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被发现了!◎

    言倾已经做好了接纳裴笙的准备。

    她就像一朵娇羞的花骨朵, 迎着阳光颤颤巍巍地绽放,释放出她独一无二的美丽。

    裴笙念她是第一次,女儿家身子弱, 比不得习武的男子汉, 他一切以她的感受为上,时时刻刻顾惜着她。

    窗外的夜色很美,星空下的白雪在屋檐上泛着淡淡的光泽, 偶尔有几只鸟儿扑腾着翅膀略过竹林, 惊起片片雪花。

    言倾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快要溺死的鱼, 在裴笙的海洋里渐渐找不到方向。

    一滴汗落在她的肩胛骨上, 她抬眸, 看见男人浑身的肌肉紧绷, 一双炽热的眸子含着火一般的星亮。

    她捧起了他的脸,唤他:“夫君,倾倾可以”

    他颤抖着贴近她的唇瓣,不再隐忍。

    陡然, 他的胸腔处袭来一阵剧痛, 并伴随着浓烈的腥味, 似波涛汹涌的海浪猛地拍过来, 他避之不及, 侧头一口鲜血吐在了床畔。

    ——噗!

    暗红色的鲜血溅落在床底, 染红两人纠缠的白色里衣,也浇灭了言倾火热的欲。

    她急急朝着门外喊:“琴画, 秦真!赶紧请大夫!”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睡得正香的郭神医和赵景被连拖带拽、请到了世子府。

    青竹苑的卧房, 裴笙穿着中衣半躺在床上。

    一席黑色的头发随意地披散在身后, 露出微微上挑的桃花眼。

    那桃花眼底, 湿润又暧I昧的啄痕,仿佛在述说屋内刚才的暗涌是多么的激烈。

    赵景望着满室的旖旎,觉得今夜怕是不好过了。

    裴笙沉着脸紧抿着下颌线,浑身的气息又急又沉。

    他仿佛是一只被饿了许久的野狼,好不容易捉住美味的小白兔,正准备大快朵颐的时候,被猎人截了胡。

    他朝郭神医递出左手,从牙齿缝里挤出几个字。

    “怎么回事!”

    明明他的身体已经大有好转,前几日郭神医还给他换了新的药方,说是找到了解毒的法子。怎么恰恰在最关键的时刻,出了岔子呢?

    他分明感受到有一股真气在他体内游走,试图冲破他的束缚。他刚用了些狠劲,身子便失控了。

    裴笙的语气是七分的愤怒夹杂着三分的怨气,看得言倾忍不住捂着唇笑了。此刻,她披着白色狐裘侯在一旁,看到赵景和郭神医来了,放心了许多。

    言倾:“劳烦神医和大哥,我先出去了。”

    卧房里,只剩下裴笙、赵景和郭神医三人。

    郭神医给裴笙把脉,先是眉头越蹙越紧,隔了一会儿,他神色一怔,眉间尽是喜色。

    郭神医:“恭喜皇上,贺喜皇上,臣给您开的药方起作用了!”

    裴笙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脸色方才好看了些。

    赵景:“到底怎么回事?师父,您说清楚些。”

    郭神医说,他新配的药方能解裴笙体内的毒,但是药方还差一味药引,导致药性不稳定,会让裴笙的毒素往下聚集,一旦裴笙想要发泄,极有可能出现今天的状况。

    “皇上,您刚才是不是准备行I房I事?”

    郭神医见裴笙阴着脸点头,继而得出结论,“那就对了。在您解毒之前,万万不可冲动。”

    赵景:“那岂不是要一直难为皇上?”

    二弟的心事他最了解,从弟媳刚进门没多久,二弟就筹划着怎么吃她。二弟用尽了心思,用真心换得美人,可谓忍得辛苦。

    如今苦尽甘来,美人抱在怀里只能看不能吃,二弟非得气个半死不活。

    果然,裴笙的拳头握得滋滋作响,黑褐色的眸底似藏着一把锋利的剑,一点一点刺向郭神医。

    郭神医摸了一把山羊胡,笑道,“不急不急,找到药引,几日便可解毒!”

    说到底总归是件好事,至少药方对裴笙有效,短暂的克制相比起生命,始终是微不足道的。

    裴笙:“什么药引?很难找么?”

    郭神医:“二世人的血。”

    所谓二世人,是指拥有两世记忆的人,也就是活了两辈子的人。

    赵景愣了:“师父,‘二世人’不过是话折子里面的说法,老百姓哪里见过?师父您别诓我们了。”

    郭神医抬手给了赵景的头一巴掌,气道:“混小子,你师父何时骗过你!”

    这个药方是郭神医从古籍里面找到的。

    古籍里面记录,二世人虽罕见,但其血有奇效,可以做药引治奇难杂症。

    裴笙沉默着不说话。

    他比谁都清楚,二世人是真实存在的,因为他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可上哪再去找一个呢?

    裴笙:“如果找不到怎么办?”

    郭神医:“臣暂时没想到其他解毒的法子,不过,臣可以再试试。”

    也就是说,找到二世人替裴笙解毒是目前唯一的方式。

    机会虽然渺茫,但好歹找到了方向。

    郭神医离开世子府的时候,对厅外候着的言倾交待了几句,大抵是皇上近日身子特殊,娘娘需得体谅,不可考虑子嗣之事。

    言倾自然明白郭神医的意思,红着脸应下了。

    她来到裴笙身旁,见他盯着屏风上染着血迹的里衣,蹙着眉挥手,将里衣扔到看不见的角落。

    言倾知晓他还在气自己。她拉了拉他的袖摆,娇滴滴地劝他。

    “夫君,别气了,倾倾等你。”

    裴笙在她的腰间狠狠地掐了一把,似在发泄不了明说的邪火。怀中的人儿猫儿般求饶后,他难耐地在她肩头咬了又咬。

    “日后得补回来!”

    “加倍补回来!”

    院子里,高远揽着秦真的肩膀摊开了手。

    高远一副吊儿郎当的语气:“怎么,我说对了吧?给钱!”

    刚才他和秦真打赌,皇上和娘娘一定在里面做什么,状况最激烈的时候,皇上吐血了。

    一开始秦真不信,于是两人打赌。

    直到他们听见郭神医的话,赌局才分了胜负。

    高远喜滋滋地数钱,听到皇上低沉的声音从卧房里传出来。

    裴笙:“高远去水牢面壁思过,扣罚一个月俸禄。”

    高远急了:“皇上,秦真秦真也下注了”

    许久,卧房里没有动静,听呼吸应该是娘娘睡着了。高远松了口气,打算蹑手蹑脚地离开,被裴笙甩出的毒针擦着鼻尖而过。

    高远立刻精神了:“是,皇上!臣这就去!”

    高远说完往水牢的方向走,顺带扣紧了秦真的脖子:“秦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一起呗!”

    “滚!”

    秦真瞪了高远一眼,却也没反抗,和高远一起消失在黑夜

    *

    言倾的小日子过得还算惬意。

    或许是听了郭神医的话,裴笙这几日都没招惹她,她乐得清闲,偶尔去侯府看望阿爹阿娘,同阿爹阿娘说说心里话。

    阿姐随慧云大师云游天下去了。虽是很难将见上一面,但阿姐时常给她写信,让她勿挂念。

    上一封的来信中,阿姐说她在巴蜀遇见了一位修行的女法师,很是投缘,想着若是慧云大师同意,她想同女法师一道宣扬佛法。

    临走的时候,她给言倾留了件礼物,让小沙弥抽时间给言倾送过去。还说礼物特别重要,让言倾收到的时候务必亲自打开。

    言倾坐在窗边的桌案前,手中拿着阿姐从巴蜀寄过来的信笺,漂亮的大眼睛弯成一道月牙。

    就着油灯的光,她将信笺纸仔细地收好,从中间的抽屉里拿出一个泛黄的小册子。

    小册子皱皱巴巴的,页脚被磨平了许多,一看言倾平日里每少拿出来乱写乱画。

    小册子记载着言倾进入世子府以后的生活点滴。

    什么言倾扇裴笙的耳光啦,裴笙凶她啦,她被裴笙气哭啦,她逃跑了几次呀她记得详细得很。

    最下面一段是这样的:

    哎呀,烦死了,怎么越折腾他命越长?距离短命鬼的死亡还有38天

    倒计时开始。

    31天,

    28天,

    18天,

    言倾笑了笑。

    当时她一心想着逃跑,想着离开裴笙,写下来的话别有意思。

    她拿出狼毫笔,在数字“38”的前面,把“3”划掉了。

    是的,距离上一世裴笙离开的时间只剩下8日。

    如今她看开了,什么陪葬不陪葬的,她已经不在乎了。若是裴笙离开,她跟着离开;若是裴笙活着,她便留下。

    反正裴笙在哪,她便在哪。

    她只想牢牢抓住和裴笙在一起的每一天、每一刻。

    整理完思绪,她觉得这个小册子可以丢弃了。

    她从一个古雅的木箱子里面,翻出一个小包袱。木箱子装着的是她的嫁妆,平日里没有她的吩咐,下人们不会动它。

    小包袱里面放着言倾上次逃走失败后准备的衣物。她将小册子塞进包袱里,打算彻底告别过去。

    夜已深,裴笙还没回来,她当机立断,决定亲手扔掉小包袱。

    这是秘密,她决不能告诉任何人的秘密!

    竹林深处,言倾猫着身子来到院墙边,左瞧瞧右看看,肩上挂着个小包袱,手里拿着个小铁锹。

    她觉得最稳妥的方式是把“罪证”给埋了。

    陡然,一声熟悉的男中音在她身后响起。

    “倾倾,大半夜的,你来此处作甚?”

    言倾心下一慌,手一抖,肩上挂着的小包袱应声落在地上,露出里面的小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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