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这么深的执念，都来自错觉呢。”
他语带惋惜，但人人都听得出其中的深意。
“就是，自作多情也要有个限度吧。”洛斯宇适时在一旁阴阳怪气道。
陈起柯想捕获唐黎神情动作上每一丝细微的改变，原本不舍得把眼神从他身上挪开。
但陈起柯敏锐地察觉，唐黎对这个alpha的态度有些不同。
这让他不悦。
“你是谁？”
陈起柯放下手里的黑玫瑰，动作斯文地理了理白衬衫的袖扣，冰冷的眼神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沈迟衍推了推眼镜，平静的目光一寸一寸地从陈起柯身上逡巡而过。
“研究犯罪心理，所以看见一些东西就觉得自己窥见了人性的本质吗？”
“幼稚。”
淡声丢下这两个字，沈迟衍隔着唐黎的衣袖，用礼貌手虚扣着他的手腕带他错身经过陈起柯。
再继续看陈起柯那种赤.裸痴缠的眼神黏在唐黎身上，沈迟衍觉得自己会遮掩不住占有欲。
才刚开始，他不能让这么一个人就扰乱他的计划。
唐黎在沈迟衍朝自己伸手时有一瞬间的错愕。见他的手只是虚搭在他腕间，骤然升起的紧张和戒备才慢慢松动。
短暂的迟疑后，他配合着沈迟衍的步子，跟在他后面路过陈起柯。
洛斯宇正在想该怎么继续挖苦讽刺陈起柯这个变态。
他之前不知道陈起柯这个助教为什么会被老许换掉，刚才听唐黎说起原因后觉得这个人不是一般的有病。
但洛斯宇还没想出更多难听的话，就看见一身黑色的沈迟衍从自己身边走过。他右手还拿着平板电脑，左手牵着唐黎。
老大竟然没有挣开！对于不喜欢和别人有肢体接触的唐黎来说，这是很稀奇的事！
还是因为从初中就和唐黎一路同班，两人做了很多年好朋友，洛斯宇才成了例外。
所有人都看见，沈迟衍步伐平稳地走到摆满了整片空地的黑玫瑰和黑气球前。
他垂眸蹙眉看了看这些和他衣服同色的东西，又抬头看了眼射击场的入口，旋即循着最直接省时的方向径直走进玫瑰花里。
从第一步开始，他便没再看脚下的东西，只是不紧不慢地踩过沿途的黑玫瑰，不时踢开碍事的气球。唐黎也神情自然地踩着他的步子往前走。
洛斯宇看着两人走过纯黑玫瑰丛的默契背影，突然觉得似乎有种无言的浪漫在他们中间流动。
这个人，也许真的很适合唐黎。
眼见为自己的omega精心准备的东西被另一个alpha踩在脚下，那人刚才牵着唐黎经过时还给了他一个漫不经心的眼神，陈起柯身上戾气骤起。
“唐黎！”陈起柯大声喊道，语气有些不耐。
但离开时一眼都没看过他的那人现在也没因为他有丝毫停顿。
唐黎可以践踏他的一切，也可以高高在上地踩着他，他甚至求之不得。
但不能是和别的alpha一起。
深觉被侮辱，陈起柯故技重施，直直地朝唐黎颈后的腺体释放自己的冰霜信息素。
他想激发出唐黎的黑玫瑰信息素，证明他们之间与生俱来的契合。
他记得和唐黎对打那天，自己情急之下释出信息素后，很快便感觉到了那股很淡的玫瑰香。而且唐黎的信息素很特殊，除了嗅觉因素，还能给人以抽象的感知——
他感觉自己触摸到了一片在暗夜里迎风盛放的纯黑玫瑰。
没人知道唐黎是什么味道的omega，只有他欣赏过。
而透明无暇的冰霜与最深沉纯粹的黑玫瑰，最相配不是吗？
陈起柯胜券在握地等待唐黎因为他的信息素起反应，心底的狂热和欲望全都变成一个俊美但阴沉的笑容。
但在那之前，他倏地被另一股令人窒息和压抑的alpha信息素激得腺体发痛，被压得只能狼狈地单膝跪地才能勉强支撑自己的身体。
“这是最后一次警告。”
随着脑海中的抽痛，陈起柯清楚听见那个alpha漠然地说。
“卑鄙！”陈起柯骂道。
和上次一样，陈起柯没有对唐黎释放alpha攻击信息素，只是些可以诱导omega发情的信息素而已。
但这个男人却突然对他施加这么卑鄙的信息素攻击。
不服输的陈起柯咬紧牙关，集中精神也用自己的信息素回击。
他很相信自己的信息素精准施放能力，不担心会伤到唐黎。
陈起柯的冰霜信息素攻击力很强，在对练课上也从没输过。
但不管他怎么努力，那个alpha似乎都丝毫不受影响，牵着唐黎已经走过所有黑玫瑰到了射击场门口。
洛斯宇以及其他同学只看见唐黎和另一个alpha走开后，陈起柯神色几变，最后还没来得及笑完就单膝重重地跪下了。然后便目眦欲裂地看向越走越远的两人，整个人的状态越来越差。
沈迟衍脚步刚停便松开了唐黎的的手腕，温和道：“抱歉，看他好像想一直纠缠着，我这样虽然比较方便直接但还是冒犯了。”
唐黎按下手腕落空后的那点奇异心绪，摇了摇头，“许老师安排的工作不能耽搁，谢谢你。”
唐黎很清楚，如果陈起柯今天打定主意要纠缠他，他可以脱身但不会有沈迟衍这种做法快。
因为omega的信息素对alpha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攻击力，唐黎也不愿意在人前暴露自己的信息素。
若是陈起柯继续听不懂人话，唐黎就只能打到他没力气拦着。陈起柯了解唐黎的搏斗习惯，唐黎能赢但做不到一招制敌。
alpha之间的信息素压制来得要比拳脚间的互搏更加粗暴直接，这是唐黎没办法拥有的能力。
而且刚才那种程度的接触，唐黎并不排斥，只是有些他自己也说不上来的感觉。
见唐黎没有觉得不舒服，沈迟衍才暗暗松了口气。他生怕自己拿捏不好度，会让唐黎开始排斥他。
看了看手表，沈迟衍说：“你先进去吧，老许快要到了。”
正事确实不能耽误，唐黎该去检查上课用的训练室里的枪械装备了。
唐黎瞥了一眼还半跪在那儿的陈起柯，提醒沈迟衍：“别把事情闹大了，你是公职人员。”
沈迟衍终于又在两人周围的空气中捕捉到那一抹熟悉的甜。他顿了顿，眼带笑意地看着唐黎：“好，你放心。”
“我没有不……”
没等唐黎说完，沈迟衍把自己手里的平板电脑递给他，语气熟稔道：“辛苦你先帮学长拿进去，我很快就来。”
沈迟衍转身重新朝陈起柯走去。
唐黎拿着沈迟衍的私人物品，觉得走过刚才那一路后似乎有什么又加深了，即使他们并未真的触碰到彼此。
他低声说完了刚才的话：“我没有不放心。”
说给他自己听，他也好像真的被说服了。
沈迟衍重新踩上那些玫瑰的尸体时随意地偏了偏头，感觉到日日萦绕在他颈侧腺体处的疼痛已经被刚才那一缕不经意跑出来的，属于唐黎的信息素安抚了不少。
他被唐黎自己都没发觉的本能反应取悦了，心底的烦躁也平息了很多。
确定唐黎已经刷学生卡进了射击场，沈迟衍才走近已经满头大汗呼吸急促的陈起柯。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陈起柯，面对唐黎时的温和笑意已经悉数收敛，压制了陈起柯一段时间的信息素也变得更加汹涌强势。
“看来你的确听不太懂正常人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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