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喜◎
“皇上, 叛军追来了!”
有禁卫军向老皇帝禀告。
不远处,冲天的喊声震耳欲聋,一支由裴笙率领的精锐队伍举着刀剑冲向白马寺。老皇帝神色一怔, 慌慌张张从龙轿上爬下来, 随手抓过一个护卫挡住自己。
“你们在此处守着,朕去里面避避!”
老皇帝说完跑进了白马寺。
狼烟四起、刀光剑影,不过半柱香的时间, 之前耀武扬威的禁卫军节节败退, 被裴笙带来的人杀了个措手不及。
眼见成败已定, 有些禁卫军直接扔了兵器, 跪在地上双手抱着后脑, 示意投降。接着, 越来越多的禁卫军不再反抗。
裴笙对秦真交待了几句后,提着宝剑冲进白马寺。
言倾躲在慧云大师的袖子里,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她紧绷着身子,不敢喘一口大气, 视线一直追着裴笙的身影跑。直到她确定他安然无恙, 一颗纠了几天的心终于落下来。
身旁的阿娘比她还紧张, 对着外面的禁卫军骂骂咧咧, 说他们“狗仗人势、该死!”;阿爹则乐呵呵地笑, 说“还是我女婿威风!”。
寺庙内, 裴笙将躲无可躲的老皇帝堵在了正殿。
正殿里供奉着横三世佛,最中间的是释迦牟尼佛。释迦牟尼佛的两旁分别立着药师琉璃光佛和阿弥陀佛。
三尊佛像的慧眼皆盯着正殿最前方的香炉, 香炉里的香烟徐徐燃起,燃灭了老皇帝仅剩的希望。
老皇帝缩在释迦牟尼佛的佛像背后, 对着殿门口的裴笙怒吼。
“裴笙, 你个叛徒, 你会遭雷劈,你会不得好死!”
大殿门口,裴笙逆着光影而站。
昏黄的光线打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只能瞧见他下颌线抿得很死,看不清他眼底的光。
他似乎笑了一下,没有为自己辩解。
抬手,一根毒针穿过释迦牟尼佛的底座空隙,准确刺中老皇帝的膝盖。
——啊!
老皇帝一声惨叫,哆嗦着跌倒在地上。
“这是你欠我爹的!”
裴笙又甩出一根毒针,刺中老皇帝的另一只膝盖。
“这是你欠我娘的!”
老皇帝跪在地上,惊恐地盯着面无表情的裴笙,仿佛裴笙比阎王殿里的恶鬼还要可怕。他退缩着往后,却被什么东西拦住了去路。回头,是眉慈目善的阿弥陀佛。
老皇帝被吓得一抖,仿佛阿弥陀佛的笑很诡异,就像一张无形的网想要将他拉进深渊。
裴笙跨进殿内。
滔天的恨意弥漫,带着毁灭万物的嗜血气息,他一剑砍中老狐狸的左臂,再一剑砍中老狐狸的右臂。
“你欠倾倾的!”
“你欠我的!”
“你欠裴家的!”
裴笙每说一句就砍老皇帝一剑。他渐渐失去控制,理性被复仇的欲I望占据,肆意地宣泄埋藏了两世的仇恨。
一剑又一剑
一剑又一剑
老皇帝的血肉模糊在一块,依稀可见断裂的骨头和跳动的心脏。
哭嚎不断、咒骂不停,哪怕快要死了,老皇帝也绝不会认输。
鲜血染红他的龙袍,顺着他的指尖和衣摆一直往下,流向殿外的香炉。
老皇帝忽地笑了:“你当着,当着菩萨的面,杀,杀我,菩萨不会,不会原谅你,菩萨会,会让你下,下地狱!”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慧云大师出现在大殿门口,对着裴笙叹一口气,“恶人自有恶人罚。裴世子,放下屠刀、放下执念,佛祖会原谅你的。”
裴笙握着剑柄喘着粗气,像头饿狼般阴森森地盯着面前的老皇帝。他停下挥剑的动作,似乎在衡量慧云大师的话。
老皇帝瞧着慧云大师来了,垂死之际想要抓住最后的希望。
“大师,救,救朕!”
慧云大师挥一挥衣袖,双手合十:“老僧已救过了。施主气数已尽,劫难已到。”继而又对裴笙说,“裴世子,饶过自己吧!”
老皇帝:“对,对,你饶了我,我告诉你玉玺在哪!”
老皇帝将玉玺藏在了一个自认为很安全的地方。他寻思着,只要他不说,裴笙一定找不到!
没有玉玺,何以安天下?
裴笙勾了勾唇,猩红的眸底有藏不住的疯狂:“我不要玉玺,我只要你死!”
裴笙说完,一剑刺中老皇帝的心脏。
他看着老皇帝在他面前渐渐停止挣扎、渐渐没了呼吸,他的唇角扬起一抹痛快的笑意,似彼岸花开,“砰”地一声,他终于看到了奈何川对面的路。
这样的裴笙让言倾心疼坏了。
她求慧云大师放她出来,然后奔向裴笙,从背后紧紧地抱住他,抱住他颤抖不已的身子。
“夫君,够了,够了。”
“他已经死了。”
“以后再没有人可以伤害你了,再没有人了”
一滴清泪落在言倾的手背上。
一滴,
两滴,
裴笙转身,死死地拥住言倾,丢下心灵最深处的邪恶,留下满身的温柔与缱绻。
两人相拥走出正殿,刚到香炉处,阿弥陀佛“轰”地一声倒了,将老皇帝的尸身砸了个稀巴烂。
*
裴笙将言倾送回世子府以后,马不停蹄地赶往皇宫,收拾老皇帝余留下来的烂摊子。
裴笙赏了三尺白绫给姨母,说是姨母欠倾倾的,总归要还。他亲自盯着老皇后落气,也算给了她一个全尸。
至于前太子,本就是个废人,裴笙体谅言倾的姐姐命苦,加上之前答应过言倾的话,承诺会放她一条生路。
裴笙给言倾的姐姐安排了一处风景不错的宅子,可言倾的姐姐婉拒了裴笙的好意,不愿再被那个深深伤害她的男子所束缚,选择去了白马寺,跟着慧云大师学习佛法。
新帝的登基大典定在除夕,在此之前,言倾和裴笙暂时住在世子府。裴笙似乎在筹备着什么,总是半夜捧着言倾的脸,望着她柔情蜜意地笑。
可每每言倾问起他却避而不谈。
其实,言倾对于“除夕”这日颇为忌讳。因为上一世裴笙就是在除夕的时候离开的,当然,也包括她。
她并不知晓裴笙现在的身体状况,只认为裴笙怕是躲不过上一世的结局。
她倒不是想离开他,她早已没了离开他的想法,只是单纯地认为他俩时日无多,应该好好享受最后的日子。
至于当不当皇上,当不当皇后,于她而言,没有半分的吸引力。
可一连十来日,裴笙除了要铲除右丞相的余党,还要安抚动荡的朝廷,简直忙坏了。言倾白日里根本看不见他,只能晚上抱一会儿。
这日,冬夜,长安城,皇宫。
裴笙安排完各项事宜后,在赵景的陪同下去往“烟雨阁”。
烟雨阁是养心殿中开辟出来的一处院子,养心殿是天子的寝宫。在天子的寝宫里建造一处别致的后院来,委实需要些精力。
监工的负责人是徐乐天。
徐乐天看见裴笙,忙行礼参拜:“皇上!”
裴笙拍了拍徐乐天的肩膀,笑道:“朕说过了,我们三个永远都是兄弟,无需跪拜。”
徐乐天笑了笑,感谢二哥的体谅。可君臣有别,该有的礼节不能少。
他晃了晃折扇,指着快要完工的烟雨阁,酸溜溜地说:“皇上,您对皇后如此尽心,她可知道?”
烟雨阁是仿照青竹苑的样子一比一修建的,为的是能让言倾有熟悉感,住得舒适。
不仅如此,裴笙还命宫人将皇宫的内墙重新刷了道漆,又变换了从前的装饰和格局,努力给言倾一种全然一新的感觉。
裴笙:“总要让她心甘情愿地住进来。”
说起新帝宠妻,整个朝廷的官员从前只是有所耳闻,最近可是实打实地见着了。
原本按照先祖的惯例,新帝先登基再册封皇后,毕竟大京以男为尊,新帝又是天子,理应得到众人的膜拜和瞻仰,包括皇后。
偏偏裴笙不遵循古训,非得登基之日册封皇后,且需得同皇后一起祭拜祖先。
老臣们极力反对,说如此有违天道,可终究架不住新帝的执拗,反对无效,最后只能妥协。
赵景蹙了蹙眉:“皇上,若是一直找不到玉玺怎么办?”
现在裴笙用的玉玺是仿品,虽能以假乱真,但真的玉玺流落在外,始终让人不安。更何况,用仿制玉玺是忌讳,此事万不能宣扬,只有兄弟三人知晓。
裴笙能想到的地方通通都想过了,奈何就是找不到。
裴笙:“继续找。”
出了皇宫,裴笙披着夜色回到世子府。
青竹苑的烛火早熄了,已经亥时了,想来言倾应该睡了。
裴笙换洗后,轻手轻脚地爬上床,刚掀开被子,言倾就转过身拥住了他。
“夫君,你回来了?”
言倾的声音又甜又糯,带着七分欢喜三分委屈,愣是将“夫君”两个字咬得肝肠寸断。
裴笙眸光一暗:“倾倾怎地还没睡?”
言倾在他怀中蹭了蹭,小奶猫似地撒娇,“睡不着,想你。”
裴笙的心忽然燥热起来。
这些时日他回来得晚,不忍心吵着言倾,总是夜半的时候对着她的背影发泄,好几次差点忍不住想要唤醒她。
他难耐极了,勾着她的下巴,一字一句道:“倾倾,夫君要你,就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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