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月色正好, 冲淡了屋内淡淡的血腥气。
顾瑶脑袋一热就把人抱住了,等反应过来时,发现李衍也没把她推开, 索性得寸进尺地往下摸了摸。
男人腰肢精瘦, 隔着一层不算薄的春衫,滚烫的体温烫得人面染霞红,心跳宛若小鹿乱撞。
“顾瑶。”
略带警告的声音响起,小姑娘愈发胆大的手停了下来, 恋恋不舍地收了回去。
“比起担心我,还是操心下过几日的行程。”两人一分开, 李衍又恢复了一副冷静的样子, 仿佛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既然二殿下已经知晓我们的行踪, 接下来的路程要做好准备。”
“连城定然也有圈套。”
“没错, 走一步算一步罢。”
此时此刻, 他们在明, 姬成煜在暗, 只有提起精神多加提防, 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好在这次让顾瑶同行, 她身手了得, 他反应迅速,两人倒是配合默契。
如此一来, 也算是想通了,两人心中的大石头落了地,一时间也有点困倦。恰好小厮送来了热水,便先后洗了洗热水澡,冲去满身的疲惫后,倒在床上。
正所谓银子花哪儿, 哪儿值。地字号房间的床又大又软,果真对得起这三百多两的价格。李衍这次没有再别别扭扭地分床睡,两人同床共枕凑合了一晚。
身心俱疲的情况下,即使是孤男寡女睡在一起,什么也不会发生。
更何况,两人本来就是夫妻。
翌日一早,他们又坐上马车,匆匆赶路。
连城距离此处依旧有四五天的路程,在剩下的几天里,顾瑶警惕了一路,都没有再遇到藏匿的隐卫。只是行到僻静处,偶尔有几个不识好歹的路匪拦路抢劫,都被她三下五除二打得哭爹喊娘。
于是,一行人还算顺利地抵达了连城。
……
这是一座土地肥沃,地势平坦的小镇,地处内陆,商贾并不发达,连城人大多以务农为主,靠天吃饭,自食其力。
这里也是大雍的粮仓,除了江南的鱼米以外,这里上贡了大雍最好的面粉和高粱酒。是以当地人大多以“馍馍、煎饼”等面食为主,性格憨厚勤劳,好以酒量称兄道弟。
但马车刚一踏入城门,李衍出示通关令牌后,守城的士官便脸色一变,交换了个眼神,让二人先在马车中等待。
顾瑶忍不住小声问:“发生了何事?”
“无妨,想必待会儿要会一会这连城的县令罢了。”
果真如李衍所料,没过多久那士官便匆忙返回,脸上带着一抹讨好的笑意,将一位男子带了过来。那男人站在马车外,毕恭毕敬地冲二人行了一礼:“下官乃连城县令赵寅,李大人从京城远道而来,有失远迎,实在不好意思。”
说罢,两个小厮便搬来脚凳,拉开左右两侧的车帘。
映入眼帘的是一位衣着体面,方脸大耳的中年男人,想必就是赵寅了。李衍换了一副噙着笑意的表情,微微颔首:“赵大人亲自在城门守候,已是体贴周到,莫要自谦了。”
不管是多大的官,只要是从京城来,地方的官员几乎立刻就能敏锐地知晓,把一切准备妥当。昔日老皇帝也想着微服私访,结果不知为何所到之处,处处都是套路,一怒之下也断绝了这个念头。
这或许便是小官员的生存之道,他们利益一致,靠着自己微小的势力拼凑成一副关系网,有时候京城的消息知道的比本地人还快。
赵寅脸上的笑几乎成了一朵褶子。他又寒暄了几句,似乎才发现站在一旁的顾瑶,笑道:“这位想必是尊夫人罢,真是气质非凡,一看便娴雅静姝的贤内助啊。”
还没等顾瑶开口,李衍便轻声一笑,目光轻轻睨过来:“确实是……娴雅静姝。”
小姑娘偷偷瞪了他一眼,却看到他唇角的笑意,脸颊一阵燥热。
城门人来人往,也不便耽搁,赵寅立刻活络地给二人安排了接风宴。李衍没有推辞,赵寅在这时微微凑近,好似与他耳语,却熟稔地从袖中掏出一只沉甸甸的钱袋子,丝滑地塞到了李衍袖袋中。
“一点微薄的心意,里头都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算是下官给尊夫人的见面礼。”
所谓不值钱的小玩意儿,大概率是沉甸甸的金块。李衍眸中的寒光却极快地一闪而过,令人难以捕捉。
他拍了拍赵寅的手臂,意味深长道: “那便多谢赵兄好意。”
这句赵兄喊得可不得了,赵寅一路上都在飘飘欲仙。
能同京城大理寺的人称兄道弟,说出去他们赵家祖坟都要冒青烟的。于是,赵寅更加殷勤地给二人找了家颇为豪奢的酒楼下榻,还包了雅厢准备了接风宴。
在马车上,顾瑶对这酒楼之豪奢还仅是猜测,毕竟她在上京也去过大大小小不少的酒楼,有平价近人的,也有讲究上档次的。结果马车刚一停下,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家占地庞大,足足有七八层、金光闪闪的酒楼。
这门面几根漆红大柱,盘着九条用金粉铺刷的金龙,即使从远处看也是十分显眼。一进去便是擦得光可鉴人的细墁地砖,白玉台阶旋转至上,宛若漫步于天宫。
赵寅十分满足地看到顾瑶惊讶的神色,看来自己找的这地方还是真找对了。
之所以劳民伤财地盖这么一座酒楼,并非是面向当地人。连城人靠地吃饭,兜儿里能有几个钱?每次派上用场都是类似今日的场合,让京城远道而来的贵客打个尖儿,过个夜,一来二去也撑撑面子,表示他们连城也不是靠地吃饭的穷乡僻壤,二是这里头的小厮丫鬟都是自己人,那么多双眼睛可都用得上呢。
“李大人,请!”
他站在白玉台阶前,笑得眯起眼睛。
接风宴在二楼雅间。说是雅间,这二楼更像是一个夹层,整层开阔大气,却只有不到十张案几,适合私会。
结果二人刚一上楼,便发现这二楼已经坐了不少人,几个大腹便便,笑容油滑的男人已经列席坐好,听到动静后纷纷起身,面上挂着相似的假笑。
“哦呦,赵大人,这位便是京城的贵客罢!”
“真是气度非凡,与我等一比,便是非同凡响啊!”
“是也,是也。”
这群人混迹官场,早就对拍马屁之事信手拈来。李衍被带案几中央,正是主座的位置。赵寅和顾瑶分别安排在了他的两侧。
赵寅熟络地介绍道:“这位是京城大理寺的李大人,这几日要来咱们连城办案,你们可得好好配合,莫要打马虎眼,动歪心思,让李大人对咱们连城有偏见。”
“那是肯定,李大人若是有用得着下官的地方,下官定全力配合。”
说话的是瘦巴巴的男人,一身松松垮垮的官服套在身上,活像被风吹起来的风筝似的。这副虚情假意、低三下四的模样让顾瑶感到好笑。
她一个没忍住,偷偷捂住嘴笑了笑。
原来李衍平时也要应付这种场合啊,还真是不容易。
李衍面色如常,朝那位瘦巴巴的男子点了点头,唇角挂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
接风宴可谓是十分丰盛,各种山珍海味接连不断,连城上好的高粱酒也喝了不少,等到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夜色浓稠。
夜空月朗星稀,十分清爽,酒席却是一片狼藉。
连城人凡是吃饭都要灌酒,李衍坐了主座,被人接连敬酒,已经喝的很多。赵寅更是不省人事,喊来一个小厮,口齿不清地交代他把李衍和顾瑶送上房间,便“咣当”一声栽在案几上,呼呼打起鼾来。
这高粱酒度数不低,李衍虽看着清醒,眸中已经带了几分醉意。顾瑶倒是安然无恙,拒绝了小厮的搀扶,走到李衍身边,把手递给他:“走吧,我带你回房。”
在异地他乡,警惕一些总不是坏事。
李衍面色如常,迟缓地点了点头:“好。”
“……”
他这是喝了多少?
小厮在前方带路,把二人送至顶层的房间,便退下了。顾瑶一只手搀扶着李衍,一只手推开门。
入目是一片烟雾缭绕,诺大的房间装潢挺括,十分气派。
房间正中央是一张柔软舒适的大床,这大床看着就很舒服,如果上面没有三个面含春色,衣着清凉的女子的话。
“你们是谁?”顾瑶问道。
那三个美娇娘看到顾瑶后,亦是面面相觑,最后中间那位最为貌美的女人娇滴滴开口:“奴家是奉命伺候李大人的。”
这声音甜而不腻,娇媚入骨,顾瑶一个女子听了都浑身酥麻。她看了眼李衍,却发现他不知何时把浑身的重量都压在她的肩头,似乎失去了意识。
“……你们也看到了,李大人这副模样,三位姑娘想必英雄无用武之地,还是退下罢。”
闻言,那三位小娘子却面露难色,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是一动不动。
“小娘子,我们既然是奉命而来,便不能半途而废,”那位小娘子娇滴滴开口道:“姑娘若是不介意,便让我们一同来给李大人宽衣解带罢。”
和她们,一同来?
顾瑶心中“嗖”地升起一阵无名火。
好家伙,这些女人该不会把她当成一伙的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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