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虐心甜宠 > 娇养夫君攻略 > 第81章
    李衍拿着连城一案的文书, 并没有立刻翻阅,而是带回了家中。

    大理寺如今非昔比,李尚书昔日亲手扶植的派系树倒猢狲散, 早已对自己避之不及。他此番再进大理寺, 表面是调查李尚书贪污一案,实则要从连城把二皇子所有的棋子连根拔起。

    他倒要看看,这名不见经传的弹丸之地,究竟有多少不见天日的沉疴。

    回到家中已经是晚膳时分, 小姑娘近日也忙了起来,每每回家都要披星戴月, 洗漱完倒头就睡。

    她似乎在忙于武学堂建造一事。这几日, 老皇帝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次, 曦河去庙中祈福, 无暇估计武学堂的进度, 于是原本让谢幼云同工部的人对接, 如今为了增加人手便把顾瑶也派了过去。

    是以最近顾瑶奔波于家中和武学堂之间, 回到家中已经筋疲力尽。

    这日, 她看到李衍挑灯夜读, 便好奇地凑过去, 发现他手中读的不是诗卷,而是厚厚的文书。

    “这是何物?”

    李衍没有立刻回应, 他沉默了一会儿,暖黄色的灯光影影绰绰,给他的清隽的眉眼镀上一层暖黄色的光晕。

    “是连城水祸的结案文书。”

    顾瑶愣了愣,为何李衍要看这几年前的案子,难道他要去连城复审翻案不成?

    连城离京城虽不算远,但一去也要一月有余。他们才成亲不到半年, 就要分别了么?

    “你要去连城?”

    李衍的目光顿了顿,微微点了点头:“若是有必要,定是要去一趟。”

    “大概是什么时候?”

    “最快便是下个月罢。”

    顾瑶“哦”了一声,有些低落。

    但是他为何又要去连城呢?等等……连城水患?那不是三年前的事情?李尚书是因为什么而死来着?

    朝中说他贪污受贿,克扣大坝银两,致数以万计的连城百姓无家可归,数以千计的连城百姓命丧洪流。

    祸起连城,所以李衍他调查此案,是因为李尚书。

    顾瑶刚想开口,李衍便伸出食指,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

    “莫要声张。”

    小姑娘点点头,目光中带着一丝难过。

    三年前发生的事情,自己也只听到了只言片语,他经历了何事、遇到了何人,自己一并不知晓,这一切就像是一条鸿沟横在二人面前。

    她若是永远跨不过去,便永远是相敬如宾。

    “我能你一同去连城么?”

    李衍抬起头,眸光带着一丝探究:“为何?”

    “因为我……”

    那双清泠的凤眸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让她的慌乱无处遁形。顾瑶深吸一口气,继续道:“下个月我要去雁郡,连城乃必经之路,两个人想必比一个人大,所以我觉得跟你一起去没什么不好,再说路上有人说说话也不烦闷,不是么?”

    “是么,我倒是觉得一路上听某人叽叽喳喳,说不定比舟车劳顿还令人疲惫。”

    顾瑶闻言,小脸儿一皱:“胡说,我哪里吵吵闹闹!”

    李衍勾了勾唇角,缓缓摇了摇头,继续看起结案文书来。

    小姑娘爬到书桌前,像只小狗一样蹲下来,下巴搁在桌子上,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你就让我跟你一起嘛,李衍,就当我求求你。”

    “你为何想同我一起?”见她又想开口,李衍迅速道:“类似方才的理由行不通,莫要再试了。”

    这个男人是铁石心肠吗!一点也不晓得怜香惜玉。她憋了许久,最后索性破罐子破摔,把实话抖搂出来:“因为我想帮你。”

    李衍侧过头,目光沉沉:“你想帮我什么?”

    “李尚书一案,孰是孰非,终会水落石出。如果你想要真相,那为何不让我助你一臂之力?”

    烛光微动,将面前霜雪般清俊的男人雕刻出了几分温柔。在那一瞬间,顾瑶觉得他似乎想要敞开那么一点心扉,但是下一秒,那试探的脚步又收了回去,他缓缓敛去眸中的柔软,重新变得冰冷而坚硬。

    “你去雁郡本已有要务在身,还是莫要被他事分心。”他淡淡地说完,目光又重新回到手中的文书上:“时候不早了,尽快休息罢。”

    ……

    那夜二人的谈话便草草结束,从那以后,李衍的态度似乎也有些冷淡,好像一只被侵犯了领地的猫儿,非得用这种方式重新划清界限,才能寻回安全感。

    她心中苦恼,却也不想在兄长和父亲面前表露出来,只能去找魏佑娣。结果到了魏家,却听说她并不在府内。

    “小姐这几日天天不着家门,也不晓得去了哪里,”贴身伺候的小丫鬟一脸愁容:“夫人昨儿还说,小姐连铺子也不管不顾,且性情大变,前些日子还哭哭啼啼,后来竟然就好了,好似被人夺了舍。”

    这的确奇怪。顾瑶想象不出来魏佑娣甩手掌柜的模样,只能跟小丫鬟说,若是魏佑娣回了家,便让她来找自己。

    而魏佑娣这几日,也确实没有操劳铺子的事情。魏掌柜忙得昏头转向,时常一转身下意识喊“佑儿”,便听到老实巴交的账房道:“掌柜的,小姐今儿个也没来,还是您不愿意让她来的。”

    可把魏掌柜气得七窍升天。

    但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让他跟一个小丫头低头,魏掌柜一时半会儿还做不到。于是魏佑娣乐得清闲,整日去京郊跑马。

    没错,自从那日骑着珍珠,在雨中畅跑了一圈儿后,魏佑娣突然理解了北匈人为何会用小马来做姑娘的彩礼。

    一匹温顺、健壮的小马,能够带着她跑上一整天也不停歇,自在的风几乎把她的魂儿都吹到天上去了。天上能有什么烦恼?北匈的女人活在马背上,什么烦恼也沾不到她们身上。

    只是时间久了,她的大腿先受不了,娇嫩的腿侧磨得发红,好几日都酸痛。鹘索性给她装了一副马鞍,把珍珠打扮得花里胡哨。

    今日他还带来了一些好酒,说是要跑得酣畅之后再喝,别有一番风味。

    “你们北匈人不怕喝昏了头,从马上栽下去?”

    她的眼睛乌黑发亮,早已不见那几日的郁郁寡欢。鹘笑道:“从马上摔下去的孩子,打小就被赶出部落了,他不配做北匈人。”

    魏佑娣晓得他是在逗她开心,勾起唇角,笑得柔和腼腆。

    “好,等我骑上几圈,便来找你喝酒。”

    这几日她已经不需要鹘在背后圈着,自己也能操纵着珍珠,“哒哒哒”地溜达几圈。速度虽然不快,但对她来说已经足够了。

    刚一骑上马背,珍珠便愉快地打了个响鼻。魏佑娣捋了捋它柔软的毛发,双腿一夹马肚:“驾!”

    小马便扬起蹄子,快活地小跑起来。

    初春的风拂面不寒,好似一捧温热的水,夹着嫩草和湿润的泥土散发出来的腥味,让人由内而外焕然一新。

    她的乌发盘在头顶,和北匈的女人不一样。鹘看着马背上纤弱的身影,心想自己把她圈在怀里时,腰肢是那样的酥软,胳膊是那样纤细,好似微微一用力,就能把她包裹起来。

    而北匈的女人呢?都像青罗一般扎着乌黑的麻花辫,微卷、浓密的长发散在肩头,骑马的时候好似波浪一般融入风中,自由又飒爽。

    但魏佑娣盘着精巧的发髻,穿着丝质柔软的罗裙,耳朵上挂着小巧可爱的玛瑙耳环,精致得像是仕女图上的女子。

    她骑着珍珠,与北匈的草原如此格格不入。

    但是自己却想把她带回去,带到部落中,让北匈的水和天,将她改造成自由自在的模样。

    只要有水和肥沃的土壤,大雍的花,不是也能开在草原么?

    ……

    与此同时,顾瑶与谢幼云同工部的人确立完工期后,上了同一辆马车。

    谢家似乎山穷水尽,连马车也拿去典当,对外则称是车辙坏了拿去修缮。实际上,谢幼云毫不避讳地对顾瑶说:“就是卖掉了而已。”

    “可是你出门会不会不便?”

    谢幼云打小便是锦衣玉食,虽说后来家境没落,也时常端着世家贵女的架子,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体面的。

    若是像今日这般,没有借到顾家的马车,她难道能穿着缎面的鞋子徒步走上大半个时辰?

    “连女儿都能卖的人家,何况是一辆马车?”她倒是不急不恼,仿佛此事与自己无关:“顾姑娘,下个月便要启程去雁郡,你可同家人交代了罢?”

    顾瑶想起那夜与李衍的不欢而散,目光中带着一丝苦恼。她点点头:“阿爹倒是支持,兄长不太高兴。他近日打算去找四殿下谈一谈此事。”

    谢幼云莫名笑了笑:“此事还值得顾大人特地跑一趟泰和宫?国子监离那儿可有一段距离。”

    小姑娘愣了愣,慢慢琢磨起这句颇有深意的话。

    “不过你家那位呢,他如何表态?”

    说起李衍,顾瑶突然觉得头更痛了。她把此事简略与谢幼云讲了讲,谢幼云挑了挑眉,表情有些高深莫测。

    “所谓当局者迷,便是如此罢。”

    两个人,一个大大咧咧,一个心细如发,他俩倒是乐在其中,看着怪让旁人着急。

    顾瑶幽幽叹了口气,什么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身处其中,难受的只有她一人罢了。

    “罢了,不说这个,”小姑娘摇摇头,像是要把烦恼甩出去似的:“择日不如撞日,今日我请客,云姐姐,咱们定要不醉不归!”

    说罢,她让车夫掉了个方向,往最近的酒馆儿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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