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记得她好像是喜欢楚连的吧,怎么就嫁给楚湛了……”而且还是这么突然就发生了。


    “皇命难为,听说钦天监都算好了日子,已经是定局,薛莹莹必是要做六皇妃了。”


    王巧颜喝了一口茶水,小声说:“感觉他们两个平日里也没什么交集,忽然就被指婚了,怪尴尬的。”


    宁子衿只觉得头顶上的太阳忽然变冷了,她也怕有一天,天子的诏书会将她和另外一个不相识的人捆在一起过一辈子。


    就像薛莹莹和楚湛一样,明明互不相配,仍是被牵到了一处。


    即便她早就知道,自己的婚事可能由不得自己做主,但当真正的面对这件事的时候依旧会觉得遍体生寒。


    宁子衿没了心思晒太阳,再送走梁姝和王巧颜之后,脑子乱糟糟的独自的想了许久。


    算了算时间,应该已经散朝,爹爹今日无事应该已经回到了府里。宁子衿到缙云居的书房,觅到了正在写公文的爹爹。


    “怎么了?”宁觉听到下人通报,没有停笔继续在写公文。


    宁子衿直接了当地问了,“皇上给六皇子指婚了?是薛莹莹?”


    “嗯,算是宫里开年的第一件大喜事。”宁觉放下了手中的毛笔。


    宁子衿舔了舔干燥的上唇,艰难地开口问说:“那……皇上对三皇子婚事如今是什么态度?爹你知道吗?”


    “圣上暂时没有任何表态。”宁觉默了默说道。


    宁觉原本的的打算是,待今年科举结束后在挑一位家世一般,人品尚可的新进士,让衿儿相看一回。就算是门楣低一些也没关系,最重要是好拿捏,愿意上门就更好了。


    两位皇子都不是良配,与其衿儿嫁过去与其他妻妾争风吃醋,不如低嫁,即便是在婆家受了委屈也有他们撑腰,日子不会过的差。


    衿儿的婚事被隐约的推在风口边缘,宁觉从未在三皇子或者是六皇子的任何一方站队,他一直是中立,只听从天子号令。


    相信明帝现在心中也在权衡,要不要给宁子衿指婚,若是宁子衿入了三皇子府,相当于整个卫国公府也偏向了三皇子阵营,两方势力不均等,朝堂上的各方面势力也会重新洗牌。


    现在就看皇帝心中是如何抉择了,如果立三皇子为新太子,卫国公府绝对是最佳的选择。


    宁子衿情绪忽的就低落了下来,吸了吸鼻子,只觉得被这些事情烦的头晕脑胀。


    此时,吕星桥端了一盘冒着热气的糖炒栗子欢快的走进来,瞧见宁子衿刚好也在,牵着一起坐到上暖炉边上的坐榻上。


    宁子衿从善如流地脱了鞋子盘腿缩进被子里,栗子的香气钻进了她的鼻腔,不客气地剥了起来。


    “夫君,吃栗子了。”吕星桥招呼宁觉一块过来吃。


    宁觉见娘俩吃的正香,也觉得有些饿了,挨着吕星桥身边坐下,一家人在暖炉边上吃栗子。


    后厨已经提前在栗子上开了一道口子,剥起来极为容易,在天气冷的时候,宁子衿就喜欢吃这样的小零嘴。


    连剥了好几个,放在了爹娘面前,最后才开始剥自己吃的。


    宁子衿吃着甜糯糯的栗子,心里的烦心事暂时被甜口压了下去,她望了望面前的爹爹和阿娘,感概说:“要是时间可以停止在这一刻就好了,不用嫁人,和爹娘在一块永远不分开。”


    宁觉一听就知道女儿是在说孩子话,反驳的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他何尝不是这样想的。闺女养在膝下,一天到晚总能见着,但是嫁了人在京城还好,若是嫁到了其他州府,一年到头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一次。


    可头顶上悬了一把刀,会不会落下还是一个未知数。


    宁觉轻笑了一声,就着妻子送到嘴边的栗子吃了下去,“若是不嫁人,你想做什么?又到外面闯祸把手给折了?”


    宁子衿气成了包子脸,她爹也太坏了,有事没事就揪着这件事不放。好像她就是一只猴子,没有看好就到处乱蹿似的。


    她气不过,把阿娘后来剥好给爹的栗子统统扫进了嘴里,想吃您老自己动手剥吧!


    “嗯?”宁觉手一伸,迅速地捏上她的脸。


    “哇!爹又动手打人了!”宁子衿立即嚎出声,快速的滚进了娘的怀里求庇护。


    别的不说,她娘的护犊速度够快,伸手打了宁觉的手。“不准动囡囡!”


    宁觉被夫人打了一下,哀怨地看了一眼自家的小棉袄,果然是来讨债的吧。


    玩闹了一会,宁子衿才向她爹说出了自己的理想。


    “如果可以不用嫁人,我想效仿徐游士,游历大江南北,看遍大络的万水千山,成为一名游士。”


    “我还可以带着娘和外祖父外祖母一块去玩,每到一个新地方,就把那边的风景化进画里,让人快马加鞭地送给您。就算您在家里也可以看到祖国的大好山河,怎么样?爹,我这个想法不错吧。”


    宁觉:……


    不好意思,你爹听了只想打断你的狗腿。


    宁觉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差点被宁子衿气的半死。反问:“为何只有你们?我就只能收到画?”


    “您有公务在身,不方便与我们同行。我已经考虑周到了,即便您不能随意出京城,但还是能看到不同的山水。”宁子衿道。


    宁觉忍不住气笑了,“你真以为游士是这么容易当的?整日舟车劳碌,大络有多大你知道吗?游历的一大半时间都是在马车上度过的。”


    “行经荒郊野外,方圆百里也不会店家,你就只能睡在野外的破庙里。不说蚊虫鼠蚁了,就是洗澡都成问题。你和你娘每天都要沐浴,别说一月,几天都熬不住。”


    宁子衿被她爹的喋喋不休堵的无话可说,“万一我真的能熬下来呢,这些只是您以为的事情。我现在只是想这么做,您用着找马上就泼我冷水嘛!”


    “想些实际的。”宁觉睨了闺女一眼。


    宁子衿剥了磕栗子放到阿娘的面前,“那我倒是还有个想法。”


    “说说。”


    她说:“我想当女官,为朝廷效力,让我的学识真正地有用武之地。”


    男女同朝,不论性别,皆能畅所欲言。不是后宫里面管理针线和膳食的女官,是真真正正的穿着绯色官袍,站在朝堂之上的官员。


    “但是爹,您不觉得我当游士这个想法更加实际些么?”


    宁觉怔了怔,思绪复杂起来,女官这一词,似乎也有快十年未曾被人提起过了。


    “你还记得,女学关了多少年了?”他问。


    宁子衿数了数年份,“五岁启蒙,七岁可入女学。我在六岁的时候,女学便被陛下下旨关了,今年十六,已经整整十年了。”


    是的,大络曾开设女学,孝文皇后一手创办了同知女学。但只是昙花一现,现了不到六年就谢了。女子可以上学,可以参加科举,中皇榜后也可入朝为官,官袍与男子无差。


    当时女学便出了位女状元沈晋菀,一时风头无两,是京中所有女郎的榜样。京中坊市无处不在议论这位女状元,女状元很快被认命为方洲的通判,走马上任。


    可惜路上的突如其来的一场风寒打倒了她,到了方洲后她因日夜扑在公务上辛劳,身子都很薄弱,没到两年便香消玉殒了。尸体很快火化,方洲全城缟素为这位通判送行。


    现在想来,沈通判的死有太多的疑点,但人已经死了快二十年,再想追溯已经无踪可寻。


    小宁子衿五岁开始请先生启蒙,功课一日未敢落下,就是因为宁觉说女学名额有限,要进学必先经过入学考试。竞争很激烈,不只是京中适龄入学的女郎,还有其他州府的有意向进学的女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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