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心◎

    裴笙醒来了。

    言倾偷香的时候被抓个正着, 她的第一反应不是尴尬、不是像之前的无数次那样逃离,而是鼻头一酸,眼泪簌簌地落下来。

    裴笙一惊, 赶紧松开她的唇, 揽上她的小蛮腰,问道:“哭什么?夫君逗逗你而已。”

    裴笙的话不仅没能够安慰她,反而让她有一种不真切的感觉。她撑起上半身, 歪着头细细地打量了他一会儿, 终于, 忍不住了, 哭着唤他。

    “夫君你终于醒了”

    裴笙拍拍她的后背, 柔声安抚, “吓着你了?别怕,夫君一时半会死不了。”

    “不许这么说!”

    言倾的小手慌慌张张堵住裴笙的唇,想想又担心憋着他,只敢用一根手指轻点他的唇瓣。

    “郭神医来看过了, 他法子多, 定能医好夫君!”

    言倾也知道她在骗裴笙, 她在骗自己。

    按照上一世的时间线, 裴笙还有一个多月的生命。可她实在无法说出口, 更不愿面对裴笙即将离去的事实。

    裴笙诧异了一瞬, 然后笑了笑,黑褐色的眸底有万千星辉在闪耀。那略带老茧的指腹拂过她脸上的泪水, 试探着问她,“倾倾担心夫君?”

    言倾咬着唇点点头。

    想起他不顾生死替她受罚, 想起他无论如何也要带她离开皇宫, 她心底的执念终于放下。

    纵是陪葬, 她此刻也是愿意的。

    不知不觉中,她对裴笙的心思好像变了,变得开始为他着想、为他担忧了。

    裴笙又问:“倾倾心里有我了?”

    有有么?

    言倾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被裴笙问到,一时慌了神。

    “不是一直都有么?”言倾红着耳尖避开话题,将药碗送到裴笙的唇边,“夫君,再不喝药就凉了。”

    裴笙坐起来,靠在床头,仰头将药一饮而尽,而后一把揽过言倾,勾起她的下巴,强迫她对上他灼热的眸光。

    “倾倾,你知道夫君想听什么。”

    男人眸底的光像是火一般快要将她烫化了,烫得她一颗小心脏“砰砰砰”乱跳。这是她从未有过的感觉。

    她赶紧垂下浓密的眼睫毛,生怕自己的娇羞窘态被他瞧了去。

    男人将她箍得更紧了。

    那蓬勃有力的心跳声混着男人灼热的呼吸,洒在她的耳畔。

    砰砰砰

    砰砰砰

    竟和她的心跳声是同样的节奏。

    言倾慌乱了,似承受不住这样的热情,用手抵在他身前,急急地想要逃。

    她不知道她怕什么,明明她已经不怕他了呀!

    裴笙柔情似水地望着她,不愿错过她一丝一毫的反应。

    于他而言,她的羞涩像是一颗小石子砸在他的心尖上,让平静的湖面泛起一丝又一丝的涟漪。

    “倾倾,吻我”

    男人的声音又暗又哑,像是含着一粒沙,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她听见他在她的耳畔说,如果她吻他的时候能感觉到快乐,那么证明她动心了。

    “胡,胡说!”

    他分明就是想诱她!

    他都伤成这样了,也不知克制,成天想着那些事,还让不让人活了?

    言倾越想越气,一张脸红得快要滴血了,挣脱裴笙的怀抱气呼呼地跑了。

    言倾对裴笙的情,像是一颗羞涩的小绿芽,终于冲破土地,蔓延出枝叶,啪的一声绽放花蕾。

    那花蕾艳丽多娇,花尖尖上挂着几滴春天的雾水,泛着言倾不自知的清香。

    守在厅内的徐乐天和赵景见着红脸嘟嘟的言倾,相视一笑,走进卧房。

    卧房的雕花大床上,裴笙勾着唇,眸底尽是笑意。

    徐乐天晃了晃折扇:“二哥,三弟给你制造了如此绝妙的机会,你也没把握好么?”

    裴笙笑了:“开窍了,有小脾气了。”

    “原来如此!”徐乐天弯腰拱手,行了一礼,“恭喜二哥,苦尽甘来!”

    三人一番说笑后,聊起了正事。

    赵景:“辛苦二弟了,但愿此番苦肉计能让老狐狸放下戒备。”

    徐乐天:“王将军的主力军最多还有十天抵达长安城,我们只需稳住这十天,就有必胜的把握。”

    裴笙眼眸一暗:“还不够。”

    今日这事,显然是有人在老狐狸跟前煽风点火。既然对方已起了防备之心,那么他就不能坐以待毙。

    裴笙让赵景和徐乐天靠近了些,讲述了接下来的安排

    *

    言倾没想到,裴笙竟然把阿爹阿娘接到世子府来了。

    她在前厅看见完好无缺的阿爹阿娘,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一头扑进阿娘的怀里,“哇”地一声哭出来。

    侯府老爷素来粗狂,没心没肺,此刻也暗哑着嗓子,劝道:“为难阿倾了。”

    皇宫白日里发生的事他听说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帝后能下得了这般狠手!

    最近天下不太平,各地频频发生叛乱,帝后又如此对待二女儿和姑爷,难免不让他有多余的想法。

    朝中动荡,他一个没有实权的侯爷,哪里顾得上什么权力之争,只希望家人平安,顺利渡过此番劫难。

    侯府夫人替言倾擦干眼泪,咬了咬牙:“阿倾莫怕,恶人自有恶报,你姨父姨母会遭天谴的!”

    “哎呦,姑奶奶,这种话你也敢说?会被拉去砍头的!”

    对天子不敬乃大罪,他这个媳妇怎么就不省心呢!

    侯府老爷恨了夫人一眼,又不敢过分责骂夫人,只能斜着眼瞪她。

    夫人:“我有什么不敢说的?我大女儿嫁入东宫,不是被他儿子打就是遭嫌弃,没过一天安生日子;他现在这般折腾阿倾和姑爷,叫我如何不怨!”

    夫人愤愤不平地说着,眼底渐渐模糊。

    想起还在东宫受罪的大女儿,夫人的心更痛了。

    言倾给阿爹阿娘倒了一盏茶,“阿娘可有姐姐的消息?”

    夫人和老爷同时摇了摇头,叹一口气。

    从前他们琢磨着,大女儿好歹是太子妃,只要皇家不没落,总有她的生存之地。可现在看来,帝后的心委实歹毒,指不定会怎样对待大女儿。

    更何况,还是一个没有子嗣的太子妃呢!

    言倾拧了拧眉,暗自压下心中的忧虑。

    裴笙会谋反,她自然希望他成功。可如此一来,她同姐姐便是不同阵营的人,是势不两立的敌人。

    尽管姐姐同她一样,无心理会朝堂之争,可既然被卷进来了,就没有选择的权力。

    言倾心里苦涩,告别阿爹阿娘回到青竹苑以后,一直忧心忡忡。直到琴画端了一盆热水进来,她才惊觉裴笙要她帮忙擦汗。

    今日裴笙出了很多汗,一身汗淋淋的,他又讲究,原本想沐浴被言倾拦下来了。作为交换条件,言倾答应帮他擦洗身子。

    裴笙合衣躺在床上,等着言倾。

    言倾捏着帕子擦拭裴笙的脸。

    或许是有心事,等到她拧干了帕子擦第二次的时候,她竟糊里糊涂擦起了他的领口,把白色的锦服擦得湿漉漉的。

    裴笙笑了:“倾倾想什么呢?”

    言倾看了看裴笙,想说又不敢说,几番欲言又止的模样。

    裴笙:“说吧,只要夫君能办到的,我都答应你。”

    “夫君知道倾倾有事求你呀?”言倾喜上眉梢,想想他应该不会答应,下一刻又焉了,“没想什么。”

    裴笙点了点她光滑的额头,哄道:“倾倾的心事都写在脸上,夫君想不发现都难。是不是太子妃的事?”

    言倾一愣,他是她肚子里的小揪揪么?怎么她想什么他都知道!

    言倾有些难为情,知道她的要求委实不太合理,可她不想放过任何一个能保护阿姐的机会。

    “我我想说,如果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能不能饶了太子妃?”

    “可以!”

    裴笙回答得干净利落,像是从未在乎过此等小事。言倾见裴笙不似诓她,拽着他的袖摆再一次询问,“真的吗?夫君还说真的吗?”

    裴笙无可奈何地扬了扬眉:“是不是夫君说不是,倾倾便不帮我了?”

    言倾轻轻地捶了他一拳,语气很是傲娇,“对呀,夫君若是不乖,倾倾就不伺候你了。”

    裴笙牵着她的小手放在唇边亲了亲,指引着她为他宽衣:“夫君很乖,倾倾要表扬我。”

    言倾不是没见过裴笙的身子,可真的帮他擦洗的时候,依然羞得不知所措。尤其是她已经很小心了,很小心地避开某些地方,但还是能够看见他的雄I伟。

    她故意视而不见,小手在他的心口上方磨蹭,扭扭捏捏不愿再往下。她知道他身材好,可从前没感觉,如今竟像着了魔似的,既想看又不敢看。

    她干咳了一声,企图掩饰自己的尴尬。

    “夫君,你侧过来,我帮你擦背,好不好?”

    裴笙勾了勾唇,借着翻身的机会,索性脱掉了中衣,只剩一件里衣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不经意间,言倾总能看见他诱人的肌肉和紧实的腰线。

    她忽然记起他滚烫的温度,与她肌肤相贴时他会不断地勾她,甚至难耐地低吼。

    她使劲地摇摇头,觉得自己可能魔障了。

    好不容易帮他擦洗完上半身,言倾哆哆嗦嗦想要离开,却被他抓住了小手。

    “倾倾,还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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