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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六章 突如其来的变故

    许府的马车停在寺庙外的不远处, 周围站着几个小厮,虽说这里人来人往,常氏依旧担心了一路, 看到马车旁那几个小厮后才放心, 毕竟是自己府里的。

    “母亲,您走慢些, 这路有些陡。”许槿欢跟上常氏,伸手挽住她手臂,温婉道:“别因为别人气到自己,不值得。”

    “这也太没有枉法了, 他真当他是未来天子啊, 刚当上太子没多久就敢这么胆大,我今日回去, 一定要跟你父亲说一说。”常氏压低声音说着, 语气中透着愠怒。

    找人跟踪这样的事, 常氏是万万不会罢休的。

    许槿欢扯了扯嘴角,笑不出来, 母亲说的一点都没错,自从祁承策成为了储君,做法一次比一次过分, 如今被跟踪的人是她,她当然生气, 但是生气有什么用呢。

    若皇上知道他最看重的儿子, 是一个跟踪别人的卑鄙小人, 不知是什么反应。

    她抬了抬眼,觉得这件事不能轻易这么算了,得想个法子, 将这事儿传到皇上耳边。

    “欢儿,之前你跟我说心中有个好感之人,你告诉娘他是谁,娘这就找媒人去问那公子的意思。”常氏觉得,得尽早将这亲事定下,免得让太子得逞。

    怪就怪,太子之前做事坐的那般张扬,许多人都觉得她女儿和太子亲事差不多了,之前有好几家有提亲的意思,愣是一个都没来。

    许槿欢身为太傅唯一的嫡女,在两年前还有许多人早早的上门提亲,谁知道会传出个跟太子有关系的事儿,似真似假旁人不得知,有些人当个膳后说笑,总之再没什么人来说她的亲事。

    “我想……他应该会主动来提亲的。”许槿欢从不觉得秦默骞会拖延太久,他看她的眼神太不一样了。

    “那还要等多久啊?我就怕太子……”

    “不会,皇上不会同意的。”这一点,许槿欢很笃定,唯一没有底的是,她不知道太子都会做出什么无耻的事儿。

    就像这次找人跟踪,谁能保证下次会不会更过分?

    “你怎么知道皇上不会同意?”常氏面带疑惑,说出自己的猜想:“难不成皇上真的有意让程锦嫣那丫头做太子妃?”

    可程家那丫头跟二皇子的事儿不说闹得人尽皆知,在这京城中随便一打听就能知道个大概,怎么可能让她来当太子妃。

    许槿欢有一段时间没看到过程锦嫣了,都是在别人口中听说她怎样怎样,昨日去了趟街上,还旁人听说程锦嫣被发现跟二皇子独处一室、衣衫不整……

    她摇了下头:“应当不会。”

    皇上不会同意,皇后也会想法子搞砸,总之祁承策想在太傅和丞相之间选择一条路,很难很难。

    常氏踩着马凳进入马车,拉着许槿欢上来,坐进来后继续刚才的话,语气不明:“你怎么这样笃定?你跟为娘说实话,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和你爹?”

    知女莫若母,许槿欢但凡藏着事儿,还是瞒不过常氏这个做母亲的。

    许槿欢想着,有些事不一定要瞒着母亲,便把上次在宫里跟皇上谈话的事情说了出来。

    “什么?祁承策他真这么跟皇上说?”常氏气的连太子都不喊了,气的咬牙:“名声对女子来说是那么重要,这做法也太小人了,枉我以前还以为他对你是真心的。”

    许槿欢很小的时候,常氏就对她说过一句话。

    ‘倘若一个人对你有真心,定会比你自己还在乎你的名声,事事以你为主,不舍得让你委屈分毫。’

    那时的许槿欢年龄尚小,并没有在意过这些事儿,后来被太子纠缠,她就想这一生真的会遇到一个这样好的人吗?

    曾经不敢确定,如今好像真的遇到了。

    “娘,既然皇上已经答应了我的要求,这件事就不要再跟我爹说了,免得他为此烦心。”许槿欢之前选择不说,也是不想让常氏跟着烦心。

    “你放心吧,这事儿我不会说的。”常氏没有完全放下心,拉着许槿欢的手掌说:“咱们不能随便掉以轻心,你我都不知太子今后会做出什么。”

    “这些女儿都知道。”

    马车进城时,被守城门的侍卫拦了下来。

    这个时辰不该拦马车的,定是出了什么事,许槿欢思索时,一名侍卫已然掀开了车帘,随便看了眼就放下。

    紧接着马车就通了行。

    常氏蹙起眉,微微掀开帘子往外看:“咱们就出去那么会儿,京城又发生什么事了?”

    许槿欢也想知道,掀开车帘一角问柳儿什么情况,一直很在马车外的柳儿凑了过来,小声道:“奴婢瞧着这情形,和上次抓逃犯时很像。”

    “逃犯啊。”许槿欢呢喃出声,心想这一阵子又要不太平。

    “咦?姑娘,我好像看到公子了。”柳儿声音不小,马车里的常氏都听见了。

    “玄儿?你看到了玄儿?”这样的情况下,常氏怕儿子和上次那般沾了一身血,紧张的往外看。

    “夫人放心,奴婢看公子身后跟了许多侍卫,应当没事的,而且这次街上并不乱。”

    柳儿虽这么说,常氏并不能放下心,许槿欢揽住她肩膀,依偎在常氏肩头,小声说:“娘,哥哥功夫很好,你先不要多想,我们回府等消息,现在过去只会给哥哥增添麻烦。”

    她也担心外面的兄长,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添麻烦。

    “对,你说得对,我们先回去。”常氏努力平复情绪,告诉自己不能冲动。

    许槿欢看她安稳下来,想起了别的事,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觉得近些日子京城不太安稳,上次逃犯一事还没过去多久,这又来了。

    逃犯,怎么会无缘无故的逃了出来?

    这其中真的没有人帮忙吗?

    马车路过许瑾玄所在地的时候没有停下,是柳儿上前问了几句话,接着跟在马车旁,边走边说着:“姑娘,奴婢刚才问了公子,的确是在抓逃犯,公子还说让咱们先回去,这街上待会儿可能会危险。”

    柳儿说的急,想到公子刚才严肃的语气,她都跟着紧张。

    “别怕,那些逃犯再怎么样,应当不会祸及百姓,没人知道我们是谁。”许槿欢出声安慰道,同样不安的还有身旁的母亲,她知道母亲是担心哥哥,没说别的,手指握紧了母亲的手。

    单看他们马车就知道是大户人家,越往里走,街边越是安静,刚进城还能听到一些吵闹声,现在周围静的仿佛黑夜。

    常氏紧靠着许槿欢,压低声音:“我们这路上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吧?”

    许槿欢不假思索地摇头:“不会。”

    话音刚落下,听到马车外的马夫大喊了一声:“——吁!!!”

    马车猛地停下,与此同时外面响起了柳儿诧异的尖叫声,还有另外两名婢女的声音。

    许槿欢心下一沉,起身就要出去查看情况,被脸色苍白的常氏拉住了手腕。

    “你在这儿坐着,我出去看看。”常氏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拉着许槿欢的手指抖个不停,明显比她还要怕。

    街道上这么不对劲,再加上逃犯还未抓到,外面突然情况怎么可能不害怕。

    许槿欢不放心,想掀开帘子看一看外面什么情况,还没动呢,马车外响起了柳儿打颤的声音:“夫人,姑娘,有位浑身是血的女子躺在我们马车前。”

    浑身是血的女子?

    许槿欢听到这里,竟是松了口气,这就代表他们并无危险,至于那女子……

    “欢儿,咱们可不能见个人就心软,万一这女子就是逃犯怎么办?我们绕开她走吧。”常氏惊心胆颤了大半路,对待任何人都很警惕。

    柳儿等了许久,看到马车里的姑娘掀开车帘,对她招了招手,她跑过去。

    “你找两个人,一个在这儿看着,另一个去跟我哥哥说这里的情况。”真是逃犯,那就不能放过,若不是,这女子浑身是血的躺在这里也不对劲。

    “那咱们……是?”

    “绕开她走。”

    柳儿点点脑袋表示明白,去后面找了俩小厮说这件事。

    马夫驾马绕开前面的人,快走过去的时候,许槿欢特意探头向外看了一眼,柳儿说的一点都不夸张,的确是一身的血,若她毫无征兆的看到,也会吓得惊呼出声。

    在寺庙时天色还好好的,现在忽然阴了下来,刮起一阵寒风,冷的像寒冬腊月一般,那女子躺在地上,沾满血的白衣被风吹的微微动,从远处看,没有丝毫生气。

    风朝着她们这边刮,帘子吹动,飘进来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儿,只叫人胃里犯恶心。

    “别看了,挺晦气的。”常氏拉了她一下。

    她们才从寺庙回来,就碰见了这样的事儿,可不就是晦气。

    后半路上还算正常,一切的不对劲只发生在前街上,马车进了府,常氏捂着胸口下来,眉头皱着,慌不择路的跑到一边的草木旁呕吐了几声。

    许槿欢猜想她刚才定是看到那名女子了,此刻自己也在强忍着反胃,柳儿扶住了她,脸色同样发白,关心着她:“姑娘,你怎么样啊。”

    许槿欢摆手,勉强能忍住,摇头说:“没事。”

    她自小待在深闺,柳儿也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回来时闻到的那股血腥味儿,现在还萦绕在鼻尖挥不散,闭上眼就是那女子凄惨的模样。

    常氏在一旁干呕了一会儿,什么也没吐出来,眼睛倒是红了,拍着胸口咳嗽了几声,走向正屋。

    许槿欢跟着一同走过去。

    到了正屋,才知道她父亲并不在,被皇上临时叫去了宫里。

    如此看来,今日的事的确不简单。

    眼见着过了申时,外面天阴的和晚上差不多,常氏焦躁不安地在正屋里来回走动,说:“都这个时辰了,你哥哥和你爹都还没回来,你说这宫里究竟发生什么事儿了?”

    许槿欢抿唇发怔,爹爹往日日若回来晚了,都会让人来府里知会一声,今日过了那么久也没个声,只怕此事不简单。

    “夫人,伙房里做好了晚膳,现在要端上来吗?”一名婢女在门外问道。

    常氏没什么胃口,问了许槿欢:“你要吃点儿吗?”

    后者摇头:“不用了,女儿吃不下。”

    这时候满肚子都是担忧,哪里会吃得下东西。

    常氏摆手挥退那人。

    约莫又过了半柱香的功夫,府里来了个人,小厮没有提前禀报,以至于许槿欢看到这人后,神色微微发愣。

    “……秦公子。”

    “许姑娘。”秦默骞见到她拱手一礼,多看了几眼,才转眼看前面的常氏,道:“许夫人,今日我来是帮太傅带句话。”

    常氏心里一咯噔,小心着问:“什么话?”

    “宫里发生了一件大事,太傅大人被皇上留下问话,这两日可能都回不来,瑾玄兄还在抓逃犯,不出意外夜里很晚才会回,太傅让您和许姑娘稍安勿躁,过两日便能重归平静。”秦默骞字字清晰,温煦的声音很能安抚人心。

    常氏抓到了重点:“意思是,老爷他被扣在宫里了?”

    许槿欢也想到了这一点,只是父亲说两日后没事,一定会真的没事,她相信父亲,也相信……秦默骞。

    “不是,夫人莫担心,今日事发突然,那逃犯乃是朝廷重犯,这次与牢中人勾结逃出来,有人把脏水泼到了太傅身上,不过皇上信任太傅,如今正找人调查,不让太傅回来是为了太傅好。”

    秦默骞看一眼眉心紧锁的许槿欢,本就毫无血色的小脸此刻白的如纸,长睫之下掩着眸底的阴翳,不忍看她这般模样,温声说:“在下会和其他两位大人全力调查此事,两日内必查清。”

    虽算不上太坏的消息,常氏还是脚下踉跄差点摔倒,柳儿及时过去将人扶着到了木椅旁坐下。

    “娘。”许槿欢凑过去,一颗心悬了起来。

    “秦公子,这件事你可一定要好好查啊,与贼人勾结这样的事,老爷他是万万不会做的!”常氏怎么都没想到,今日才去庙里求了全家平安,回来就碰到这事儿。

    “您放心,我定会好好查,皇上是信任太傅的,太傅现在比任何人都安全。”秦默骞话一顿,声音低下来:“相反,在下不确定太傅府安不安全,夫人不如去将军府借些人来,好守着这儿。”

    许槿欢抬起眼皮,长睫颤着,胸腔中被不安填满,问:“秦公子的意思是,那些人很可能拿我和我娘来做人质?”

    她猜到点子上了,秦默骞垂眸应一声:“不无可能,常将军如今在京城,有什么事他会压着,二位去将军府住两日也是法子。”

    这件事的根本原因还是太子,据他所知,那人曾受太子之命去做一些贪污枉法的事儿,这次被放出来,多半也和太子有关系。

    不过祁承策为何要这么做?

    是想逼迫许太傅就范还是想搞垮太傅?若是后者,只怕祁承策被逼急了,想直接抢人……

    想到这里,秦默骞看许槿欢的眼神变了,变得复杂难言,心中如刀绞,他想了各种法子来堵祁承策的路,却忽略了把人逼得太紧,以至于会做出大逆不道之事。

    现在唯一怕的,是祁承策趁着所有人不注意,对许槿欢出手。

    “秦公子现在有什么线索吗?能否告知一下,那个向我爹爹泼脏水之人是谁?”许槿欢还不知他在想什么。

    “我现在掌握的所有线索都指向为太子办事的一位大人。”屋里没有外人,秦默骞说话也就没有打掩护。

    “你的意思是,是太子对我父亲泼的脏水?”这一刻,许槿欢忽然懂了为什么祁承策派人跟踪她,恐怕不只是跟踪。

    常氏也想到这一方面,心里愈发不安:“那、那咱们今日去寺庙,被跟踪一事……”

    “跟踪?谁跟踪了你们?”秦默骞声音突然变大,眸中冷厉可见。

    刚才还温润儒雅的人,现在变得冷意难掩。

    许槿欢被他这样大的变化吓一跳,屋内静了片刻,她轻声说:“今日和我母亲去城外的寺庙上香,碰见了太子身边的两个人。”

    跟踪一事本来还待确信,秦默骞这话一出口,就不用怀疑了,祁承策就是要对她出手,可是为什么?

    他这个太子当的好好的,何以冒险?

    秦默骞攥紧了拳头,神情冷冽,声线微凉:“许夫人,劳烦您派个常将军熟悉的人跟着我去一趟将军府,我尽快带一些人回来,免得夜里有贼人来犯。”

    “好。”常氏答应的很快,对自己身边的人招招手:“这位是服侍我多年的人,你带她去,我兄长认得她。”

    秦默骞了然,拱手道:“那在下这就去了,很快就回来。”

    “秦公子小心些,可别被贼人盯上了。”许槿欢趁他没离开,着急慌忙的说了一句。

    得到她的关心,秦默骞沉重的心情散去不少,温声答应:“有许姑娘这句话,在下定会好好小心的。”

    这话说完,便带着人走了。

    “夫人,先用膳吧,再等下去就凉了。”外面的婢女又来催促。

    常氏想着今日是等不到许太傅回来了,哪怕没有胃口,也要先填饱肚子,于是点了下头:“让人端上来吧。”

    不一会儿就端来了几道菜,许槿欢跟着去里面的屋里用膳,坐在桌前连筷子都不想动。

    常氏往她碗里夹了些食物,说:“秦公子已经去你舅舅那儿借人了,也说了你爹爹不会有事,别放在心上了。”

    常氏长叹一声,将筷子放下,眼神放到对面的女儿身上移不开。

    许槿欢被看的心里没底,不自觉的低了低头:“怎么了,娘为何这般看着我?”

    “欢儿,你有没有觉得秦公子对咱们府里的事儿太上心了?”常氏越这么想,越觉得她想的不错。

    许瑾玄朋友不多,交心的有两三个,可但凡出了什么事儿,有两个人面儿都见不到,只有秦默骞这个人迎难而上,更重要的是,似乎比许瑾玄还要关心这府里的事。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许槿欢听了这话心下一紧,手指不自觉的握紧筷子,低头往嘴里扒了口饭,慢慢嚼着:“有、有吗?”

    “有啊,我仔细想了想,他这么做不会是因为某个人吧。”说到这儿,常氏困惑许久的思路突然解开了。

    她女儿从不与外男有来往,因太子一事,时常避讳跟人相处,近些日子却时常跟秦默骞说话,虽说这见面不可避免,可后者每次来了,都会一直盯着她女儿看。

    许槿欢愈发紧张,常氏还在说:“你说,你心里有一位有好感的公子,不会就是……”

    “娘,我们、我们先用膳吧。”许槿欢突然出声打断她,拿起筷子夹了块肉到常氏碗中。

    常氏吃不下去,抿了抿唇,开口道:“为娘想告诉你,若这个人真是秦大人,就别犹豫了,我和你爹啊都能看出秦默骞是个不错的人。”

    许槿欢低着头,声音轻的几乎听不到:“嗯,我懂得。”

    可她也在等秦默骞上门提亲啊,再不来,她都想上去问一句了。

    秦默骞办事很利索,她们不过是用了一顿膳,都未曾吃什么,他就带着十几个侍卫来了,每个人都被他安排在可能会有贼人出现的角落。

    跟着来的,还有许槿欢的二表哥常栩泽,常氏一见到常栩泽,就拉着人说话,舍不得松手分毫。

    因常栩泽也在朝廷做事,常氏想在他这里试探出其他消息,可常栩泽知道的还没有秦默骞多,大概说了自己了解的,还拍着常氏肩膀轻声安慰:“姑母别太担心,今夜我留在这儿,您和表妹不会有事。”

    许槿欢看到他,也是心中一安。

    常氏放下心,拉着人开始嘘寒问暖,还问了他的亲事。

    常栩泽年前刚定下的亲事,距离成婚还要一段时日,常氏问什么他就答什么。

    许槿欢看向一旁正在沉思的秦默骞,走到他身旁,说:“秦公子,今日谢谢你啊。”

    她好像跟秦默骞说了很多声谢,对方帮了她太多,有时候,都不知该如何报答。

    “不必客气,太傅的为人我和一众大臣都知道,今日不止是我站出来调查,还有许多像我一样的人在帮助太傅。”秦默骞说的是实话,为了能让许槿欢安心,不惜压低声音透露一些本不该说出来的事。

    “许姑娘,这次的事过后,万万要躲着太子,他不是好人。”

    秦默骞想到回来之前,他曾在宫中和许槿欢碰见过一面,那时候的他,顶多算得上她兄长的朋友,再近一点的关系就没了。

    回想那时的许槿欢,面颊苍白、病气缠身,本想直接绕过他离去,他却开口叫住了她:“许姑娘!”

    他本该称她一声太子妃,心中极其不愿,还是这声许姑娘,最为好听。

    “大人有事吗?”虚弱不堪的许槿欢穿着单薄,站在一颗梅树前面,鲜艳的梅花衬得她更加娇弱,仿佛风一吹就倒。

    她独自一人在这儿,没有宫女跟着她,听说她的贴身婢女柳儿早在进宫第二日就无缘无故的死了。

    他瞧着她孤傲的身影,心中像被人狠狠剜了一刀,问:“太子他……对你好吗?”

    他的话夹杂在冷风中,吹得对面柔弱的女子双眉轻蹙,笑意勉强。

    许槿欢想了好久好久,似在感叹,说:“太子啊,他只对他自己好。”

    许是见周围没其他人,哪怕知道他是为太子办事的,也跟他说了实话。

    那是秦默骞第一次知道祁承策对她不好,那时候已经有了叛变的心思,他没有忍住,又问了一句:“你可喜欢他?”

    许槿欢笑了,那笑意有些讽刺,嗓音很冷:“喜欢他?我是疯了吗?”

    那也是秦默骞第一次得知,许槿欢从来不是自愿嫁给太子的,皇命难违,她不能让家里人为她公然抗旨。

    那日从宫中离去,秦默骞就找上了沉默寡言的五皇子还有一向神秘的荣王。

    可惜一切还是太晚了。

    秦默骞鼻尖萦绕着少女身上的清香,蓦然回神,微微侧了下脸,瞧见她与自己并肩站在一起,看着门外的一片漆黑。

    此时天已晚,秦默骞不宜久留,回头对常栩泽说道:“这里就交给小将军您了,在下先回去继续找证据。”

    常栩泽对他拱手一礼:“今日辛苦你了,改日我和瑾玄一同请你喝酒。”

    秦默骞笑着应下,低头对许槿欢说:“许姑娘,我先走了。”

    “我送一送你吧。”许槿欢怕他拒绝,抬起眸子与人对视,柔声加了一句:“有那么多侍卫在,不会有事,秦公子就让我送一下吧。”

    “好。”但凡是她执意的,秦默骞不会拒绝。

    外面实在太黑,许槿欢提着灯火送人,有些地方站着身上带刀的侍卫,哪怕周围昏暗一片,也没那么害怕。

    她将人送到府前,在秦默骞上马后特意嘱咐道:“夜路不好走,你慢一些,平安才最重要。”

    “好,走了,你回去吧。”许是累了,马上的男子声线有些沙哑。

    许槿欢低下头,提着有些重的灯火转身回府。

    前来找她的柳儿见到这一幕,跑过来跟在她身后,小声说:“姑娘,你送人怎么不叫着我啊。”

    “这点小事,我能应对的。”

    “哎呀,现在那么危险,你一个人怎么能行。”柳儿抢过她手里的灯火,道:“这个还是让我提着吧。”

    许槿欢直接回了院子,这日着实太累,更衣后躺在榻上很快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沉,但并不好。

    翌日醒来,早膳又没吃就去了常氏那里,没有得到任何关于爹爹的事儿。

    常氏:“你兄长在五更天回来了一趟,我们昨日见到的那个浑身是血的女子不是逃犯,是来救逃犯的,不知被谁打成了那样,好在抓起来了。”

    许槿欢抿了口清茶,干涩的嗓子得到滋润舒适许多,问:“哥哥还说了什么?”

    “他还说目前已经掌握了许多证据,明日就能翻盘,怕就怕皇上太过看重太子。”常氏想起这些只觉得头痛,伸手轻柔着眉心。

    许槿欢也怕这个,二皇子滥情,四皇子和五皇子年纪尚小,只有祁承策适合,但皇上并未看清祁承策的真面目,连欺君之罪都这么过去了。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左右看了眼屋内的人,随意问:“表哥呢?怎么没看到他?”

    “你表哥一早就跟你哥哥出去了,又去将军府带来了几个侍卫,如今啊,咱们府里是安全得很呐。”常氏心里挂念着太傅,说话有些怔神。

    许槿欢没有外出,明日就是元宵,这两日出了这档子事儿,不知团圆饭还能不能吃成,本来还想着明日夜里和杨姐姐一起去猜灯谜,不知还有没有这个机会。

    这日,依旧没有等来一个消息。

    夜晚将至,许瑾玄回来小歇一会儿又走了。

    *

    元宵这日清晨,宫里发生了一件大事,早朝时,不知太子干了什么事儿,皇上当众狠狠给了太子一耳光,还让太子给太傅低头认错。

    祁承策从小就被人高高捧着,给一个臣子认错他自是不肯,于是又被皇上踹了一脚,祁承策咬咬牙,在许太傅面前跪了下来,低头认错:“这次的事,是我做的不妥当,还请太傅原谅。”

    许太傅能说不原谅吗?

    当然不能,皇上在这儿看着,众多大臣也看着,他压下心中的怒气,一脸不愿的原谅了太子。

    朝中人面面相觑,今日指征太子的证据确凿,太子三两句把所有事甩锅给别人,皇上偏袒太子,更不会段然在朝廷上让皇家丢脸,自是将那背锅之人拉下去关进了大牢。

    更可笑的是,那人被侍卫押走到时候,连句喊冤求救的话都没有。

    无人发现秦默骞握紧了拳,事情都这样了,皇上还是如此偏袒太子,如此看来,还需更重要的一件事来摧毁祁承策。

    幸好他提前和荣王的人布好了局,并没有直接了当的把证据说出来,而是一点点的牵引众人去发现,他说的不多,只因要掩藏好这个暗中人的身份。

    祁承策不会察觉到他,只会觉得是手下人的失误。

    “你这次就禁足一个月,一月未满不准出来!谁求情就跟着太子一块受罚!”皇上一句话,把那些想为太子求情的人堵住了嘴。

    下朝后,许瑾玄和秦默骞走在一起,两人谁都没说话,这次没能把太子扳倒在他们意料之内,倘若真有那么容易,祁承策早就死八百回了。

    那名罪犯已经抓回来了,坚决不承认是祁承策的人。

    秦默骞猜想,一个人受尽苦难也要听另一个人的话,或许有致命的把柄被那人抓着,但这些都不重要了,皇上不会因为这点事儿就废了太子。

    “唉,等下次吧,他若再敢起什么歪心思,不说别的,我拼了这条命也要想办法把他弄死。”许瑾玄也知道了太子做的那些混账事,想到自家妹妹在最好的年华,却要受到太子这般无耻的纠缠,拳头都硬了。

    秦默骞也叹声气,抬头看着远处逐渐升起的阳光,想起了上一世得知许槿欢那日,天色也如这般好,听到她逝去的消息,手中茶杯掉落,瓷片碎了一地。

    耳边只剩下一句话:“太子妃走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支玉簪。”

    那只玉簪,他在许槿欢头上看见过很多次,听人说过,似乎是老夫人留给她的。

    许太傅安然无恙的回来了,府里那些一脸严肃的侍卫也撤去了,府里自老夫人走后一直沉浸在悲痛中,如今许太傅平安归来也算是件喜事,府里特意摆了宴,人不多,所以男女同席。

    秦默骞这几日帮了大忙,自然留下了,还有许槿欢的二表哥常栩泽,许太傅端着酒杯一个个的敬酒:“这两日辛苦你们这些孩子了,这一杯我先干了。”

    抬头,端着酒一饮而尽。

    常氏轻啧一声:“你慢点喝,这回来后还没好好歇息呢,别喝那么多,免得睡前难受。”

    许太傅斜睨她一眼,笑的开心:“你懂什么啊,老夫今日高兴,虽说目的没达到,也让敌人元气大伤了。”

    常氏听说了今日朝上的事儿,笑意收敛起来:“这是他自作自受,没那么多邪心思,哪儿会有这样的事。”

    对比起来,秦默骞心情是最差的,太子这次做的太过分,他没有把人扳倒,怕之后再有什么不正心思。

    许槿欢瞧着桌上的人面色不一,轻抿一口热茶。

    许瑾玄见到皱眉:“你可别喝酒。”

    她笑道:“哪儿是酒啊,这是茶。”

    常氏见此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欢儿从不饮酒。”

    没有人发现,秦默骞心思沉沉。

    这场午膳过后,常栩泽回将军府了,秦默骞也没有多加停留,许太傅喝的多了,醉的不省人事。

    许槿欢一扫往日阴霾,特意换了件颜色稍艳的衣裳,让柳儿帮她重新梳个头,摘下头上的玉簪,换上一支金丝缠绕的步摇。

    “姑娘许久没这么穿了,真好看。”柳儿看着铜镜里的人,不假思索的夸赞出声。

    许槿欢照着铜镜,轻轻抚摸步摇上的小红珠子,自祖母离开后,她就穿的非常素,发饰一直是没什么样式的玉簪,有段时日没这么打扮过了。

    “柳儿,你想吃糖葫芦吗?”

    “想啊!”

    “我今日给你买,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她回头看着一脸天真的傻柳儿,没忍住笑了声。

    柳儿挠几下脑门:“什么事啊?”

    “我和杨姐姐出去玩时,你不要跟我们那么近,我与她有些话要说。”

    “什么话啊?奴婢不能听吗?”柳儿心想,姑娘从没把她当过外人,这次是怎么了。

    “不能,你还小。”许槿欢在前几日就跟杨舒悦写信交流了一番,后者跟小公爷的亲事定在了今年六月。

    杨姐姐在信里提到,要与她说一些不好启齿的话。

    “那好吧,不过姑娘可不能跑到奴婢看不到的地儿,奴婢找不到您会着急的。”

    “放心吧,我的好柳儿,你可真是太听话了。”

    夜里,家家的灯火通明,有些人家里还放了爆竹,许瑾玄和许槿欢兄妹二人一同出门,身后跟着柳儿和一名小厮。

    “街上人多,你可不能乱跑,我与你嫂……咳咳……你李姐姐会单独待会儿说话,你也不能去打扰。”许瑾玄期待这日许久了,定下亲事后鲜少与李姑娘见面,也没有理由见。

    今日趁着元宵佳节,好好说一会儿话。

    许槿欢早就跟杨舒悦约好了,才不会去打扰,知道兄长和她未来嫂嫂有话说,没问什么一口应下。

    距离街上有段距离,他们乘坐马车去的,刚到街上,就听到了各种小摊的叫唤声,糖葫芦、卖糖人、猜灯谜等什么都有。

    马车停在一处偏僻好出去的地儿,许槿欢跟自家兄长分两头走。

    柳儿看到糖葫芦都走不动路了,许槿欢先给她买了一串:“吃吧。”

    柳儿笑两声:“谢谢姑娘。”

    许槿欢往她经常去的糕点铺那里,在门前看到了等待许久的杨舒悦,后者看见她高兴的扬起手臂挥手帕,声音充满了活力:“欢儿!我在这儿!”

    她小跑了过去,在一处巷子口的时候放慢速度,看到一处小摊子前站着一道熟悉的背影,男子身着月白色衣袍,乌发束起,背脊挺得很直,全身上下透着一股斯文雅正。

    那小摊子似乎是卖玉簪的,各式各样,男子挑的仔细,周围任何人都叨扰不了他。

    许槿欢有些呆滞的放慢脚步,柳儿跟了过来,不解道:“姑娘怎么不走了,杨姑娘就在前面啊。”

    柳儿嗓门喊的挺大,即便这样也没有打扰到玉簪摊前的男子。

    许槿欢收回眼神,摇头:“没什么,我们走吧。”

    话音落下,正在认真挑选玉簪的男子顿了一下,回头,正巧看到许槿欢从自己面前跑过去,狭长的眸子微闪,一抹笑意划过,放下手里的玉簪,跟了过去。

    第二十七章 或许早就被盯上了

    “舒悦姐姐。”许槿欢来到了杨舒悦面前, 两人扯着手皆是一脸笑意。

    “我们好些日子没见面了,我昨日还听我爹说了太傅大人遇到的事儿,本想去看你的, 但我娘突然不舒服, 就耽误了。”杨舒悦拉着她的手,眼底透露出愧疚。

    “姐姐说哪里的话, 我都听兄长说了,这次的事情姐姐的父亲也有帮忙,我感激还来不及呢。”早在午时用膳时,许槿欢就问了个明白。

    这次的事儿谁帮忙, 又帮了何种程度, 他们家都记着呢。

    周围人来人往,红灯笼四处可见, 一片喜气, 柳儿在两人身旁站着, 只顾得吃糖葫芦,一句话也没说。

    杨舒悦见她真的没放在心上才松口气, 笑道:“我们逛一逛吧,来的时候我就看上了许多小玩意儿。”

    “好啊,我也期待和姐姐一起逛街呢。”许槿欢话落下, 余光瞥到前面的摊子处站着一名男子,眨了眨眼睛, 一时之间没有移开目光。

    秦默骞见了她, 本是想和她打声招呼, 见她和人说的愉快就不想打扰了,要离开时发现她看了过来。

    既如此,他就走了过去。

    杨舒悦发现许槿欢朝着一个方向看的出神, 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发现一位身着月白衣袍的男子朝她们走来,此人相貌俊朗,浑身透着儒雅矜贵,只看这气质就能猜出是世家公子。

    秦默骞来到了两人面前,笑意温润地拱手一礼:“好巧啊,在这儿遇见了许姑娘。”

    许槿欢俯身一礼,柔柔的嗓音含着几分笑:“确实好巧,秦公子一个人啊?”

    “是,在下随便逛逛,顺便……”秦默骞顿了顿,看她的眼神蕴藏着深意,轻笑道:“给我母亲挑一些头饰。”

    给母亲挑是其一,其二是给许槿欢挑,他想好了,等正月过去,他就寻个好日子上门提亲。

    今日午时瑾玄兄不小心喝多了,他送人回屋时,瑾玄兄一脸愧疚的跟他说:“对不住了兄弟,我前些日子不小心在我妹妹面前说漏了嘴。”

    “说漏了什么?”

    “就是……咳咳……就是你心悦我妹妹那事儿,还能有什么。”

    他那时伫立在原地,看着前面醉了的许瑾玄,问:“她何时知道的?”

    “年前就知道了,我妹妹那时候躲着你,可能就是因为我说的那些话。”许瑾玄比任何时候都要心虚,本就没有醉糊涂,刚才不知怎么了,就把这件事儿说了出来。

    咽了咽口水,缓慢地回头看身后的人,撞进秦默骞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干笑一声:“但是吧,我觉得说出来没什么不好的,我妹妹若是对你没有感觉,早就像避太子一样避着你了。”

    许槿欢对太子什么态度?

    是避之若浼,哪怕见了面也是冷脸相待,从不给一点好脸色。

    许槿欢得知秦默骞的心思后,虽说也是时常躲闪,更多的像是羞的不敢见人,哪一次不是脸红的不像话?

    这段日子,许瑾玄身为知道全部事情的旁观人,把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所以才去劝说秦默骞来家里提亲,他都等急了。

    秦默骞回想许槿欢近些日子对自己的态度,确实不像是讨厌的模样,最开始更像是怕见到他,到现在……不曾躲避。

    “你好好想想吧,头太晕了,今夜还要和欢儿出门,我先回去歇会儿。”许瑾玄走的很不稳,周围没什么人,他就这么踉踉跄跄的回了院子。

    秦默骞立在原地想了一会儿,也走了,心里想着的是,许瑾玄说今夜会和许槿欢出去,他要不要也去碰个巧?

    “秦公子?”许槿欢见眼前的人似乎在想什么事,不由疑惑出声。

    秦默骞回过神,看着她的眼神闪了一下,摇了摇头:“我没事。”

    许槿欢手臂被杨舒悦挽着,耳畔响起舒悦姐姐困惑的嗓音:“欢儿妹妹,这位公子看你的眼神好不对劲啊,他不会是……”坏人吧?

    后三个字未说出口,许槿欢拉了一下她衣袖,低声说:“姐姐别误会,秦公子是好人。”

    柳儿吃完了糖葫芦,有些意犹未尽,凑巧听到远处有人喊卖糖人的,凑到了许槿欢跟前,指着一个方向:“姑娘,奴婢想去那边卖个糖人儿。”

    “去吧,买完就回来,不要乱跑。”许槿欢记得这丫头是个摸不清路的,若是乱跑,只怕要找不到回去的路。

    柳儿应一声,笑着往糖人儿的方向跑去。

    许槿欢抬头望进秦默骞略微失神的眸子里,在视线对上的那一刻,对方及时收敛起眼中神情,只可惜那一抹贪恋并未瞒过她的眼睛。

    对此,她唇角扬起一丝弧度,柔声说:“秦公子,我与杨姐姐要去别处转转,要先告辞了。”

    “好。”秦默骞想了想,嘱咐一句:“今日人多眼杂,姑娘小心身上的钱袋,也不要去太过偏僻的地儿,免得再被有歹心之人盯上。”

    “我都晓得,多谢秦公子关心。”许槿欢说完对他颔首一下,拉着杨舒悦去往柳儿买糖人儿的地方。

    走远了,确定身后之人听不到,杨舒悦笑着问:“我瞧着你对这位公子也挺不一样的,你们之间……”

    “姐姐莫要误会,我和他没有什么的。”许槿欢被说的双颊泛起了微红,忍不住小声说道:“秦公子人挺不错的,对吧?”

    “我说对不对有什么用,你自己觉得好就行,没想到啊,如今你也有了喜欢的公子,我真为你感到高兴。”杨舒悦真心觉得高兴,这样的亲事一旦定下,就不用担心有太子什么事儿了。

    柳儿买完糖人回身,见到她们过来,笑了一下,没说话只顾得吃。

    许槿欢和杨舒悦逛了许久,买了许多吃食和有趣的玩意儿,逛累了坐在桥头歇息。

    许槿欢手里拿着一个面具,往脸上比了一下,拿下后叹声气:“姐姐啊,小公爷对你好吗?”

    “他对我挺好的,只是长公主不怎么看好我,我娘时常在家唠叨,怕我嫁过去被长公主刁难。”

    “应当不会吧,长公主那日不是看上了程锦嫣?但你想想今日程锦嫣那副模样,长公主应该庆幸选了你。”

    “我也这么想,不过程姑娘那些事儿都是真的吗?她身份摆在那儿,完全可以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好夫婿,干嘛和二皇子纠缠不清啊。”

    两人在桥头坐着交谈甚欢,柳儿在两人不远处的地方蹲着,手里拿着枝条在玩水。

    本该是一片安宁的河边,连个小风都没有,柳儿却感觉到身后有冷风吹过,只看到一个卖灯笼的老人在后面站着,皱起眉,低声喃喃:“怎么感觉刚才好像有风吹过来?”

    另一边,许槿欢正在跟杨舒悦道别,两人回去的路完全是两个方向,她又要去找柳儿,视线在周围巡视一圈,瞧见河边玩水的丫头,走了过去。

    走近之后,她道:“柳儿,我们该回去了。”

    柳儿听到站起来,拿起地上今日买的东西,却发现少了一样,还挺重要的,顿时有些懵了。

    许槿欢走过来,看到她这副模样,不禁疑惑:“怎么了?”

    “姑、姑娘。”柳儿撇嘴,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心虚道:“钱袋好像不见了……”

    来桥头时,许槿欢看柳儿不停的买东西,就把自己的钱袋摘下来给她用,后面一直是柳儿拿着。

    里面没多少银子,许槿欢没多在意,抬眼看柳儿快哭了的模样,低声安慰:“好了,也不是多重要的东西,你可别哭。”

    “哪里不重要了,里面有好多银子,是我好几个月的月钱。”财迷丢了财,可不是跟要命似的,柳儿想起刚才身后的风,恍然道:“我知道了!”

    “嗯?”许槿欢看她一惊一乍,有些摸不清头绪。

    只见柳儿跑到一旁卖灯笼的老人那里,问:“那个,您刚才有没有看到一个可疑的人从我身后过去?”

    但凡跟银子有关,柳儿这脑袋瓜还算好使。

    许槿欢眸底划过了然,走过去,听到老人不确定的说:“是有这么个人,我看姑娘这反应,是被他偷了东西?”

    “是啊!”柳儿气的跺脚,懊恼道:“他偷了我家姑娘的钱袋!现在的贼真是胆大妄为,人这么多也敢偷!太可恶了!您有没有看到他往哪儿跑了?”

    老人指了个方向,柳儿正要去,他道:“你去了也不一定能找得到人,那个角落常年偏僻,没别的人路过,里面挺瘆人的。”

    柳儿本来还想去追的心思瞬间没了,回头,一脸做错事的看向自家姑娘,不好意思极了。

    许槿欢笑了声:“算了,丢了便丢了,我们该回府了。”

    她谨记着秦默骞所嘱咐的话,太过安静偏僻的地方不要去,经过上次寺庙被跟踪的那件事儿后,她是万万不会去有危险的地儿。

    说起来,这么多人在河边,其他人好似都没有丢什么,唯独她们被偷了钱袋,这事细细一想,似乎太过蹊跷。

    想到这其中可能真的有什么阴谋,许槿欢不由背后发凉,脚底一股凉意直窜出来,彻底在这儿待不住了。

    “姑娘……”柳儿还想着银子呢。

    “我们回去,你若不舍那些银子,回到府里我再给你便是了。”许槿欢眉心微蹙,语气有些严肃。

    柳儿再喜欢银子也会听她的话,只是有些小失落。

    两人往回走的时候,柳儿总是回头看,小声道出一句话:“人那么多,怎么就偷咱们的,太倒霉了。”

    “或许早就被盯上了。”许槿欢不明不白地到处这句话,只想着快一点赶回停马车的地儿。

    第二十八章 在给喜欢的姑娘挑选簪子……

    来时街上还没那么多人, 这时候人多的有些拥挤,许槿欢牵着柳儿走,耳边有小摊的叫卖声, 也有他人的说笑声, 一片嘈杂之中,她看到了远处站在糕点铺子前的兄长和未来嫂嫂李芝薏。

    正要拉着柳儿过去, 不知是谁猛地从她和柳儿之间冲了过去,直接将她们俩冲散。

    与此同时,许槿欢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牵住,随后被一股力道拉着走。

    回头一看, 是一名身着青衣的女子, 许是察觉到她的目光,女子回头, 面容被清透的白色面纱遮着, 看她的眼中含着深意, 转过身继续拉着她走。

    许槿欢眸子微闪,很确定自己并不认得这女子, 听到了身后柳儿喊她的声音:“姑娘!”

    想抽回手,哪想眼前的女子拉的太紧,很怕她跑了似的。

    “姑娘, 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不知是她的声音太小被淹没在了人群中,还是那女子装作没有听到, 总之不曾回头看她, 也不说去哪儿。

    许槿欢双眉微拧, 下意识觉得不对,努力的收回手开始挣脱,没什么用, 咬了咬牙,狠狠地用力甩开,不顾周围那么多人,嗓音清亮且冷淡:“这位姑娘,我与你素不相识,你要把我拉去哪儿?”

    许是声音太大,周围一些人停下来看着她们。

    那女子眼中划过一抹慌乱,很快就镇定下来,面对那么多人疑惑的眼神,强装镇定道:“您是许姑娘吧。”

    “是。”许槿欢对她并没有好脸色。

    四周的人逐渐形成一个圈子,毕竟没有人不喜欢看热闹。

    “许姑娘,我是受人之托,那位公子给了我好些银子,让我帮他带个人过去。”女子语气平静,字字说的清楚,只是躲闪的眼神骗不了人。

    围观的人群中,还有些人质疑出声。

    “那公子何不亲自来?反而给你银子让你过来,不会是图谋不轨吧。”

    “对啊,你这姑娘连面儿都不敢露,指不定在做什么亏心事儿。”

    许槿欢听众人这么说,不由稳住了心神,看青衣女子的眼神不善,尤其是发现对方不敢直视她之后,轻笑了声:“受人之托?他何不来亲自见我?更何况我未曾婚配,实在是不易和外人见面。”

    这时候,后面的柳儿追了过来,穿过人群来到许槿欢身后,指着女子,颇为不满道:“就是你!刚才就是你把我跟姑娘分开!”

    “你莫要胡说,我何时将你们分开的?我人一直在你们前面,姑娘说的这事儿我可没办法办到。”女子有些慌了,后退了几步,眼神乱撇,似乎在寻找可以跑走的缝隙。

    “我都看到了!刚才跟你一起的还有个小孩儿!那孩子过来直接把我跟我家姑娘冲散,你趁机抓着我家姑娘的手就想跑。”

    众人听柳儿说完,看女子的眼神瞬间就不对了。

    许槿欢眸底划过了然,刚才她就觉得是被人故意冲撞了,却没有看到人在哪儿,原来是个孩子。刚被冲散,这女子就过来拉她,她是傻了才会跟着走。

    “我、我没有!你少污蔑我,哪来什么孩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女子见计谋败露,彻底慌了神,转身就要往人群中跑。

    大伙都是一个看戏的心思,没人会真的拦住她。

    许槿欢想过去追人,想到自己势单力薄,去了可能还会落入别人的圈套,这才忍住没有迈开脚步。

    心里太想将此事问个明白,更想知道这件事和刚才被偷钱袋的事儿有没有关系,这些事儿背后又是由谁计谋,只可惜,她不似兄长那般会功夫,更没有让人佩服的才能。

    去了,反而会害了自己。

    “姑娘,她有没有伤害你?”柳儿着急的打量着许槿欢,都快急哭了。

    “没事,这么短的时间,她要做什么也机会啊。”许槿欢轻声安慰着她。

    围观的人散了,远处却传来一道带着寒意的男声:“休想逃跑!”

    这道声音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包括许槿欢和柳儿,只见刚才逃跑的女子,被一名男子拦住了,男子身旁的姑娘姿势熟练的将那女子押下,招式快狠准,这姑娘眉眼间是旁人不曾有的英气。

    “是公子和李姑娘。”柳儿呆呆的说道。

    许槿欢看两人押着女子走过来,自己也迎了过去,走到二人面前后俯下身行一礼:“哥哥,嫂……李姐姐。”

    李芝薏父亲是镇国将军,她自小就受父亲影响,所以功夫不错,当初和许瑾玄相识并不是媒人说的,而是在城外打了一场架,也算是不打不相识。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还有没有枉法了?”身着青衣的女子低声哀泣,被李芝薏挟持着,娇弱的不得了,妄想得到众人的同情。

    众人都围观了刚才的事儿,可没人管她,大伙没心思继续看戏,都各自玩自己的。

    “是何人派你来的!你今日若不说,就别想走!”李芝薏语气发冷,低着头审问人的模样像个女将军。

    许槿欢发现自家兄长的眼神落在李姐姐身上,都不舍得离开了,她不由笑了声。

    这笑声把许瑾玄的心思打断,回过神后轻咳几声,走过来关心道:“她没有对你怎么样吧?”

    “哥哥放心,我没事的,我们将她押回府审问吧。”许槿欢后半句压低了声音,她太想知道这个幕后之人是谁,这女子若不说,她就不想放人走。

    “你们放开我!当街挟持我这弱女子,还有没有天理了!”青衣女子不停的大喊大叫,全然一副受害者的模样。

    李芝薏手上发狠,冷声威胁:“闭嘴!再叫就把你打晕。”

    此话一出,青衣女子老实了。

    几人耳畔终于安静,许瑾玄不打算在街上逛了,领着几人去了马车前,马夫从马车里找来了一根麻绳递过去。

    李芝薏接下,把人绑紧了,又往一脸惊恐的青衣女子口中塞了块麻布,这才松手,两手拍了拍,抬头看许瑾玄,道:“我就不跟你们回去了。”

    “那我们过几日再见。”许瑾玄语气少有的温柔。

    许槿欢瞧着眼前的两人,发自内心的高兴。

    “我走了。”李芝薏不多停留,转身就离开了。

    青衣女子害怕极了。

    马夫把人弄上马车,兄妹二人这才上去,青衣女子不断的挣扎,看他们的眼神阴狠地像是毒蝎,若不是口中塞着麻布,她一定会破口大骂。

    碍于青衣女子在马车里,兄妹二人什么话都没说,免得让人听了不该听的。

    回到府里后,许瑾玄下去后叫了两名小厮把那女子拖出来,道:“将她关进柴房里,找几个人看着,千万别让人跑了,我待会儿过去审问。”

    两人应下,分两边拖着女子手臂离开。

    许瑾玄见他们离去,回头看刚从马车里下来的妹妹,道:“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有柳儿陪着我。”许槿欢说着,扭脸看一眼还在担忧的柳儿。

    “我送送你。”许瑾玄有些话想对她说。

    许槿欢也没拒绝,点头应下,故作轻松道:“那我们走吧。”

    这个时辰很晚了,府里算得上安静,回去的路太过漆黑,也没人提个灯火照亮,有风在耳边呼呼的吹,夜里凉,吹得身上难免有些冷。

    “这些日子,你还是不要出门了,实在闷得慌,就将人请到府里来玩。”许瑾玄是真的怕了。

    在发生那事儿的时候,自己也站在围观的人群中,并未看到里面的人,直到听见妹妹的声音,那时想冲过去,奈何人太多,实在过不去。

    “我知道。”许槿欢猜想,这次大概还跟祁承策有关系,这几日着实不适合出门,在府里闷着就闷着吧。

    许瑾玄瞧她这般不欢,想了想,提起个人:“说起来,今日好像在街上碰到了秦默骞,你猜他在做什么?”

    许槿欢抿了抿唇,没说自己已经见过秦默骞这事儿,反而问:“做什么?”

    “他啊,在给喜欢的姑娘挑选簪子,真是没想到,他这样的人也会这么搞着一套。”许瑾玄继续向前走着,唇边带着笑,没意识到自家妹妹放慢了脚步。

    许槿欢神色有些懵,走的很慢,她怎么记得,秦默骞是给他母亲挑选的,何时又变成了给喜欢的姑娘选?

    而且……他喜欢的姑娘不就是……

    她想起这个,抿紧了唇,心里莫名有了期待,若真是如此,那么离他坦白的日子也不远了吧。

    远处,柳儿提着灯火小跑过来给二人照路,看她家姑娘和公子差了好大一段距离,疑惑道:“公子走这么急做什么?也不知道等等姑娘。”

    兄妹俩听到这话反应不一,许瑾玄回头看到他和妹妹隔了那么远,心中不解极了,刚才还走在一起来着,他也没有走太快啊。

    许槿欢怕兄长看出端倪,小跑起来追上去,笑着解释:“刚才想到一些事,我也快到院子了,哥哥你回去吧。”

    许瑾玄还想用那句话试探一下她会是何反应,这天黑的看不着表情,柳儿提着灯火也没用,对此只好放弃这个想法。

    看了一眼前面的路,点头:“行,你慢点,注意看着脚下的路。”

    “好。”许槿欢看到柳儿提着的灯火,想到自己快走回院子了,便说:“哥哥不如提着这灯火走吧。”

    “我不用,你回去好好歇着,这次的事都别放在心上,我去柴房审问那女子,有消息了明日一定第一个告知你。”许瑾玄没忘了这么重要的事。

    “今日麻烦哥哥了。”

    “不麻烦,快回吧。”

    许槿欢带柳儿往前走,没多久转了个弯就到了院子,回到屋里,又剩下自己一个人,忍不住开始瞎想起来。

    第二十九章 把这脏水往姓秦的人身上泼……

    深夜, 许槿欢心里藏了事儿,怎么也睡不着,屋外安静的只剩下风声, 她下床穿上鞋子, 点燃床榻前的火烛,披了件外衣加斗篷出了门。

    出来后迎面感受到冷风, 还有冰凉的点点滴滴不断滴在脸上,这才知道外面下了雨,看这样子,应该是刚下不久。

    没办法, 又去一间屋里拿了把伞撑开。

    夜太冷, 她没有让人在外守旧时光整理,欢迎加入我们,历史小说上万部免费看。着,这也方便她这时候来回走动。

    为了掩人耳目, 没有挑着灯火, 这个时辰外面虽黑, 却隐约能看清路,走出院子转弯, 朝着要去的目的地走去。

    不一会儿,到了一间废弃的柴房外,出乎意料的, 里面还亮着火烛,从外面看烛光闪烁, 有两道人影在门窗放大, 举动看的一清二楚。

    看影子, 应当是女子被……一名男子掐住了下颌。

    许槿欢逐步接近,雨下大了,雨声遮住了脚步声, 她并没有离太近,快到门前时听到了里面的谈话声。

    是一道极其熟悉的男声:“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最好淆乱视听,把所有的事儿都揽到姓秦的男子身上。”

    姓秦……

    她握紧了伞柄,心中竟直接想到了秦默骞,这是祁承策的声音,这道声音每次出现在耳边,都说着一些令她无比恶心的话,这次的事果然跟他有关,还想污蔑别人。

    那女子笑着,语气娇媚:“太子真坏啊,自己得不到,还要想方设法的拉别人下水,你这样,怎么可能惹姑娘喜欢啊。”

    话落,‘啪’的一声被扇了一耳光。

    许槿欢在外看着影子,加上刚才响亮的声音,隐约猜到了他用了多大的力度,接着听到祁承策恶狠狠地警告:“你只需乖乖听话,不然你妹妹永远都出不了青楼,到时就等着哭吧。”

    “呸!”青衣女子咬牙切齿:“堂堂储君,就这点风度?倘若皇上知道……”

    ‘啪——’

    又是一声响亮的巴掌。

    “管好你的嘴,明日许瑾玄再审问你,你就把我同你说的那些话尽数道来,看在你今日受了那么多伤也没把我供出来的份上,就先让你妹妹安宁两夜。”

    许槿欢眉心拧紧,看见那道身影有了动作,怕是里面的人要出来,左右看了眼周围的一切,好在熟悉地形,很快就找了块不易发现的角落躲藏起来。

    雨势愈发的大,她双脚踩在混着雨水的土地上,没一会儿就湿了鞋袜。

    她在闺房中闭上眼,满脑子都是今夜在街上的事儿,心里有了一个疙瘩,忍不住出来亲自审问一下。

    想着那女子被绑着,也没觉得害怕,总归是在自家院子里,出了什么事喊一声就好。

    谁想来到这儿后碰见了这种事儿,这府里并不像将军府那般戒备森严,祁承策有些功夫在身上,只要选在黑夜,在这府里可以来去自由。

    她有一惑,祁承策为何要把这样的事儿赖在姓秦的人身上,而且这个姓秦的公子会是秦默骞吗?

    柴房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一道清隽的身影走了出来,看着雨天笑了声,无所事事的淋着雨离开。

    许槿欢放轻呼吸,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没有出来,等了一阵儿,小心地往外探头看了眼,没有瞧见什么异常,这才走了出来。

    柴房里还亮着,里面传来了女子隐忍的低泣声。

    她垂下长睫,没有多加停留,撑着伞离开这儿。

    就等明日一觉醒来,与兄长商讨一下这件事,再说怎么审问这女子的事儿。

    回到院子,雨势一点没变小,收起伞,擦干上面的雨水放在远处,回了屋,找块没用的布擦干鞋子上的泥水,裙摆也湿了一些,好在这些并不是问题。

    重新躺回榻上,更睡不着了……

    翌日清晨。

    柳儿和往常一样来叫人起床,却发现她家姑娘已经起来了,而且还洗漱好了,她到的时候正在用膳。

    “姑、姑娘?”柳儿差点以为自己走错房了。

    姑娘何时这么勤快了?

    今日竟没有赖床。

    许槿欢瞧见她不敢置信的表情,忍俊不禁道:“别那样看着我,我今日有要事要办,你且去忙你的,有事我在喊你。”

    柳儿呆愣的“哦”了一声,出门后看到院子里忙前忙后的人,心想难不成是自己起晚了。

    许槿欢用过膳,带着柳儿前往兄长的院子,到的时候,正巧碰到刚从院门跨出来的兄长。

    许瑾玄这时候在自己院门前见到她很是疑惑,问:“欢儿找我?”

    她点了下头,语气略微沉重道:“哥哥,我有件重要的事要与你说。”

    院中的人有些多,许瑾玄看了几眼,带她去了自己书房。

    刚关上门,就问道:“何事让你这么一大早来找我?”

    “昨夜我实在好奇,本想去问一问那女子,谁想过去后碰到了祁承策。”许槿欢挑重要的说:“我听到祁承策和那女子说,让她把这次的脏水往姓秦的公子身上泼。”

    许瑾玄沉默,过了片刻严厉开口问:“你知不知道一个人去问她有多危险?”

    她很少见兄长这般脸色,低下头,小幅度的点点脑袋,一副做错事的模样,心虚道:“我知道,我想着人在我们府里,哪怕出事,喊一声就行了,而且现在也知道祁承策就是幕后之人了。”

    若是审问,那女子不暴露祁承策,偏偏往姓秦的人身上带,虽然他们不会蠢到相信,但也不能确定这件事儿是祁承策所为。

    京城里,有太多心思不轨之人,皇宫里更是没有一个好人。

    许瑾玄脸上再严肃,也不会真舍得凶她,摇了摇头:“你啊……就算是要去审问人,也该叫两个会点功夫的小厮跟着过去,这么孤身一人,被发现了怎么办?”

    单是想着,他就有了后怕。

    “我知道错了嘛,我只是太焦虑,很多事情来不及想清楚。”许槿欢放低声音,长这么大,从未和最近这般接连遇到过事儿,她心急、不安、为所有事感到堪忧。

    有些哪怕不是她该操心的事儿,也免不了想一想。

    许瑾玄叹声气,抬起手掌揉几下她头发,轻声说:“我不是在怪你,是担心,我知道最近那么多事发生的太突然,我有时也会焦躁不安,但是欢儿,我希望你是欢乐的。”

    祖母离世,皇上皇后的谈话,包括祁承策突然的逼迫,这一切都压的许槿欢有些喘不过气。

    此刻听兄长这么跟自己说,鼻腔一阵泛酸,这些她全都知道,正因为这样,才会坐不住,更想站出来帮忙,她没什么大本事,只想尽一点微薄之力。

    许槿欢这次没有吭声,只点点头,双手放在身前紧握在一起。

    “好了,你刚才说祁承策想把这脏水泼到姓秦的人身上?”许瑾玄剑眉皱起,抿紧了薄唇。

    “是,我在想祁承策指的人会不会是秦默骞?”许槿欢知道,昨夜听到这些,她太急了,如今下意识的想维护秦默骞的名声。

    更何况,秦默骞待人如何,待她又如何,她是看得清楚的。

    许瑾玄深吸一口气,颔首道:“我懂了,我们先过去看看,既然已经知道了是祁承策所为,过去听一听那女子会怎么说。”

    京城之中,姓秦的大户人家少之又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勇昌侯府,秦默骞这段日子在朝廷的所作所为有些夺目,但是并没有和太子针锋相对的意思,他们背后找太子的麻烦,都会尽全力藏好身份。

    祁承策说的会是秦默骞吗?

    倘若真是这样,是发现了秦默骞当了绊脚石,还是察觉秦默骞对他妹妹有了心思?

    许瑾玄不知这其中的缘由,先试探一下那女子再说。

    兄妹二人一路前往柴房,心里有了底,问起事情来也放心。

    另一边,许太傅和常氏一同用早膳时听人说了昨夜的事,前者撂下筷子,一言不发的往外走。

    常氏站起身:“你做什么去?”

    “我过去看一眼。”许太傅昨夜睡下的太早,别人都在府里呆一夜了,他才知道这事,自然要去问个清楚。

    柴房这里,许瑾玄让人送来了两个窝窝头,许是饿极了,青衣女子见了抓起就大口大口的吃,手上的麻绳刚被解开,手腕上留下了一片红印。

    在乱糟糟的柴房里睡了一夜,她头发乱成一片,脸上也沾了灰,哪里还有昨夜光鲜亮丽的模样。

    许槿欢站的远,看她的目光没有丝毫同情,等人吃的差不多了,开口道:“你如实回答我,昨夜派你来的究竟是谁?”

    女子咽下口中的食物,笑了声:“姑娘一定想了一夜吧,是不是想的心痒痒?急得恨不得将我杀之后快?”

    吃下最后一口窝窝头,边嚼边说:“可惜啊,你不能杀我,你还想知道我背后的人是谁。”

    许瑾玄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死人,嗓音发寒:“想杀你,不过是挥一下剑的事,你若不配合,我们也不勉强,将你杀了也好。”

    女子面色一僵,随即变得正常:“公子不用拿这些话吓我,我这人还是惜命的,你们想知道,我就说。”

    “你这模样,跟昨夜硬骨头的样子差了太多,难不成是随便想了个人来骗我?”许瑾玄眯起眼,紧盯着女子的反应。

    许槿欢走到他身边,准确无误的捕捉到了女子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只是片刻,就恢复了平静。

    “都要没命了,我何须骗你?”女子苦笑,柔弱的模样可怜至极,咬了咬唇,说:“你们既不信我,何必来审问我,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第三十章 俩孩子就是情投意合

    许瑾玄走到一旁的破木桌前, 从上面拿起一把利刃崭新的剪刀,又拿出一块抹布慢慢擦拭着,寒声道:“给你一次机会, 你且如实道来。”

    女子紧盯着他手里的剪刀, 把目光转移到许槿欢身上,犹豫片刻, 说:“昨日有位公子找上我,给了我一些银子,还有许姑娘你一幅画像,让我认一下人, 他想将你带到城外的一间屋里。”

    许槿欢拧眉, 问:“你觉得我会跟你走?”

    昨日那么多人在,她随便喊一声, 这事儿就做不成。

    “所以我才拉着你跑, 先将你带到没人的地儿, 那里早就有人准备好了拿绳子捆你,之后再把你带出城, 我只是拿银子办事,剩下的一无所知。”女子低垂的眉眼悲戚,继续道:“若不是生活所迫, 谁愿意拿这些银子呢?”

    没人的地方……带到城外……

    许瑾玄听着这些话,额头右脑的筋脉突突的跳, 放下手里的抹布, 将剪刀直径插入破旧不堪的木桌上。

    又狠狠拍了一下桌子, 女子吓了一跳。

    他忍着怒意,心里把祁承策骂惨了,这畜牲还想着绑架, 真是无可救药,欠收拾!

    就不该怕暴露迟迟不动手,就该听秦默骞的话,早一点把人踩入泥坑才是!

    许槿欢早有预料,昨夜那种情况,她和柳儿若去找偷钱袋的人,只怕也会有类似的计谋等着她们,这么想着,唇边抿出几分带着凉意的笑,开口问:“给你银子的人,是谁呢?”

    青衣女子等了一夜,就在等这句话,故作为难,下唇被她咬的发白,等了好一会儿,抬眼观察许槿欢的脸色,不确定道:“那公子的长相我没看清,只、只记得是一位姓秦的公子……”

    这模样装的很像。

    许槿欢和兄长对视一眼,又问:“你如何知道他姓秦?”

    女子低下头,道:“他身边跟了个人,我听那人称呼他为秦公子。”

    “秦公子啊……”许槿欢故意喃喃出声,似乎在思考这人会是谁,眼神时刻注意着眼前的女子,自然没有错过她微微勾起的唇角,像是在为得逞感到庆幸。

    许瑾玄更是配合演戏,手指摩挲着下巴,眯起眸子道:“京城中姓秦的公子吗……”

    女子摇头:“我不知他是哪里人,听口音不像是外地人。”

    “不是外地人……”许瑾玄想了会儿,故作讶异的抬起头,一下子撞进女子带着得逞笑意的眼眸里,眼神微闪,女子立马低头,神色有些慌乱。

    他往前走几步,瞧着眼前的女子欲拒还迎的向后靠了靠,腿脚的位置依旧在原地。

    “我知道的都说了,公子与姑娘是心善之人,能否将我放了?”她低声道出这句话,活像被欺负惨的可怜人:“小女子家中还有病重的妹妹要照料,我这么久不归,也不知她怎么样了……”

    柴房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许太傅抬脚跨进门槛儿,怒声道:“我可不管你是男是女,任何对我女儿有过不轨之心的人,只要被我抓到了,都别想从我手里安然无恙的离开。”

    许太傅的到来,是青衣女子完全没想到的,这一番话,更是让她慌了神。

    许槿欢知道,府里有任何事都瞒不住爹爹,更何况她和兄长从未想过瞒,抬起眸子,对父亲俯身行礼。

    “欢儿,这件事你不用管,交给我和你哥哥办就行。”许太傅看不得别人欺负自己女儿,只要敢犯一次,他会让这人一生都不好过。

    许瑾玄认同父亲的说法,这样的事,本就该由他跟父亲来办,像他妹妹这样的人,就该无忧无虑、平安顺遂。

    青衣女子眼中有了泪光,摇着头道:“你们该去找那位姓秦的公子,怎么能对我一个弱女子下手?!”

    这时候,她恍然意识到什么。

    太子或许早就猜到了她没机会出去,也不打算救她,昨晚来的那一趟,只不过是想让她死前拉一个人下水,那个人一定是太子想要除掉的人。

    “秦公子?哪位秦公子?”许太傅不知刚才的事儿,听到这个姓很是疑惑,因为秦这个姓,在京城里并不常见。

    许槿欢怕爹爹误会,正要开口解释,就听到兄长先一步开口:“这女子说,昨夜要绑架妹妹的人姓秦。”

    “绑架?”许太傅怒从心上起,看女子的眼神不善,怒声呵斥:“真是反了天了!京城之中,天子脚下,竟有人敢当街绑架我的女儿!”

    女子怕了,彻底怕了,想到自己可能真的会死,抬起头,声音发颤:“我若说实话,你们能饶我一命吗?”

    “那就要看你能说到哪一步了。”许瑾玄要的就是她害怕,怕到自愿说出实话。

    许太傅气的呼吸都不顺畅了,说到‘秦公子’这三个字时就想到了一个人,但他清楚这不可能,必定是这女子说谎了。

    女子自我纠结了许久,说:“其实……派我来的人,不是姓秦的公子,我不知道他是谁,只知道他想对许姑娘不利,我妹妹在他手里,我是被威胁的。”

    腿脚被绑着,两双手在刚才吃东西时松开了,正给了她机会让她向前攀爬,她跪在许太傅面前,仰着头,湿红的眼尾衬得她可怜无依,轻轻抽泣了几声。

    娇柔的不像话,哭嚷着说:“太傅大人,我只是一介弱女子,不是有意害许姑娘的,您放了我吧,只要您放了我,您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许槿欢下意识跟兄长对视,兄妹二人都读懂了眼中的意思。

    这女子分明是故意在他们父亲面前装柔弱,哭成这样,像是无依无靠摇曳在风中的小白梨,凌乱不堪的外表更衬得她我见犹怜,凭着这副外表妄想博取怜爱之心。

    若换个人,他们不敢保证那人会是什么心思,但这女子找上了父亲,那就……令她失望了。

    许太傅位居高位那么多年,什么事儿没遇到过,这女子此刻在想什么他一清二楚,对此更觉得暴怒,心里的气根本压不住,一脚踹在了青衣女子肩膀上。

    女子惊呼一声,向后倒在了火柴上,由于太过突然没有一点准备,被一些木柴硌到,疼得滚在了地上,半天都没有起来。

    “玄儿!她交给你了!”许太傅气的不轻,撂下这句话就走了。

    女子还躺在地上痛呼着。

    许槿欢瞧着她,轻声说:“有更明智的路你不选择,何苦呢。”

    “欢儿,我们也出去吧。”许瑾玄看她死不悔改,决定先把人晾一阵子,他们知道这背后之人是祁承策,有的是耐心耗下去。

    “好。”

    兄妹俩出去后,柴房里传来女子破口大骂的声音,嘶哑着嗓子,不指名道姓,也不知是在骂谁。

    门外两名小厮把门关上,面面相觑的对视一眼。

    这日,秦默骞来了太傅府,被小厮一路带到了书房门前。

    “老爷,秦公子来了。”

    许槿欢也在书房,整跟许太傅说着昨夜的事儿,听到外面的声音后,抬起眸子看着书房里的那扇门,听见耳畔响起爹爹的声音:“让人进来。”

    话落不久,门开了。

    秦默骞没想到此刻会在书房看到心上人,眸底划过欣喜,唇畔漾起温和的笑意,来到许太傅桌前拱手一礼:“太傅大人,今日我来帮家父带一封信给您。”

    许太傅站起身,有些迫不及待的模样:“快将信给我。”

    秦默骞从衣袖中拿出一封信递了过去,说道:“家父说,若您同意里面的那些话,明日可去我们府里一坐。”

    许槿欢好奇她父亲和勇昌侯在商讨何事,不过秦默骞似乎知道这其中的一切。

    许太傅颔首一下,没有任何言语。

    “信带到了,家中还有些琐事,在下就不多留了。”秦默骞不舍得看了许槿欢一眼,想到昨日已经与爹娘坦白了心事,商量好了下月就来提亲,眼中笑意颇深。

    “好,欢儿送送秦公子吧。”许太傅将信放桌上,看了眼自己女儿,又看了眼秦默骞,来回几次,满意点点头。

    “好。”许槿欢轻声应下,并未发现自己父亲别有深意的眼神,来到秦默骞身前,道:“秦公子,我送你。”

    “劳烦许姑娘了。”秦默骞眉眼间尽是温柔,瞧着她的眼神几乎移不开,若不是怕影响不好,真想一直看着她。

    两人一前一后的离开书房,许太傅慢慢起身,走到门前看了一眼,瞧见二人甚是相配的背影,不断的点头捋胡子。

    昨夜入睡前,夫人跟他说了元宵前那两日,秦默骞有多么忙前忙后,还说了他们欢儿似乎对秦默骞有意。

    其实秦默骞这小子又何尝不是如此?

    他觉得啊,这俩孩子就是情投意合,倘若秦默骞成为自己的女婿,自是一千个、一万个乐意的。

    许槿欢单独跟他走在一起有些紧张,本来想叫上柳儿在后面跟着,谁想出来后根本没有看到这丫头的身影。

    不知为何,这时候府里安静的太不正常,出府的这条道路上,连个小厮的人影都看不到,平日里不是这样的啊。

    许槿欢抬起手抓几下后脑勺,疑惑极了,这人跟故意躲起来了似的。

    路过几颗树时,极矮的树枝突然把她头上戴着的银钗勾了下来,盘好的发髻也被勾下了一缕头发,有些疼,她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

    秦默骞转头看到,二话不说凑了过来,帮她整理缠绕在树枝上的青丝,骨骼分明的手指勾着发丝弄下来,许槿欢在他身前低着头,眨了眨眼睛,紧张的握紧了手。

    从远处看,秦默骞完全覆盖住了许槿欢的身影,也不知他在干什么。

    躲在角落的许瑾玄看到这一幕,忍了又忍才没有上去教训人,毕竟院子里的人是他支开的,本来还有一条路可以通往府门,他故意让人搬来了几盆花草挡住,这就只剩下府里的小花园那条路。

    谁知道他妹妹的头发会被树枝勾住,这还没定下亲事呢,真是便宜秦默骞了。

    柳儿在一旁傻乎乎的看着,说了一句:“秦公子这样好像在亲姑娘。”

    许瑾玄:“……”

    思来想去,前面的人还没有撤开距离,他收起唇边的笑,决定过去打扰这一幕。

    第三十一章 真实的梦

    秦默骞帮她弄好头发, 又蹲下身去捡那支钗,刚站起身,手臂被人抓住, 一股力度拽着他向后, 紧接着被甩到了一边。

    “哥哥?”许槿欢刚才一直低着头,看到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兄长有些发懵。

    许瑾玄脸色发黑, 看着秦默骞颇为不满地说道:“说话就说话,别离那么近,影响多不好。”

    秦默骞:“……”

    许瑾玄转头看向自家妹妹,放轻声音:“你先回去吧, 我送他出去。”

    “……哦。”许槿欢揉了揉刚才被挂疼的头皮, 没多想别的,只是刚才发红的双耳此刻慢慢淡了下去。

    想起刚才近乎被搂着的感觉, 离得太近, 还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清冷, 弄头发的时候,手背不小心蹭到了她后颈, 那一刻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此刻不敢看秦默骞一眼,转过身匆匆离去。

    走远了才想起一件事, 那支钗还在秦默骞手里!

    现在返回去要,她是做不到了。

    秦默骞凝视着她离开的背影, 眼底蕴藏着愉悦, 还没搞定多久, 耳边多了道欠揍的声音:“你和我妹妹还没定下亲事呢,别离她那么近。”

    “似乎也没有离太近……”

    “你当我瞎啊。”

    他无可奈何的笑了声,温声说:“她被树枝勾到了头发, 我帮她弄一下,总不能……让人痛着吧。”

    那可是他放在心里多年的人,可见不得她受丁点儿痛。

    “弄头发就弄头发,离这么近干什么。”许瑾玄双手环抱,冷哼一声:“我还有事,自己出去吧。”

    秦默骞也不指望他真能送自己出府,低头看着手心里握着的银钗,脑中想到一件重要的事,收起笑意,淡声道:“听宫里传来消息,愉贵妃最近似乎有对你妹妹动手的打算,你注意一下,有哪里不对的定要告知于我。”

    许瑾玄眼中划过冷意,攥紧拳头,道:“她竟还未歇了心思。”

    “像他们这样的人,只会用尽各种卑劣的法子。”秦默骞拍拍他肩膀,说:“我回去了,记着我说的话。”

    另一边,许槿欢回到许太傅书房,本想继续说昨晚的事儿,哪知道她刚进去就听到爹爹问:“这么快就回来了?”

    许太傅有些惊讶,这么快回来,是跑着送人的吗?他还想让俩孩子多相处一阵子,结果这才过了多久。

    “嗯……”许槿欢想起刚才的事,神色有几分不自在,说:“半路碰见了哥哥,哥哥让我先回来,他去送。”

    许太傅放下手里的毛笔,叹声气,小声嘟囔:“真会坏事儿。”

    “爹爹说什么?”

    “咳咳,我说既然先回来了,就继续跟我说太子的事儿吧。”许太傅没忘了正事,经过前两天的那件事,他对这个太子是彻底失望了。

    太子这几日被禁了足,还能深夜潜入他府里,证明皇上并没有派多少人看着,只是嘴头上说给大臣们一个交代。

    不过经此一事,许多大臣都看清了太子有多卑劣恶毒,中立的那些人只会离太子越来越远。

    他觉得一直中立下去不是办法,二皇子那样子不必说了,四皇子和五皇子年龄尚小,不过玄儿最近一直为荣王办事。

    他没有管过这小子,就当是默允了站在荣王这边。

    许槿欢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尽数道来,包括祁承策昨夜来了府里,跟那女子要污蔑旁人一事,抬眼观察着脸色愈发不好看的爹爹,说:“爹爹打算怎么处置那女子?”

    许太傅深吸一口气,沉声说:“她做了不该做的事,不能白白放人走,这些事你不用管,你哥哥会办好。”

    许槿欢微微垂眸,淡淡应一声:“好,那女儿先告退了。”

    “嗯。”

    她出去后,看到了外面与人交头接耳的柳儿,喊了一声:“柳儿。”

    柳儿回过头,朝她跑过来,笑嘻嘻道:“姑娘。”

    “你刚才去哪儿了?”许槿欢发现,院子里有许多人在忙活,她送秦默骞时,连个人影都没有看到。

    “我们啊……我们被夫人叫去问话了,才回来。”柳儿谨记着公子叮嘱她的事情,公子说这些都是为了姑娘好,她希望姑娘好。

    “这样啊。”许槿欢没怀疑她的话,也没问其他的。

    午时过后不久,李芝薏来了,称是来看许槿欢的,常氏见了人非常高兴,拉着人不放手,一直讲这讲那。

    许槿欢赶到正屋,看到李芝薏一脸拘谨的坐在常氏身旁,毕竟是未来的婆母,在成婚之前也没见很多面,性格再怎么直爽,到了这时也会紧张。

    她笑了笑,走过去叫了声:“李姐姐。”

    李芝薏看到她仿佛看到救星一般,起身来到她身边,拉住了她双手,关心道:“我一夜没睡好,不来看你一眼就不安心。”

    许槿欢被这话暖到,唇边抿出笑:“多谢姐姐关心。”

    李芝薏笑着往外看了一眼,斜睨到常氏一脸说不清的笑意,有些不好意思,小声问:“你哥哥呢?”

    许槿欢恍然,随即笑意更甚:“我带你去。”

    她抬眼看向笑的跟花似的常氏,还没开口说话,常氏就窃喜的摆手:“你们好好玩,不用管我。”

    许槿欢猜想,母亲一定是早就猜到了李姐姐来这儿的真正目的,看她是小,看哥哥才是大。

    李芝薏轻咳一声,耳尖泛起了红。

    “姐姐我们出去走走吧。”许槿欢做足了戏,拉着李芝薏出了门。

    许瑾玄得知李芝薏的到来,自是比任何人都要高兴的。

    两人见面后说话一直拘着,许槿欢分明听过他们亲密的喊对方,想着应当是自己和柳儿在这儿,所以不好意思。

    思来想去,放慢脚步跟在两人身后,没多久就把人跟丢了。

    “姑娘,咱们走这么慢干嘛?都看不到公子和李姑娘的影子了。”柳儿依旧一窍不通的问道。

    许槿欢哑然失笑:“难道你没有发现,我们一直跟着,他们说话很不自在吗?”

    “有吗?”

    “好了,我们回院子吧。”

    她回了院子就未曾再出来,连李芝薏何时走的都不知道。

    翌日阴雨连绵,坐在屋里将外面的雨声听得清清楚楚,屋内的窗开着,雨进不来,却有风不断的吹着。

    这场雨下的有些闷,吹着风都散不了沉闷。

    许槿欢得知柴房里的人不见了,听人说昨日夜里挨了二十大板,又被带出了府,现在人在哪儿她一无所知,哥哥也未派人跟她说,想来是不想让她跟着烦心。

    柳儿端着一盘各式各样的糕点走进来,放到桌上又倒了杯茶,说:“这雨虽然还在下,却没前些日子冷了,夫人说,明日做针线活儿的来府里给姑娘你量一下,做几件新衣裳。”

    许槿欢拿起一块糕点咬了一下口,有些食之无味,往常听到这样的话会开心好久,现在却不同了,许是这雨下的太闷,时刻影响着她情绪。

    “我哥哥今日在府里吗?”

    “老爷和公子都不在,似乎是去了勇昌侯府。”

    许槿欢想起昨日秦默骞来送的那封信,若有所思起来。

    这雨一连下了好几日,许槿欢不知兄长和父亲在忙什么,最近鲜少见到他们的身影,连秦默骞都很少来府里。

    她谨记着兄长的话,这几日都未曾出门,待的实在闷。

    这日好不容易没下雨,待在院子里逗鸟玩儿。

    “秦公子。”

    听到这声称呼,她下意识抬头,看到了几日没有见面的人,说句实话,这么久不见,还真的思念至极。

    “我爹爹和哥哥都不在,秦公子来府里做什么?”许槿欢站起身,看着走来的男子几乎移不开眼。

    秦默骞低头轻笑,温声说:“你爹爹和你兄长都在荣王府里,我今日来,是找姑娘你的。”

    “找我?”许槿欢着实想不到他能找自己说什么。

    “许姑娘,在下心里有许多话想与你说。”他说着,开始逐步接近。

    往日一向儒雅的男子,今日穿了一袭赤金衣袍,衬得他疏离有些难以接近,一举一动之间都透着矜贵,漆黑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她看,唇边挂着浅淡的笑意。

    许槿欢从未见过这样的他,有些心慌的后退一步,轻声问:“说什么?”

    “在下……”秦默骞故意顿了一下,继续道:“想娶姑娘为妻。”

    “姑娘!该起床啦!”

    许槿欢睁开眼睛,呆滞了一阵儿,看到熟悉的房屋有些不愿面对现实,叹声气,伸手捂住半张脸,耳朵早就红透了。

    怎么能做这么真实又心猿意马的梦,太让人无法面对了。

    秦默骞为何还对她没有任何表示?

    她要不要亲自问一下啊……

    正月底。

    皇上终是病了一场,在榻上躺了一夜未曾好全,许多大臣呈上来的奏折一部分到了太子那里,一部分到了二皇子那儿。

    秦默骞得知消息后,二话不说驾马去了荣王府,不出意外的,在府里看到了刚赶来不久的许瑾玄。

    二人对视一眼,许瑾玄说:“皇上这次病得突然,太子的禁足解了。”

    这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是好事。

    太子禁足,哪怕看守的人没有那么严谨,他做任何事也会稍有收敛,一旦没了禁足,只怕做事会愈发嚣张。

    秦默骞眉心拧紧,按照记忆,皇上不该在这时候生一场大病。

    在太子弱势的时候突然缠绵病榻,很容易让祁承策独揽大权,虽说二皇子也参与其中,但二皇子一心沉迷美色,祁承策连夜塞了两个美人儿过去,那呆子什么权利都不要了。

    “皇上病的蹊跷,我们先进去找王爷谈一下。”秦默骞嗓音略寒,太子一旦得了大势,对他们来说很不妙,尤其是许槿欢。

    “我也觉得蹊跷,你说不会是祁承策做了什么手脚吧?”

    第三十二章 很少有女子站出来坦白心意……

    秦默骞见了荣王, 耳边是许瑾玄不断的猜测声,他一句话都没说,在想这其中的不对劲, 他三番五次搞砸了祁承策的计谋, 如今终于把人逼急了吗。

    急到敢做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可惜这些猜测拿不到证据,不然凭着这个, 或许可以扳倒祁承策。

    正屋的主位上,坐着一位气质文雅的男子,此人一身藏青衣袍,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 仔细用白布擦拭着。

    他听了许瑾玄所说的话, 轻笑了声:“皇兄他一世英名,还没有到了被自己儿子整的地步, 若真是祁承策动了手脚, 他逃不掉的。”

    许瑾玄挑眉, 问:“难不成这次皇上又拜托了您什么事儿?”

    荣王将匕首放桌上,长叹一声:“我这个皇兄啊, 明明坐在那么多人都仰望的位置上,有些事却不得不经别人的手才能调查出来。”

    这样的皇帝,当的真憋屈。

    秦默骞听了他的话眸光微闪, 倘若荣王有心,如今那个位置, 绝不会是当今圣上的。

    “祁承策做了什么, 本王会慢慢调查, 总之啊,太子是他能坐到的最高位置了。”荣王端起茶水轻抿了一口,二十出头的他, 心态非常好,神色不见丝毫着急。

    秦默骞却不同,他怕祁承策趁着这几日做一些丧心病狂的事儿。

    “秦大人那么久没说话,是有什么好法子吗?”荣王一直在观察秦默骞,只因眼前这个人太不简单,有些事就像提前知道一样,短短半月,把太子逼成这样,也是难得。

    许瑾玄也看向他。

    秦默骞抬起眸子,和荣王对上视线,道:“我这儿有个法子,或许有些危险。”

    “讲来听听。”

    太傅府。

    许槿欢送走了来找自己的杨舒悦,回到府里后去了趟书房。

    杨姐姐这次来,并未说笑玩乐,而是帮着小公爷来带话的,为了不让人怀疑,所以亲自来了,借着闺中密友来看她的理由。

    许槿欢当时好奇,小公爷能带什么话,带着杨舒悦去自己屋里说,特意让柳儿和几个婢女在外守着,得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得尽快把这么重要的事儿告诉爹爹。

    来到书房,看到了盯着一纸书信的爹爹,好似一筹莫展,看到她进来后舒展了眉目,还笑了声:“欢儿怎么来了?”

    许槿欢转身关上门,神色凝重,走到了桌前,道:“刚才杨姐姐来找我了,带了句小公爷的话。”

    “哦?带了什么话?”许太傅这时有些迫切的想知道内容,小公爷能带话,要么是国公爷的意思,要么是长公主,能给他们带来消息,说明在某种意义上,他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皇上病倒前,小公爷正在宫里,本是要出宫的,却听到了一些不该听到的话。”

    “什么话?”

    “太子拉拢了二皇子,两人似乎想拉着丞相和苏将军,来密谋一场……逼宫。”许槿欢说出这话的时候,双眉不展,心中忐忑。

    从前以为二皇子这样的人会跟太子对抗到底,不说争个你死我活,绝不会成为帮助太子夺位的人,谁能想到,二皇子这么没骨气。

    “难怪啊难怪……”许太傅眯着眼睛,有些恍然。

    二皇子以前也有几分争着出头的意思,最近愈发安静,还经常和女子纠缠不清,这么看来,应当是太子许了什么好处。

    是允了他日后当个闲散王爷?还是别的?

    “爹爹,您打算怎么办啊?以程锦嫣和二皇子如今的关系,丞相定会帮忙,苏将军他又……”她说着欲言又止,苏将军和她舅舅虽说都是武将,却一直互相看不惯。

    对方联合起来,完全就是针对他们,趁着皇上病重,指不定做出什么。

    许太傅本就为这事困惑,猜不透二皇子的心思,如今听了这话,反倒安心了,长叹一声,肩膀松懈下来。

    许槿欢:“爹?”

    “我明白了,等下次见面定要好好谢谢小公爷,你出去吧,我来给荣王写封信。”许太傅说着已经开始准备笔墨。

    荣王?

    许槿欢听了这两个字,不由怔神,她想到了秦默骞,如此看来,不管是他们家亦或是勇昌侯府都是站在荣王这边的。

    或许,还要加一个舅舅,还有国公爷与长公主。

    这么一想,心里没了刚才的惶恐。

    许太傅就这么看着她从迷茫到豁然开悟,笑了声,问:“想清楚了吗?”

    许槿欢回神,点了点脑袋:“既然这样,女儿就先出去了。”

    “嗯,能想清楚很不错,不愧是我的女儿。”许太傅不想让她跟朝廷内争有牵扯,但是某些时候,他想让自己的女儿认清楚这其中的人脉和道理。

    许槿欢出了书房,回院子的路上,恰逢遇到从外回来的兄长,还有难以让她忽视的人。

    不管是兄长还是秦默骞,从两人表情上看不出任何焦愁,两人见到了她,走近后同时停下脚步。

    许瑾玄看她在这儿,问:“听府里的人说,今日杨舒悦来找你了?”

    许槿欢轻应一声:“是啊,哥哥你去趟书房吧,我想爹爹应当与你们有话要说。”

    她说的不是你,而是你们。

    斜睨一下秦默骞,在对方要看过来时,慌忙垂眸遮掩情绪,想起了那个梦,倘若她现在就问,能问出个结果吗……

    “刚好,我也有事要跟爹说。”许瑾玄转头看秦默骞,发现他还在盯着自家妹妹看,脸上顿时有些不悦,轻咳一声:“还有其他人在呢,你收敛点!”

    可惜,这话没提醒到该提醒的人,反而让许槿欢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偷看秦默骞被兄长发现了,眼底闪过羞意,急忙说道:“我还有点事,先回屋去了,你们进去慢慢聊吧。”

    说完,慌不择路的跑了,还差点崴到脚。

    秦默骞没忍住动了一步,看她倏地恢复如常,比刚才跑的还快,跟逃命的兔子似的,甚是有趣。

    他眼底漫开缱绻地笑意,当着许瑾玄的面儿笑出了声,后者有些恼怒:“行啊,你现在在我面前都不掩饰了是吗?”

    以前还会掩饰一下,现在已经这么明目张胆了吗?

    “再过些日子总要来提亲,不差这点儿的。”秦默骞愉悦极了,因朝廷那些事升起的烦躁都散去了。

    “这么快啊?你跟你爹娘说了?”

    “自然,我母亲说,她早就看好了你妹妹,甚至备好了聘礼。”

    许瑾玄摇头轻啧,说了句很有道理的话:“这事儿能成这么快,我下了不少功夫,日后不给些好处都说不过去。”

    虽然每次都是误打误撞,但他还是那个牵线的月老,要不然这事儿还不知道拖到何时呢。

    秦默骞也觉得甚有道理,点头道:“少不了你的,我们进去吧,这时候正事要紧。”

    两人一同去往了书房的方向。

    柳儿在院里等来了许槿欢回来,不解问道:“姑娘送人也太慢了,下次还是让奴婢来吧。”

    “哪里慢了,我去办正事了,再说了,你还要忙别的呢。”许槿欢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羞意并未褪去。

    “那就让别人去啊,您没必要跑这一趟的。”柳儿倒杯茶端过来,等人接下后,又来到她身后帮她捏肩。

    许槿欢喝了口茶,放下茶杯仰起头,舒服的轻叹一声:“杨姐姐不是外人,她今日带来了很重要的消息,我送送她是应该的。”

    柳儿‘哦’了一声,捏肩的力度放轻,疑惑歪头:“咦?姑娘你耳朵怎么那么红啊,是不是冻的?”

    这丫头说着,还上手摸一摸。

    “不凉啊,挺热的。”

    许槿欢挣开她的手,本来散去的羞意有席卷而来,红着脸说瞎话:“是热的,你忘了我刚才跑回来的啊。”

    柳儿觉得有道理,就不问了。

    过了会儿,柳儿去忙别的,许槿欢坐在桌前想事情,双臂放在桌上,抬手托着腮,这么些日子过去了,秦默骞为何还是没有一点表示?

    今日见面连句话都不说,往日还叫她一声呢,这次太冷漠了。

    还是梦里的他最让人喜欢,早早的坦白心意,更早早的娶了她,这才是她想看到的嘛。

    郁闷的放下手趴在桌上,这都小半个时辰过去了,爹爹他们应该谈的差不多了吧。

    许槿欢眨眨眼睛,突然坐直了身子,自古以来,很少有女子站出来坦白心意,她知道不该急得,再等上一些日子也没关系,可秦默骞的态度太让人猜不透了。

    哥哥很早的时候就说过,喜欢什么就尽早争取,愈发拖下去,指不定会出现什么意外,她真的不想再等了。

    “柳儿!”

    “怎么了姑娘?”柳儿从外面匆匆跑进来。

    “你帮我梳下妆。”

    “现在吗?”

    “对,就现在。”许槿欢怕赶不上,加了句:“简单弄一下就好,当然要漂亮点。”

    柳儿挠头应一声,没问别的。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院里的人看到他们姑娘有些急切的往外走,姑娘似乎和往常有些不一样,或许是精心打扮了的缘故,更让人移不开眼睛。

    “柳儿姐姐,姑娘干什么去了?”一名婢女不明情况的过来问。

    柳儿比她还懵啊,最重要的是姑娘不让任何人跟着。

    秦默骞从许太傅的书房出来,许瑾玄站在门前说:“这么点路程,咱们又是熟人,我就不送你了。”

    “不用送,明日再见。”秦默骞拱手一礼,转身离开。

    他一人出府,经过上次和许槿欢一同走过的花园,忍不住走进去,这里一向人少,今日也没旁的人,他单独走在上次走过的那条路上,回想着上次所发生的事儿。

    第三十三章 有这样的话,真的足矣了……

    秦默骞看着上次勾到许槿欢头发的树枝, 伸出手,手指摸着枝头上的小嫩叶子,目光有些出神, 那日回去后他就跟家里提了这事儿。

    母亲听后又惊又喜, 笑着跟父亲说道:“我早说过,他往太傅府跑那么勤快, 定是看上了太傅的小女儿,年前我就想过去跟许夫人提一下这事儿,你愣是让我等等,说我猜的不对。”

    父亲笑的合不拢嘴:“我哪知道他的心思, 若早点坦白, 这亲事不早就定下了?”

    正月初许老夫人离世,这个月定下亲事不好, 再急也只能到下月, 好在这就快了, 明日是正月最后一日。

    秦默骞回过神,正待离去, 听到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秦公子留步!”

    他回头,看到自己的心上人光鲜亮丽的朝自己奔来,与刚才见面时有些不同, 像是特意用心打扮了一番,很漂亮, 依旧让他移不开眼。

    许槿欢来的时候很怕秦默骞走了, 跑的有些急, 如凝脂般的面颊透着微红,想起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透亮的眸子中闪着碎光, 跑近后停下了脚步,红唇微启小喘着气。

    今日天色真的很好,眼前的男子站在光下,他这个人本就温文尔雅,一袭月白色的衣袍衬得他像谪仙一般,在遇到秦默骞之前,她觉得世间男子都差不多,遇到他之后,一切都变了。

    这份感情什么时候开始的?

    或许是他初次为她说话,也可能是他初次入梦,虽未曾跟他真正的独处过,但每一次接触,都会让她有不一样的感觉。

    许槿欢不想错过这样的人,既然对方迟迟不来,她先开口又有何妨?

    她知道这么好的人,以后很难再遇到。

    “许姑娘找在下有事?”秦默骞见她站在那儿迟迟不语,反而是一直盯着自己看,这种情况,以前从未有过。

    他心中莫名多了份期待,不知为何,还紧张了起来。

    他紧张,许槿欢更紧张,手指不自觉的收拢起来,垂下眸子深思片刻,轻言细语道:“我……”

    “嗯?”

    她抬起头,明亮的眸子毫无畏惧的与秦默骞的视线对上,这一次,没有藏着眼中的情绪,眼底明显的倾慕全部暴露在对方眼前。

    “我兄长说……你早就心悦我,我等了许久,为、为何你还不来提亲?”

    轻柔地嗓音灌入耳中,只让人觉得非常舒适愉悦。

    秦默骞放轻了呼吸,眸子凝视着她,此时此刻,脑中只剩下她的话,从未想过会听到她亲口跟自己说这样的话,喉结动了动,声音沙哑:“姑娘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听许瑾玄说是一回事,亲耳听到心爱的姑娘承认又是另一回事。

    他放在身侧的手掌早就攥紧,微微发着抖,不为别的,而是太过喜悦,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这是他两世从未想过能等到的话。

    许槿欢没有发现他的异常,只道:“我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这话我想了许久,现在终于对你说了出来,我好开心啊。”

    梦里是秦默骞先开的口,梦醒了,她不想再懦弱的等下去,那样太煎熬了。就像是压在身上的束缚,在这一刻突然解开。

    秦默骞觉得自己眼睛有些发热,微微仰了仰头,不愿被发现他也有这么软弱的时候。

    “我要说的都说完了。”许槿欢依旧直视着他,紧抿着红唇,忐忑不安的等着回应。

    耳畔只剩下风声和麻雀声,反而缓解了他们之间紧张的气氛。

    秦默骞努力压制自己的情绪,胸腔之中被狂喜填满,只觉得人生如此也值了,他的声音都在抖:“在下的确心悦姑娘许久了,与家中父母商量了下月来跟姑娘提亲,现在听到姑娘这句话,我也很开心。”

    “你说什么?”下月来提亲?

    “我说,我已与家中父母商量,下月就来府上提亲,万万不想,姑娘在这之前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许槿欢忍俊不禁,笑弯了眼眸,上前两步接近,抬头瞧着他,眼眶热的有泪光闪烁,语气是止不住的笑意:“为何不早告诉我?”

    秦默骞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了,他想说的,但是又觉得提亲后再说也一样,现在看来是他想错了,不该让眼前的人等这么久。

    这园中没别的人,一眼望去,似乎只有他和她,刚才走进来时还有两名小厮,现在也不知去了哪儿。

    许是见没人,突然很想上前抱一抱她。

    这个想法刚升起,眼前的人来到自己面前,一阵清香袭入鼻尖,腰间多了条纤细的手臂抱住他,许槿欢侧脸贴在他身前,轻声道:“秦大人有所不知,早在你为我说话之时,我就已有了心思,时常在梦中梦到你。”

    秦默骞不敢置信,双手颤抖着,缓缓地抱住身前娇小的女子,一点点收紧,眸子漆黑的不像话,最深处仿佛正压制着即将冲破牢笼的猛兽,耳畔还是心上人柔美的嗓音。

    “自从做了那些梦以后,我就怕见到你,一直躲着你……可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

    原来如此,那些日子见了他就躲,不是因为讨厌,而是因为梦啊。

    有这样的话,真的足矣了。

    秦默骞这次肆无忌惮的将她搂抱在怀里,在她耳畔哑声说道:“我又何尝不是如此……”

    每日每夜,脑子里全是许槿欢的一颦一笑,还经常梦到她之前过的有多不好,他悔啊,悔恨自己当初为何没有早点问她的心思。

    二人抱得很紧,可惜这里不是别处,而是随时都可能有人来的园子。

    “秦默骞把你的手给我松开!”

    突如其来的暴怒声音将抱在一起的两人吓了一跳,许槿欢急忙松开,看到远处赶来的人,惊的她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手掌被身旁的人抓住,男人有些发凉的修长手指与她十指相扣,像是在让她放心一般。

    许瑾玄怒气冲冲的赶过来,眼前的这一幕气的他浑身难受,光天化日之下,连亲事都没定下的两人,怎么能随随便便抱在一起?!

    一定是秦默骞这小子使了什么计谋!

    许瑾玄走了过来,盯着两人紧扣在一起的手,想让人分开,看到自家妹妹羞到不敢抬头的模样,到了嘴边话变成了:“这亲事还没定下呢,何必这么着急呢,以后搂搂抱抱有的是机会。”

    他是真好奇啊,就今日没有送人,这么一会儿,秦默骞到底做了什么又说了什么?

    许槿欢想挣开,试着抽回手却没什么用,旁边的人紧紧抓着,非常执着,她也放弃了松开的心思,说:“哥哥,我们俩……”

    “不用说,我都知道,虽然是早晚的事儿,好歹去屋里啊,在这里不怕被其他人看到啊?”许瑾玄第一次觉得秦默骞做法不妥,这家伙不是很顾及他妹妹的名声吗,今日是糊涂了?

    “还有你,快点回去备聘礼吧,我妹妹以后嫁给你若是受了什么苦,我第一个饶不了你!”这话是指着秦默骞说的。

    秦默骞低声轻笑,说出的话无比认真:“就算是死,我也不会苦了她。”

    想了那么久的人,恨不得捧在手心里护一辈子。

    许瑾玄看他说的那么认真,还有点不适应,点点头:“既然这样,你就回去吧,等你下次来我们府里提亲,定下亲事,堂堂正正的在外牵着手也不怕被人看到。”

    秦默骞松开了手,今日已经满足了,转过身面相许槿欢,抚了抚她额前的碎发,嗓音温柔似水:“你等我几日。”

    许槿欢轻应一声,唇边笑意难掩,只觉得从未这么开心过,若早知到说出来会是这么令人愉悦的结果,她早就说了,何至于拖到现在。

    “行了行了,别腻歪了,赶紧走吧!”当哥哥的不耐烦了,幸好周围没别人,要不然他今日怎么也要过去踹一脚。

    太不知道注意了。

    秦默骞依依不舍地离开,步子却很轻快,只因回去还要跟家里说这件喜事儿。

    许槿欢被自家哥哥盯得不敢抬头,小声道:“我先回屋了。”

    匆匆行一礼就想跑,奈何被哥哥抓住了胳膊。

    “这事儿基本成了,总要跟爹娘说一声吧,他们期待许久了。”他们一家都期待许久了,许瑾玄还被常氏单独拉着问过,大概意思是秦默骞会来他们家提亲吗,要等到什么时候。

    有时还会催一催,不管是常氏还是许太傅,在猜测到秦默骞喜欢自家女儿后,看秦默骞的眼神像看女婿似的。

    许槿欢听到这话直接呆愣住:“……啊?”

    爹娘都期待许久了?

    所以家里的人其实都看出来了嘛……她的心思有那么明显吗?

    “你不想说也没事,我帮你瞒几日,过些日子等秦默骞上门提亲是一样的。”许瑾玄不想让她为难,这样的事儿,姑娘家家的不知怎么开口,想到这里,他忍不住问道:“你跟我说说,秦默骞刚才单独和你说了什么?你们俩怎么就……”抱在一起了呢。

    许槿欢真不好意思告诉他,是自己先开的口。

    第三十四章 太子损失惨重

    “我们没有说什么, 就正常说说话而已。”许槿欢逃避兄长看来的目光,紧张道:“哥哥,这事儿还是先瞒着吧,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爹娘开口。”

    “瞒着啊……”许瑾玄轻轻颔首, 思索道:“行,就先瞒着, 等他来提亲是一样的,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定下亲事之前,不准单独和秦默骞相处,就算是定下后, 也别让他离你太近。”许瑾玄就这么一个妹妹, 可不跟宝贝似的,况且他知道秦默骞这个人有多会演。

    朝堂之上, 谁没被秦默骞的演技骗过?

    表面看着人畜无害, 有时候心思黑着呢, 当然,这些心思只针对太子一党的人。

    “这样的事情, 就算哥哥不说,我也会注意的。”许槿欢当然知道这些。

    “你懂就好,我回去继续跟父亲谈话, 先走了。”

    “好。”她应了声,在兄长走后并没有在此处多留, 心情很好的回了院子。

    来时跑的急, 回去却悠哉悠哉的, 刚走进院子里,看到柳儿坐在门前满脸迷茫,好奇走了过去:“坐这儿干什么?”

    柳儿抬头看到她, 问:“姑娘刚才去干什么了?”

    “去做了点很重要的事情。”许槿欢来到柳儿身旁蹲下,双手托腮,许是说出了心里话的感觉,心里舒坦极了,问道:“柳儿有喜欢的男子吗?”

    此话一出,柳儿立刻摇头,坚决道:“没有,奴婢谁也不喜欢,就想留在姑娘身边。”

    她听了失笑:“我啊,想让你有个完整的一生,日后成了婚,又不是不能跟着我。”

    “可是奴婢就想一直跟着姑娘,其他什么也不想。”

    许槿欢笑出声,满脑子都是几日后提亲的事情。

    宫中。

    祁承策去看了眼昏睡在病榻上的父皇,问一旁的太医:“人何时能醒来?”

    太医跪在地上惶恐道:“这个要看皇上自身的状况,微臣不好说。”

    祁承策勾了勾唇,目光有些意味深长,低声道:“父皇这身体着实不太行,年前那场病才刚好,这就又倒下了,何不早点让自己安享晚年呢。”

    后半句似是感叹。

    这话的意思,不就是希望皇上快点退位吗?

    太医听得心惊胆颤,抬起衣袖轻轻蹭了蹭额头的汗,怕说错什么话,所以忍着一句话都不说。

    “好好看着吧,本宫等你的好消息。”祁承策说罢直接转身离开,步子有些急。

    “是,殿下慢走。”

    这日夜里宫里的人传来消息,皇上醒了,并且接连传了几位大人见面,其中就有秦默骞,还有荣王。

    不知谈了什么,听门外的侍卫描述,皇上当时的脾气很不好,甚至摔了东西,还传见了太子和二皇子。

    二皇子进了殿,看到了好几位熟人,其中就包括太子,不过太子看他的眼神夹杂着让人看不懂的复杂,他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前面的父皇就拿起玉砚一把砸到了他额头。

    不过是刹那间,额头就破了皮,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二话不说先跪下来,捂着流血的额头,迷惘出声:“儿臣做错了何事,能让父皇这般生气?”

    实在搞不懂,再看旁边站着的几人,许太傅、荣王、苏将军、还有父皇最近看好的秦大人,几人看他的眼光皆是不善,另一边站着的是太子。

    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他放下了捂着伤口的手掌,受伤的地方血液不多,只是看着有些恐怖。

    “你还好意思问做错了何事?!”皇帝脸都气红了,头晕的差点站不住,若不是桌上的其余物件都被他扫了下去,此刻恨不得再找个东西扔过去。

    二皇子连磕了三个响头,惊惶道:“父皇!儿臣真的不知做错了何事,在您病得这些时辰里,儿臣都跟皇弟在一起!这一点苏将军可以作证的!”

    这话不说还好,说了更惹得皇帝震怒,狠狠拍了一下桌子,怒吼道:“你趁着朕病倒,想趁机勾结苏将军和丞相谋反,别以为朕不知道!”

    二皇子懵了,这样的事他从未做过,还有苏将军,他明明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更没有说过一句相关的话,苏将军怎么不解释?

    再看一眼目光晦暗的太子,他恍然明白了什么,正要开口说话。

    太子先一步站出来说道:“父皇,你我都知皇兄的为人,这其中定是有什么奸佞小人在皇兄耳边说什么,还望父皇明察!”

    听着的确是帮二皇子说话,可却没有否认二皇子谋反一事,在场的都是人精,都在心里暗叹太子的阴暗。

    可惜啊,二皇子是个蠢脑子,完全没有意识到这话的不对,只觉得皇弟是在帮自己说话,哪怕没有‘听信奸佞小人说话’的这件事儿,也毅然决然的抓住这个机会点头。

    “是!皇弟说得对,都是旁人想害我!我是冤枉的!求父皇明察!”

    “你个竖子,朕怎么会有你这个蠢的儿子!旁人说几句话你就听他的?”皇帝呼吸都不顺畅了,大喊一声:“来人!把二皇子押进牢里!定要严加看管,没朕的命令谁都不许去看他!”

    二皇子吓傻了,一时之间没说出话来,等殿里走进来两名侍卫架住他的时候,才慌乱指着祁承策说:“父皇!定是皇弟陷害我!这几日儿臣一直听他的,一定是他在其中作梗!”

    皇帝正在气头上,压根没把这话听进去。

    二皇子崩溃嘶哑的解释声越来越小,直到听不见,皇帝才摆了摆手:“朕累了,你们都回去吧,剩下的事明日早朝再处理。”

    祁承策上前说道:“父皇,皇兄此事跟丞相脱不了干系,他……”

    “剩下的事明日再说。”

    秦默骞站在一旁,盯着对面勾起嘴角的太子,神色颇冷,他们拿定了主意又找到了所有的证据,没想到祁承策三两句就把二皇子推出来背这个锅。

    看来一开始联合二皇子的原因,就是怕暴露,到时候推人出来背锅。并且,还把丞相一同拉下了水。

    为了夺位,还真是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

    深夜里,秦默骞同几位大人一起离开,听到苏将军在跟荣王说二皇子如何找他谋反,又出了什么法子。

    说的那是有声有色,就差把当时的情况演一遍,苏将军还可惜道:“二皇子平日里看着挺不在乎这些权势,没想到全是装的。”

    秦默骞眼底全是嘲讽,这戏做的是真足啊。

    “王爷是不知道,二皇子还说了您的坏话,说等他登基后,先把您派去边境。”苏将军压低了声音,唯恐其他人听到。

    荣王只当听个笑话,只是好奇的说两个字:“是吗?”

    苏将军颇为不满荣王的反应,继续说一些二皇子的坏话。

    出了宫,大伙有马车的坐进马车,有马的上了马。

    秦默骞时刻注意着许太傅的马车,等几个人分散后,他特意驾马来到许太傅马车旁,许太傅似有察觉一样,掀开帘子正巧看到他。

    “太傅。”

    “默骞有事儿?”许太傅打了个哈欠,来宫里之前他睡得正熟,进了宫丝毫不敢松懈,这时候反倒困了起来。

    秦默骞点下头,压低声音:“太子心思颇深,手段又残忍,在下在想一件事。”

    “哦?何事?”

    秦默骞前后看了几眼,压低声音说出自己的想法。

    翌日早朝。

    朝堂因二皇子意图谋反这件事吵得很凶,似乎分成了三派,一派是太子一党,另一派是二皇子一党,前者一直诬陷,后者极力辩解。

    还有一党,便是表面中立的那些人,有意无意的把这件事往太子身上引,不知是谁,把太子给二皇子送了两个美人的事儿都说了出来。

    皇上坐在龙椅上听众臣说着,脸色越来越差,看祁承策眼神有了变化。

    祁承策额头冒出了细汗,强装镇定的为自己找借口摆脱。

    本来事情都要成了,昨夜不知道是谁在父皇醒来后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他问了殿外的眼线,都说没有可疑的人进殿。

    祁承策的计划是,趁着父皇这几日病着,慢慢把大权握在手里,一点点掏空父皇手中的权利,到时再来逼宫,父皇若是识相一点,还可以当个太上皇,却因为这个可疑的人偷偷报信,他的计划全落空了。

    夜里忽然被召见,好在做这件事之前做了最坏的打算,于是将计就计,把自己那个蠢皇兄推了出去。

    这次真是损失惨重,若是被发现他所谋划的一切,只怕这辈子再难翻身。

    祁承策咬紧了牙关,目光不善的睨了秦默骞一眼,对方似察觉到他的眼神,面不改色的回了他一个笑。

    秦默骞没有扳倒祁承策,起码这一次是真的让他损失惨重,可惜了丞相,怎么解释都没用,最后也被押进了大牢。

    这件事一定会明察,皇上让刘大人携秦默骞一起调查此事,十日以内,要查的清清楚楚。

    太傅府。

    许槿欢在后院中的小亭子里乘凉,今日的天有些热,亭前有水,后面是一片林子,待在这儿很是舒适凉快。

    “姑娘,老爷和公子回来了。”柳儿跑过来说道,说完补充一句:“秦公子也来了呢,还有位年轻公子。”

    许槿欢听到‘秦公子’三个字眸子微动,放下手里的毛笔,桌上赫然摆着一副画,画上是一只骨骼分明的手,手指修长,正摸着枝头的嫩叶。

    柳儿走了过来,好奇问:“这是谁的手啊?”

    “随便画的,等画干了收起来,我先过去看看。”许槿欢表面淡然,心里却已经在想秦默骞了。

    第三十五章 要早点将人娶回家

    许槿欢独身一人去了前院, 在半路上碰到了站在院中教训人的母亲,跪在地上的婢女许是做错了事,母亲面露严厉, 手里拿着一根细棍在婢女眼前甩来甩去, 好几次差点甩到婢女身上。

    旁边还有其他几名婢女站在一旁,全都低着头不敢吭声。

    她走近了些, 听到了一些话。

    常氏嘴里念念有词:“跟你们说过多少遍了,在我们府里办事就要规规矩矩的,都给我收起那些不该有的心思,你倒好, 不进不听话, 还敢穿成这样勾搭府里的贵客,真是不想活了!”

    勾搭贵客。

    这四个字很难让人忽略, 许槿欢脑中闪过一个人, 这位贵客难道是……

    “欢儿?你站在那儿做什么?快进来!”

    她随着声音看去, 兄长正站在远处跟她招手,这声音不小, 母亲应当也能听到,这么想着,回头看了眼。

    前面正在教训婢女的常氏果然回了头, 看到她后,神色有些不自然, 扔下手里的细棍, 喊了两个小厮:“你们把她拉下去打二十大板!”

    “夫人饶命啊!奴婢是鬼迷心窍, 您再给奴婢一次机会,奴婢再也不敢了!”那婢女哭着被人拉走,想到那二十大板, 悔的肠子都青了。

    其他婢女头低的更甚,听到常氏说:“你们都给我好好记着,这就是起了歪心思的下场,如若再让我发现谁起了歪心思,下场只会比她更惨!”

    几个婢女齐声应下。

    常氏见她们害怕了,随意摆几下手:“都去忙自己的活吧。”

    说完,朝着许槿欢走过来,另一边的许瑾玄也是。

    许槿欢等母亲走近后弯身一礼,听到母亲问:“怎么到前院来了?”

    “我来……”她差点说了实话,话锋一转,继续道:“随便转转。”

    专门来看秦默骞这样的话,她可说不出口。

    没有想到会碰到母亲教训人这一幕,刚才被教训的婢女穿着和其他人一样,不过戴了些比较吸引人的头饰,还擦了胭脂,那模样若说没有什么,鬼都不信。

    常氏还没有说话,恰好这时许瑾玄走了过来,直言道:“站在这儿干嘛?不是来看他的吗?”

    “他?”常氏皱起眉头,嗅出了一丝不对劲。

    许槿欢一慌,她还没想好该怎么跟爹娘说呢,急忙推了一下兄长,解释道:“就是……就是前些日子兄长养了只黄鹂,我、我来看看。”

    她只能想到那只黄鹂,也的确是有只黄鹂。

    许瑾玄反应过来她现在还不想说,呆滞了片刻,急忙应道:“啊……对对,是一只黄鹂,我们先过去看看,娘您继续忙吧。”

    兄妹俩都这么说,常氏没怀疑什么,点点头:“行,你们去吧。”

    许槿欢松口气,若是现在暴露了,这事儿可能要从头到尾明明白白的说出来,她太了解爹娘了,其他事还好,在亲事这方便,爹娘一定会问的清清楚楚。

    到时候解释起来挺麻烦的。

    许瑾玄干笑几声,想领着她去书房,两人转身刚动了几步,身后的常氏说:“对了,我听说秦默骞也来咱们府了,玄儿你没事就带你妹妹过去见见人,就当是交个朋友。”

    男女授受不亲,交朋友这样的话可没什么说服力。

    直到现在,常氏还在以为自家女儿不好意思,所以一直想着让儿子帮女儿牵牵线,她就等好消息了。

    许槿欢和兄长对视一眼,终于明白了昨日的话,爹娘是真的很期待她早一些和秦默骞在一起。

    “咳咳,我们先去看看那只黄鹂。”许瑾玄做为知情人,也有点心虚了。

    常氏并没有察觉到不对,心情不错的走了。

    许槿欢这才有机会去往书房,比起去书房见人,她更想在没有他人的地儿和秦默骞单独见面,不过瞧着兄长这随时护人的模样,单独见面应当是没有机会了。

    书房中,秦默骞还在跟许太傅谈事情,屋里忽然进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位就不说了,另一位却是把他所有心思都吸引了过去。

    “爹。”

    “爹爹。”

    兄妹二人进来后在许太傅面前行礼,许太傅笑道:“欢儿怎么也来了?”

    许槿欢进来后还没有看秦默骞一眼,听到这话更不敢看了,轻声回道:“女儿来看看爹爹。”

    许太傅非常乐意听到这话,斜睨到秦默骞一直盯着自家女儿看,心中暗笑,年轻人啊,还是太嫩了点,遇到喜欢的姑娘就管不住自己的眼睛。

    “好,我们继续谈正事。”许太傅对许瑾玄招招手:“过去关上门。”

    后者老老实实的过去关门。

    几人谁都没说让许槿欢出去,她坐在一处,听着爹爹说话的声音,抬了抬眼,看着秦默骞认真的模样,唇畔漾起一抹浅笑。

    她一直都知道秦大人好看,未曾想到认真起来更是让人移不开眸子。她就这么看着,其余三人不断的谈事情,并没有因为她的存在而避讳一些话题。

    许太傅以前不想让许槿欢跟朝堂有丁点牵扯,哪怕听到关于朝堂的事儿也不行,但是最近他想通了,有时候让孩子了解一些朝堂之事,更能提高见解。

    他的女儿,必定要比旁人懂得多,这样在今后的日子里才更容易面对问题。

    许槿欢在屋里坐了半个时辰,也听他们聊了半个时辰,结束时,许太傅还想亲自送一送秦默骞,她看了一眼兄长,后者立刻明白什么意思,开口说道:“爹,还是我去送吧,您忙了那么久歇一歇。”

    许瑾玄可不想让妹妹白白等那么久,两个人见面到现在还没说话呢,父亲若是亲自送人,妹妹还怎么跟未来妹夫说话啊。

    许太傅在朝堂跟别人尔虞我诈了大半辈子,戏一点没少演,更是个人精儿,眼神在三个年轻人身上转来转去,蓦然一笑:“行,我不送了,你帮我送,记得早去早回。”

    不知是不是错觉,许槿欢觉得爹爹语气有些意味深长,还来不及她多想,听到了秦默骞的告别声。

    三人一同出去,许瑾玄在出了书房后就放慢脚步跟在两人身后,保持了一段距离,方便两人说悄悄话,更方便他随时看着秦默骞的小动作。

    总之不能便宜秦默骞再找到机会抱他妹妹,他得盯紧一点,起码没定亲之前不可以。

    府里四处都能看到婢女小厮,许槿欢跟秦默骞之间有一点距离,她双手放在身前紧张的握在一起,慢声细语的问道:“你们刚才说的事情,有几分把握?”

    刚才在屋里,爹爹忽然提到了祁承策,秦默骞就说了一堆关于对付祁承策的事情,就算对付不了,也要继续给人使绊子,可有些计划着实太冒险。

    稍有不慎,或许还会自损太多。

    她能感觉到,秦默骞是真的很厌恶祁承策,这其中会不会和她有关不知道,总而言之,她也希望祁承策不会有好下场,但前提是,她喜欢的人能够平安顺遂。

    “一半的把握,姑娘不用担心,我不会让自己陷于危险之中。”秦默骞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许槿欢,他可要好好的,还想娶她,守着她过一辈子呢,要亲眼看着她这一生都能快乐。

    许槿欢抿了抿红唇,道:“你都快来提亲了,不用那么生疏的喊我姑娘,叫我欢儿就好。”

    她喜欢听秦默骞这么叫自己,从他口中念出这两个字,有种不一样的感觉。

    秦默骞很乐意听到这话,从喉间溢出一声轻笑:“那么欢儿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若是年前那一阵子我就来提亲,欢儿会同意吗?”他想了许久,那时候许槿欢已然知道了自己的心意,见了他就躲,不是因为反感想要疏离,而是不好意思。

    许槿欢想起年前对他的感觉,眉眼间展现出几分愉悦,说话的尾音都带着雀跃:“应当会吧,可是你没有来啊。”

    “我真是悔不当初,没能尽早与欢儿定下这门亲事。”秦默骞那时候怕她反感自己,连说话举动都变得小心起来。

    夜里时常梦见她如何说着讨厌自己的话,梦见她又和上一世一样嫁给了太子,短短一生都不曾过的安稳。

    夜里醒过来好几次,心如刀绞地闭上眼睛再也睡不着。

    许槿欢的感情,对他而言是一种奢望,如今奢望实现了,觉得哪里都不真实,原来他也会被上天眷顾,喜欢的姑娘也喜欢自己。

    秦默骞昨日夜里辗转反侧未曾入眠,闭上眼都是许槿欢的一颦一笑,他就在想,真的要早点将人娶回家,整日整夜的守着,好好护着,定不让任何人伤她。

    许槿欢察觉到他有些走神,并且跟自己越走越近,两人衣袖几乎擦在了一起,只是手还没碰到,身后就传来一阵咳嗽声。

    回头一看,兄长那双有神的眸子正盯着他们碰到一起的袖子看。

    许槿欢眨眨眼睛,立刻挪了些距离。

    秦默骞回过神察觉到这些,有些忍俊不禁,笑声清朗温润,说:“你若真看不惯,就走到我们身边来,在后面跟着给贼似的。”

    这话对谁说的一听就知道,许瑾玄摆起脸色,冷笑一声,大步上前跟了过来,刚好走在两人中间,还道:“给你说悄悄话的机会你不要,真不知道怎么想的,那么不开窍。”

    秦默骞摇头道:“我们并没有什么悄悄话要说的,就算要说,也要等到你不在的时候。”

    许槿欢挠挠额头,压根不好意思说话。

    第三十六章 哪日来提亲?

    兄妹二人把秦默骞送到了府外, 后者上马之前深情款款地看着许槿欢,笑道:“我明日还会来的。”

    “我等你。”许槿欢眼中尽是笑意。

    许瑾玄站在一旁有些看不惯这样的一幕,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嫌弃道:“赶紧走吧, 明日的事明日再说。”

    门前还站着两名小厮守着,又是在外面, 他们实在不好在这里说太多,秦默骞上了马,对两人说道:“你们进去吧。”

    虽说是对两人说的,眼神却一直在许槿欢身上, 回过头, 拽紧了马缰,驾马离开。

    许槿欢看他越行越远, 转身跟兄长回府, 今日见面没有说几句话, 但她已经很满足了,日后总会有单独说话的时候, 她不着急。

    进府后,兄长许瑾玄问了一句话:“秦默骞可有告诉你哪日来提亲?”

    这话点醒了许槿欢,她只知道是在二月, 却不知在二月的哪一日,这样的事更不好意思问出声, 眉心稍稍蹙起, 纠结明日见面要不要问一下。

    不过, 明日秦默骞来府里是为何事?

    来看她?还是和父亲议论朝堂之事?

    许瑾玄瞧她这模样,就明白了她也不知道,没什么情绪的笑了声, 淡淡说道:“明日等他来了,我找个机会诈他一下,要不然就拉他去酒楼,好好灌一灌,就不信他不说实话。”

    当初不小心说出喜欢他妹妹这事儿,不就是在酒楼喝醉了,来了个酒后吐真言。

    “灌酒啊……”许槿欢觉得这法子不好。

    “怎么?这就开始心疼了?”许瑾玄叹声气,笑道:“灌的时候,你哥哥我也会跟着喝,要不然他这么敏锐我可骗不住他,心疼他不心疼我?”

    他就是故意这么说的,不是吃味儿妹妹关心别人,而是想让许槿欢知道,秦默骞这个人没那么好骗,话能不能套出来还不一定呢。

    许槿欢何尝不明白这个意思,说道:“如若没套出话,这就当喝的尽兴了?”

    “是啊,我就你这么一个妹妹,你想得到什么,我就尽力而为。”

    “那哥哥有什么要求一定要提出来,我这个做妹妹的,也会尽力而为的。”语气欢快起来。

    许瑾玄摇头失笑:“我能有什么要求。”

    许槿欢故作思索一阵子,沉吟道:“没有吗?比如借着我找芝薏姐姐玩的理由,去李府看她。”

    说着,她身旁的人慢下了脚步,看她的眼神隐隐带着恍然大悟。

    许瑾玄很早就想过这样的问题,但是不好意思麻烦她,如今她先提了出来,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择日不如撞日,咱们今日就去吧。”许瑾玄有好几日没有见过李芝薏了,李芝薏没有兄长,只有一个庶出的弟弟,李芝薏不喜欢那个弟弟,他没什么理由去李府见人。

    不像秦默骞,哪日来了都是先找他,借着找他的名义看他妹妹,多方便啊。

    “今日就去啊?”许槿欢就随口一说,没想到他这么急切。

    “对,你刚才可亲口说了尽力而为,不能反悔。”

    “不会,不过要到午膳时辰了,我们用过午膳再去也不急。”

    “好。”这是许瑾玄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了,恨不得去李府一起用午膳,但这样实在不妥,真羡慕秦默骞,只要借着找他的名义,随时都能来。

    许槿欢先回了院子,刚进屋坐下,柳儿过来倒杯茶放到她面前,道:“姑娘,那幅画干了后帮你收起来了。”

    “嗯。”许槿欢端起茶轻抿一口,想起刚才去前院看到的一幕,问:“我娘今日教训了一个人,你可知为什么?”

    她虽知为什么,却始终没有肯定被勾搭的那个人是谁,哪怕心中已有了猜测。

    柳儿神情严肃起来,皱着眉是哦:“奴婢知道,奴婢刚才听翠嫣姐姐说,那个人动了不该有的心思,这才被夫人教训的。”

    “翠嫣?”许槿欢记得这是母亲身边的人。

    “是啊。”

    “动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呢?”

    柳儿犹豫了片刻,动了动嘴角,支支吾吾道:“好像是……嗯……她之前故意往秦大人身上撞,假装在秦大人眼前摔倒,不止一次这么做,还有一次……”

    她说着发现姑娘脸色有了变化,顿时不敢出声了。

    许槿欢捏紧茶杯的指尖泛起了白,清澈的眸中闪过意味不明的暗光,语气不明:“还有一次怎么了?”

    “还、还有一次就是今日,她……”柳儿想起听说的那些话,不由气愤起来:“她居然敢在秦大人面前装作被人欺负的模样,当时还哭着让秦大人做主,不巧的是夫人撞见了这一幕。”

    “这样啊……”许槿欢没有想到,那婢女不是第一次动了这样的心思,胆子挺大的。

    “对啊,我都觉得夫人罚轻了,翠嫣姐姐今日和夫人一起撞见的,秦大人不想管她的事,理都不想理,谁知道她居然跪在秦大人面前诉苦,把咱们府里的人说的跟土匪似的。”

    柳儿想起这个就生气,做了个撸袖子的动作:“这样的画面怎么没让我碰见呢,不然我一定把她脸扇肿!”

    柳儿那肉肉的脸蛋上露出凶狠,反倒让人觉得可爱,她是能看出姑娘有些在意秦大人的,秦大人更是如此,结果居然有人动这样的心思。

    许槿欢瞧她这副模样忍不住弯起唇角,手肘抵着木桌托腮,说道:“自作孽不可活,这样心思不干净的人,总会受到惩罚的,我们不用管。”

    “姑娘你居然这么平静,她想勾搭的可是秦大人啊!”柳儿做为旁观者都觉得生气,气的不得了,恨不得现在去柴房往那人身上踹几脚。

    “她做错了事儿,我娘已经教训了她,你也说了,秦公子没有搭理她,我有什么好生气的。”许槿欢喝口水,顶多是心里有些不舒服吧。

    不过,柳儿为什么这么说?

    她和秦默骞相互坦白心意一事,似乎只有哥哥知道,除此之外就没有第四人了,难不成是看出了她的心思?

    许槿欢不得而知,也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用过了午膳,她和兄长乘坐马车前往李府,李府就远了,他们家在京城西头,李府却在东头。

    “等会儿进了李府,你就说是你想来找芝薏玩,我只是不放心你一人所以才跟着,听到没有。”许瑾玄有点不好意思在未来岳父岳母面前表现太过思念李芝薏。

    即便这是好事,但他总觉得这样有些不正经,他可是个正经人,得让未来岳父岳母放心。

    许槿欢很少见到他紧张的模样,点了点头,说:“那你和芝薏姐姐见面的时候,我就站在你们身旁看你们说话?”

    她在的话,两人说话也不方便吧。

    “不然呢?我站在你和秦默骞之间是为了你的名声,你当然也要站在我和她身边为她的名声着想。”在这一点上,许瑾玄是公平的。

    不过前几次他都带着李芝薏单独相处,现在妹妹也有了心上人,得给妹妹做榜样。

    许槿欢点头应下,没想拆穿他。

    到了李府,两人就按路上说好的行事,等许槿欢跟李夫人说完那些话,后者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她身后的许瑾玄,不由笑了声,故意道:“许公子也来了?这么不放心妹妹啊。”

    很明显,看出了许瑾玄来这里的真正目的,他干笑一声,死不承认:“是啊,毕竟路程有些远。”

    李夫人眯眼笑笑,拉着许槿欢说了句话:“芝薏啊应该在屋里练字,你字不错,刚好过去给她指导指导。”

    人都这么说了,许槿欢当然应下:“好。”

    李夫人招手叫来一位婢女,道:“你带许姑娘去大姑娘屋里。”

    “是,许姑娘跟奴婢来吧。”

    许槿欢跟过去,许瑾玄也想跟着一起走,却被李夫人叫住:“许公子留步,我有些话要与你说。”

    许瑾玄不得不留下。

    许槿欢回头看他一眼,红唇翕动想些什么,看到兄长朝自己摆摆手,这才转过头跟着婢女前往李芝薏的院子。

    她是第一次来李府,对这里很不熟悉,一路上并没有乱看,京城这些府邸基本都一个模样,唯一不同的是李府很多空地都摆着木桩子,应当是练武用的。

    跟着婢女来到一处别院,心想这应当就是芝薏姐姐的院子,听婢女说道:“姑娘先在这儿稍等一会儿,婢女进去说一声。”

    她颔首:“好。”

    看着婢女走进房门敞开的屋内,不一会儿就出来了,扬声道:“姑娘请进。”

    许槿欢刚动了几步,屋里就跑出来一道身影,李芝薏见到她很是惊喜,眼底笑意藏不住,跑过来拉住她的手,欢喜道:“你来这儿怎么不提前让人捎个信儿,我好准备一下啊。”

    瞧她这么开心,许槿欢心情也好,漾起浅笑,低声说:“是我哥哥突然说要来的,哪里有让人捎信儿的功夫。”

    “你哥哥?”李芝薏回头看了眼,问:“他人呢?”

    送许槿欢过来的婢女说:“回姑娘,许公子被夫人请去说话了。”

    第三十七章 两日未曾回来

    “我娘?”李芝薏好奇喃喃一声, 没将这事儿放在心上。

    许槿欢跟着她进了屋,一眼看到桌上写了一张又一张的废纸,走过去拿起一张看了看, 上面的字并没有那么难看, 或许只是没有达到李夫人的要求。

    “你字写的漂亮,帮我看看这些怎么样。”李芝薏对这些一向不喜欢, 但是母亲让她练,她也不敢偷懒。

    许槿欢放下那张纸又拿起一张仔细看着,道:“这字挺好的。”

    “是吧,我也觉得挺好的, 但我娘不满意, 其实我娘有些恭维你哥哥,你哥哥字写得好, 我娘想让我配得上他。”提起这个, 李芝薏神色有些沮丧。

    她一向对这些不感兴趣, 能坚持练着已是不易,再加上她是真的在努力将自己变得更能配上许瑾玄, 最近不止是练字,还要练女红、琴棋等。

    其他还好,唯有这个字, 始终写的不满意。

    李芝薏父亲是三品将军,她嫁到太傅之子属于高嫁, 加之许瑾玄在朝中表现颇为不错, 日后定会青云直上, 李夫人对此是又满意又恭维,一旦多了恭维,很多事情就变了味道。

    许槿欢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李夫人这么要求李芝薏,的确是希望李芝薏嫁人后过的更好,但这样不是长久,李芝薏和哥哥是要过日子的,不需要表面伪装的那么多。

    “我娘担心的挺多,我爹说过她几句,但是她不听。”李芝薏知道许家的人对自己都很好,母亲完全是不必要的担心,说到底,母亲对她还是想要掌控的。

    许槿欢抿了抿唇,轻声说:“没关系,再过三个月,姐姐就要嫁进我们家了,我哥哥一定会对你很好的。”

    “是啊,你哥哥一定会对我很好的。”李芝薏收起桌上的纸笔,问道:“你呢?再过不久就要及笄,打算何时定下亲事?”

    许槿欢笑了声:“应当就是这个月了。”

    “这个月?”李芝薏有些惊讶,她完全没有听说过这件事,好奇问道:“跟我说说,是哪家的公子?他对你怎么样?”

    许槿欢想起秦默骞,唇边笑意止不住,毫无隐瞒的说了出来。

    李芝薏听了若有所思:“他啊……那挺好的,我看他跟你哥哥玩的那么好,人一定也不错。”

    许槿欢但笑不语,何止是不错,是非常不错。

    两人在屋里聊了一阵子,听到屋外的谈话声,应当是许瑾玄过来了。

    “你们姑娘在里面吗?”

    “在,公子稍等一下,我进去说一声。”

    许槿欢和李芝薏对视一眼,后者已然走向屋门,等她打开门,外面的婢女正抬起手,差一点就敲到了她的脸。

    李芝薏及时闪躲,反倒将婢女吓了一跳,着急道:“姑娘!”

    “没事没事。”李芝薏挥挥手,看她吓得脸色泛白,说道:“你先忙你的去,有事我叫你。”

    婢女急忙点头,转身小跑着离去。

    许瑾玄走了过来,随意问道:“你身边的那两个丫头呢?”

    “我让她们出府去买些东西,我们去外面聊吧。”李芝薏说着,回过身对屋里的许槿欢招招手:“欢儿妹妹,你跟我们一起吧。”

    许槿欢自然没有拒绝,她可忘不了来时兄长怎么说的,若是没有那句话,她现在一定会想办法给两人制造独处的机会。

    于是,三人一同去了李府后院的那片林子里,不算大,但也够三人转着说会儿话。

    这一路上,基本都是许瑾玄和李芝薏的声音,许槿欢跟在二人身后基本插不上什么话,左右看看周围的林子,许是听见前面的两人在说成婚后的日子,她神情有些恍惚。

    成婚后,便就是夫妻了,整日都要待在一起,睡在一起……

    许槿欢脸色有些发烫,伸手摸了摸,不知自己为何会想到这上面。

    这日在李府待到晚膳前才回,李将军夫妇本想留他们用膳,被许瑾玄婉拒了,理由是趁着天还没有黑下,得早早离开,不然等天黑了,路不好走,毕竟有那么一大段路程。

    回到府里,常氏命人端来给两人留得晚膳,指着许瑾玄说道:“既然这么喜欢人家姑娘,日后成了婚,可要一心一意的对待她。”

    “您说的这些话我都知道。”

    “你知道就行,快吃吧。”

    许槿欢用过膳后就回了院子,翻出了让柳儿收起来的那幅画,放在床前认真看着,看到那树枝,蓦然想起被勾到头发的那日,她记得当时有支钗掉在了地上。

    秦默骞捡了之后,到现在都还没有还给她,那钗虽不是什么重要物件,也算得上自己比较喜欢的一件头饰,明日见了面问一问吧。

    低头继续看那幅画,她画的并不好,没有把秦默骞手指吸引人的地方画出来。

    她一人在床前想了许久才入睡,盼着明日一觉醒来再与秦默骞见面。

    这夜又入了梦,可能应了那句‘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许槿欢梦见了秦默骞,一袭红衣的秦默骞,和开始的那梦境一样,他们跪在地上拜高堂。

    梦中成婚的细节全都在,只是在掀了盖头喝完交杯酒后,梦醒了,许槿欢睁开眼,外面的天已经亮了。

    本就抱着期待等秦默骞来,但是今日或许见不了面,她一早便去常氏那里请安,得知皇上一大早就传见了哥哥和秦默骞,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来传话的公公,没有说是为何事吗?”

    常氏摇头:“没有,不过看脸色应该不是太大的事儿,而且你爹还在府里并未出去,若真有大事,你爹爹定会被传进宫。”

    许槿欢点点脑袋,很赞同这话,皇上对她爹爹还算得上恭敬,唯一喜欢生事的是太子,对爹爹不敬的也是太子,若没有太子,很多事情根本不会发生。

    可惜,一众皇子中,皇上最看重的就是祁承策。

    这日,许槿欢并未等来秦默骞,天都要黑了,她哥哥还没有回来,一点风声都没有,也不知这次进宫所为何事。

    本以为今日见不了,明日总会再见,万万不想,这一隔就是两日,兄长连着两日未曾回府。

    这两日没有早朝,许太傅也不知宫里情况如何,问了在宫里的熟人,愣是没有一个人知道情况,昨日一家人还不怎么在意,今日开始慌了。

    常氏急得在正屋来回走动,想不出一点办法。

    许太傅叹声气:“别走了,坐下歇着,他们二人一直被皇上看重,说不定去为皇上办什么重要事去了。”

    他说的平静,心里比谁都着急,因为这样的事在此前从未有过例子,喝口茶压压惊,努力回想近日京城有没有发生别的事儿。

    许槿欢望着爹娘的不同反应,犹豫了片刻,出声道:“不如去问一下荣王?”

    此话一出,许太傅和常氏都看着她,常氏不知荣王掌握了多少权利,许太傅却知道,夫妇俩对视一眼,许太傅站起身,对着一旁的婢女说道:“去让人备马车。”

    婢女应下,小跑出去。

    常氏捂着不安的胸口问道:“荣王那里真能知道吗?”

    许太傅睨她一眼,语气肯定:“荣王定是知道一些的,我先过去问问情况,俩孩子总不会出事的。”

    常氏自然信他的话:“行,那你快去快回,我在府里等你的信儿。”

    许槿欢站起身,扬声说道:“爹,我和你一起去。”

    她担心兄长,担心秦默骞,今日不早一些听到答案是安宁不了的,虽然有些不合适,但她顾不了那么多。

    许太傅皱着眉看她许久,点头:“好,到了荣王府,你只需跟在我身后。”

    她松了口气,点头应下,刚才开口说那话完全是一时冲动,觉得爹爹肯定不会答应,没想到答应了。

    常氏张了张嘴,到了嘴边的话吞下去,她也想跟着过去,但她知道这样拖家带口的不合适。

    父女俩一同出了门,坐进准备好的马车里,去的路上一句话都没有说。

    荣王府并不远,乘坐马车穿过了两条街就到了,此时荣王府大门紧闭,外面还站着几名腰间带刀的侍卫。

    许太傅下了马车,亲自过去表明身份问荣王是否在府,侍卫对他恭敬有礼,其中一名打开府门进去禀报。

    许槿欢在马车里看到这一幕,没有继续坐着,提起裙摆跳下了马车。朝着许太傅走去时,发现不远处还有一辆马车,不知是哪家府里的。

    等她来到许太傅身旁,跟着等了一小会儿,之前进去禀报的侍卫出来了,说道:“王爷请太傅大人进去。”

    许太傅神情严肃,许槿欢就跟在他身后,也没人拦着她,进去后被府里的人一路领着带到了正屋那里。

    父女两人进去后才知秦默骞父亲也在,勇昌侯也是迟迟等不到消息,来了荣王这里。

    但是正屋只有勇昌侯一人,荣王并不在这里,许太傅见到人如同见到了知己,不停的说起话来,勇昌侯也差不多。

    许槿欢站在二人身旁一言不发。

    不多时,门外响起一道意味不明地嗓音:“二位这一前一后来的可真巧,本王等你们许久了。”

    屋里的三人回头,看到所来之人,许太傅和勇昌侯拱手作礼,许槿欢站在他们身后,跟着弯了下身子。

    荣王走了进来,看到许槿欢在这儿很是诧异,问道:“这位便是瑾玄的妹妹?”

    许槿欢与许瑾玄兄妹二人,眉眼间有四五分相似,旁人见过他们就能猜出是何关系。

    更不要提荣王早就好奇她是什么样的人了,许瑾玄整日把妹妹挂在嘴里还好说,但秦默骞……也是经常提起许姑娘。

    荣王知道秦默骞的心思,所以更是好奇什么样的姑娘能把秦默骞迷的神魂颠倒。

    如今终于见到了,漂亮是真的漂亮,秦默骞这小子挺有眼光的。

    第三十八章 本王等着吃你们两家的喜酒……

    “三位请坐。”荣王朝着主位的方向走去, 说道:“我明白太傅和侯爷今日来的目的,本王在宫里的探子一直有汇报情况。”

    他在主位坐下,扫了一眼许太傅若有所思的神情, 笑道:“他们俩现在并不在宫里, 不出意外应当是出城办事儿了,皇上并不想让外人知道。”

    许槿欢肩膀微微松懈, 看来父亲说的没有错,不过究竟是何事,需要瞒的这般紧?

    或者说,皇上是在瞒谁?

    许太傅想起一事, 问:“若是这样, 那他们俩进宫一事,可有其他人看到?”

    朝堂上一直有人针锋相对, 有些人还会派人专门盯着, 若有人看到他们进宫却一直没有出来, 岂不暴露了。

    “被人看到是不可避免的,据我所知, 他们俩进宫半个时辰后,皇上就派了一辆马车送人,这两马车相继去了太傅和侯爷您二位的府门前, 应当是为了做戏给别人看。”荣王给自己倒了杯茶,垂着眸子说:“本王招待不周, 诸位若是渴了自己倒茶便可。”

    他们要谈的事儿太重要, 正屋里没有一个婢女。

    听荣王这么一说, 许槿欢想起一件事,前日他们府外的确有辆马车停了一阵子,之后就走了, 小厮还跟父亲提了这事,父亲当时正忙,并未放在心上。

    许太傅很显然也想到了,跟勇昌侯对视一眼,后者皱眉道:“前日我不在府里,我夫人并未提起这事儿。”

    “侯爷回府问问便知,你我等人都知道皇上看重他们二人,前日单独召见他们俩,说明事情很重要。”荣王说罢,抬眼看向双眉微蹙、抿着红唇不说话的许槿欢,莫名笑了声。

    许太傅不明白荣王此刻为何要笑,下一刻听到他说:“许姑娘今日也跟着来,定是很担忧他们二人吧。”

    不是许瑾玄,而是他们二人。

    许太傅想到了什么,眼神控制不住的往勇昌侯身上看去,发现对方在看自己女儿,那眼神跟看亲闺女似的……

    “咳咳。”许太傅咳嗽两声,说:“那什么,我女儿是我拉来的,没别的原因。”

    他话这么说,心里却是疑惑的,谁都能看出两个孩子心意相通,这侯爷和侯夫人怎么还不上门说这件事?

    许槿欢在想事情,没有意识到他们都在看自己,等她回过神,只听到父亲在和侯爷谈其他事,都是一些和今日这事无关的,皱了皱眉,眼神望向门外。

    得知两人都没事,许太傅和勇昌侯都没有打算在这里多加停留,毕竟还要回家带信儿,荣王亲自送他们到府外。

    在许槿欢要上马车前,他含笑说道:“秦大人啊,他心里藏了一位姑娘许多年,太傅和侯爷不打算尽快撮合一下吗?”

    这话说的,就差把两个名字挂在嘴上了。

    许槿欢脚步顿了顿,面色如常的进了马车,听到外面勇昌侯的声音:“撮合?俩人不早就成了吗,我儿子前两日还跟我说着,打算这月初八就去提亲。”

    她眼睫轻颤,蓦地抓紧了衣裙,心里慌的不行,她爹爹还不知道呢!

    有些后悔今日跟来,若是荣王没有看到她,或许就不会提这件事,哪里还会有秦默骞父亲的这句话。

    马车外的许太傅表情发懵,好久都没反应过来。

    可惜勇昌侯已经坐进了马车,只有荣王看到了这一幕,荣王忍俊不禁的笑了几声,嗓音愉悦:“那本王就等着吃你们两家的喜酒了。”

    说罢,转身回府。

    勇昌侯的马车也动了,独留许太傅一人在马车外发愣。

    许槿欢低下头,想着接下来该如何说,她不是有意瞒着,这、这该如何是好,若旧时光整理,欢迎加入我们,历史小说上万部免费看。是旁人还好说一些,偏偏是爹爹。

    车外的马夫并不知那两句话是何意思,看向傻站在一旁的许太傅,小声问:“老爷,咱们现在回去吗?”

    许太傅回过神,愣怔着走上马车,先开帘子走进去,看到女儿低头做错事的模样,摇了摇头长叹一声,一言不发的坐在一旁。

    许槿欢双手紧扣在一起,紧张的手心冒汗,伸手在眼前扇了几下,抬起眸子,发现身旁的人没有看着自己,故作轻松地说道:“我们尽快回府把哥哥的事告诉我娘吧。”

    许太傅没说话,只是马车动了。

    这一路的气氛太过安静,对于许槿欢来说称得上煎熬,话都说的那一步了,她宁愿早点被问,谁想她爹这么能忍得住。

    犹豫再三,轻声开口:“那个……我、我和秦公子……”

    “不必再说了!”许太傅语气不明,表情严肃。

    许槿欢吓了一跳,顿时不敢再出声,爹爹这是什么意思?哥哥说爹娘很期待她与秦默骞能成,这模样也不像啊,难道是因为她选择瞒着?

    这么一想,心虚低下头,完全不敢吭一声,还往一旁挪了下位置,弱声说道:“爹,女儿不是故意要隐瞒你和我娘的。”

    哪里想过会暴露那么快。

    “欢儿啊,为父不怪你隐瞒,为父只是在想,你身为我的女儿,我和你娘分明发现了你这两日有些不对劲,却没有往这方面想,为父觉得很是惭愧。”许太傅不怪许槿欢不说这事儿,他只自责自己不了解女儿。

    “爹……”许槿欢不知该说些什么,原来爹娘都发现了她这几日不对劲。

    这时又听到她爹爹说:“秦默骞父亲说了,这个月初八就来提亲,那日算是个好日子,看来他们早就商量好了。”

    她差一点就忘了这话,前两日兄长还说会借着机会问一问,今日就在荣王府得知了,当真是快到了,只盼着在初八之前,能等到他和哥哥回来。

    皇上让两人去办这么秘密的事,定然是有危险的,希望一切平安。

    后半路上没有说别的,直到回府,许太傅把这件事跟常氏说了出来,后者看许槿欢的眼神带着些许不赞同,在常氏看来,这属于人生大事,应当在确定关系那日就要跟他们说。

    常氏说道:“你要记得,与人私定终身不是小事,虽说秦默骞很快就会来提亲,但是在定下亲事之前,你的名节还是很重要的。”

    许槿欢当然知道这件事,拉着常氏的手臂晃了几下,撒娇道:“女儿都知道,况且我与他见面时哥哥都在旁边,不会传出什么的。”

    爹娘都不曾因这事生气,她自是高兴,面上带着少有的娇憨,眉眼笑意颇深,还歪着脑袋往常氏肩头蹭了几下。

    常氏最受不了她这样,故作嫌弃道:“哎呦,多大的姑娘了,怎么还这样缠人呢,快松开。”

    “不要嘛,我喜欢这么靠着娘。”许槿欢嘟了嘟嘴,却没有继续靠着常氏,回头看到爹爹笑的合不拢嘴,又道:“我哥哥和秦公子不知何时才能回来,若是今日还不回,我们明日去寺庙给他们祈福吧。”

    她不说,常氏也有这个打算,只是上次去寺庙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这次必定要准备好,回头看了眼许太傅,问:“不如老爷跟我们一同前去吧。”

    许太傅摆手:“我就不去了,明日多派一些人跟着你们,太子最近在宫里并不好过,应当没有其他歪心思。”

    常氏还是不放心,想了想说道:“不然还是我一个人去吧。”

    许太傅沉吟道:“不如我们一起去,欢儿留在府里等待如何?”

    常氏自然是同意的,两人看向许槿欢,后者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强求,免得生事,所以点头应下来。

    “我都听爹娘的。”

    许太傅和常氏欣慰一笑。

    这日也并未等到人归,许太傅已经让人准备明日一早去寺庙的马车。

    许槿欢直到深夜才入眠,一夜无梦。

    等她睁眼醒来,等来的是爹娘已经离去的消息,府里除了小厮和婢女以外,就只剩下她一个人,此前从未有过这样的情况,一时之间很难习惯。

    柳儿摆好早膳,看她坐在桌前怔神,没有要动筷子的意思,便道:“姑娘吃些东西吧,老爷和夫人去寺庙祈福,回来后定是不愿得知您未曾用膳的消息。”

    “我知道,刚才想些事情而已。”许槿欢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可她实在没胃口,拿起筷子随便吃了几口,喝了半碗粥就吃不下了。

    刚放下筷子,院子里跑进来一名小厮,边跑边喊道:“姑娘!姑娘!公子回来了!”

    许槿欢听到噌的一下站起身,看到了跑进来的小厮,后者大喘着气高兴道:“公子他……他现下在正屋和秦公子谈话,让奴才来跟您说一声。”

    府里这两日因为这事儿谁都不高兴,主子的脸色摆在那儿,谁又敢嘻嘻哈哈呢,如今有了这么个好消息,谁听了都开心。

    一股喜悦的心情在胸腔蔓延,许槿欢深吸一口气,眸子发亮,高兴的眼眶红了一圈,垂眸四处看了看,笑道道:“柳儿,我们走,去正屋!”

    “是!”柳儿发自内心的高兴,有了这个消息,姑娘就不会没有胃口了。

    主仆俩匆忙走出院子,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前往正屋,许槿欢唇角扬起笑意,跑的呼吸有些重,心里极其高兴。

    第三十九章 心心念念唯独见不了面……

    许槿欢一路小跑到正屋, 快要进去时,听到了兄长和秦默骞的谈话声。

    屋内,许瑾玄问道:“我已经不意外了, 祁承策在做这件事之前定然已经想好了背锅之人, 不得不说二皇子真是蠢透了。”

    二皇子现在还关在牢里,皇上不愿见他, 更不让别人见他,祁承策趁着这个机会把那些能甩的锅全部甩到二皇子身上,只怕二皇子这次小命都要不保了。

    秦默骞放下手里的茶杯,沉声说:“这都是他自己选的, 倘若跟四皇子、五皇子一般老实, 哪会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该有的证据都已经交于皇上, 二皇子没了也算是少了个对手。”

    只不过这个对手有没有都微不足道。

    二皇子一心贪恋美色, 最终也要败在这上面。

    “挺不甘心的, 你说咱们俩出去秘密查了那么久,却只是祁承策提前下好的圈套。”许瑾玄自嘲一声, 这次暗中的较劲,是他们落了下风。

    不过,等到二皇子人真的没了, 不知祁承策还会找谁背锅。

    门外,许槿欢将这些话听得清楚, 还想再多听一阵子, 可惜身后的柳儿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阿嚏——!”

    声音还挺大, 柳儿打完吓得赶紧双手捂住嘴巴,眼睛瞪的圆溜溜。

    许槿欢往屋里瞧一眼,恰巧和屋里的两个人对上视线, 她眨了眨眼睛,那两道眼神开始有些不善,看到是她就变了神情。

    许瑾玄松口气,道:“在外面傻站着做什么,快进来。”

    她扬了扬嘴角,跨过门槛儿走进去,先是跟兄长弯身问好,随后抬起眸子看向秦默骞,笑道:“秦公子。”

    依旧是秦公子,秦默骞并未对这个称呼有何不满,颔首一下,嗓音温和:“许姑娘这两日有些瘦了。”

    还是那声许姑娘,两人都认为还有别人在这儿,喊名字有些亲密,实在不妥当。

    许瑾玄听到此,眼神在她身上好好打量一阵子,点头:“真是啊,瘦了那么多,可是遇见了烦心事儿?”

    许槿欢眉心微拧,道:“连着三日不曾有你们的消息,我与爹娘都用不下膳,若不是昨日去了荣王府一趟,只怕你们今日见到的我脸色会更差。”

    哥哥真是的,这样的事儿怎么都想不明白,是觉得没有人会关心他吗?

    那么秦默骞呢?

    她眼神移到秦默骞身上,见他一脸深思,哥哥更是满脸疑惑。

    “你说……你三日都未曾得知我们的消息?”许瑾玄手指摩挲着下颌,眉头紧锁,道:“不应该啊,我与默骞都写了信送回府里,府里没收到吗?”

    “信?”许槿欢一头雾水,道:“可是我们没有收到信啊,昨日在荣王府,还碰到了秦公子的父亲,他也在为此时担忧,特意去了王爷那里问情况。”

    “怎么可能?皇上说了……”许瑾玄忽然顿住,想到了一种可能。

    秦默骞眼眸微闪,皇上说了会将他们的书信送给家人,让他们俩安心办事,如此看来,皇上并没有把书信送到府里,是怕被不该看到的人看到,还是别的原因?

    这次去办的事还和之前的逃犯有关系,开始就顺藤摸瓜,摸到了逃犯要去的目的地,逃犯有谋反之意,皇上乃当朝天子,没有任何一位天子可以容忍这种人的存在。

    于是派他们去调查,其实皇上知道,谋反之人定是皇亲国戚其中之一,至于是谁还需仔细调查,秦默骞和许瑾玄去了三日,伪装成路人四处打听,又去了逃犯老家,找到的却是祁承策提前伪造好的证据。

    真正的证据只怕早已被销毁,短短几日不可能再查到,为此只好先拿着‘针对’二皇子的那些证据回来,并且递交给皇上。

    能除掉一个是一个,二皇子从来不是什么好东西,后面总会有法子把祁承策彻底拉下来。

    不过这次的事足矣让他明白,上次皇上病倒很可能跟祁承策有关,之前没有证据,如今却掌握了一半。

    秦默骞闭了闭眼,神色微冷,想起了他回来之前的一些事。

    当初二皇子一心沉迷美色,也是和现在一般看上了丞相家的二嫡女,程锦嫣向来高傲,不想做皇子侧妃,于是就来了一场陷害把二皇子妃拉了下来,成功坐上想坐的位置。

    加之她向来喜欢和许槿欢攀比,在太子四处留情那几日,听说许槿欢病了祁承策都不曾去看过一眼,程锦嫣特意过去奚落,说尽了难听的话。

    他不知道具体的情况,只是在后来一次以外,无意听到了程锦嫣如何拿这件事和二皇子嬉笑,那时许槿欢才离世不久,这二人就如此说她。

    那日是秦默骞第一次失控,他没有忍住,提着剑,开门进去直接将两人杀了,二皇子一向风流,常年待在青楼,一待就是好几日不出来。

    程锦嫣也不是能在一个地方呆的住的人,两人死了半月才被人发现,那时候太子已经失势,皇上病重在榻,五皇子……

    五皇子怎么会管这件事。

    秦默骞垂眸回过神来,说:“皇上许是忘了,我得尽快回去一趟。”

    许槿欢颔首:“对,你爹娘还不知道此事,快回去吧,好好歇着,剩下的事咱们明日再谈。”

    秦默骞应下,转头看着同样在看他的许槿欢,道:“许姑娘送我一程可好?”

    “好。”即便他不说,许槿欢也会提这事儿。

    两人相视一笑,一前一后的向外走去,许瑾玄并没有跟上,接连三日都没有消息,定是很着急,他就想着,今日就让两人好好说会儿话吧。

    许瑾玄想到了李芝薏,他走了三日这事儿,除了家里人就没有别人知道了,不知这三日里她有没有想自己。

    院里。

    许槿欢走在秦默骞身旁,二人离得不远,但也没有太近,衣服袖子时不时蹭在一起,她低下头,发现身旁的手臂正在一点点的跟自己凑近,男人修长的手指试探着想要拉住她,却迟迟不敢真的动手。

    府里人少,爹娘这次去寺庙祈福带走了许多人,导致这院子里都是冷清清的,只有几个在干活的小厮和婢女,不过都顾着手里的事根本没有抬眼看向他们这边的机会。

    她咬了下唇,试探着跟一旁的手指碰了一下,就这么一下,对方握住了她的手,紧紧扣住,握那么紧,慌的她想抽回手,试了两下却无动于衷。

    秦默骞看到她这副紧张无措的模样,愉悦地笑出了声,嗓音温柔的不可思议:“欢儿,我很开心。”

    “开心什么?”许槿欢放轻了呼吸,觉得心跳的很快,快的有些慌。

    不,何止是慌,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再有几日,我就会来府上提亲,到时候你就是我未来的妻子。”秦默骞单是想到那日的情景,眼底笑意就快要溢了出来。

    许槿欢耳尖泛起红,柔声道:“我也很开心。”

    那日定下亲,她就是他未来的妻子,不止是口头上说一说,两家父母都在,是媒妁之言。

    “外出这三日见不到你,每日心心念念唯独见不了面,当真是煎熬。”秦默骞感受着手中软若无骨的柔荑,唇角扬起,满心欢愉。

    在这之前他以为自己经历过一世会沉稳许多,万万不想遇到这样的事儿也跟毛头小子一般,原来被挚爱的人喜欢是这样的感觉。

    两人走到了府外,在出门时就松开了手,许槿欢抬眼上下打量他,这才发现他衣服有些脏,衣摆下有许多灰尘,连鞋子也是脏的,刚才只顾得高兴,完全忘了好好看他。

    许槿欢问:“这些日子,一定很不好过吧。”

    她想象不到兄长和他去了哪里,但是为了隐藏身份,定是不能在明面上查,躲躲藏藏、伪造身份少不了。

    秦默骞摇头:“更多的还是煎熬,因为见不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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