不错,蘑菇种再多也不怕没人要,冬天几乎没菜吃,特别是更北的地方”,不是每家都像张彧家,有个小暖棚,天天吃青菜都没问题。

    胡澜接话:“这个时节是没有什么菜,基本上就剩土豆和咸菜”,土豆和咸菜还不是每家每户都剩有。

    林三丫细声说:“我们以前也一样”。

    叶昆笑:“你们家的日子可以说是翻地覆地”。

    张彧喝口酒:“大家的生活也有明显的改变,听说大队长被表扬很多次”。

    贺知文说:“大队长人真不错,我们运气好,据说有些地方的村干部不行,哪个知青给东西,就安排轻省的活”。

    他说张彧运气好,其实他们这些到三家里大队插队的知青们运气都很不错。

    凌江点头:“这是真的,我二姐她下乡的地方就是这样”,他妈每两个月就给二姐寄去钱和包裹。

    叶昆闷闷说:“为上学名额,还有些村干部和知青做见不得人的交易”。

    回家过年期间,他就听到不少离谱的事,他妈说估计有些下乡女知青还会遇到更可怕的事。

    像之前知青办那个何主任,世上不是只有一个何主任,还有无数个。

    “……”。

    第二天一早,张彧进山,到地方,他先翻地,这地去年秋天收红薯土豆时已经翻过,再翻一次,等天再暖一些就种下玉米。

    尽管他干活快,差不多三亩地,快傍晚也才翻完,回到家已经天黑。

    接着是开荒种牧草的地,画地方,砍大树,挖壕沟,火烧,挖树根,翻地,捡出草根,费六天多时间才完全弄好。

    开出的地不平整,不过种牧草也无碍。

    这几天他早出晚归,一口气把地整出来,还没去问林叁有没有算出他和胡澜的结婚日子。

    晚上吃饭后,张彧就去牛棚,见他来,唐济安打趣说:“我还以为你会天天来催,你小子倒是沉得住气”。

    张彧笑说:“这几天在山里忙”,他和大家打完招呼后问林叁:“林伯,日子看好了吗?”。

    林叁说:“看好了,农历八月十八是今年最好的日子,那天之后翻到明年,有两个日子也勉强可以,我建议你们定在十八日那天”。

    张彧看向准岳父大人:“胡伯父,你的意思?”。

    胡玮泽说:“老林和我说过,就定那天吧”,张彧生日在农历十月,阳历十一月,看的日期离他满二十岁也就两个月,早两个月结婚也没什么。

    张彧想了想,和胡玮泽说:“胡伯父,我想按老规矩,请陈伯给我和胡澜写婚书”。

    没有结婚证,没有婚书就结婚入洞房,张彧觉得不对劲,陈牧元是大学老师,帮忙写婚书合适。

    七人听张彧的话感到意外,没想到张彧年纪小,人却守旧,胡玮泽说:“可以”,他看向陈牧元:“老陈,能帮忙写吗?”。

    陈牧元笑说:“自然没问题”。

    张彧回到家,把结婚日期告诉亲娘和胡澜,林三丫开心拉着胡澜说:“日期定了,我们就开始做准备,澜澜,缺什么就去买,县城买不到,就叫铁蛋托人从上海买寄来”。

    胡澜脸微热,微笑说:“好,林姨,时间还早,还有大半年时间”。

    林三丫笑:“很快”。

    胡璇不高兴嘟着嘴,林三丫搂着她说:“不高兴啊,璇璇希望姑姑幸福吗?”。

    “希望~”。

    “……”。

    过几天,猪圈里多出三只小花猪。

    随后张彧收到沈秋阳来信,信里说感谢他帮忙照顾他爷爷奶奶,也感谢寄去的腊肉,他拿去食堂加餐,下回不用寄。

    信里还说不少废话,张彧看完信心想,那点肉拿去食堂加餐,沈秋阳吃到嘴里不知道有没有指甲盖的肉,肉干估计也是和战友们分着吃。

    张彧给他回信,告诉他他爷爷奶奶身体不错,虽然沈秋阳肯定收到他爷爷的信,但他还是提一提,并告诉他自己结婚日期,写好寄走。

    日子过得快,天渐暖,春玉米种下,牧草种子撒下,一夜间,春回大地,春暖花开。

    下雨时胡璇就一人呆在张家堂屋,一个人看小人书,小小的孩子也呆得住,天晴后就和队里小姑娘一起玩,回来一身泥。

    家里有布料,林三丫给她做三套春天穿的衣服,随她换。

    张彧从山里熏三窝兔子回家,兔圈里的兔子增多。

    春雨过后不久,叶昆拿到工农兵大学名额,是天津的一个工程学院,他收拾行李离开。

    张彧把他送到市里上火车,火车开前,叶昆从窗口里向张彧喊:“张彧,不要忘了给我寄东西”。

    张彧:“行了,你都说多少遍了,我又不是七老八十,记不住”。

    叶昆无赖:“反正你要记得给我寄”。

    张彧无奈说:“这么大年纪,怎么说话还像个孩子”。

    叶昆委屈说:“以后我们要见一面很难,我心里难过,你都不难过”。

    是不太容易,不过现在通信容易,可以常写信。

    张彧说:“以后常写信”,又不是送上战场,难过什么。

    火车缓缓开动,叶昆眼里含泪向窗外挥挥手,他来的时候难受,怕吃苦。

    离开的时候更难受,来乡下几年,交到几个好朋友,这是最大的收获。

    送走叶昆,日子一天天过,农村的日子周而复始,收麦夏种,过炎热三伏天,收春玉米种下红薯,就离中秋节不远,也离张彧和胡澜结婚日子不远。

    张彧提早一个月和张华明、张铁万、张华庆他们说自己结婚日子。

    他和张华明说后,张华明问他:“你打算请多少人?”。

    张彧说:“现在提倡简朴,我也不好全请小队的人,就请我那支五服之内,还有我交好的几家,一些年轻人,我娘交好的人,几个同学,我们小队的知青”。

    张华明说:“我给你记下,算算大约多少人,要办多少桌,要准备多少粮食,对了,铁蛋,你计划做几个菜?”。

    张彧回他:“八个,现在各种青菜还有,凑凑就够八个”。

    张华明说:“也行,你和我说你准备了什么?打算做哪八个菜,我给你查漏”,他担心这孩子弄大手笔。

    张彧高兴说:“最好不过,红烧兔肉,红烧鱼,炒腊肉片,肉沫炖豆腐,腊兔肉丁炖豆角,炒酸菜,青菜两个”。

    张华明听了说:“肉有点多”,听铁蛋的意思红烧兔肉和炒腊肉是纯肉,这不行。

    张彧诚恳问:“这我不懂,华明伯你给个意见”。

    随后两人商定菜色肉量,定下来后,张彧笑问:“华明伯,清峰哥有对象了吗?”。

    张华明笑说:“还没有,你伯母要给他张罗,他说等工作后再相看”。

    他同意小儿子的主意,要是在学校处对象,等毕业分配,分到不同地方就很麻烦。

    本来计划来几个月就回家的胡璇小姑娘没有回去,她爸妈写信叫她回去,她就自己写歪歪斜斜的字回信:爸爸,我还要替你孝顺爷爷,爷爷夸我字写得好。

    胡韶云夫妻收到闺女亲自写的信,有高兴也有难过,高兴的是闺女会写字了,尽管写得不好,看清楚得费劲,难过的是闺女不怎么想他们。

    闺女像放飞的小鸟,一去不回。

    中秋节前一天,张彧拿笔墨纸砚去请陈牧元帮忙写婚书,见到文房四宝,牛棚七人对张彧更是喜欢。

    婚书写好,张彧拿回来给胡澜一份,胡澜打开看说:“陈伯父写的字真漂亮”。

    张彧握着她的手说:“你关注点不对,有婚书开心吗?”。

    胡澜脸发烫,小声说:“开心”,这个男人虽然不会说甜言蜜语,也不够浪漫,但很多事会为自己考虑周全。

    他们是未婚夫妻,两人独处时,他不会对自己动手动脚,他从心底尊重自己,她很喜欢。

    所以临近结婚日期,她不紧张反而期待,她想和他组成家庭,为他生儿育女。

    张彧轻声问她:“紧张吗?”,胡澜笑着摇头,反问他:“你紧张吗?”。

    张彧笑说:“想到很快就要娶你回家,激动紧张”。

    “你会紧张?”。

    “会”。

    “……”。

    作者有话说:

    第115章 大喜

    第二天中秋节,林三丫和胡澜合力做不少菜,送去牛棚两个,胡玮泽过来和他们一起吃团圆饭。

    过几天女儿就要嫁进张家,虽然知道张彧可靠,胡玮泽心里还是难过,心里有很多话想讲。

    他和张彧碰一下酒杯,心里有千言万语,说出口的不是让他们好好过日子的话,却是:“张彧,你和澜澜年纪小,难免有意见不合的时候,你们吵架时不要说过分伤人心窝的话,那个时候你们两人分开冷静冷静”,婚姻生活不会一直是甜蜜。

    准岳父大人的苦心张彧心领,他说:“伯父放心,我记下”。

    他不是个冲动之人,再说自己思想年龄比澜澜大很多,有矛盾自然会多让着她,澜澜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会是个好妻子,好母亲,好主母。

    胡玮泽说:“人在很生气的时候就会口不择言”,再理智的人也有生气的时候。

    胡澜乖巧说:“爸,我知道了,会记住你说的话”。

    胡璇脆生生说:“爷爷,我也记住”。

    胡玮泽呵呵笑说:“好,你也记住”,看长高不少每天开心玩乐又懂事的孙女,胡玮泽心里欣慰。

    林三丫招呼大家:“吃饭”,她不会说什么大道理,她一直觉得儿子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对的,听儿子的就行。

    第二天大清早起来,张彧翻开炕桌上的记事本,他以前没有记录的习惯,只是帮人转买东西记录多了,觉得把事记下来后面很方便,结婚琐事很多,他就把这些琐事记下。

    看下去,各方面已经安排妥当,三个大灶靠着西面墙砌好,三个大铁锅已经从原来小队食堂借来,棚子,放菜的板子搭好,粮食、肉菜准备好……

    结婚那天有华明伯镇场,铁万伯和华庆伯两人管席宴,明伯母管着妇女们上菜,清宁和建辉负责记账,通知来喝喜酒的人没有漏下,桌椅……

    确定没有遗漏的地方,张彧合上记事本,以前成亲有两天,前一天安床,亲近的亲戚来。

    第二天是正日子,连着热闹两天,现在只请正日子那天一顿,简化去大半,当然主要是省粮食省钱。

    他有能力大办,可以请全部的张氏族人,但不能那么干。

    等待结婚的时间是煎熬,张彧只好每天早上工晚下工,下工后又清点东西,有点神经。

    张建设见他这样,还说他:“三哥,我以为你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紧张”,三哥像大山一样。

    张彧想翻白眼,他两辈子第一次成亲,也是结婚,能不紧张吗?他容易吗?真是!

    张彧问他:“我听说你爹娘特别喜欢你弟,如果他们不愿意继续供你读书,我借你学费,千万不能缀学”。

    三月份建设他娘生个小儿子,现在有半岁,据说他们夫妻俩宝贝得不行。

    张建设感激说:“三哥,我知道”,接着他小声说:“三哥,我有时在山里打到兔子拿去黑市换钱,存到一点”,他自己也能挣到钱了!

    如果是以前,他肯定会把钱交给爹娘,但自从弟弟出生,他不再是家里唯一的儿子,加上他一向和三哥走得近,和爹娘不怎么亲,爹娘对他不耐烦起来,他现在的日子只比姐姐们好过一点。

    说真的,他越来越不喜欢爹娘,虽然知道讨厌父母不对,但他心里控制不住对父母的不喜。

    张彧说:“那你放好,给你爹娘知道那就是大事”。

    还真是,张建设有点慌:“三哥,要不你帮我存着?”。

    张彧说:“可以”,整个大队上高中的人非常少,清宁和建辉读完初中也不继续读,按三叔三婶的性子,建设读完初中,肯定不让他上高中,

    自己帮建设存钱,等他上高中就不用和自己借钱或者少借点,心理负担没那么重。

    张建设马上说:“我现在就去拿来”。

    张彧应:“嗯”。

    结婚前一天晚上,张彧来到牛棚,再次劝林伯他们去吃喜酒。

    几人同样拒绝,林叁说:“你的心意我们心领,但我们真不能去,老胡是你丈人,去没有人会说什么,但我们去会给你添麻烦”。

    张彧不在乎说:“吃个喜酒能有什么麻烦”。

    唐济安笑说:“张彧,你经历还是太少,大队长不为难我们,并不代表所有人都和你们一样,大队里也有人对你不满,我们还是小心些”。

    陈牧元说:“小心为好”。

    张彧只好说:“明天傍晚我叫建设和贺知文悄悄给你们送一桌席面”。

    “也好,送两个菜来就行,还有酒”,不去坐席也能喝喜酒。

    “……”。

    第二天清早,张彧早上起来只觉得神清气爽,紧张的情绪消失无踪。

    天蒙亮,张彧疾步去公社,在公社黑市转一圈,然后提两个麻袋回家。

    回到村里,大家正要去上工,见他提两个大麻袋从外头回来,和他打招呼说:“铁蛋,这么早,换到什么?”。

    张彧笑说:“一点鲜肉,还有些干海货,傍晚早些来啊”。

    “哈哈,下工马上就去,铁蛋晚上有酒吗?”。

    “有,喝到醉就不够”。

    “有得喝就行”。

    “……”。

    张彧回到家,把带回来食材放到厨房,今天不杀猪,做的菜品都不麻烦,所以办村席的师傅和帮忙的妇女们过中午才来。

    胡澜早上起来,想到今天嫁人有点紧张,抱着软软的侄女吸几口气,缓和一下才去洗漱。

    随后建设给她们带来早饭,和报告他三哥的行踪:“三嫂,我三哥一早去公社换新鲜的肉,等下我三姐还有秋莲,秋芳来陪你,我中午给你们送午饭”。

    被张建设叫三嫂,胡澜脸微烫,微笑说:“谢谢建设”。

    胡璇甜甜笑说:“谢谢建设叔叔”。

    张建设傻笑说:“不客气,你们吃早饭,我回去”。

    吃过早饭,知青们都去上工,胡澜把自己和侄女的东西都收拾进箱子、袋子里。

    虽然手里有钱,但胡澜置办的嫁妆不算多,她通过张彧托人打两个大箱子,做两床大被子,两床褥子,四季各一套衣服,买一对搪瓷盆,再就是毛巾,一些零碎的生活用品。

    没多久,建设的三姐张兰花和队里姑娘张秋莲,张秋芳过来,胡澜和侄女招待她们说说话,没有时间胡思乱想。

    中午吃完饭,想到张彧两点多点来接自己,胡澜更紧张,换上红色布拉吉,穿上青色平底羊皮鞋,对着镜子整理头发。

    胡璇穿着粉色裙,拉着姑姑的手说:“姑姑漂亮”。

    张兰花笑说:“三嫂穿这裙子真漂亮”。

    “我姑姑穿其他衣服也漂亮”。

    “是,三嫂平时也漂亮”。

    “……”。

    下午知青们都请假,等一会给胡澜送嫁,虽然大家和胡澜关系平常,但不管怎么说,同是知青一起住那么长时间,给她送嫁是应该的。

    何况张彧还全请他们去吃席。

    时间越近,徐爱华看胡澜坐炕边紧张绞着双手,微笑说:“之前看你很平静,还我以为你不会紧张”。

    胡澜轻声说:“之前不紧张,现在紧张”。

    “来了,张彧来接新娘了”,外面陆朝阳喊。

    下午两点多,张彧穿着板直的青色中山装,穿着黑裤子,意气风发,推着崭新的凤凰自行车,带着迎亲亲友去知青点迎接新娘。

    到知青院,张彧把自行车交给建设,从口袋里掏出烟盒,给男知青们发烟,客气说:“澜澜承蒙各位照顾,多谢诸位”。

    陆朝阳笑嘻嘻接过烟说:“说照顾不敢当,恭喜你们结婚,恭喜!”。

    张彧笑:“多谢!”。

    “张彧,恭喜!恭喜!”。

    “恭喜!早生贵子”,“恭喜”……

    张彧笑着道谢:“多谢,感谢大家祝福”。

    贺知文和凌江还有封谚拦住挤过来的知青,凌江笑说:“一会吉时到,张彧要去迎新娘,大家让开一下”。

    知青们听了凌江的话让开到一边,张彧越过知青们踏进房间,只见一身红的胡澜微低着头坐炕边,心里冒喜悦,两眼再看不到旁边有人,眼里全是她。

    张彧直走过去握起胡澜的手,郑重说:“胡澜,我来接你回家”。

    “嗯”,胡澜抬起头,脸若红霞,张彧心里小鹿乱撞,脸上稳住微笑说:“我们走”。

    胡澜嗯一声,任张彧牵着自己的手出房间,两人来到外面,张彧扶着胡澜坐上自行车后座,他扶着自行车。

    等迎亲亲友抬着胡澜的嫁妆出来,张彧推着自行车出院门,后面紧跟着胡璇,建设,贺知文,凌江几人,往后是抬嫁妆的亲友,后面是知青们,看热闹的小孩子们。

    张彧推着胡澜在队里绕一小圈,准三点踏进家门,他们一进大门,张铁万就点一封鞭炮。

    鞭炮响完,嫁妆送进新房,随后张彧和胡澜在堂屋对着伟人照片宣誓,两人一起宣誓完成,一起向林三丫行礼,再一起向胡玮泽行礼,礼成,送新娘入洞房。

    张彧送胡澜进新房问她:“饿吗?”,胡澜轻声说:“不饿,我中午吃得下饭”。

    张彧笑说:“我得出去陪客,饿了和璇璇说,让她去找娘拿吃的”。

    胡澜应:“嗯,你快出去陪客”。

    “你赶我走?”。

    “讨厌”。

    张彧快速亲她一口说:“我喜欢”,胡澜推推他:“快出去”,门外指定有不少人。

    “铁蛋,我们来看新娘”,听明伯母在外面喊,张彧只好出新房去陪客。

    张彧喜滋滋从新房出来,沈老爷子见他满面春风,打趣说:“哎哟,春风得意”。

    张彧笑说:“老爷子当年也一样吧”,他转向岳父大人,和他说:“爸,不用担心”。

    胡玮泽应声:“嗯”,一会坐主桌,他是有些不安,他本来不答应坐主桌,但女婿坚持,一定要自己坐主桌,拗不过他只好答应。

    张彧陪着客人们说话,傍晚五点钟开席,主桌坐着张彧,胡玮泽,张华明,张铁万,张华庆,张贵山,沈老爷子,赵明兴。

    张贵山见主桌上有张铁万和张华庆,心里叹气,铁蛋愿意亲近外人,也不愿意亲近两个亲叔叔。

    倒好酒,张华明站起来说:“今天是张彧同志和胡澜同志大喜日子,我们同干一碗,祝他们早生贵子,白头偕老!”。

    “好!”,“好!”,“好!”,好声起伏,张彧拿碗站起来说:“感谢大家,大家好吃好喝,我先干为敬”。

    张彧说着一口气喝光酒,沈老爷子喊:“好,干!”,虽然舍不得,但男人们还是一口气喝光。

    大家吃吃喝喝,凌江小声和封谚说:“沈秋阳现在肯定羡慕我们来参加张彧的婚礼”。

    封谚微笑说:“嗯,我农历十月初八结婚,到时候记得去”。

    凌江听了吃惊不已,身体晃了晃问封谚:“你什么时候谈对象?”。

    封谚说:“春节过后,在我们村插队的知青”。

    凌江更小声问他:“你考虑好了?”,说真的,这事他听着不太靠谱。

    封谚说:“考虑清楚”,他以前只知道埋头读书,知道的不多,想的更少,自从和凌江三人关系变好后,他从他们那里了解很多事。

    他们谈的事是自己从来没有考虑过的事,和凌江他们接触的时间长了,他也开始会思考,会分析问题。

    贺知文推凌江:“再不吃,饭菜要吃光”,难得的好菜,大家肯定是抢着吃,这两人只顾说话。

    凌江和封谚一看桌面,果然没多少菜了,两人赶紧加入抢菜行列。

    就算大家的生活有改善,但大部份人家平时也舍不得做这样的好菜。

    饭菜抢着吃,就吃得比较快,吃完喜酒,天色还很亮,张彧差清川送沈老爷子和沈夏阳回家,再送走岳父,客人们,安顿封谚住进客房,妇女们收拾好碗筷,青年们扛自家的桌子回家。

    张彧提水去烧热水,叫胡澜姑侄俩去洗澡,自己再去洗,然后烧亲娘的洗澡水。

    忙碌一天到尾声,林三丫把多的饭菜分给来帮忙的妇人,把她们送走,急忙去洗澡,然后去新房把胡璇小姑娘接来和自己睡。

    炕尾炕桌上红烛摇拽,张彧拿出两个小酒杯倒满两杯酒,递给胡澜:“我们喝交杯酒”。

    胡澜脸红接过酒杯,和张彧交叉手臂喝下酒说:“这酒好喝”。

    张彧笑说:“我在上海换的,换给我的人说是女儿红”。

    张彧说着把两个酒杯放炕桌上,转回胡澜身边拥着她:“澜澜,今天我们结婚,我真高兴”。

    胡澜回抱他说:“我也高兴”。

    两人安静相拥小会,张彧俯下头,轻轻亲上渴望已久的红.唇。

    两人亲吻许久,张彧抱着胡澜上炕,拉上被子,张彧轻声说:“别怕”。

    胡澜轻轻应一声:“嗯”。

    许久,夫妻俩静静相拥,烛光渐暗。

    作者有话说:

    第116章 燕尔

    张彧拥抱着娇妻,心里生起无限柔情,过一会,他伸手拿来毛巾来先擦胡澜头上的汗,这个时候晚上有些凉意,盖的是薄被,但他们还是出一身汗。

    张彧边给胡澜擦汗边压低声音说:“怪不得都喜欢冬天结婚”,夫妻怎么折腾也不会出汗。

    胡澜全身软绵绵,刚才他们夫妻生活不止来一次,而是两次, 第二次她感觉自己在天上飞,又感觉到和男人一起攀上顶峰。

    胡澜轻声说:“张彧,你教我打拳是不是别有用心?”,如果她不是常打拳身体变好,刚才她肯定会晕过去。

    张彧否认:“没有,澜澜,我当时就想你身体变好,干农活就不会太难受”。

    胡澜哼哼说:“我不信,你无赖”。

    娇妻撒娇,张彧怎能忍得住,扔开毛巾整个人覆上,在她耳边小声说:“你说我无赖,我无赖给你看”。

    胡澜掐他一把:“我想睡觉”。

    “娘子,媳妇,春宵一刻值千金”。

    “……”。

    胡澜睁开眼睛,男人已经不在屋里,自己全身清爽,已经换上干爽衣服,想到昨晚,她脸上发烫坐起来,疼得发出“呲”的一声,后来自己真不该心软。

    胡澜换身衣服,红着脸换一张床单,把炕上收拾整齐,拉开窗帘,窗外阳光照菜地上,她拿过手表来看,已经七点十多分,尽管婆婆是好性子,但她心里还是不安。

    胡澜下炕站起来只觉得两腿酸软,倒坐在炕沿上,心里怪张彧昨晚没完没了,还好她和张彧都请假三天。

    “吱呀”,张彧推门进来见妻子起来笑说:“起来了”。

    胡澜含泪委屈说:“都怪你,这个时候我才起来”。

    张彧快步走过来手抚着她脸颊,心疼说:“是怪我,放心,你睡到中午娘都不会有意见”。

    男人眼里的宠溺和心疼,胡澜心里很受用,怪他的心思消散,粉拳锤他一下娇嗔:“那也不行,我腿酸走不动”。

    “我给你按按”,张彧给她轻轻按几个穴位后问她:“感觉怎么样?”。

    自己起床前已经给她按过一次,张彧有点怪自己昨晚控制不住,自己爽快了妻子却难受。

    胡澜站起来慢走两步,感觉好一些说:“好一点,我去洗脸”。

    胡澜清洁卫生后进厨房,帮忙看火的胡璇颠颠跑向她:“姑姑,姑父说你昨晚招待客人累着,要晚些起床,姑姑,你歇好了吗?”。

    见婆婆含笑看自己,胡澜脸微热叫一声:“娘”,然后摸一下侄女的小辫子说:“歇好了,你昨晚闹林奶奶了吗?”。

    胡璇嘟嘴:“没有,姑姑不信我”。

    林三丫笑说:“璇璇睡觉很安静”,小姑娘睡觉乖巧。

    胡澜笑:“她睡相是比较好,娘,我来烙饼”。

    林三丫笑说:“马上就好,你摆桌子吃饭”。

    “哎,好”。

    早饭,胡澜咬着馅饼,心情和之前完全不同,现在心里很踏实,没有结婚时过来吃饭不太自在,当时的心是漂浮着,现在心落下来。

    张彧拿起一半咸鸭蛋,把蛋黄挖到胡澜碗里说:“傍晚我去套野鸭,明天晚上我们吃烤鸭”。

    听姑父说烤鸭,咬饼子的胡璇眼睛一亮,她也喜欢吃烤鸭。

    胡澜“嗯”一声,拿起半个咸鸭蛋,蛋黄挖给婆婆说:“娘,蛋黄你也吃”,她和婆婆腌的蛋黄流油也不咸,特别好吃。

    “哎”,林三丫喜滋滋应:“你也吃,多吃些,你太瘦”。

    胡澜笑说:“娘,你和我一样瘦”。

    “……”。

    用完早饭,家畜已经喂过,林三丫拿上草帽高兴去上工,一群女人在秋玉米地拔草。

    清川娘见林三丫满脸春风笑说:“三丫,看你高兴的,明年就能抱孙子”。

    林三丫笑说:“是,我记得你大孙子出生时脸上好几天挂着笑”。

    她们旁边的一个妇女说:“三丫,你家昨天的酒席肉太多,这得花多少钱啊?”。

    林三丫回应:“我不知道,都是铁蛋在张罗,不过兔肉是自家养的,腊肉和腊兔肉是自家去年冬天存的,蘑菇自家晒的,这四样就能省下不少”。

    除了昨天早上铁蛋去买新鲜肉和干海货费点钱,其他的花得少,预订的豆腐不贵,和相好的几家换的酸菜豆角青菜都很便宜,没用到多少钱。

    “也对,明年我家老三办事,年底我也存点腊肉,三丫,年底你家杀猪给我留些半肥瘦肉”。

    “我回去记下,也和铁蛋说一声”。

    “……”。

    胡澜洗完碗泡上自己和张彧还有侄女的脏衣服,收拾家里卫生,再用肥皂搓洗衣服,搓出来的衣服放进大篮子里。

    所有衣服搓完,倒掉盆里的脏水,用清水洗洗盆子倒掉,胡澜正想提着装衣服的篮子和侄女一起到河边清洗。

    张彧过来提起篮子,眼含笑和妻子说:“我陪你一起”。

    胡澜笑说:“你不怕人家笑话?”。

    张彧:“谁敢笑我!”。

    胡澜笑:“你这话说得牛气”。

    “……”。

    胡璇撇嘴,姑父这么大个人还黏着姑姑。

    张彧陪着胡澜姑侄去清洗衣服回来,搭手晾完衣服和她说:“去歇歇”,昨晚她没有睡多长时间。

    胡澜心里甜蜜,笑说:“我还好,我去整理菜园子,晚点做饭,中午忙完再歇”。

    她没有勉强去干活,早上刚起来是不舒服,但张彧给自己按按,又吃早饭,吃饱后体力就恢复大半。

    张彧拨着她鬓边秀发说:“不要勉强,累了就歇”。

    胡澜轻声应:“嗯”,随即问他:“你没事干?”。

    张彧说:“没事,傍晚再去还铁锅,我就想呆在你身边”。

    胡澜笑得甜蜜说:“那你陪我去整菜园子”。

    “嗯”。

    “璇璇一回来又去翻小人书,我去和她说一声”。

    “……”。

    随后两人去后园把黄瓜架拆下,黄瓜藤拔起放一边,张彧翻腾出来的空地,胡澜拔旁边菜里的草。

    胡璇看小人书看累了,从窗户看向后院,本想去找姑姑,就见姑姑向姑父扔一块东西,姑父拿着锄头哈哈笑,看起来好傻。

    爷爷和她说过,不能随时跟着姑姑,让姑姑和姑父多相处,姑姑才幸福。

    胡璇看笑得开心的姑姑,决定听爷爷的话不去姑姑身边。

    小块地翻完,阳光渐热,张彧和胡澜说:“地翻完,我们回房间,我有事和你说”。

    胡澜擦下额上细汗问:“有什么事要进屋里说?”。

    张彧笑:“有事,走吧”。

    “行吧”。

    两人回到前院洗手进堂屋,见胡璇还在看小人书,就进房间关上门,张彧拿两把钥匙给胡澜:“这是两个柜子的钥匙”。

    他指着炕尾一个小柜子说:“里面一个木盒装着好像是六百还是七百元钱,我有段时间没数,所以具体数目不清楚,那是家用,现在交给你”。

    胡澜愣一下说:“这钱不应该是娘拿着吗?”,她一结婚就能当家?

    张彧说:“娘那里也有一点,她胆子比较小,手里有一百元以的就害怕,害怕被人偷走”。

    胡澜握着钥匙说:“你交给我就不怕我拿回娘家?”。

    张彧轻抱着她说:“爸还有大哥二哥他们有困难,你想帮就帮”。

    胡澜听了张彧的话,头靠在男人的胸膛上,听着他咚咚地心跳声,抽着鼻子说:“你好得不像真的”。

    女人刚嫁到婆家,一般婆家都防着小媳妇拿婆家的钱物去补贴娘家,张彧倒好,直接把家当交给自己,让自己想帮娘家就帮。

    张彧轻声说:“傻瓜,人活在世上有起起落落,谁没有困难的时候?”。

    重要的是岳父和两个大舅哥人品都不错,他才这么说。

    人间百态,世上锦上添花的人多,落井下石的人更多,雪中送炭的人非常少。

    胡澜觉得张彧是她人生中遇到最好的人,她抽声说:“你坏,把我惹哭”。

    听妻子抽泣声张彧心里发慌,抱紧她说:“那我哄哄你”。

    胡澜破涕而笑:“你想怎么哄我?”。

    张彧直接说:“不知道,你直接和我说,要我做什么你就高兴?”。

    问自己怎么哄自己,这个男人,胡澜想笑,小拳头轻锤张彧胸膛,娇声说:“你陪我做中午饭”。

    张彧马上说:“没问题!”。

    “你说不清楚具体多少钱,我们现在一起数数”。

    “行,你开锁”。

    胡澜开锁,两人把木盒拿出来数钱,多数是十元的十张一叠,很好数,没两分钟就数好。

    胡澜把钱放回盒子说:“八百五十多元,不少”。

    张彧每年深秋进深山打猎,野猪肉做成腊肉卖,其他肉他换给国营饭店的杜师傅,这些胡澜知道。

    但她也知道张彧平花钱大手大脚,订亲时给自己买个手表,之后又给自己三百元彩礼,又买自行车和缝纫机,她以为钱快花光,没想到还存有这么多。

    这个男人比自己以为的还要有本事。

    张彧说:“还行,咱们家比不得一些人家富裕,但也不穷”。

    胡澜说:“这钱不少,今年秋天你就不要去打野猪了吧”。

    张彧握着她的手说:“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野猪没有天敌,我一年打几只也是为民除害,你看常听别的大队有野猪下山祸害庄稼,我们大队好几年没有了”。

    胡澜:“是,是你的功劳,不过我和娘担心你”。

    “谁有事你男人都没事”。

    “我才发现你这人自大”。

    “……”。

    林三丫中午回来不用做饭就能吃上饭,感觉特别好,有儿媳妇就是好。

    张彧和她说:“娘,不如你也请假休息几天”。

    林三丫摆手说:“不用,现在上工不太累,家里也不忙,休息在家我不知道要做什么”。

    胡澜用干净筷子给婆婆夹一块肉说:“娘,下午我和张彧还有璇璇去割猪草,你不用去”。

    “那我下工晚些”。

    “你早点下工回来歇着吧”。

    “……”。

    傍晚,张彧出门去河湾下套,路上不断被人打趣黏着新媳妇,媳妇去洗衣服都跟着,他脸皮厚,被人打趣脸色不改,哈哈怼回去。

    夜晚,炕尾炕桌上的煤油灯发出晕黄光,胡澜脸色红润窝在男人怀里,张彧一只手轻轻抚着她秀发。

    “啪”一声,胡澜拍他作乱的一只手,微喘着说:“坏蛋”。

    张彧轻声唤:“娘子,媳妇,我们新婚燕尔,贪欢不是正常的嘛,做甚骂我”。

    “……”。

    作者有话说:

    第117章 很好

    次日一早天刚灰亮,全家已经起来,张彧打完拳洗漱后去河湾收套子,避过人提着麻袋回家,回来把野鸭关进笼子,吃过早饭再收拾。

    关好鸭子,张彧去洗手然后回房拿衣服去冲个澡,出来担着水桶去挑水,早前住进新房子后他就想挖个水井。

    也找人来看过,可惜他的院子里包括房子周围都没有的地下水脉,只好每天挑水,家里用水多,有时早晚都要挑几回,有些费时间。

    来回多趟把吃喝用的水缸挑满,换对水桶去附近小溪挑水回来浇菜。

    胡澜带着侄女负责做早饭,林三丫去清理猪圈、兔圈,然后喂猪,喂鸡鸭,喂兔子,再搓洗自己的衣服,早上家里的家务活不少,队里妇女们基本上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忙活。

    早上一阵忙碌,然后吃早饭,再去上工挣工分,妇女们忙碌的日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早上吃饭时,林三丫和儿子说:“铁蛋,按理今天澜澜要回门,你有什么想法?”。

    张彧想了想和胡澜说:“澜澜,我看知青们这两年没有为难你,不如我去和陆朝阳说一声,下午我们提一只杀好的兔子和一条腊肉一条鱼过去,晚上叫来岳父和大家一去吃个饭,算是回门”。

    他们提东西去牛棚不现实,陆朝阳是知青点的点长,人虽然藏不住话,做事却公道实诚,有分寸,在十五个男女知青里面还算有威信。

    胡澜说:“其实不回门也没关系”,她和知青们关系一般。

    林三丫说:“要的,我看铁蛋这个主意好,你们啊,从天南地北来,同住在一个知青点是种缘分”。

    林三丫觉得除了赵知青眼睛长在头顶上,其他人还好,不像另外两个小队的知青,据说不是和队员闹矛盾,就是起内哄。

    胡璇插话:“凌叔叔,贺叔叔,陆叔叔还有徐阿姨给我糖吃”。

    胡澜想想说:“好”。

    吃过早饭,林三丫去上工,张彧杀鸭子烫毛拔毛,胡澜带着小姑娘拔绒毛。

    兔圈里就两只大兔子和三只小兔崽,没有能宰杀吃肉的兔子,张彧去队里跟人换只大的回来。

    当天午饭后张彧去知青点找陆朝阳,知青们也刚吃完饭,见张彧来纷纷打招呼,张彧和大家打招呼后说明来意。

    陆朝阳带头表态:“没问题!哈哈,晚上我们有口福!”,至于胡澜爸爸来一起吃饭,这没什么。

    贺知文和张彧说:“记得提酒来”,听贺知文提到酒,男知青们眼睛一亮。

    张彧爽快应:“自然”。

    女知青由徐爱华表态:“我们也没有问题,今天刚好轮到我和方燕做饭,我们早些回来”。

    这事没什么为难的,上海的东西好,她们还要经过张彧托买淮国旧的东西,张彧有求更好。

    张彧说:“那行,多谢诸位,就这么定了”。

    大家纷纷说客气,他们通过张彧买到一些便宜又好的上海货,多多少少都买一些,有些人托张彧买回来转头就寄回家。

    凌江靠近张彧向他挤眼:“同学,新婚生活如何?”。

    张彧笑:“不错,你还不考虑?”。

    凌江:“我不急”。

    “……”。

    张彧回到家跟等待消息的亲娘和妻子说:“他们想没想就同意,娘,晚上你也一起去”。

    林三丫拒绝:“我不去,晚上我自己整点吃的,等半夜多吃些烤鸭”。

    张彧:“行吧”。

    胡澜问张彧:“女知青们也同意?”,特别是赵明红心眼小,常和女知青们阴阳怪气。

    张彧回说:“徐知青带头同意,没见有人反对”。

    胡澜笑笑:“那就行,我现在去和爸说一声”。

    稍晚牛棚,胡玮泽听完闺女的话说:“好,傍晚我去,你这两天怎么样?”。

    胡澜笑说:“我很好,爸,你不用担心,你也知道林姨的性子,我一点委屈都没有受着”。

    看闺女红润的脸,知道她没有说谎,胡玮泽欣慰说:“知道,你回去吧,上工时间快到,我们这就去上工”。

    胡澜应:“嗯”。

    半下午,张彧和胡澜还有胡璇小姑娘提个篮子去知青点。

    时间还早,张彧送两人到知青点外头和胡澜说:“我去捡些野鸭蛋,晚些再过来”。

    男知青们还没有下工,张彧在这边呆着也不是事,胡澜便说:“你去吧,小心些”。

    张彧应:“知道,进去吧”。

    胡澜提着篮子和侄女进知青点,徐爱华和方燕已经回来,两人见她们来笑笑,方燕憨笑问胡澜:“张彧对你好吗?”。

    胡澜微笑说:“谢谢,挺好”。

    她的新婚生活过得不错,男人宠着自己,婆婆性子软绵,没有难缠的小姑和妯娌。

    唯一不太满意的是男人在夫妻房事上太热衷,她有点吃不消,自己不高兴,被男人哄两下又气消,真是没出息。

    徐爱华羡慕,同时心里也迷茫,自己比胡澜还大一岁,三个小队的知青加起来有四十多人,每年上工农兵大学只有一个名额,回城的机会渺茫。

    想结婚又没有合适的对象,看不到前路。

    徐爱华摸摸胡璇的头发,这个小姑娘笑容干净,没有一点阴霾,真好!

    胡璇转头笑:“徐阿姨,你真漂亮”。

    徐爱华微笑说:“你也漂亮,你姑姑也漂亮”。

    胡璇认真点头:“嗯,你和我姑姑一样漂亮”。

    “……”。

    张彧到河湾捡一遍野鸭蛋,傍晚拿衣服去河边冲个澡,才提着两瓶一般的酒去知青点。

    晚上吃饭分男女两桌,吃饭过程气氛融洽,吃完饭又坐小会,张彧和胡澜胡璇送胡玮泽回牛棚再回家。

    半夜吃烤鸭有张彧家三个大人,还有贺知文和凌□□璇顶不住已经睡着,第二天一早她才吃到,但也很高兴。

    张彧和胡澜结婚没几天就开始秋收秋种,这个时候没有人会偷懒,从清早天灰亮干到晚上天黑,除了早回家做饭的妇女,男女干活时间都一样。

    农忙干活很累,张彧晚上就没有缠着妻子很久,让胡澜睡多天好觉。

    忙碌十天稻谷和秋玉米收回来,大家稍喘一口气,接着壮年人翻地,老人孩子晒晾晒脱粒。

    下午四点多的阳光还是比较热,张彧拿锄头翻地,一锄下去挖出玉米根,弯腰把玉米根上的土抖一抖,玉米根扔到一边。

    “铁蛋哥,铁蛋哥”,六岁多的石头气喘吁吁跑来,张彧停下锄头问他:“什么事?”。

    石头喘着粗气说:“铁蛋哥,你爹带着后娘,还有那三个人回来了”。

    张铁石带媳妇孩子在这个时候回来?张彧心里虽有疑惑,但说:“石头,他们跟我没关系,你不用这么急着跑来”。

    石头气息匀了些说:“铁蛋哥,铁石大伯他们带很多东西回来”,铁石大伯带回来肯定是好东西,铁蛋哥不想要吗?

    张彧说和石头说:“那些跟我没有关系,你要不要回去?”。

    想到铁石大伯可能发糖,石头转身就跑,边跑还边想,铁石大伯是铁蛋哥的亲爹,铁蛋哥为什么说和他没有关系?

    张铁石带媳妇孩子回来是大事,下工时,张彧就知道张铁石转业到市公安局,正式上班前带媳妇孩子回家看老父母。

    转业到市公安局?没有转业回老家县城,能转到市单位,看来张铁石的能力过硬,立功也够多。

    下工回家路上,不少人笑着和张彧打招呼:“铁蛋,你爹回来了”。

    张彧一律冷淡说:“回来就回来,跟我无关”。

    有些人知道他脾气,虽然为他可惜但没有再劝。

    有人就说了:“哎呀,铁蛋,父子之间哪有隔夜仇,你爹以后在市公安局工作,你和他关系好,将来有你好处”。

    张彧冷下脸说:“我不需要他的好处”。

    这人还替他急,语气很急说:“铁蛋你不能这么倔,他是你亲爹,有好处不沾,你傻呀”,有骨气能当饭吃?

    走在他们前面的张铁万插嘴说:“井二哥你不用替铁蛋担忧,铁蛋有本事日子过得比一些城里人还要好”。

    叫井二哥的嘟囔:“一辈子当农民有什么出息”。

    张铁万叫:“累死了,快回去吃饭”,管什么闲事。

    天暗下来,看模糊走过来的凌江和贺知文,张彧笑问:“你们来迎接我?”。

    凌江担忧问:“你…没事吧?”。

    张彧语气平常:“我又不是小孩子,能有什么事,等农忙完一起喝酒”。

    贺知文笑说:“我们等着,你不要忘了”。

    凌江笑说:“他忘记吃饭,也不会忘记喝酒”。

    “……”。

    张彧回家到家天已经黑透,堂屋点着明亮的蜡烛,他洗手进堂屋,饭菜已经摆好。

    迎上胡澜略担忧的目光,张彧笑着捏捏她的手:“吃饭”,小声问:“是不是想我了?”。

    胡澜眼波流转责怪他一眼,这人真是,不会看场合,娘和璇璇都在旁边。

    不过看样子公公带后媳妇儿女回来,他真没在意,婆婆也不在意,那她就放心了。

    林三丫细声说:“坐下吃饭”,儿媳妇有心,得到消息就多和自己说话,她是真不在意。

    也担忧儿子,铁蛋更不会在意。

    四人坐下吃饭,农忙干活累,晚上的菜比平时多,肉也多。

    张彧筷子边夹向鸡肉边问亲娘:“娘,我们自己养的鸡快没了吧?”。

    林三丫笑说:“有,五月份我又让母鸡孵一窝自家养,到年底就能吃”。

    张彧平时不注意鸡圈,这个他还真不知道,他夹着鸡肉吃进嘴里,还是家鸡嫩滑。

    林三丫又说:“可惜离京城太远,不然给璇璇妈坐月子时给她送去两只”。

    作者有话说:

    第118章 证

    胡澜也挂记大肚子的大嫂,大哥来信说他们通过熟人介绍,找到一个大婶来给大嫂坐月子,让她和爸爸不用挂记。

    听林奶奶提到妈妈,胡璇觉得手里的鸡腿不香了,低下头,她很想爸爸妈妈和弟弟,但不想离开姑姑,她什么也不会,回家也不能帮到爸爸妈妈。

    小姑娘抬起头和姑姑说:“姑姑,我要跟学做饭”。

    胡澜给她夹小朵蘑菇说:“你还小,等八岁再学,姑姑也是八岁学做饭”。

    胡璇闷闷说:“姑姑,还要好久”。

    林三丫给她夹块腊肉说:“很快,一年多很快过”,小孩都盼长大。

    “……”。

    张贵山家,晚饭吃完碗筷撒下,老两口的屋里只剩下张铁石和父母,煤油灯的灯芯短,屋里灯光暗淡,老大从下午回来到现在,老两口才有机会和他独处。

    王大花直接和张铁石说:“老大,你以后在市里工作,有机会多提携老五”。

    张铁石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语气平常说:“娘,老五现在已经很好”。

    王大花不满说:“他哪里很好,他常被他们主任为难”。

    张铁石淡淡说:“娘,老五过得比他同龄人都好,如果不是我的钱供着,他现在也和他同年出生的建平一样,娶个乡下女人,在队里种庄稼挑粪”。

    张贵山愕然看向张铁石,他没有想到老大会说出这样的话,王大花怒问大儿子:“你在怪我们对铁蛋不好?”。

    何止是不好,你还想要他的命,但张铁石说:“我恨我自己,回来几次没有关注铁蛋,不知道他真正的过什么日子,他不认我这个爹,是我活该”。

    他接着失落说:“可他毕竟是我儿子,他不肯花我一分钱,就连娶媳妇这样的大事也不写信和我一声,他真的要和我断得干干净净!”。

    儿子不认亲爹,他这个爹怎么可能不伤心!

    张贵山心里发苦,老大说恨自己没有怪他们二老,心里其实是在怪他们,以后不会照应老五。

    铁蛋不仅和老大断得干净,搬走后除了和建设有来往,和老二老三家一样断得干净。

    铁蛋结婚时,他叫外人去帮忙,也不叫两个亲叔叔。

    张铁石眼神好,看亲娘脸上表情就知道铁蛋和自己断干净正是她想要的,心里发寒,他问一句:“爹,娘,如果老五不认你们,你们会是什么心情?”。

    王大花立即说:“不可能!”。

    张贵山犹豫说:“老五他不能”。

    张铁石垂下眼说:“我说的是如果,对了,我听说分家后老五很久不回来一次,爹和娘养兔子后他才时常回来,爹,有这回事吗?”。

    张贵山发怔,这是事实,他没有办法否认老五势利,但他和老伴又不能真放下老五。

    他知道他们老两口养的兔子供给老五,老二和老三对他们有很大怨气,老大现在对他们也有意见?

    王大花愤愤说:“兔子我们自己养,爱给哪个就给哪个,你有意见?”。

    自从分家后,她过得不好,在身边的两个儿媳妇有时敢对自己指鸡骂狗,现在最出息的老大居然也怪自己偏心。

    张铁石叹气说:“爹,娘,你们的东西爱给谁我没有意见,老三直接和我说,以后你们有个病痛去医院,不要去找他,老二虽然没有说出口,但对你们也很不满,想来也是这个意思”。

    这次回来他发现老二和老三对老五的厌恶从表面露出来,父母的偏心令几兄弟离心成仇,二老还没有意识到。

    王大花破口大骂:“王八蛋,………”。

    张铁石充耳不闻,安静等老娘骂完和老爹说:“爹,你没有发现老二老三对老五有多讨厌吗?”。

    “……”。

    白天有点热,夜凉如水,胡澜在煤油灯旁给张彧补衣服,张彧从后面抱着妻子,头枕在她肩上说:“你早点下工,白天补不好吗?”。

    胡澜说:“我已经提早下工回来做饭,这个时候再提早不好,这裂开的口子小,很快就补好”。

    张彧安静等妻子补好衣服,等她把衣服针线放在炕桌上,立即亲上她的唇。

    两人亲吻许久分开,胡澜气息不稳抱着男人的脖子,小声埋怨说:“在这事上你最猴急”。

    张彧小声说:“澜澜,我还没满二十,正是血气方刚,在这事上不急就表示身体有问题”。

    “你瞎说的吧”。

    “没有瞎说”。

    “……”。

    第二天清早刚能看清人,张彧去挑水在路口碰到张铁石,心里微吃惊。

    张铁石没有三年前见到时的精气神,虽然外表如常,但精气神卸去一半,这副模样像是伤病初愈。

    张彧没有和他说话,越过他去井边提水,张铁石也许无愧于国家,无愧于他穿上的那身绿衣服,保家卫国的人,他从来是敬佩的。

    但抹不掉他对自己和亲娘的伤害,所以就没必要有交集。

    张铁石转到另一边,看这个儿子到井边提满水,挑着水回去,心里涩涩,将要二十岁的大儿子长大长高成青年,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

    张建齐长得高大,和父亲有三、四分像,他站在父亲后面不远,看异母的大哥挑着水离开井边。

    三年前回来时他还不太懂事,那次过年这个大哥不回老宅吃年夜饭,爸爸很难过,妈妈高兴,当时自己对这个大哥心有不满,也不想见到他。

    现在长大明白事理后,他知道爸爸妈妈对不起这个和自己有血缘的大哥,还有林大娘。

    张建齐走近父亲说:“爸,我听说队里种蘑菇,能去看看吗?”,几年时间老家变化不小,家家户户养兔子,大人小孩穿的衣服补丁变少。

    张铁石说:“我们去河边转转,上工后再去看蘑菇棚”。

    “……”。

    得知张彧娶个身份有问题的知青,庄淑兰幸灾乐祸,同时心里得意,那个女人生的儿子就该做一辈子农民,自己儿子满十八岁后就去当兵。

    再看婆婆那张可恶的脸都没觉得那么可恶了。

    张铁石和儿子转一圈回家吃早饭,见忙活还被老娘骂的妻子脸上没有不愉,心情看着很好,

    庄淑兰之前不愿意回老家,回来前和在路上还给自己脸色,从昨天傍晚起她心情变好。

    张铁石转头看一眼咬着饼吃,嘴角带笑的妻子,眼神深幽。

    张彧上午翻地,下工时肌肠漉漉,不少人在地头吃午饭。

    张彧快步赶回家吃饭,快到家门口,见在路边等着的人,停下脚步出声:“有事?”。

    大儿子语气平淡,张铁石心里苦笑,顿一下和他说:“明天早上我就走,我以后就在市公安局工作,住在旁边家属院,有什么事可以去找我”。

    张彧说:“我能有什么事,没其他事我回去吃饭”。

    张铁石有很多问题想问他,比如想问他为什么娶身份有问题的媳妇,但问不出口,只好说:“没其他事”。

    张彧听了提脚走向家门,胡澜在门口等着,张彧走近笑说:“媳妇你真好,来接我下工”。

    胡澜小力推他一下:“爹他来找你有什么事?”。

    张彧和她一起走进去说:“没事,他来说他明天走,如果有事就去找他”。

    胡澜没有再问,到洗手的地方给他拍拍身上的尘土,一起洗手去吃饭。

    张铁石工作调动和带妻儿回来,对张彧几口没什么影响,就是队里常有人问他为什么不和张铁石搞好关系,令他有点烦。

    林三丫上工时也被某些妇女说:“三丫,你怎么不劝劝铁蛋,让他和他爹搞好关系,以后让他爹给他找个工作”。

    林三丫说:“铁蛋主意大,我劝不动”。

    有个妇女说:“哎,不对,就算有工作,铁蛋因为他媳妇,政审好像不行,三丫,你当初怎么不劝铁蛋”,铁蛋娶胡知青太亏了。

    林三丫说:“铁蛋和他媳妇感情好,如果这话传到他耳边,我不知道他会做什么”。

    众人禁声,她们当然知道铁蛋和胡知青感情好,常常见两人一起出入,笑得开心。

    如果传胡知青身份不好,影响铁蛋的闲话被铁蛋知道,不敢想!

    几年前在公社做检讨,上思想学习班的女人们被婆家娘家人嫌弃,好长时间抬不起头。

    铁蛋别看平时挺好说话,一虎起来谁也顶不住。

    种完冬小麦,张彧第二天就进山把留种的苜蓿种子割下收麻袋里,又割两大麻袋的苜蓿,傍晚挑四个麻袋回家。

    第二天林三丫就和儿媳妇把带种子的摊开晒,晒两天再把种子搓出来。

    张彧则把割过又长高的苜蓿全割,小部份晒在树屋上,大部份挑回来晒干,冬天里喂兔子。

    接下来收红薯,收土豆,进深山猎两只野猪来做腊肉,虽不如农忙紧张,也忙忙碌碌。

    时间一天一天过,到张彧生日这天早上,吃过亲娘做的长寿面,张彧和胡澜带着介绍信,走路去公社拿结婚证。

    骑自行车带人太颠,他们不愿意骑,反正有的是时间。

    结婚证办理挺快,没多久就办好,两人收好就从民政局出来,到街上胡澜小声说:“我感觉拿到结婚证还不如拿到婚书时有感觉”。

    张彧笑说:“我也一样”。

    两个说着话去供销社打一瓶酱油,张彧送胡澜去国营饭店,让她在那里等。

    自己去黑市转一圈,半个小时后提一个麻袋出来,到国营饭店接胡澜,和杜师傅叔侄道别就回家。

    张彧带回五斤新鲜半肥瘦的猪肉,傍晚包白面肉馅饺子,他叫来岳父和凌江贺知文还有建设一起包。

    就连胡璇小姑娘也学着捏饺子,边叽叽喳喳和爷爷报告自己又会写几个字,胡玮泽听了鼓励表扬她,场面温馨。

    人多就包得快,张彧煮饺子,第一锅出锅就送去牛棚,胡澜接手煮第二锅。

    晚上众人就着黄酒,吃香喷喷的饺子,很满足!

    作者有话说:

    第119章 是被你吓到

    因为侄女长高不少,去年的棉衣今年穿不上,胡澜就拆开棉衣,拆出来的布料过小,接不好接,棉花还算新晒晒再用。

    她打算用新的布料、加一半新棉花给她重新做。

    张彧见胡澜拆棉衣,才想到钱璟安兄弟俩也是小孩会长高,现在恐怕没有衣服穿。

    于是第二天吃早饭时,张彧便和亲娘胡澜说:“钱璟安兄弟也是孩子会长高,他们现在怕是没有衣服穿”。

    在上海买房子的事,他和亲娘胡澜都说过,钱家也大概地说过,两人对张彧暗中帮助钱家都没有意见。

    林三丫是儿子做什么都支持,胡澜是因为钱家老爷子和爸爸差不多相同的境遇,家里也有能力,进而支持丈夫。

    林三丫想了想说:“大的能给小的穿,不过那衣服可能穿很久,只怕不暖了”。

    胡澜不好意思地说:“家里棉花不太够”,本来是够,但她给大嫂肚子里的孩子做一个小被子,现在就不够了,刚出生的小孩子她不敢用兔皮毛做小被子。

    张彧心思一转说:“没事,我后天去喝封谚的喜酒,在封家村换些回来,你们想办法换些旧衣服来洗干净”。

    钱家兄弟在城里,住的地方人员复杂,用兔皮毛给他们做保暖衣服不合适。

    林三丫说:“这个容易,我去找明嫂子换”,她犹豫一下接着说:“铁蛋,现在天冷北风刮得干燥,我想着要不要杀几只鸡,用少些盐腌制,晾起来风干,给璇璇妈寄去,让她出月子后做来吃,才有奶喂孩子”。

    去过一次城里,林三丫知道城里吃肉比他们这边还难,腊肉太咸璇璇妈妈奶孩子不能多吃。

    胡澜正想说话,张彧已经先说:“你觉得可以做就做吧,家里的鸡不够就去队里和人换”,费不了多少钱。

    胡璇听了林奶奶和姑父说的话,脆生生道谢:“谢谢林奶奶,谢谢姑父”。

    林三丫喜爱看着她说:“不客气”。

    见婆婆和男人商量好,胡澜没有说话,心里感激,男人的好不用说,自己运气好遇到这么好的婆婆。

    中午饭桌上就有两盘酸辣炒鸡杂,味道很不错,张彧忍不住倒小杯白酒来送菜。

    胡澜见张彧一口鸡杂一口酒吃得表情陶醉,颇为无语,她埋头吃几口饭菜小声和婆婆说:“娘,中午菜不能做太好吃,你看他大中午的喝酒,以后变成酒鬼怎么办?”。

    没有人中午会喝酒,林三丫也不想要个酒鬼儿子,犹豫一下说:“那以后中午我们炒菜炒难吃一些”。

    胡澜小声笑说:“中午不做下酒菜就行”。

    张彧抿下酒说:“我能听得见,你们婆媳联手对付我这个家唯一的男人,不像样”。

    胡澜给他夹块鸡胗笑说:“不敢,你是咱家的顶梁柱,我们哪敢对付你啊,就是觉得中午喝酒不好”。

    张彧哼哼说:“我又没有天天喝酒,更不用说天天中午喝,我不就见有好菜喝点酒,就有意见了”,媳妇管得真严。

    林三丫见儿子不满,慌忙说:“我没有意见,你喝,不过就喝这一杯啊”。

    婆婆叛变得真快,胡澜无语和侄女挤挤眼。

    过两天上午九点多,张彧和家里人交待后,和凌江一人骑一辆自行车,一辆是张彧和张华明借的。

    两人骑去公社,再从公社一头出去,转去封家村的路。

    封家村距离公社三十来里路,成人走路用两个多小时,骑自行车快一点不用一个小时就到,加上从家里出来,张彧和凌江用一个来小时到封家村。

    他们还没有到封家门口,封谚就迎出来,他见两人来很高兴,满脸笑容。

    凌江拍他肩膀说:“恭喜!恭喜!哎呀,满面红光”。

    张彧微笑说:“恭喜!”。

    封谚笑着道谢:“多谢,多谢”,随后他们进院子,宴席下午开,所以院子里人不多。

    封谚家的房子是泥砖瓦房,虽然是泥砖房,但一溜的五大间,住房挺宽敞,院子也不小。

    张彧和凌江停好自行车,跟封家爷爷,奶奶,爸妈,叔婶打一一过招呼。

    几位长辈有些拘束,憨笑回应,张彧和凌江跟长辈们打过招呼,又认识封家小辈。

    封大叔和封二叔已经分家,封谚有一兄一姐两个妹妹,封二叔家也是五个孩子,一大家子,看着感情还可以。

    认完人,封二叔和他们较熟悉,笑说:“小谚早盼你们来”。

    凌江笑说:“我们离得有点远”。

    张彧和凌江把贺礼交给登记的人后,两人在院里坐下,封大婶和封二婶给他们倒水。

    两人道谢接过碗,张彧喝一口,水是甜的,他不爱喝甜的水,但还是一口气把水喝光。

    喝完水,凌江问封谚:“需要帮忙吗?”。

    封谚笑说:“不用,我都不用做什么,吃过午饭,你们和我去迎接新娘就可以”。

    张彧说:“我已经结婚不能去”。

    封谚笑说:“我们这边没有那么讲究”。

    张彧说:“还是不要”,未婚小伙子这么多,他没有必要参一脚。

    伴郎基本上是未婚,封谚也不勉强:“行,你不去就不去”,他们能来他已经很高兴。

    凌江笑说:“我最后结婚好像亏了”。

    封谚问他:“你什么时候结婚?”。

    “谁知道,我连对象还没有”。

    “……”。

    下午两点多,封谚去迎接新娘,张彧在院子里等着,没多久封谚他们就把新娘迎接回来,

    新娘叫于晴,相貌中等,身高到封谚肩膀,两人站在一起挺相配,都笑容满面,热闹一阵,新娘进洞房。

    离开席还有段时间,男人们坐一起闲聊,张彧跟封二叔提想换棉花和花生的事,这两样封二叔家有,也够,两人起身去他家去换。

    天冷天黑得早,所以四点出头就开席。

    吃完热闹喜酒,张彧和凌江和封家人道别离开,封大叔留他们住一晚再走。

    张彧笑说:“封大叔不用担心,我和凌江都有自保能力,我身上带有小刀,我们骑自行车也快,天黑前能到公社”。

    封家人还是担忧,凌江笑说:“张彧十三岁一人就能干掉两只大野猪,你们真不用担心”,这几年封家村也没有听到有狼出没的消息。

    两人坚持要走,封家人也不好再挽留,于是张彧自行车后座绑着花生袋子,凌江骑的绑着装棉花的袋子。

    张彧和担忧的封谚说:“真不用担心,就算遇到狼,我也能带着凌江全身而退”。

    凌江笑说:“几年都没有听到你们遇到狼的消息,不用担心”。

    见劝不动,封谚只好无奈说:“你们小心”。

    傍晚的北风吹得更大些,公社在封家村西南方向,张彧和凌江倒不用顶着北风骑。

    两人都是青年,凌江练拳后力气增长,于是他们骑得很快,张彧骑前面。

    到半路,张彧突然喊一声:“凌江靠着我停下”,张彧的语气过于严肃,一直紧跟他骑的凌江心里一抖,靠着他停下,然后看向前面,他们前面山路侧边较高的地方站着两只大狼,正向下盯着他们。

    凌江手脚发冷,心想自己和张彧这是什么运气,整个封家村的人几年没有碰到狼,他们来一次就碰到。

    他脑子一转就听张彧说:“是两只老狼,体力不足,不足为惧”,这两只应该是老了然后被驱出狼群。

    凌江心里吐槽,到这个时候还拽文,正想说话,就见两只狼一起跳下,他心里猛一跳,然后就见张彧放手,自行车马上向他歪过来。

    凌江忙用一只手扶住立即看向张彧,只见张彧和两只狼正狭路相逢,他一脚踢翻一只,右手拿个黑色物件在另一只喉咙一划闪开,那只狼喉咙马上喷出血。

    凌江一惊,看向张彧,被他踢翻的狼狠狠向他扑去,只见张彧快速一闪,左手又向狼的喉咙一划,马上又有血喷出。

    两只大狼这么快就被张彧干掉倒地上,喉咙汩汩流出血,凌江彻底惊呆!

    张彧走过来拍凌江一下,凌江回神,张彧问他:“被吓到了?”。

    凌江定定神说:“是被你吓到”。

    张彧说:“没有被狼吓到就好,自行车前杠一人一只,我们马上走”。

    凌江立即应:“哎!”。

    天擦黑张彧和凌江到公社外头停下,等天彻底黑后才推着自行车进公社,直接去沈家。

    听到敲门声,沈夏阳来开门,见是张彧忙把门打开让他进来,他看自行车前杠说:“张大哥从哪里打来这么大的狗?”。

    张彧和他说:“夏阳,凌江在后面,到里面再说”。

    “哎”,等两人推自行车进院子,沈夏阳把门栓上转身,就听张大哥和从堂屋里出来的爷爷说:“老爷子,我们去喝封谚的喜酒,在路上碰到两只狼,我打回来”。

    沈夏阳脚步不稳趴在地上,这动静不小,沈爷爷看过去说:“出息!”。

    沈爷爷向张彧伸出拇指称赞:“你厉害!”。

    张彧笑说:“是两只老狼体力不足,容易对付,老爷子,去凌家不方便,摸黑回我家路上不好走,我就想到你家,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

    主要是家里女人胆小,张彧怕吓到她们,沈爷爷和沈奶奶是经过大风浪的,不会被吓到,沈夏阳小伙子,吓一吓无防。

    沈爷爷说:“没事”,他自然看出张彧的心思,亲昵说一句:“臭小子”。

    沈奶奶果然没有被吓到,站在堂屋门口和张彧两人说:“你们晚上住下来吧,还吃东西吗?”。

    张彧说:“沈奶奶,我不吃”,他看向凌江:“你呢?”。

    凌江摇头:“我也不吃”,他原计划是从封家村回到公社,就在家里住一晚,明早再去三家里大队,现在这个情况就不回家了。

    第120章 激动

    凌江到现在脑子还有点懵,他知道张彧厉害,但没想到他厉害到举手之间就干掉两只狼,虽然是老狼,但也不是能轻易对付。

    但张彧两下就轻易干掉了!说真的,见张彧杀狼比碰到狼更令他震惊,让他忘记见到狼的害怕。

    见张彧停好自行车,卸下狼,凌江醒醒神也停好自行车。

    两头狼被放到厨房地上,沈夏阳激动碰碰狼耳朵,又碰碰狼尾巴说:“狼和狗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至于刚才太过震惊趴地上丢脸的事早被他抛到九霄云外。

    张大哥真厉害!听凌大哥说他杀两只狼过程不到五分钟。

    凌江说:“是很像,如果和恶狗放一起,估计分不清”,狼凶狠,恶狗也凶狠。

    张彧从腰侧抽出黑匕首剥狼皮,凌江看到和张彧说:“张彧,你这把小刀真锋利”,一划狼的喉咙就被割破!

    张彧手上动作不停回他说:“是不错,黑市换的,我当时一看到就很喜欢”。

    “我忽然想到你以前说拿长棍练枪法的事”。

    “那时是年少无知”。

    “我觉得你不是,你那是说真的”。

    “……”。

    张彧边和凌江沈夏阳搭话,边快速把狼皮剥下,内脏掏出分拆骨肉,狼肉不好吃,更不用说老狼的肉。

    所以张彧只拿皮毛和条狼腿回家,其它的凌江和沈爷爷分了。

    张彧做事快,一个来小时就完事,几个人分完肉收拾好厨房,还不到八点,洗脸洗脚就去睡觉,没有打扰两位老人太久。

    第二天清早凌江要回家一趟,张彧自结婚后还没有在外面留宿过,回家心切!

    把花生和棉花还有装狼皮狼腿的袋子绑上自行车,天灰亮和沈家三人道别骑车回家。

    张彧早饭都没有吃就走,沈爷爷嘟囔:“早饭都不吃就走,这么早急着回去干啥?”。

    沈夏阳笑说:“爷爷,张大哥刚结婚急着回去见媳妇”。

    沈爷爷瞪他:“你一个小孩懂啥”。

    沈夏阳郁闷说:“爷爷,我十五岁了”,骂自己时说十五岁什么都干不好,不懂事,现在又说自己是小孩,话都是他说了算!

    “不是大人”。

    “……”。

    沈奶奶见老伴又和孙子斗嘴说:“你们不早练就去做早饭”。

    沈爷爷和沈夏阳齐声说:“练!”。

    胡澜和婆婆起来没有多久,在厨房里准备早饭,听到敲门声急忙出去开门,见男人回来笑说:“这么早?这么多东西”。

    张彧推自行车进门压着声音说:“昨晚没有你在身边没有睡好,一大早就赶回来”。

    胡澜合上门说:“德性!”,其实男人不在她也没有睡好。

    张彧低声笑说:“你想我了不承认,口是心非”。

    胡澜合上门转身说:“你不知道女人最喜欢口是心非的吗?”。

    张彧说:“现在知道了”。

    胡澜说:“我去后面和娘说你回来,然后去做饭”。

    “嗯”。

    胡澜去后院,张彧把棉花袋子放堂屋炕尾,把花生袋放杂物房,装狼皮和狼腿的袋子放院子里。

    张彧进卧室换身衣服出来,提起袋子进厨房,轻瞄淡写地和胡澜说:“媳妇,昨天傍晚我和凌江回来路上遇见两只年老体衰的老狼,被我两下干掉,我带回来狼皮和一条腿”。

    胡澜听张彧说年老体衰的老狼没有多想,以为是快走不动路的老狼,便说:“狼皮不错,老狼的肉不好吃吧”。

    张彧笑说:“应该是,拿回来咱们尝个味,媳妇,杀狼的事我不想让太多少知道,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家有两张狼皮,不要往外说”。

    胡澜应:“知道了”,外边的人知道自家有两张狼皮,还不知道会生出什么麻烦。

    等亲娘从后院出来,张彧又轻瞄淡写说自己杀两只狼的事,也交待她不要传出去。

    林三丫听到狼有些害怕,但又听儿子说杀得很容易,也以为是快走不动路的老狼,没有担忧念叨,儿子说不让别人知道她就不和人说。

    没有被念叨张彧心里高兴,之后就算她们听凌江说,也不会多想。

    张彧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自己杀狼的事,凌江早上拿着狼肉回家只和早起的奶奶老妈说跟别人便宜买的,不要说出去。

    凌奶奶和凌妈妈两人自然答应,小江一直靠谱,她们心里有疑问也不问,凌江在家和家人吃早饭后才去三家里。

    农闲虽然挣的工分不多,张彧上午还是去上工,下午再泡狼皮。

    林三丫和胡澜也只上半天工,磨蹭快到中午就回家做饭,胡璇小姑娘去和队里小姑娘玩一阵,然后去找姑姑一起回家。

    过中午,沈夏阳意外骑着自行车来,张彧见他就问:“夏阳,出什么事了?”。

    沈夏阳哈一下气说:“张大哥,没有出什么事,我放学回家爷爷就和我说封二叔上午去我家和凌家问你们昨晚安全到没有,他们担心你们,我爷爷跟他说了你们昨晚安全到达,吃完饭爷爷就叫我来和你们说一声”。

    张彧说:“封家人有心,进屋里喝水坐会”。

    封家人真是纯朴,昨晚他们急着回来没有顾及他们担忧的心情,今天还特地去沈家和凌家确认他们的安全,这份心很难得。

    沈夏阳摆手说:“张大哥不用了,我马上回去上学”。

    张彧:“行吧,下回有空来玩,回去骑车小心些”。

    “嗯”。

    沈夏阳一走,张彧去知青点把凌江叫出来和他说封家来人确认他们安全的事。

    凌江听完说:“封家人心地真好,哎,张彧,昨天傍晚狼血我们没有处理干净,会有人看见血迹吧?”。

    张彧说:“血迹干后变黑,北风刮一个晚上尘土覆上一些,谁会仔细看”,就算看见血迹又没有人失踪不见,只会乱猜测。

    “也是”。

    下午,林三丫和胡澜拆几件干净旧衣服,给钱家兄弟和钱家奶奶做棉衣,她们不知道他们长多高,就按岁数估摸着做,胡璇午睡起来在一旁练写字。

    张彧杀两只狼这样的大事就这样消无声息,没有几个人知道。

    两天后,林三丫和胡澜把钱家祖孙三人的棉衣棉裤做出来,张彧第二天就拿去寄走,没有等月初和玉米面木炭一起寄。

    当天晚上吃完饭清洁完卫生,一家人在堂屋听着评书,快完时外面传来敲门声。

    张彧套上大衣出来开门,见是张铁万很意外,因为他娘是一个人,平时壮年男人很少上门,更不用说在这个时间来。

    张铁万这个时候来肯定是有要事,张彧便说:“万伯请进”。

    张铁万不好意思说:“进去不方便,我们在这里说”,反正黑漆漆的没有人。

    张彧笑说:“没事,她们进房间避开就是,站在这里冷,进来吧”。

    张铁万听张彧的话犹豫一下还是走进大门,张彧把门合上带他进堂屋,林三丫和胡澜见是张铁万,打招呼后关上收音机带胡璇进房间。

    张彧请张铁万在八仙桌边坐下,给他倒杯热水放他前面说:“喝点热水”。

    张铁万喝两口热水,想开口没有说出口。

    张彧见他为难就说:“万伯是不是有什么难事让我帮忙?”。

    见铁蛋问,张铁万沉下心来说:“是有点难事,我家老四下个月要结婚,但钱不够,我来跟你借一点,我家老四是最后一个结婚,明年年底就能还钱”。

    张铁万说完心里苦笑,儿子多好也不好,儿子多不容易被人欺负,挣的工分也多,但吃的也多,长大后给他们准备房子、钱娶媳妇,娶四个儿媳妇几乎把他压垮。

    如果不是这几年大队有蘑菇收入,每年年底多分到钱,还有家里养的兔子收入,更加困难。

    来和铁蛋借钱是考虑好久才来,张开口也不容易。

    张彧爽答应:“行,万伯要借多少?”,张铁万要借也不会借太多,如果不是没有办法,他不会来张这个口,所以张彧答应得痛快。

    见张彧爽快答应,张铁万心里松口气说:“八十,你写张借条,我签名”。

    这种事最好清清楚楚,张彧没有推辞说:“你等会,我进房间拿钱”,说着他起身进房间,用自己身上的那份钥匙开柜子,从木盒里数出八十元。

    重新锁好柜子,张彧拿着钱和纸笔出来,在八仙桌上写借条。

    一会,张铁万数了钱签好名说:“铁蛋,真要谢谢你”。

    张彧说:“万伯客气,相互帮忙”。

    张铁万叹气说:“铁蛋,生儿子不要生太多,两个最好”。

    张彧笑说:“万伯,这种事谁能料到”。

    张铁万起身说:“也是,我回去了”。

    张彧起身:“我送你一段路”。

    张彧去送张铁万回来,亲娘和妻子在堂屋里等着,胡璇小姑娘应该是睡了,他和两人说张铁万借钱的事,然后说:“这事不要向外说”。

    林三丫没有意见,自家建房子时,张铁万父子五个出了大力,铁蛋结婚时他又来帮忙。

    胡澜也没有意见,婆婆和自己说过自家和队里的关系,和哪家关系好,和哪家有小矛盾。

    自然知道张铁万父子几人帮忙建房子,她和张彧结婚时,他也费心帮忙。

    过十几天天更冷,胡澜收到大哥寄来的信,信里说她大嫂生了个儿子,她寄回去的东西也收到,还说以后不要寄那么多东西。

    确切大嫂已经平安生下孩子,胡澜很高兴,和家里人说后又带着璇璇去和爸爸说,胡玮泽听了也很高兴,母子平安就好。

    张彧在一天清早把自家一只猪杀掉做腊肉,胡澜在和婆婆清理内脏时吐得天昏地暗。

    那模样吓人,张彧吓得跑去把刘老大夫拉来,刘苏木给胡澜把完脉后笑说:“有喜了,一个月出头”。

    自己要当爹了!张彧激动得直搓着手转圈圈,林三丫激动说:“开春我多养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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