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以凉：……你什么时候跟我不客套了。
又一道白斩鸡上来了，施以凉把调料盘推给季红桑，说道：“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这个，会比较清淡。”
施以凉倒是像个没事人一样。季红桑看了她一眼，拿起筷子夹了一小块鸡肉，蘸了些酱料，放进嘴里。
“挺好吃的。”季红桑红唇微动，细细咀嚼，点头赞美道。
施以凉抬头看她一眼，轻挑着一边的眉毛，神情明显是有些不相信她的话。
季红桑不禁羞恼起来：“味道本来就是不错，我没有在客套……”她皱着眉头，鼓着嘴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施以凉夹了块鸡肉放进嘴里，眉开眼笑地赞道：“味道确实不错。”
她这么说，算是承认了季红桑没有在客套。季红桑看了她一眼，低头慢慢地又吃了一块鸡肉。
其实季红桑知道，施以凉说的是对的。很多时候，她都在想自己的做法是否妥当，太在意其他人的感受，以至于忽略了自己。
尤其是在这个“寄人篱下”的人生阶段。
“所以，”施以凉说道，“以后可以对我直接一点。你对别人怎么样我就管不着了，反正回家以后，你可以放松一点，这样你和我，都不会太累。”
季红桑放下筷子，苦笑了一下说道：“我尽量吧。”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人的性格怎么可能在一夕之间就改变呢。不过施以凉这份善意，季红桑还是感激的。
她想了想，转头叫服务员：“你好，有酒吗？”
“请问小姐要什么酒呢？”
“来点白的。”季红桑平静地说道。
施以凉吓了一跳，情急之下按住了季红桑的手腕：“你不是酒量差吗？还来白的？？？”
季红桑低头看向她按着自己手腕的细白手指。施以凉赶紧缩回去，轻咳了一声：“那个，就是，我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哈，就是……能不能来点大麦酒算了？这吃着饭呢，也不是喝酒的地方……”
季红桑摇摇头：“就要白的吧，一瓶。”
施以凉：……
施以凉虽然酒量不错，但她其实平时很少喝白酒。白酒作为中国传统酒类，度数着实太高，也太烈了。她不是喝不了，而是觉得没必要喝白酒——一杯下肚，话还没说两句，桌子上一半的人都倒了，还谈什么生意？聊什么人生？？？
“不是……我真觉得……”
施以凉看着季红桑手里的一大瓶“北部二锅头”，“咱们还是来点果子酒吧……”
季红桑郑重道：“在北部，白酒才代表诚意。”她说着把北部二锅头倒进两个精致的小酒盅里，各倒了满满一盅，“这段日子，承蒙你关照了。”
她说着，举起一盅酒，咬了咬唇，仰头一饮而尽。
辛辣的酒液呛得她鼻腔发酸，眼泪不由自主地冒了出来，但她还是坚持喝完了，平复了一下呼吸，泪眼朦胧道：“我干了……你随意。”
施以凉已经看呆了……
季红桑可是半瓶啤酒就能喝多的人……
不愧是北部人，够血性，够火辣啊！
施以凉也不由得被她带得豪气冲天，举起酒盅一口喝干，哑着嗓子说道：“我也干了。我还得谢谢你呢，这段时间也没少照顾我，我都胖了两斤。”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拿起了筷子，吃菜解辣。尤其是季红桑，原本白皙的脸上已经是潮红一片，原本就红润的唇更是红艳欲滴。
这“北部二锅头”虽烈，但对于施以凉来说，也就是口里辣了那么一小会儿。季红桑又拿起酒瓶，倒了满满两盅。施以凉见她已经有醉态，连忙又按住她：“不能再喝了。”
季红桑笑眯眯地，眼中似有波光流转：“我还好，再来一杯。”她说着一仰头，露出白皙纤长的脖颈，将一杯酒喝得一滴不剩。她缓了口气，低声说道：“后天我就要去海边了，祝我成功吧。”
她眼里有担忧，有害怕，但更多的，是坚定。
施以凉举起酒杯，郑重道：“祝你成功。”说着，仰头一饮而尽。
说起来，她已经好久没像这样，单纯为了祝福一个人而喝酒了。没想到今天歪打正着，这顿饭刚好为季红桑饯别。
两人又喝了一盅，刚好是三盅。季红桑还要再来一杯，施以凉直接把酒瓶拿到了一边：“行了，我们吃饭吧。”
季红桑已经醉了，头晕晕的，眼前的施以凉也晃来晃去。不过她意识还算清醒，也知道自己喝醉了，便不再说话，低头吃饭。
她从没喝过这么烈的酒，还一喝就是三盅。她一边吃着，一边想起，上次施以凉喝醉，她去捞人的事情。
她相信，如果她一会儿醉得走不动了，施以凉也会帮忙把她捞回去的。说不出为什么，施以凉会给她这种可以信赖的感觉。
“想什么呢？”施以凉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你没事吧？要不现在就回家？”
季红桑头晕目眩的，也有些吃不下去，她抬眼看着施以凉，温声问道：“你吃好了吗？”
“我？”施以凉笑了，“我当然早就吃饱了。”她吃饭一向很快。
“那好吧。”季红桑点点头，拿起身边的包，站了起来。
下一秒，天旋地转。
季红桑以为自己要跌坐在椅子上，却被一双温暖的胳膊接住了，她听到施以凉无奈地说道：“你这是在要人情吧？上次我喝多了，你把我带回家的，这次轮到你喝多了。”她一边说着，一边挽住季红桑的一只胳膊，“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季红桑笑了，还笑出了声，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忍不住地想笑。笑声听起来很傻，季红桑自己都有点嫌弃自己了。
听到她的傻笑声，施以凉隐隐觉得，看起来，季红桑如果真的喝个烂醉，应该会很不好对付。幸好，她刚才把季红桑拦住了。
施以凉抓出虚拟屏幕，把账结了，拽着季红桑往门口走。刚才迎接她们的那个服务员惊讶道：“施总，您爱人这是喝醉了？需要帮忙吗？”
这时候服务员看到，季红桑靠在了施以凉肩膀上，脸颊红彤彤的，眼里像含了一池春水，笑眯眯地抬头看着施以凉。
施以凉：……这是什么戏精，居然这么尽职尽责，都喝醉了还在演。
服务员羡慕道：“您和您爱人感情真好。”
施以凉赶紧扶起季红桑，对服务员笑了笑，转身走了。季红桑仍然靠在她肩膀上，不时轻笑一声。
走到停车场，施以凉看了看四周，低头小声说道：“别演了，都没人看了。”
季红桑抬头看了她一眼，小小地“哼”了一声，白了她一眼，嘟起了嘴巴。
施以凉无奈，先打开车门让她坐进去，然后松手想从另一边上车，却发现她一松手，季红桑就往前倒。施以凉让她往后靠，她还是往前倒。
这不符合物理学——季红桑就是故意的。
酒真是误人误事，季红桑平时看起来那么乖巧温柔的一个人，喝醉了居然是这样的。施以凉想了想，把她往里面推了推，自己也从这边挤了进去，关上车门。
“开启无人驾驶模式。”施以凉一边扶着季红桑一边说道。随着车子启动的声音，安全带自动系好了。
两个人并排坐着，挨得极近，她甚至能感受到季红桑温热的体温。
施以凉转头看着季红桑。她似乎是头晕得更厉害了，闭着眼，仰头靠在座椅上，长睫在下眼睑处投下一片暗影。
红红的，毫无防备的薄唇让施以凉有些不好意思，视线下移，却又看到了短裙下细白的双腿。
施以凉干脆转过头去。
车里好像有点热。施以凉把车窗降下来一些，并不新鲜但是凉凉的空气涌了进来。
这样就好多了。
“我们……算是朋友了吧？”季红桑突然轻声说道。她被风一吹，好像也清醒多了，眉头微皱着，被风吹得眯着眼睛。
季红桑的声音本就好听，此时染上了几分醉意，几分倦意，听起来慵懒而性/感。
施以凉把车窗又关上了一些，只留了一点缝隙，点头道：“算是了吧。”
“嗯。”季红桑应了一声，闭上眼睛。
施以凉看着窗外想道，季红桑真是个很单纯的人。
她已经很久没遇到过这么单纯的人了。
施以凉在旁边的便利袋里找出了一瓶水，拧开想给季红桑喝。这时候，虚拟屏幕突然从她耳边响了起来。
施以凉侧头一看，是顾婉仪的电话。她神色一震，手里的水瓶抖了一下，水不偏不倚，一下子洒了季红桑一身。
施以凉：……
她赶紧抽了两张纸低头帮季红桑擦身上的水，电话也顾不上接了。
季红桑一动，睁开眼睛看到施以凉低着头，不知道在对自己的腿做什么。
“你……你在干嘛？”她微皱起眉头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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